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满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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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客?”她不记得今早和谁有约。“他有事先预约——啊——”她惊呼了声,急推开他乍然贴近她耳畔挑逗的唇,有些赧然地立即遮住话筒。
“总经理?”龙兰祺询问着杜亚芙未完成的句子。
商涛帆倾身向前,将她更彻底地拢入他的怀中,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接过了话筒,利落地对着电话交代道:“如果没有事先预约,请他择日再来。”卡的一声,切断了通话。
“也许——是很重要的事。”她低低地说道,身子直挺挺地一动也不动。
坐在他的怀中显然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商涛帆用手抚摸着她的颊边未散去的一抹酡颜。
“让我下来。我们这样的——姿势,不大合宜。”她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望着桌面、望着任何可以注视的地方——除了他的眼睛。
“亚芙,我们是夫妻,夫妻间偶有些亲密的举动是正常的。”他扳过了她的脸,坦说不讳的眼光直诉着他的心声。
他们新婚之初,他从不避讳对她有些拥吻的小动作;但当他的热情一再地被她推回之后,他减少了这些动作,也逐渐地习惯了婚姻所带给自己的心寒。时间久了,他甚至有些难以回想起当时为什么不像现在一般的把事情摊开、挑明了来谈,对大家都好。
“夫妻?”她轻咬了下嘴唇,冰雪一般细致美丽的轮廓黯然了些。“你不是要离婚吗?”
“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婚?”捉住了她乍然想转开的脸庞,商涛帆的声音中有着期待。
“我——”商涛帆的反问,让她不知反应。
为什么害怕离婚?她真的未曾去细想过自己的真实感受。
只知道当“离婚”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时,那种翻天倒海的心绞几乎让她痛得无法呼吸;只知道当“离婚”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时,她整个人像被丢入了昏天暗地的旋转之中让她晕眩不止。她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被丢弃的感觉,杜亚芙紧张而急促地猛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离婚?”在望见她眼眸中少见的张皇与不安时,他的问话越发荡漾着柔情。他微低下头,抵住了她的额,与她的眼睛平行地对视,不想遗露她随时可能流露出情感的任何一刻。
她乱了心绪,眼睛在商涛帆的注视下缓缓地合上;他平稳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几乎成了一种诱惑的催眠气氛。
“嘟嘟——”内线电话的铃声再次划过室内暧昧不明的空气,泛着被打断的粗暴心情。
“呃——总裁。”电话那头的龙兰祺有些愕然又是总裁接起电话。“抱歉,方才的那位访客坚持总经理一定会见他。”
“究竟是谁找她?”他不耐烦地问了句。所有不经预约的人,都是些自认为重要的混蛋。
“龚允中先生。”
商涛帆砰地甩上了电话,在为之一愣之际,胸臆中开始酝酿出怒气,攒聚的浓眉也扬起一触即发的火爆。
“什么事?”杜亚芙望着他的情绪波动,稍稍地提高音量询问。
她一定得是这样平静地如一池结冻的湖水吗?商涛帆的火苗开始射向杜亚芙。
“送花的那个男人是龚允中吗?”他嘴角撇起个冷笑,望向妻子仅仅半慌乱地眨动了下的眼帘。她可真是天杀的冷静啊!
“他在门外?”她拉开了他环住腰间的手,尽可能优雅地离开他的膝盖,脸上带着些许意外的惊喜。龚允中来了?
该死的龚允中!一个男人送花给一个有夫之妇,其中的意味自不在话下,何况龚家人素有“花心家族”之称。他瞪着眼,表情紧绷。如果她不在乎就算了,偏偏她稍有动摇的样子又有别于她一贯的冷淡,这才是最让他不悦的原因。
他不在乎多少男人对她感兴趣,他在乎的是她对哪个男人感兴趣。
“对不起。我们稍后再讨论刚刚的话题,好吗?”她不温不火地开口,开始向门口走去。杜亚芙一心只想快些和龚允中见面,好理清她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多么婉约的送客之道。”他尖锐地讽刺。她没有必要这么明显地想驱逐他出境吧!
被商涛帆刻薄的话语止住了脚步,她仰高下巴侧身望向他,“我有朋友来,”他意有所指的口气,更像一把刀似的刺痛着她。
“当然是朋友,所有的一切异性都可广义的称为朋友;至于狭义的解释嘛,哼——”他冷笑了声,大步一迈快她一步地开了门,对着门外的龙兰祺说道:“请总经理的‘朋友’进来。”他刻意的加重了‘朋友’二字的语气。
杜亚芙双手用力地交握,极力地调匀着自己的呼吸。他——太过分了。
龚允中带着他一贯温柔的笑意,随着龙兰祺走进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在见到商涛帆时,略收敛了些。
“亚芙,你的‘朋友’来了,不介绍一下?”商涛帆不怀好意地笑道。他走到杜亚芙身旁,不客气地把手搁在她的肩上,无声而示警地宣示着他是杜亚芙的丈夫。
“龚允中,这是商涛帆。”杜亚芙推开了他的手,往龚允中的方向移了一步。
“我知道。”朝那位显然十分恼火的丈夫点了点头,龚允中的笑意却在此时渐渐扬开。商涛帆很在乎亚芙嘛!
“我的妻子平日烦劳你照顾了。”在杜亚芙朝龚允中的方向走去时,商涛帆的挑衅意味越发地浓烈。
“您客气了,和亚芙相处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龚允中作壁上观地望着锁着眉心的杜亚芙,及她那位几乎用眼神想灼焚他的商涛帆。
“是吗?”商涛帆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句,蓄意地靠近那两人身旁,拉着杜亚芙贴近自己,用他愤懑的颜神瞥着她。“那么我就不打扰两位的愉快时光了。”语毕,用手故意抚摸过她此时白皙过度的面颊。
用力的甩门声,是商涛帆留下的最后声响。
第三章
商涛帆走后,她无力地靠着墙静静地任身躯滑落至地板上,屈起了双膝,将自己缩成一团。
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龚允中叹了口气,蹲在了杜亚芙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说:“为什么要哭呢?你该笑的。商涛帆方才的表现摆明了是个吃醋的丈夫。”
“他不是吃醋,他只是觉得没面子罢了。”
想到他离去前侮蔑而轻视的最后一瞥,她咽住即将宣泄的悲泣。平白被贴上一张“不贞”标签的感觉,实在并不好受;况且是被她心头最在乎的人误会,那种闷是攀着心脏而上的苦楚,更是怎么样也挥不去。
“是吗?”龚允中伸直了腿,不赞同地挑起了眉。
他不认为“风威”以谋略头脑著称的总裁商涛帆,方才的表现仅仅是觉得没面子。那个男人根本已经将妒火表面化了,否则就商涛帆外传的果决态度来推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退让一分一毫的。除非——他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他要离婚。”杜亚芙垂下了肩,再不复她人前高不可攀的模样。
“什么?”这下倒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接办过那么多案件,对于人的观察及行为动向,很少判断错误。难道商涛帆真的不在乎她?
“你不该这么吃惊的。从他三年前开始外遇时,你就该猜到我和他最终的结局会是如此。”杜亚芙将脸贴在自己的双膝上,伪装出的那层自信全然地褪去。
“三年前,当他外遇时,我在电话中难道不曾告诉过你——他的举动可能只是为了逼出你的真实情绪吗?否则,我早鼓励你离开他了。”龚允中严肃地望着她。
对于外遇深恶痛绝的龚允中,要不是为了杜亚芙仍在乎着商涛帆;要不是认为商涛帆可能是因为杜亚芙的面具而有外遇,他早强迫她离开这段残破的婚姻了。起码未结婚以前的她,还是有笑容的。
“我不可能在他面前像个泼妇一样地哭闹不休。”
她心痛地想起记忆匣中每一段商涛帆与其他女人相拥的画面。
“他为什么想离婚?”他仍不甚相信地问道。
“他只说是因为我。”杜亚芙闭了闭眼,再张开眼时,眼瞳中隐约泛着泪水。
“也许就是因为你永远在他面前过于冷静、过于不在乎,他才会有——”他吞回了“外遇”那两个伤人的字眼。“如果你在他面前哭闹,起码让他知道知道你在乎他。”
“我在乎啊!所以才会不干涉他的——”杜亚芙低喊道:“我心里也很难受啊!”
“难受就告诉他。”龚允中站起了身,拉起了杜亚芙,盯着她仍有着水光的眼眸。“告诉我,你想和他离婚吗?”
“不想。”她的微弱音量几不可闻。“但是,维持一段空壳的婚姻又有什么用呢?”
“你也知道你的婚姻只是一个空壳吗?”他残忍但真实地说:“就连杜亚芙这个人也都快被你那些过度的外在修饰所淹没了。”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符合杜家标准的女儿,这也有错吗?我被他们教养长大,我不想见到他们任何一丝失望的表情,这有错吗?我怕见到母亲那种把我当成‘扶不起阿斗’的眼神。我怕自己体内的血液真的就像母亲说的那么不堪。我怕自己任何一丁点不好的表现,会让商涛帆不再在乎我!我真的怕……”杜亚芙边说话边踉跄地往后退去,
直到虚弱的脚步不足以支撑住她时,才倒回了她的办公椅之中。
“何必给自己套上那么多的枷锁呢?你是个足以令父母骄傲的女儿了。”龚允中不忍地用袖子为她拭去那些布满脸颊的泪水。
“你不会懂得我的感觉,做得再怎么好,我体内流的根本不是杜家的血。”
“这点有那么重要吗?商涛帆对你的感觉,不会因为你不是杜家夫妇亲生的女儿而减少半分啊!”他不懂她的思考逻辑,一如和她认识多年来,他仍无法化去她高傲外表下潜意识的自卑一般。
杜亚芙撇下了嘴角,给了他一个让人看了会心酸的微笑。
“如果我不姓杜,他不会娶我,他甚至不会注意到我。”
“天啊——亚芙。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呢?”他扶着她的肩,斯文的五官中明显可见不赞同之意。
“自信?我只晓得从小到大,只要表现不佳,就会被归类为‘不良血统’作祟。”
“那个老巫婆!”龚允中诅咒了一声。
他大概是除了杜家夫妇及杜亚芙外,唯一知道她身世的人了。但无论劝过她多少次——不要被杜家夫妇的规范所限制住,放胆在商涛帆面前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但杜亚芙的内心总无法挣脱她那恐惧而害怕的阴影。
“她是养育我长大的人,别这样说她。”杜亚芙轻轻地摇摇头,低头叹了口气。
打在娘胎时,她就被亲生母亲所遗弃,结婚后竟连丈夫也要离她而去。她,不是个祥福之人吧!惟一的幸福,该是如宋梅所告诉她——被杜家所收养吧!
只是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难道就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杜亚芙捧住自己的头,双肘撑于光洁鉴人的桌面上,发愣地呆呆望着她射在桌面上的模糊倒影。看着自己深蹙的眉心、哭肿的双眼、作痛的心在在告诉她,她不快乐。
但,远离了这一切,她当真会得到快乐吗?她能真正由富裕的物质中转入彻底的平凡生活中吗?
“亚芙?”龚允中打断了沉思中的她。“晚上有个慈善晚会,你会参加吗?”
她点点头,模样有点儿无奈、笑容有些悲情回答:“我会和他一起去。”
“那家伙虽然混蛋又该死,但对你却似乎还是满在乎的。”他认真地盯着她续道:“告诉他一些关于你的心情,让他知道当他流连忘返于风月场所时你所流下的眼泪,让他清楚明白你并不想离开他。你——其实爱着他。”
扬着温柔的笑对她挥了挥手,他迈开步向门外走去。
该这样吗?杜家所教给她准则——一个名媛对丈夫在外头的风花雪月该是不吵不闹、视若无睹。对于这点,她虽从不曾心服过,但行为和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走着。事情真的像龚允中所说的——因为她特意装出的不在乎,才将商涛帆推出她的距离之外?
如果她告诉商涛帆她的在乎、她的心情,他会回头吗?杜亚芙伸手抚摸自己戴着婚戒的右手中指。
而她,是否有勇气把心赤裸裸地盛在他面前吗?
在她已拘谨自持了这么多年之后,她可以吗?
“妈咪。”依依一边用着甜甜软软的嗓音叫唤,一边啪咯啪嘈踝着大人的鞋子,冲入杜亚芙的房间。“妈咪。”
坐在化妆台前的杜亚芙抱住了冲入怀中的女儿,捏了捏她俏皮的小鼻尖。
“依依,你忘了什么?”
“对不起,我忘了敲门。”依依吐了吐舌头,只管对着母亲傻笑。
“下次要记得哦,你怎么又穿别人的鞋子呢?”她望着女儿小脚丫上的大拖鞋。
“我找不到我的鞋子啊!鞋子自己不见了。”
“你又光着脚乱跑,所以找不到鞋子了,对不对?”她惩罚似的弹了下女儿的鼻尖。
“我待会一定把鞋子找出来,一定会哦!”依依的小手揽上杜亚芙的脖子,对着她撒娇。“妈咪,你好香哦!”
她微笑地在依依脸上亲了一下,喜欢女儿身上那种痱子粉的干净香味。
“我的依依比较香。”
依依很认真地摇着头,摇得头发都散到脸颊上。“妈咪比较香。”
杜亚芙温柔地为女儿拨开了发。女儿除了那两道浓眉像商涛帆外,五官完全都是她的缩小版,所幸,个性不像她。
她庆幸地搂着女儿,望着她笑靥盈盈的小脸,仿若望着另一个快乐无忧的小杜亚芙。
除了必要的礼节、教养外,她没有干涉商涛帆对孩子民主式的教导方式,也从不限制依依要服从什么名门子弟守则。有一个不开心的她已经够了,没必要让女儿受这种苦。何况,她之所以走在一定的轨道上,从不脱离,是因着她受人之恩的身世。而依依不是,所以她希望依依有个广阔的天空可以翱翔,也是弥补她这一生所受的桎梏吧!
“你们要出去吗?”依依坐在杜亚芙的膝上,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没去在意被女儿压皱的轻软衣衫,杜亚芙拿起桌上的梳子为她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