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乖乖就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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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村里都知道我穷,放心,穷有穷的好处,出门不必带钥匙。”他打开车门,自动坐到副驾驶座。
“你的歪理还真多。”她坐进车里,问他:“这么放心让我开车?”
“命都送你也没关系。”他瞅着她的眼笑。
“你想送我,我还不要。”她轻哼一声,避开他的注视,自从上次他发神经说了些怪里怪气的话,害得她这星期经常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画面。
在这里,她过了一个虽然短暂却很愉快的假期。
上一份工作的老板已经失去身为顾问应有的理念,居然也学起盲目扩充公司规模,大肆招聘资质参差不齐的顾问人员,她忿而离开,心里原本还有些不踏实,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也许也受了白亦棋的影响,她将脚步放慢,不再因着想证明什么而躁进。
她的实力自己清楚,路遥知马力,她又何必急着争这一口气?
两人来到镇上唯一一间五金行,陆茜文挑了玫瑰白以及浅蓝的漆色,白亦棋另外又买了滚筒、刮刀、纸胶带和其他工具,全都搬上车。
“看你挑工具的模样,倒比你当医生来得专业。”上车后,她取笑他说。
“我还兼职做油漆工和水电工,门口的招牌有写,你没看见吗?”
“噗……”她忍下住笑了出来。“你就会胡扯。”
“喂、喂,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开心?”白亦棋问。
“那是因为不必用大脑,所以很轻松。”
“意思差不多,那不是有人说女人要嫁就嫁给会逗自己笑的男人,你觉得我怎么样?合不合格?”
她随便扫了他两眼,抿着嘴摇摇头。
“如何,要是你嫁不嫁?”他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继续追问。
“嫁给你喝西北风啊?还是按三餐吊点滴?”有人像他这样问话的吗?她又不是菜市场的摊贩,他的问法就像——萝卜一斤二十,卖不卖?
“我保证,跟着我饿不死的,考虑一下吧。”他举起右手中间三指。
“白亦棋!”陆茜文被他问烦了。
“右,我在这!”
“你吃饱没事做啊,还是你一天到晚见到女人就问——‘喂,你看我怎样,嫁不嫁?'”她模仿他那副菜市场买菜的口吻。
“你是我第一个问的。”
“这……”她被他的话堵住嘴,不知还能拿什么话骂他。
“果然……”他皱起眉头沉思。
“果然怎样?”
“果然用这一招追女朋友行不通,太直接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偏偏音量又刚好让她听见。
“追女朋友?!”她大叫。“你、你是说……你这叫在追我?”
“看不出来吗?”他笑问,笑中带着促狭。
“别开玩笑了。”她懒得理他,专心开车,像他这种粗糙的追女人方式,又老是不修边幅,娶不到老婆也就不足为奇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开玩笑?”
“我们才认识几天,见过几次面?”
“那就是说多见几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了?”
“不、可、以!”她快被他搞疯了。
“还是你觉得我缺点一大堆,配不上你?”
“我没这样想。”她又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女皇,都是平凡人罢了,哪来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那是……我们个性不合?”
“也不是。”她不知不觉陷入思考,他这种随遇而安、凡事不计较的性格她其实挺佩服的,要是真的不合,她也不会再次来到南投。但合得来归合得来,要说恋爱,难道他看不出来两人根本不同调?
“那……”
“别再那个、这个了,我拒绝讨论,你千万别追我,反正我、我对你没兴趣。”她只好使出杀手锏,避免他再紧追不放。
第一次他的告白只是轻描淡写,这次他却追根究底想问她拒绝的理由。
她不知道,这太突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害得她脑子里冒出一堆像是合理又像矛盾的问题不断彼此冲突。
她享受都会区的丰富资讯,他却喜欢乡下的悠闲慢调;她做事明快俐落,他则是一副温吞的样子;她的人生规划明确且正按着计划一步一步进行,他老是可有可无,永远不去想明天的事……
她生活中、公事上接触的人,不是企业老板就是社会菁英,什么样的男人适合自己她一直很清楚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他说要追她,她却犹豫了起来,也开始质疑自己,过去那些“适合”自己的男人为何她最后仍旧选择分手?
“都是你啦!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一时心烦意乱,竟然像个“女人”似的迁怒于他。虽然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但她其实很厌恶许多女人经常出现的情绪化反应。
白亦棋安静下来,没再开口问她问题。
“你怎么了?”她担心自己说话太直,伤了他,而且,他一沉默,让她坐立不安,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什么。”
“你说啦!怎么了嘛……”
“既然你对我没兴趣,那我也不能勉强,我放弃了。”他说得有气无力,十分沮丧的样子。
听到他说要放弃,陆茜文的心突然闷了一下,有点不舒服。
“你这个人……”她气呼呼地说:“你到底有没有在用脑子,这种事可以随随便便开口,又随随便便放弃的吗?想做一件事,就要经过通盘考虑,考虑后一旦决定要做,就要彻底去完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想办法克服,像你这样就叫半调子,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
他乖乖听训,一次也没干扰她,直到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他的眼底映出了光芒。
“干么这样看我?”她瞪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你是在鼓励我不要放弃?”
“做什么事都不可以轻言放弃。”
“那……我就继续追喽!”
“追什么?”她只是就事论事,完全没发现自己掉进他设的陷阱。
“追你啊,陆茜文。”他笑。
“什么——”她一听,紧急踩煞车,车子尾巴在黄沙路上甩了一下。
“我决定听从你的建议,下定决心,绝不放弃。”他不怕死的朝她比了一个“V”字。
她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掉,最后,垮下肩膀。“懒得理你。”然后,踩下油门继续前进。
像他这种断章取义,净挑自己想听、愿意听的话听的个性,她要是再跟他瞎扯,她会爆血管。何况,就算他想追,难道她就笨得乖乖站着等他追?
别傻了,白亦棋。
陆茜文将车开回诊所,发现诊所外停着一辆CL600黑色宾士。
“咦……最近生意不错啊,又有人上门看病。”白亦棋纳闷着走下车。
“肯定是来问路的,别想太多。”
“那就不管了,反正这里的路说了他们也听不懂。”他抱着油漆走进诊所。
“真坏。”陆茜文从后车厢帮忙搬出油漆的小工具,很意外白亦棋表现得如此冷淡。而她是想帮,但是,这里的路她也不熟。
“等一下——”宾士车上的人见白亦棋走进诊所,连忙喊住他。
驾驶座的司机下来开后车门,从后座下来一位身材微胖,鬓角发白的男人,很有“高官”的架势。
“我找白亦棋,白医师。”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开口说话,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白亦棋和这间诊所,眉间轻皱了下。
陆茜文抱着工具走到白亦棋身边,侧身在他耳边打趣地说:“找你欸,不会是来要债的吧?”
白亦棋朝陆茜文扮了一个鬼脸,转头面向那个“高官”,因为对方的行头看来很有分量,他略有警惕,反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他帮我儿子动脑部手术,北大医院的骆院长介绍我来的。”
白亦棋顿了一下,随即大笑。“你找错地方了,你看这里像有什么会动脑部手术的厉害医生吗?”
男人犹豫地往屋里探了探,表情也像不大相信。
“我就是这间诊所的医生,里面没别人了,连一个护士也没有,如果你真的很希望我动刀,我倒也不介意,我很久没收入了。”
“不、不用了,我看真的是找错地方了,抱歉,打扰了。”男人婉拒,连忙回到车上,命令司机开车。
车子开远后,陆茜文纳闷。“你不是就叫白亦棋吗?”
“是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为什么告诉他找错地方?”
“你相信我的医术这么高明?值得让台湾脑科权威的北大医院院长介绍他来找我?”
“打死我也不相信。”
“这就对啦!全台湾同名同姓的人不知有多少。”他扯了扯嘴角,晃回屋内。
她看白亦棋拖着他的夹脚拖鞋,啪哒啪哒地走进屋里,心里嘀咕着,真的是这样?这家伙该不是隐身在深山老林中的“神医”吧?
她侧着脸思考片刻,最后摇头。“呿……什么时代了,怎么可能还有那种拥有一身绝学却隐姓埋名的神医?不拼命捞钱才有鬼咧!”
陆茜文走进屋里,见那个跟脑科权威院长大人推荐同名的医生,放下油漆罐时还笨到被罐子压到脚拇趾,痛得抱脚唉唉叫,那种笨拙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一个蒙古大夫。
“猪头……”她边骂边弯身察看他的脚趾有没有肿起来。“谁叫你穿这露脚趾的拖鞋,一点保护作用也没有。”
“穿这个舒服嘛……”
“揉一揉就没事了,是男人就别叫得像杀猪一样。”她只安慰两句就叫他闭嘴。“开始工作吧!”
白亦棋笑着起身将病床铁架全集中到中间,开始着手刮除墙上剥落的旧油漆。
“我处理这一面墙。”陆茜文也卷起袖子。
“其实……”白亦棋将她按回椅子。“其实不是真的要你帮忙,只要你在这里,我就觉得心情好,效率也会快点。”
“不行,既然答应了,我就要帮忙,而且,又不是什么粗重的工作。”她略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她不是一个会要求情人天天说情话的人,所以他那种肉麻兮兮的话,让她听了有点不习惯,又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等一下。”他走向浴室,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我帮你把头发包起来,免得沾上灰尘、油漆。”他以毛巾从她前额往后包。
“我、我自己来好了……”当他的手指轻轻地将她的头发往后拨,触碰到她薄薄的耳垂,她心脏突然大力地跳了一下。
“我帮你,别动。”他握住她往后伸的手,放回她的膝盖。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情起了变化。她不懂,不懂自己心跳为什么愈来愈快?这是叫……心动?不会吧……
她隐隐感觉到站在她身后的白亦棋身上传来阵阵热气,这么空旷凉爽的乡间里,她的发根居然沁出薄汗。
她过去恋爱的对象,不是具企图心积极开扩事业版图的企业家,就是能力极佳只待机会成熟的主管人才,那样职业背景相近,谈话内容契合、兴趣目标一致的人,才该是她心动的对象。
但是……她仔细回想,尽管与过去男友相处愉快,交谈甚欢,她却从未有过这种浮动的心情,自然也不懂什么叫“心动”。
她一直认为这是小说、连续剧虚拟夸大的剧情,所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只不过,现在时序已过中秋……
“好了,站起来我看看。”白亦棋将她扳过身来,调整包在她头上的头巾。
他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她也任他打量,现在,她的注意力全用在数自己一分钟的心跳次数。
“嗯……”他微笑说:“人家是黄巾贼,你这叫‘毛巾贼',专偷男人的心。”
“喂——”她叫了一声,脸乍然发烫,别扭地转过身背对他。“我要开始工作了啦!”
说完,拿着刮刀朝向墙壁乱刮,由此可见她的心跳快得足以影响她的工作能力。
两人各自整理—面墙,期间,白亦棋不时说笑逗她、闹她,一个下午过去,两面墙还没漆完。
“你都不专心!你看……效率这么差,我原本预计一天可以完成的。”她笑得肚子疼,只能怪他。
“有什么关系,今天没漆完明天漆,明天没漆完后天漆,我们高兴漆一辈子也可以。”
“无赖,谁要跟你一辈子。”她睨他一眼,表情非但没有杀气,还冒出了点撒娇的意味。
“既然你说我无赖,那我就赖着你了。”他不以为意地笑,让人拿他没皮条。
“这话听来怎么那么像小白脸的台词。”
“小白脸也是需要专业训练的,以后我就负责哄你开心。”
“那我是不是得负责养你?”
“你知道的,其实我也很好养,粗茶淡饭有益健康,三套衣服轮流替换我可以穿个几年,养我这个小白脸很划算。”
陆茜文只觉头顶冒出一团打结的毛线,这个人的逻辑跟“正常人”差很多。
“不然我先帮你捏捏肩、槌槌背,你好验收一下。”他说着说着就赖皮地走近她。
“不必了……”她笑着想闪开,这男人脸皮超厚,她怕验了之后,还真的得被迫收下。
“我看你工作压力很大,别客气,这是身为小白脸的职业道德之一,来嘛……我帮你抓抓龙。”他追着她跑。
“我真的没客气,而且我也不觉得压力大,我喜欢充满挑战的工作。”她说的是实话,工作就是她活力的来源。
“那就让我试试。”
陆茜文想问他要试什么,但是白亦棋修长带着劲道的指尖已经按上她颈侧的穴位,她酸得尖叫起来。
“啊——救命啊——”她一把抓住白亦棋的胳臂,整个肩膀因酸疼而缩起。
“还有这里……”他又往她背骨右侧靠近手臂的穴道揉了两下。
“痛,痛……”她痛到眼角渗出一滴眼泪。
“你经常头痛。”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低头看向已经半挂在他手臂上的陆茜文,十分不舍。
“你怎么知道?”陆茜文快速拭去不争气的眼泪,站直身体,表情装出没事一样。
“我是医生。”他有点责怪她不懂得保养自己的身体。
“我怎么看你都比较像庸医。”陆茜文故意唱反调,但还是因为他语气中关心的成分而感到温暖。
“连庸医都看得出你压力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