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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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破格提为郎中令,时刻跟随于二世身边伺侯,赵高既欲杀二世,赵成便成为了天然的内应,将二世自城外的上林苑哄回到咸阳城内的望夷宫斋戒祭祀。二世继位后,曾召五万卫卒扎营于咸阳城外,上林苑若有变,这五万卫卒片刻便可驰援,但在咸阳城内却又有不同,若有意外变故,只需咸阳令阎乐将城门一关,想将胡亥怎么着都行,待大事已定再开城门,那五万卫卒也只能徒叹奈何。 于是,二世回望夷宫不过刚刚三日,咸阳令阎乐便率千余名心腹卫卒来到望夷宫前,借口拿贼便要闯入,职守望夷宫的卫令仆射上前阻拦,道:“宫殿四周卫卒日夜巡逻不停,哪里会有什么盗贼,就算有,这望夷宫也不是你咸阳令能管得了的地方。”阎乐冷笑道:“今日之事怕是由不得你了。”挥手令手下将其拿住,一刀捅去,顿时了断了一条性命。接着,便率军闯入了望夷宫中,一路上逢人便杀,惊得宫中的宦官、侍从纷纷夺路逃蹿。 阎乐一路向内殿杀去,赵成亲作引导,至殿门之前,阎乐令士卒弯弓搭箭,齐往殿内射去。此时二世犹在殿内,一只飞箭恰恰擦肩而过,钉在背后的板壁之上,惊得二世胡亥跳起,一边大呼救驾,一边向内逃去。但左右只顾自己逃命,哪里管得了他,待胡亥逃至寝殿之时,环顾左右,只余一名内宦而已。 胡亥恨道:“赵高居然敢行此不臣之事,你们怎的都不告诉我?”那个内宦却冷笑一声道:“小人就是不敢说,才能活到今天。否则,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胡亥还来不及愧悔,阎乐便已经冲进殿来,指着胡亥喝骂道:“你这个荒淫无道的暴君,如今天下都反了,你还想活吗?” 胡亥此时还抱着一丝微渺的希望,颤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丞相。”阎乐答道。 “那让我再见丞相一见吧。”胡亥道。但阎乐却只冷冷的看着他。 “丞相的意思是让我退位,我就取一郡为王,不再做皇帝,行吗?”胡亥哀求道。 阎乐仍是不语。 “不许我为王,就作一个万户侯吧……”二世哭求道:“要是万户候也不行,求丞相饶我一命,我和妻儿做个老百姓也罢……”胡亥这一世,生为皇子,后为皇帝,何曾如此哀求过人,连跟随阎乐同来的士卒都看不过去,纷纷转过了头。 阎乐怒道:“我奉丞相之命,为天下之人诛无道昏君,你说什么也没用,不杀你我也没法交差!”说罢,将手中长剑掷于胡亥身上的案几之上,喝道:“你自行了断吧!”胡亥双手抱头,身子绻于一团,只是痛哭不肯。阎乐等得好不耐烦,做了个手势,左右两名心腹上前,一个扣住二世的手臂脖颈,一个持剑横抹下去,血光溅出,胡亥双眼圆睁,身体软软倒下,一代帝王竟然就此命绝。 胡亥死后,阎乐又率军在望夷宫大肆屠杀,直将一座神仙洞府般的宫殿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二世胡亥的所有妻妾子女一个也不剩,方才罢手。到这时,整个望夷宫除了尸体已经看不到几个活人了。 --------------------------------- 胡亥死亡的具体详情是刘邦进咸阳后,我从几个从宫中逃出来的小宦官口中打听出来的,但当时,我们也只是知道胡亥被杀了而已,据子婴那十七八岁的儿子打听来的消息,目前咸阳城四门已闭,内外通信断绝,除非强攻,否则根本进不了城。城外虽驻有五万卫卒,但无兵符,也调不动它们。也就是说,除了等待,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拿起案几上那樽毒酒,眼睛看着公子子婴,慢慢的将酒液倾倒在地上。这是一个试探性的举动,如果子婴还有杀我之意,即使没有这杯酒,他也能用其它的法子结束我的生命,但如果子婴对我倒酒的动作丝毫没有异议,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改变了想法,至少是不急于在此时便要我的小命。 子婴的目光追随着浅红色的酒液在地上流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着,似乎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思考。 “如果小人没有猜错的话,赵高对驻于城外的秦军还有所忌惮,因此一时还不敢自己称帝,可能会推出一名赢氏子弟接替王位,但环顾咸阳,赢氏子弟死的死,贬的贬,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我慢慢地说道,顿了顿,看了看子婴的脸色,又道:“只有公子您了。” 子婴依旧沉默着。 我继续道:“但即使赵高将您推上皇位,也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正如我所说,赵高已与屯兵武关的沛公刘季约定共分关中,到那时,公子您也不过是赵高送出去的第二位礼物罢了。” 子婴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子婴公子,局势已经如此不堪,请早做决断吧,”我俯身道:“小人及手下愿为公子效劳,共处赵高此贼。” 那名少年不禁露出激动的神色,但子婴却只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先这么着吧。”又淡淡地道“吕掌柜,如今咸阳四门已闭,你左右也是出不了城,不如在舍下先住上一宿,明日再定去留。”说罢,袍袖一摆,径自离去了。那名少年看了我一眼,也起身跟在子婴的身后快步而行。连那两名青衣女婢也俯身施了一礼,然后起身小步跟在了那小年的后面。 转眼间,亭内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微微摇摇头,心知这个决断可不是这么好下的,久居京都,老于风霜的子婴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不可能进行这么大的举动,因为这不仅仅是子婴的个人生死问题,也是一个关系到秦皇室存亡的大冒险。 成,或有望力挽乾坤,败,则无疑将有无数颗人头滚滚落地。 但他所不能预测的是,即使他成功的扳倒了赵高,也无法阻挡历史的大潮滚滚而来。大秦,气数尽了,它的轰然倒塌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纵然子婴并无过错,甚至在他在位的那些日子里,尽心竭力、鞠躬尽瘁不逊于任何历史上的贤君,但是留给他的还将是绝望和失败。他注定将要背负起历代秦皇所犯下的所有罪孽,甚至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 子婴留我住宿的地方是他府内的一处小小的院落,我住上房,而审食其和莫小三则住在两旁耳房之中。晚上有人送来饭菜酒馔,也不多话,侍立于一边等我们三人用完,便悄悄收拾了碗箸退了下去。 我望向窗外,今夜空中似有乌云蔽月,黑沉沉的,林木深处偶尔有几点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这个时代树多人少空气好,到了晚间,若是星月之光黯淡一点,便显得有几分鬼气,让胆小的人轻易不敢出门。虽然看不见,但我也知道这座院落的四周一定布满了监视的眼睛,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来历诡异的人若不看严一点,连我都要奇怪子婴的大意了。 饭后无事,我便向审食其说了说今日与子婴的那番交锋,说到喝毒酒的那段,仍有些心有余悸,摇头道:“真是有些悬,我当时以为今天你和小三要带着我的尸首回去呢。” 审食其脸色有些发白,道:“这也太危险了,小姐,依小人的意思,咱们最好寻个理由迅速离开咸阳直接回武关。咱们毕竟人单势微,不管是赵高还是子婴,想对付我们都太容易了。”他皱着眉,又道:“如今赵高已经将秦二世杀了,这咸阳城不用我们搅和也必然大乱,咱们由得他们狗咬狗去,最好是咬得两败俱伤再去收拾他们。” “子婴今日既没有杀我,想必近日之内不会再对我动杀机了。”我道,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留在咸阳,也不仅是为了把咸阳这锅水搅混,而是为了……” 为了改变历史?我没有说下去。这种话,即使亲厚如审食其听了,也仿如胡话一般,有谁会相信呢?
九八章 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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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餐尚未用完,便有一个小内宦匆匆赶来,言道公子有请。我和审食其对视了一眼,猜测着可能又有新的事情发生了,否则,子婴不会这么早就来找我。跟着那名内宦七扭八拐的在府内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一处布置简单的厅堂之中,跨入门槛的时候向内看了看,只见空荡荡的厅堂内,只有公子子婴一个人倚坐在案几之后,神色冷峻。 我俯身施礼,然后在下首捡了个位子跪坐下去。 子婴目光一直停在我的身上,半晌,方道:“赵高昨夜将居于城内的众家大臣尽数召到朝内,言道二世昏庸,已是自取死路,如今局势若此,称帝似是不妥,从此后,不再用皇帝之称,改为秦王。”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愤怒,又道:“吕掌柜,你昨天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赵高立的下一任秦王,就是我。” 身在城外的子婴能这么快就知道城内发生的一切,想必也有其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通讯途径。在这个时代,每一个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的人物都不是后人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子婴慢慢地道:“不知吕掌柜今日有何教我呢?说起来,现在我倒是希望吕掌柜能有文信侯吕不韦那般的智慧呢。” 他又提到了吕不韦,我身上微寒,微微俯身回道:“想必公子胸中已有成算,又何必来问小人?” 子婴眉梢挑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是。”我俯身喏了一声,心中却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小人以为,赵高如今势强,公子不宜与之硬拼,应先与之周旋才是,待其戒心稍弱,寻一守卫间隙,暗藏勇士暴起而袭,或可成功。” 子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过了一会,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你说的倒有点意思。”忽然抬起手击了三下,道:“各位将军请出来吧。”话音刚落,只听得脚步声响,自板壁之后转出三名布衣汉子,虽然衣着普通,但观其气质、风骨,却是武人无疑。 这三人向子婴俯身施了一礼,道:“公子。”子婴微微点头,抬了抬手,道:“请坐。”待他们坐定,方道:“这三位是我大秦最精锐的骑兵将领,杨将军、王将军,吕将军。” 那三人都拱了拱手道:“吕掌柜。”我忙拱手还礼,心知子婴定然已经将我的身份告知了他们,想必这几日子婴曾查过我的底细,好在事起仓促,数日之内未必能查到什么,而且我的酒楼、当铺等生意都已经在咸阳经营了十多年,若说这么多年前就有人在咸阳布局,以预今日之不轨,只怕连子婴也不会相信。 “你来之前,我与三位将军商议过此事,大家也是这个意思。”子婴沉声道:“如今城外虽有五万卫卒,但一则我等并无兵符,不能轻易调动,二则也怕逼急了赵高,来个鱼死网破,反害了城内的赢氏宗室以及众位大臣。所以明刀明枪是不行的。” 子婴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道:“当年二世虽没杀我,但赵高却一直没放松对我的监视,别看我身份尊贵,其实身边除了这些内宦和婢女,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现在再欲调军中勇士,动静太大,只怕人还未到,赵高就已经动手了,所以我和三位将军商议了一下,如今却是需借助吕掌柜之力了。” 他挑了挑眉,问道:“我知道吕掌柜为刺杀赵高一事,早就做了准备,却不知目前能调动多少人手?” 我有些不安,虽然事情依旧沿着历史的走向,并按照我的希望发展着,但事到临头,我却有些忐忑,刺杀赵高之事,增添了我这个意外的因素,不会因此而出现波折吧。然而现在已不容我再迟疑或拒绝,也许我说出一个“不”字后,根本就走不出这间厅堂。 我微俯了俯身,道:“回公子,小人目前只能调动百余青壮。他们大多未上过战场,只是略通一些技击之术。”顿了顿,又道:“小人原欲变卖家产,以重金求天下高手相助,奈何……”没再说下去,但是子婴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 子婴皱起了眉,道:“赵高行事谨慎,身边通常至少有二、三十高手护卫,只这点人,恐怕连他的身子都靠近不了。” 那三位将军一直默坐无声,这时,其中一位杨姓将军忽然道:“那就找个理由将赵高身边之人调开,赵高一介阉人,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他落了单,还不随意我们搓揉?” 子婴嗯了一声,却又摇头道:“难,局势动荡,赵高只怕更加谨慎小心,想让他落单,不容易啊。” 我垂头沉思,其实关于子婴杀赵高的细节,我真的记不清了,毕竟不是学历史的,从来对这些历史事件都只知道个大概就行。如今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当年学的东西实在是够浅薄的,否则,如今只管照葫芦画瓢去做,事没准也就办成了。 心中一边懊恼,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历史上还有哪些成功的谋刺事件。心念一动,却想起了一件未成功的谋刺,不禁在心里暗念了声佛,当年没学好知识,幸好还看了电视,否则我今天真要一头撞死了。忙抬头道:“赵高即要立公子为王,定要告庙祭天,若公子此时称病,那赵高必然急燥。公子是未来的秦王,一般人也未必敢对公子如何。只须逼得赵高亲自上门探病,咱们想杀他便有了三分的把握。” 我想到的是一、两千年后,康熙去鳌拜府探病,最后差点被刺的事。既是探病,当然没有带二、三十个侍卫进病房的道理,到时侯病房里埋伏的人一拥而上,或许可以将赵高轻松擒住。 子婴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案几上弹上,瞑目沉思了片刻,然后睁开眼,看了看杨将军等三人,道:“你们看此计如何?” 那杨将军沉吟了一下,道:“虽不甚稳妥,但当此之时,也顾不得那许多,我们若不抢先下手,只怕赵高就要动手了,大家也就是比个快字而已。” 子婴神色凝重,反复思虑,终于点点头,惨然道:“也罢,就依你们,成与不成,都是大秦的命数。我等,也算是尽力了。” ----------------------------------- 既已定计,各人都照着商量好的开始活动起来。子婴自然是装病,好在自扶苏死后,他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这也是众所周知的,此刻让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