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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让我们将悲伤流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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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虎头被她折腾的头昏脑涨,发出可怜的哀鸣,最后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
  “喂,你装死啊。再陪我玩会。”飘云不死心的去拽虎头硕大的狗头。虎头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睛瞅瞅她,继续装死。
  “呵呵……”有人在笑。
  飘云回头一看,原来是龙天佑。
  “你不怕它?”龙天佑走过来摸摸虎头的大脑袋。
  “我看着它长大的,它小时候就喜欢赖在我怀里。”她看着虎头乖巧的样子,有些惋惜的说,“可惜了,原本以极地雪狼为食的犬中之王,被人驯养的像只家猫。”
  “这有什么不好?它有这么漂亮的狗窝,伙食比平常老百姓吃的还好,每天有人按时为它洗澡,看病也去高级的宠物医院,比人活得还舒服。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可惜的。”
  飘云笑着摇头:“它是不需要什么了,这里什么都有,惟独没有自由。”
  龙天佑哼笑一声,用宽大的手掌狠狠掐着虎头的后颈:“可是它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就像你习惯了隋洋给你的宠爱一样。现在把它丢出去,它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连生命都是别人恩赐,还有什么权力争取所谓的自由?简直是痴人说梦。”
  飘云抬头看他,一双黑眸充满霸气和不屑。她知道龙天佑一直瞧不起她,以前的冷眼冷语冷面孔也就算了,今天竟然拿她跟狗比肩齐看,这等于直接把耳光甩到她脸上。人家都打上家门了,再不反击,岂不是尸骨无存?
  “我想你的比喻并不贴切。我不是宠物,隋洋也不是主人。人之所以被称为万物之灵,是因为人有智慧和道德,懂得分寸和礼数,保有仁慈和虔诚之心。而人和动物最明显的差别,就是人懂得自爱自尊自重,不虚妄,不放旷,不恶形恶状,也不能胡言乱语。如果连最基本的礼仪廉耻都做不到,那跟野兽又什么区别?”
  飘云的语调犹如穿石的滴水,不急不躁,清冽低柔,带着温润的力度,却字字扣击人心。她把龙天佑当作玩劣的学生进行思想教育。完全忘记了他的身份,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
  霸道了一世的龙天佑被她一顿文绉绉的抢白,绕得七昏八素。惊讶的看着这个浑身没有几两肉的小丫头。连他都敢教训,勇气可佳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么一张利嘴。不带一个脏字,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空气中燃起了不大不小的火药味,虎头嗅觉灵敏的抖了抖鼻子,知趣的踱着杨柳碎花步回自己的闺房避风头去了。
  “飘云,吃饭了。”隋洋站在阳台上喊着。
  “哎,来了。”飘云拍了拍身上的土,觉得痒痒又顺手抹了一把脸,立刻变成一只花猫。
  龙天佑拿出一块手绢,想让她擦擦脸。谁知道,本来老老实实趴在窝里的虎头噌的一下就蹿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向龙天佑扑去。
  龙天佑没有防备,向后踉跄了一下,接着就抬起脚,照着虎头的脑袋踹过去。


  飘云抢在他之前,一把抱住虎头,呵斥道:“虎头,坐下!”心想,开玩笑,被他揣一脚,虎头还不得脑震荡?
  虎头不依不饶的狂叫起来,震耳欲聋的犬吠声把屋子里的男人全招了出来。隋洋在二楼阳台急得直跺脚:“飘云,它发疯了,你离远点。”
  飘云乐了,冲着隋洋挥挥手:“它没疯,是香水过敏。”
  说完用手指揉了揉虎头的脖子,又揉了揉了它的肚子,像挠痒痒似的。虎头渐渐安静下来,撒欢似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四仰八开的赖在地上,舒舒服服的享受飘云的小手给予的极致服务。
  “看不出,你还挺Man的嘛。”飘云笑它。
  虎头从肚子里呼噜出几声闷响,一副受到表扬的得样相。
  飘云安抚好虎头,对站在一边的龙天佑说:“天佑哥,以后来这儿,千万别带沾了女人香水的手绢,咱虎头还是个楞头青,受不了这味。”
  龙天佑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进屋里,连句谢谢都没说。
  第九章
  死亡,不过是疲倦过后最终的远行。
  晚饭后,就是隋家的传统项目,打牌。隋家的男人都爱玩,而且精于此道。隋洋就是个中高手,当然,他的堂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有时候想想,钱多有什么用,在这种小地方,可供娱乐的东西,实在不多。
  飘云陪着老爷子在古色古香的书房里下棋,书房中间放了一个原木色的茶海,小保姆手法熟练的泡着今夜第一道茶。
  说到下棋,飘云真是汗颜,她是个臭棋篓子,还是很臭很臭的那种。没办法,老天爷不会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给了她可以乱真风华绝代的舞姿,可以假装国色天香的亮嗓,觉得可以了,就没有发放游戏人间的智慧。所有棋牌类游戏,她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千锤白炼,样样皆输。
  今天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不过是陪老爷子解解闷,顺便趁着老爷子高兴,也探探她妈的案子。
  飘云捏着黑子举棋不定,不是因为运筹帷幄,而是她正琢磨应该怎么开口切入主题。
  没想到老爷子却先发话了:“小云,甭急,有些事啊就像下棋一样,要深思熟虑,步步为营。”
  飘云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如此单刀直入,一语中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惊慌之中,随便落了一子,谁知道,竟然堵杀了一片自家的兄弟。
  “呵呵,年轻人,终究年少气盛,心浮气躁。关键时刻,扛不住心事啊。”老爷子笑呵呵的将黑子一一拿下。
  “是您棋艺高超,我的这点小伎俩,在您眼皮子底下班门弄斧,当然要贻笑大方了。”飘云巧笑,几个话捧得老爷子很是受用。
  “孩子,你的心事我知道。这事情拖了一年多了,我知道你急了。可是这经济案子,就得慢慢来,急不得。否则一个环节出了岔子,落了口实,就白忙一场了。”老爷子夹起一枚白子,稳稳落下。
  “您说的,我明白。这几年国家对经济犯罪严打的厉害,地方政府也想抓些典型,杀一儆百。我妈的事,要不是您给压着,早就判了,我且念着您的恩呢。”飘云说的是肺腑之言,对于隋洋父子的雪中送炭,她一直惦念着。
  “傻孩子,你就像我亲闺女似的,我是真的心疼你,可不许这么见外。”老人慈爱的摸了摸飘云的头发。
  飘云感到一股暖流从发根只冲进心窝,还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里涌上来,压也压不住。是感动吧,感动一个和你毫无血缘的人能把你当孩子呵护。飘云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像株羊齿植物,一点点水,就能过活。寒冷的东西摸多了,一点微温便是天堂。
  “小云啊,你跟隋洋在一起也一年多了,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一办?也让我喝杯媳妇茶。”老爷子似乎不愿意飘云难过,换了个话题。
  飘云心里一紧,知道这话里有玄机。 老爷子问的是“什么时候办”,而不是“办不办”。这不是一个开放性问题,显然关上了所有拒绝的门,只愿意听好消息。
  真的要跟隋洋结婚吗?她还没有仔细想过,结婚相当于女人第二次投胎。飘云对此模棱两可。
  “叔叔,我们还年轻,还想再干两年事业,再决定要不要结婚。”飘云故意加重了“要不要”这三个字,她知道这样会让老人失望,可是她别无选择。
  “唉。”老人叹息,“小云,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待有本事的孩子。论心智,隋洋他不如你。他妈死的早,我又没时间管他,他是在哥哥们的呵护下长大的,没经过什么事。别看外表已经是个大男人了,可心性还跟孩子似的。简单热情,幼稚冲动。这是他的优点,可也是他的缺点。你要多担待他。”苍老的目光炯炯有神,如两盏明灯。
  飘云不禁暗中佩服,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将自己儿子分析的入木三分。隋洋有很好的教养,不像一般纨绔子弟那样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但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金钱堆砌出的优越感,让他习惯在别人的视线中一直扮演主角,缺乏对他人处境的体谅和耐心。
  “他虽然有缺点,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尽管这种善良是靠金钱熏陶出来的,可他没有为富不仁的恶习。还有,他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不是我自夸,从小到大,跟在隋洋后面的女孩趋之若骛。他以前的那些荒唐事,我也不说了,一塌糊涂。可自从和你在一起,他整个人都变了。小云,你就是那根栓马桩。你让我刮目相看。”


  飘云轻轻的点头,点头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一种标准的倾听姿势。她如果摇头,老人就说不下去了。可是很显然,老爷子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我老了,身体大不如前。生意早晚要交给你们,隋洋还太浮躁,你倒是个能压事的孩子。你们早点结婚,他也就稳当了。趁我还有点精力,还能帮你们聚聚人气,压压阵脚。天佑倒是跟隋洋很亲,是个有魄力有手腕的汉子,但毕竟是外人。我知道你有骨气,想干点自己的事业。可是孩子,骨气不能当饭吃啊。”
  飘云在心里苦笑,显然她的骨头还不够硬,否则,她今天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叔叔,您别这么说,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呢。”  
  老爷子笑了:“我不跟你争论这个,我比你有发言权多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生命是一个大的话题,而死亡,不过是疲倦过后最终的远行,无从回避,可也无所畏惧。”
  一番包含生活哲理的言语,让飘云轰然倒塌,彻底匍匐在了地上。在这苍老的智慧面前,你除了俯耳倾听,还能做什么?
  夜深了,飘云准备回家整理一下思绪。隋洋想送她,可他的那些堂哥不放人。没办法,只好麻烦龙天佑送她回市区。飘云得以再次和这个人短兵相接。
  一路无话,飘云回忆着老爷子的话而心事重重。龙天佑的脸色也不好,下午被一张利嘴抢白,还差点被条畜牲伤到。
  无声无息的沉默让人窒息,飘云放下车窗,清冷的夜风吹进来,人也精神了很多。她稍稍把头探出去,缎子般的黑发在月夜下轻轻飘舞,淡淡的幽香在空气中暗暗浮动着。
  龙天佑扭头看着身边的女孩,一头质感上好的青丝,流光溢彩,暗香盈袖。不得不承认,头发是女人除容貌之外的第二张脸孔,也是女性最性感的部位之一。尤其是色泽,香味,动感都堪称完美统一的柔美秀发,对男人来说简直是极致的诱惑。
  龙天佑觉得自己的心有些飘远了,眼睛也移不开了。那蓬松的乌发,涨满他的眼帘,让他看不清道路山川,只有漆黑一片。
  而始作俑者却对这一切茫然不知,无知的抚弄着被风吹乱的长发,歪着头看外面的风景。悠然自得,发丝拂面,咬唇微笑,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在龙天佑眼里,简直是买弄风情。
  这个女人是谁?是隋洋的女朋友。隋洋是谁?是比他亲弟弟还要亲的人。
  妈的!他猛然按住喇叭。凄厉的鸣笛立刻划破了夜的寂静,发出震耳欲聋的癫狂噪音。飘云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吓得差点弹出去,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疑惑的看着龙天佑,前面明明没车,他发什么疯?
  “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啊,呗一个。”
  是手机铃音,两个人同时看自己的电话,龙天佑接了起来。飘云咋舌,他竟然跟自己用一样的铃音,还是这个铃音。
  “妈的,什么事?!”龙天佑暴躁的像吃了十斤火药。飘云看了看,还是懂事的把车窗关上了。
  对方似乎感到他龙大少爷今天超级不爽,说话跟捣蒜似的,磕磕绊绊。
  “找到他了?”龙天佑的声音一沉,湛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黑暗中猎食的猫头鹰。
  “谁也不准动他,我马上回去。”斩钉截铁的说完,他扔下电话,就掉转了车头。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飘云有种不好的直觉。
  “我有事要处理,做完再送你。”完全没有商量的语气。
  这是人家的地盘,飘云还能说什么,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车停在富丽堂皇宛如仙境的“飞龙”娱乐中心门口。飘云以前跟隋洋来过几次,城里最豪华奢侈的消费天堂。集餐饮,洗浴,KTV,舞厅,酒吧,游泳馆于一体,但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文章。表面下,它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地下赌场,最糜烂的风月之地。这里声色犬马,夜夜笙歌,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
  似乎每个城市都有这样一个让人宣泄欲望和金钱的黑暗之|穴,将城市最肮脏最不堪入目的浓疮恶瘤黑血,如海纳百川一般吸收殆尽。十恶不赦,却举足轻重。如同装修华丽的收费公厕,人们有了内急有地方解决,就不会随意大小便。既安全,又卫生,还能造福市民。每年这样的娱乐场所,都是税收部门最大的肥羊。
  飘云跟着龙天佑走进他的私人电梯,以为会直接去他顶层的办公室,没想到,却降到了地下室。飘云没来过这里,有种从人间坠落地狱的感觉。
  门一拉开,一股奇怪的热浪直冲面门。混合了的呛人的香烟,辛辣的酒精,发酸的汗臭,还有令人作呕的血腥。
  飘云皱了皱鼻子,克制着想转身就走的冲动。
  起先只是一条窄窄的通道,可越向里走,空间越大,黑暗如潮水般退却,刺眼的白色灯光君临大地。伴着轰隆隆的加油叫好声。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飘云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开玩笑吧?!


  第十章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你明白吗?
  围了缆绳的方形擂台,穿着短裤奋力搏杀的强壮男人,身着制服的司钟和裁判,衣着性感的服务小姐,还有挥舞着手臂,汗流浃背,亢奋到极点的人群……
  黑市拳。
  飘云脑袋里迅速滚过这三个字。如果不是在拍电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释。飘云发现自己真是井底之蛙,灯下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不知道,这么偏远的小城,也有这么血腥暴力的游戏。不过,大千世界,包罗万象,无奇不有。人的眼界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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