蛮牛娘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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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老爷宠她,一切都由着她。”她现下被人给欺侮,也是她自找的,怪不了人!老早便同她说了不方便,她硬是要来,如今教人给欺负了,就看她怎么抽身。
如此天之骄女,一生顺遂得数人眼红,她从未吃过任何排头,更别说被人欺凌,如今遇到这种情况,她要怎么逃?他倒想要见识一下。
“原来如此。”方老爷轻点着头,魔掌几乎快要攀到她的纤腰了。
傅摇光瞪大眼,不敢相信阮弃悠居然见死不救。她肯定他已经发觉她不对劲了,然而他却压根儿不制止,还放任这老色鬼对她上下其手,天底下怎会有这种混蛋?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竟教他这般厌恶她?
小时候,他总是对姐姐们好些,总是对她视若无睹,可是他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就算再怎么不对眼,好歹也有些情分在,他怎能眼睁睁地瞧她被欺负而不作声?
难不成是怕这笔生意给飞了?混蛋!难道她会比不上一笔生意?况且,飞了一笔生意又如何?谁要同这种混蛋合作?同这种人合作,只会降低傅府的格调,她宁可不要!
她这辈子还不曾受过这般屈辱,倘若要她依这种法子同人谈生意,她宁可去死!
而最可恶的是他,他竟敢见死不救!她这一回绝对不只要爹遣他到苏州,她要他永远离开傅府、离开她的视线,别再让她瞧见他,因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阮弃悠蓦地瞧见她微颤身子,讶异于她眸底的泪光,心头狠狠地抽痛了下。
他连忙出言制止:“方爷,花娘击乐起舞,身旁又有佳人作陪,咱们是不是该先谈谈这笔生意?”混蛋!这老色鬼该不会食髓知味,玩得太放肆了,他会不知道她是谁吗?胆敢对她这般放肆,他简直不要命了!
原以为他该会有些分寸,顶多是吓吓她罢了,谁知道他居然玩上瘾了,甚至逼得向来趾高气扬的她快要掉泪……该死!他的确想要惩治她,可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待会儿吧。”方老爷子压根儿不睬他,大掌一路摸索到傅摇光的纤腰上,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来回流连。
傅摇光瞪大眼,眼见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她快要忍无可忍了,突地感到一阵强风自身旁刷过;她抬眼一探,见着阮弃悠竟横过矮几,一把揪上方老爷子的衣襟,两人随即在甲板上打成一团,惊叫声四起,数她不由得有些发楞。
他居然帮她了,而且还同他打了起来?他不是最唯利是图的吗?面对上门的客人,他只会笑脸迎人,对于一起谈生意的大户,他的笑容更是没缺席过,如今他竟为了她对大户动粗,简直是教她……受宠若惊。
可是现下不是惊愕的时候,她得要先制止他才成,要是不小心弄出人命,她可就罪过了。
“阮弃悠、阮……”傅摇光起身欲制止,谁知打滚的两人一扫身过来,竟撞着她的腿,她一时踉跄没站稳身子,整个人往后一倒,倒进沁凉的湖水里。
突地听见落水声,阮弃悠心头狂颤,抬眼没见着她的人,便一脚踹开纠缠不清的方老爷子,随即走到船身睇着湖面,不由分说地直接跳进湖水里……
第七章
“快快快。”
阮弃悠牵着傅摇光快步踏进布坊,压根儿不理睬一干伙计惊诧的目光,只管拖着她往后院跑,一把将她推进休憩用的厢房里。
“你赶紧把衣裳脱下,换上干的衣裳。”
简单交代了下,他随即快步走出厢房,守在厢房外头。
站在厢房里的博摇光错楞地瞪着门板,心头乱成一团,却不气恼,反倒有点开心。
他居然为了救她而跳湖,真是教她惊诧不已。
他应该知道她会泅泳,就算她掉进湖里也不打紧,毕竟离岸并不会太远,要游回岸边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难,然而他还是尾随在后地跳进湖里,拖着她游向岸边,牵着她一路跑回布坊。
他不是极厌恶她吗?倘若真厌恶她的话,为何要救她?不只为她跳湖,更为她动手打人……她是不知道那老色鬼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到湖边的路上,她曾听他提起,方家与傅家已有极久的往来了。
若是伤了那老色鬼,岂不是碍到他的财路?难道他不担心爹会怪罪他?这般行径压根儿都不似他会做的事……
“你换了没有?”在外头等候的阮弃悠发觉里头一点声响都没有,不禁扯开嗓门问道。
她猛地回神,发觉地上早已湿了一片,她连忙对外头吼道:“在换了!”啐,催得这么急作啥?
尽管暑意正浓,她也知道要赶紧换下这一身湿衣裳,否则一不小心是会染上风寒的,再者,她可是被他一路从湖岸给拖回来的……真是的!也不晓得雇辆马车,竟然就这样拖着她一路跑,倘若真的染上风寒,这笔帐他肯定赖不掉。
啐!他明明精明得很,怎会在这当头笨得教她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最自命非凡的阮弃悠?但是他肯救她,没置她于不顾,她感觉心里还是甜甜的。
尽管打一开始,他置若罔闻,至少在最后他还是救了她,不管他到底是存什么么心思,至少没教她失望。
傅摇光展露笑颜地拉开衣柜,从里头拉出几件中夹,她将衣裳拎在手上瞧得发楞。
该死!这要怎么穿啊?没丫鬟在一旁帮她,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穿。算了!还是先把这身湿衣裳给脱下来,再瞧瞧那堆绳结到底要怎么结。
最后,她褪得只剩贴身衣物,再赶紧拉出一件中衣套上,研究到底要怎么绑。
从右襟拉到左襟……怪了,环扣哩?没有环扣,她要往哪儿系绳?这是什么鬼衣服?怎么会这样?
她不由得扁起嘴,往衣柜里头再搜,随便先挑了件玄色长裤套上,又赶紧再找中衣。
怪了!她记得她在里头放了不少衣裳,怎么会没有?她翻啊搜的,却依旧找不着其它衣裳。
到底是谁把她的衣裳拿走了?
傅摇光正疑惑着,突地眼尖地瞧见最下层的柜子里摆了一件极为眼熟的袍子,不由得拿起来审视。
这布料、花样该是傅记出产的,其实傅记旗下所有的伙计,甚至是家丁全都是穿傅记所制的衣裳,只是这上头的绣案极为精细,算是颇为上等的锦织,这件袍子像极了那日盖在她身上的那一件。
难怪她觉得眼熟极了,分明就是那一件嘛,只是……这件袍子为何会出现在她用来休憩的厢房里?
她正思忖着,突地听见门板打开的声响,她不由得抬眼睇去,见着阮弃悠赤裸上半身地踏进来。
傅摇光揪着衣袍楞在衣柜前,她僵若化石、呆若木鸡,压根儿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瞧他不断逼近,直到她可以嗅他的气息。
“你要做什么?”她不由得蹲下身子,眼中燃着怒火。
她身上虽然套上中衣,但……她不会穿,衣襟可是松开的,他这般大剌剌地踏进厢房,岂不是将她的身子给瞧得一清二楚?
“我快要冷死了,我能做什么?”他没好气地大吼,可一双眼眸却不老实地往她敞露的雪脂凝肤望去。“外头在刮风下雨,我怕你会恶意整我,故意不让我拿件衣裳套上,存心要冻死我!”
她的肌肤果真如羊脂玉般地教人想人非非……该死!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又不是姓方的那个老色鬼。
“外头在刮风下雨?不是艳阳高照吗?”她不由得抬眼睇着他,发现他拿了件袍子背对着她套上,果真是君子得很。
“天晓得这是什么鬼天候!”他没好气地道。
阮弃悠自顾自的套上衣袍,身下的裤子依旧是湿得可以拧出水滴,然而她就站在那儿,总不能当着她的面换裤子吧?
“等等!”她突然灵机一动。
“什么事?”
“你方才从这儿拿了件袍子?”他的动作相当自然且迅速,仿若再熟悉不过。
“你亲眼瞧见了,是不?”她都瞧见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为什么我的厢房里会有你的袍子?”
“谁说这是你的厢房?这是我的厢房!”他低吼着,原本想要正面吼她一顿,一想到她八成还没穿好衣裳,他便无奈作罢。
“嗄?”她不由得一愣。
她不自觉地睇着过大的中衣和过宽的裤子。
“因为我的厢房比较近,所以我先拉你到我的厢房,难道你打一开始就没发觉里头的摆设不同?”他没好气地道。
“哦……”难怪她找不着自个儿的衣裳,不过……
她敛眼瞅着拥在怀里的袍子,突地想到那一晚……难道,那日是他盖在自个儿身上的?怎么可能?
“先随便拿件袍子套上吧,外头现在大风大雨的,待风雨小一些,我再到你的厢房拿几件衣裳给你换上。”
“可我不会穿。”她漫不经心地道,满脑子都是袍子的事。
“都一样,不过是左右襟不同罢了。”换个方向不就得了?
“可我就是不会啊。”她执拗地道:“没人帮我,我就是不会穿。”
不要吵,她正在想事情,明知道她脑袋不好,一想起事来得费上不少时间,就先让她想一会儿,别吵她。
阮弃悠不禁翻了翻白眼,不着痕迹地低叹一声。
没有下人在旁帮她,她便不会更衣……真是教人不敢置信,她这千金小姐果真不同凡响,真是教他佩服极了。
“我帮你。”半晌后,阮弃悠突地转过身,惊觉她还蹲在地上。“你蹲在这儿作啥?”
该不会是冻得站不起身子吧?该死!她若真的冻出病来,岂不是会毁了自个儿的大好前程?
“你怎么能转过来?”她傻楞地睇着他,见他的目光不断往自个儿的胸前探来,她不由得拔尖惊喊。
他连忙蹲下身,伸手捂住她的唇,不教半点声响给流泻到前头铺子。
尽管风雨交加,难保外头不会听到她的声响,倘若有人听见声响跑来一探,见着这情景,他怕是跳湖自尽都没人会相信两人是清白的了。
“你别叫,会让人胡思乱想的。”他还想保住总管的饭碗呢。
“放开我!”谁会胡思乱想?她才是那个会胡思乱想的人。
他突地凑近说要帮她,这任谁听了,都会吓着的,好不好?
毕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者两人都衣衫不整,若真是数人撞见,她的清白肯定不保。
“你不准叫,毕竟是你说不会穿衣裳,我只是要帮你而已。”他是怕她不赶紧穿好衣裳,因而染上风寒,老爷会因此恼他;再者,她若是不穿戴好,真教人撞见,那可真是会把他给害死。
“我知道了,你放开我。”她没好气地道。
阮弃悠缓缓松开她,他向来阴沉、教人读不出心思的黑眸里竞有几分不知所措,不知怎地,瞧在她的眼里便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一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他更加不知所措。
啐!她方才还张牙舞爪,好似要咬他一口,现下反倒在笑,果真是女人心如海底针,教人捉摸不清。
“你看起来有些慌张。”她边说边笑,粉颜绯红。
“啐!”他不由得啐了一口。
这疯丫头!就如同外头的气候一般,一会儿艳阳高照,一会儿狂风大作、暴雨不停,教人全然摸不透……摸不透也罢,他压根儿不需摸透她。
“我说你啊,该是知道我会泅泳吧?既然知道的话,怎会笨得跟我跳进湖里?”她突然问道。
阮弃悠不由得一楞,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不是吗?她的泅技不差,若要她自个儿游上岸,对她而言,应该不是难事,只是他一着急,倒忘了她会泅泳。
“我不过是担心你会出事,你若出事,我便会跟着倒霉。”他别开眼不看她。
跳都跳了,她现下再提这事儿,有什么意思吗?
“可……你为了我打方老爷子,这是事实吧?”要他说他并不讨厌她,有这般为难吗?真是的!
那件袍子再加上今儿个的事,都在在说明他对她应该不是非常厌恶,那为何他每次见着她,总有些淡漠,再不然就是暴跳如雷,这总该有个理由的,是不?,
“那种人该打!”他想也没想地道。他就气自个儿没来得及再给他几脚几拳,早知道他是那等衣冠禽兽,他就不该放任他对她胡来。
“你不怕得罪他吗?他可是和咱们布坊有极深交情的人家,若是得罪他,爹会不高兴吧?”她偏着螓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不停地打量他,想从他的神色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那种人不要有所往来也罢,我相信老爷不会怪罪我的。”一提到他,他不禁一肚子火。混蛋!若是教他在街上撞见,非见他一回扁一回不可,居然敢将歪脑筋动到她身上,简直是不知死活!
傅摇光瞧了半晌,瞧不出半点蛛丝马迹,不由得蹙起眉,决定开门见山地问:“这件袍子是不是你的?”
阮弃悠侧眼探去,睇着她手上的袍子,压根儿不觉得有何不对。
“是我的袍子没错,你问这个作啥?”她该不会告诉他,要借穿他的袍子吧??
太大了,一点都不合身,一旦穿上他的袍子,她会像个演野台戏的戏子。
她身上那件中衣和宽口裤……该死!他在乱想什么?他竟觉得赏心悦目,啐!那可是他的衣裳呢。
“我记得大抵是在个把月前,那时我正忙着誊写帐本,可是写着写着,却在后院亭子里睡着了,待我一醒来,就有件袍子盖在我身上。”她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接下来的就由他自个儿说了。
“那又怎么着?”他不禁发噱。
是他盖的又如何?他不过是怕她着凉,生怕老爷会怪罪他罢了。
她永远不会懂得他是如何处心积虑地讨老爷欢心,倘若不是为了得到老爷的信任,甭想要他对她费心。
“是你盖的?”都到这当头了还不说?
“那又怎么着?”
“你为何要帮我盖?”他还真的绝口不提呢,莫非要她自个儿说明白不成?
“我怕你着凉也不成?”他无奈地道:“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在我的眼底下出了意外,所有的帐都会算在我头上?”
她不会连老爷对她万般宠溺都没发觉吧?老爷真的把她当成宝般地看待,怕她冷了、饿了,恨不得将她给捧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