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奴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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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想履约,也找不着正主儿。何况……我也没那意思实践它。”
“这是何故?”李希贤疑惑反问。凌耀不会罔顾故人遗愿才对。
“其他事也罢,惟独这事我不会让步。若是对方出现,我可以不计代价解约,务求对得起父亲交代。”
接过希贤手中观音玉系回腰间,凌耀转头看向树丛,对躲躲藏藏的那抹人影,不免感到好笑。明明是在回应希贤的问话,他却刻意放大音量朗声说道:
“不管是公主权贵,富豪千金,甚至是爹娘为我决定的亲事,我也不会接受,我……只想娶自己喜欢的对象为妻,不论她出身如何,我都会力争到底。”见到树丛内的小人儿身躯巍巍一颤,龙凌耀满意笑了。
“能让你爱上的女人,该是很幸福的吧。”希贤不免对凌耀又妒又羡。若他也能不顾一切放手一搏……脑中浮现的是那个骄傲冷漠的绝色佳人,曾经一度为她着迷,可是现在……谁让他是太子呢。就算必须毁了那个女人,他也不能留情。
凌耀下定决心道:
“她幸不幸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倾尽全力让她幸福。”
能让你爱上的女人,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听到李希贤下这样的评论时,兰禧只觉心痛。
颤抖着手,她拿下颈项上的观音玉,才想轻放在掌心好好端详,竟然发现,掌心中早巳布满熨烫的泪水,汇集成小小湖泊,顿上泪珠成串滑落,在泪湖里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宛若她心湖中永不停歇的动荡。
“观音玉定终身约……玉尚在,约已不复存……”
兰禧做梦也没料到,原来少爷竟会是对玉的拥有者,她只是想回头问问少爷关于小姐的事,谁知这一伫留,竟让她听见恍若晴天霹雳的事实——
她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竟是凌耀少爷!
初听时,她欣喜若狂,假若真能凭此、名正言顺陪着少爷,就算受人议论,她也会争取这少夫人宝座,可没料到,他的答案却是不愿履约。
“少爷,少爷……为何是兰禧就不成?”察觉到时,兰禧早已置身后院围墙边最僻静的角落,孤独的任凭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寄望此玉真能带给她什么好姻缘,与其如此,她宁愿没听到这么残酷的真相。有缘无分惹情伤,有分无缘枉断肠。
她才浸淫在少爷对她特殊关怀的那分渺小幸福,谁料到,连让她贪恋的机会都没有。少爷如此喜欢表小姐?他曾说过小姐是他最重要的人……
那么兰禧还有什么能期待的呢?盼再久,少爷也不会回头看她呀……
她喜爱的事物总是一件件离去,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吗?
她……当真被诅咒了?
不能再喜欢少爷,否则谁知上天会因她的不知足,而降下怎样的灾祸?
也许她……是该放手了。为了所有的人,为了她的少爷,该放手了。
端着脸盆走进邀月阁时,兰禧只见铃歆小姐,郁郁寡欢地坐在窗台前,往下看着龙府庭院。
“小姐,客人都住了快半个月,你这主子怎能不露露面打招呼呢?”
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要凑成表小姐与少爷,也为了断绝自己的痴心妄想,兰禧声声催促,真恨不得能代小姐出面,省得让夫人天天炫耀与柴家亲昵关系。
与其将少爷交给相国千金,不如将少爷交给一个性才貌全属上乘的小姐,更为让她服气。心上虽不时揪疼,但她会努力忘记这分痛楚。
兰禧故作开朗的来到窗边跟着瞧,是夫人与相国千金和公子正在凉亭中说笑。越看越让人心有不甘,她拉着小姐坐到窗台前,卖力为小姐梳发。
“小姐,我们怎能输人?快快打扮,让他们见识见识,江南第一美人不是浪得虚名。”
“兰禧,不行的,那个人……”向来大胆好动的小姐却吞吐起来,让兰禧看的好生别扭。铃歆欲语还休,几次话才出口又硬生生吞回喉间。
“兰禧,你还记得半个多月前大街上的事吗?那时我就看到……”
“是是,我知道她人美艳无双,可小姐要有自信,选择在少爷手中,只要少爷点个头……小姐?”看着铃歆突然变得激动,兰禧完全愣住。难道说小姐对少爷,并不如她所想的深情吗?才遇到相国千金就想退缩?
“不是这样,兰禧,不是这样的,我——”转开头,铃歆咬了咬原就有些惨白的唇,默默的走出阁楼。“别跟来,兰禧,我……我不想伤害你。”
兰禧僵在当场。难道已让小姐察觉她对少爷的爱慕了吗?
她快步追上小姐,试图平复自己狂乱心绪。“小姐永远是兰禧的小姐,只要小姐幸福,兰禧就甘愿了。”
陪着小姐到庭园,当着大伙的面,龙夫人即使向来对铃歆有成见,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勉强引荐双方后,继续坐下闲聊些言不及义的东西。
第一次仔细瞧见柴相国之子柴冠梁,有着受上天眷宠的俊美外貌,笑容可掬,亲切又合礼,可兰禧总觉得那笑容太过于深沉,隐约就是让她不安。见到小姐忽然有些退缩,兰禧不免又悄悄推了小姐一把。“加油呀,小姐。”
兰禧趁着送上新茶时,不动声色,技巧抢过为大伙沏茶的工作,刻意想制造机会让小姐展现茶艺学识。
谁知她才在众人谈笑问,将茶碗端至相国千金面前时,却听到那张美丽容颜上冷道:“卑贱丫环泡的茶,不值得一尝吧?”
还正忘情说笑的龙夫人,这才发现那个惹人厌的安兰禧站在身旁,怒道:“是谁允许你来这儿的?回厨房做事!”
“姨娘,兰禧是陪我来的。”铃歆出面打圆场,拈起桌上紫玉糕交给兰禧,转手递给相国千金。“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尝的,还请柴小姐多包涵。”
“确实是没什么好尝的。”一把打掉兰禧手上的紫玉糕,柴冠芳红唇飘起一个绝艳的弧形,看着打翻的糕点散落一地,只是高傲的撇开头。
“这些东西我还看不入眼,京里有什么比不上这些?”
兰禧只能乖乖尽她本分收拾地上残局。心想,柴小姐不配嫁给少爷。
“啊呀!”侍女们发出尖叫的原因是,庭院一隅忽然冲出精悍猛犬,就着地上的紫玉糕贪婪的吃了起来,后头还跟着肥胖的家丁,连忙冲到夫人面前,自承看管不力。家丁们一涌而上,就要拖走那条平日守护大邸的猎犬。
然而侍卫们还没动作,不消多时,就见那条健壮大犬,突然原地抽搐起来,瞬间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糕饼中——有人下毒!”
不知道是谁最先尖叫,总之当柴冠梁打破沉默,说出那可怕的事实时,兰禧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让人推进了邪恶的陷阱中……
“是你拿糕点给我妹妹的,”柴冠梁冷酷无情字句,当场定了兰禧罪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企图谋害我妹妹?来人哪!将她押至相府究办!”
第五章
明明四周平静无风,可兰禧却只觉得冰冷风雪将她周身困住。
尤其当柴家侍卫突然冲上前,反剪她双手至身后,自她膝后猛力一踢,强迫她跪下,同时压着她脑袋磕在地上,将她视为什么钦命罪犯,毫不留情。
“我我没有!我没有害……人……”
不知是否突逢剧变,一时反应不及,抑或是让人紧紧擒拿完全挣脱不开,总之兰禧只觉头直发晕,浑身发热,胸口紧窒,呼吸困难。
想为自己的清白争辩,却因喉头干涩欲作呕,最后半句话也说不完整。
心高气傲的柴冠芳,突然看见这么个血腥画面,惨白了脸,任凭侍女们将她扶至一旁,龙夫人摇晃着身子跌坐椅上,龙铃歆也失了意识,昏厥过去。
原先闹哄哄一团乱的局面,在柴冠芳先领人回相府,而龙铃歆让家仆送回阁楼后,总算平静了许多。然而真正可怕的事情,现在才开始。
“这就是你们龙府的待客之道吗?”
众人围在龙府大堂上,端坐上位,主掌整个局面的柴冠粱厉声喝道:
“我们兄妹不计较身份,愿意与龙家结友,可你们却意图加害?我们素来无冤无仇,说!为何你们
纵容这个小丫头行凶?龙夫人?你回答我!“
龙夫人拼命摇头,她原想攀权附贵,可不想惹祸上身哪!
“这丫头本就疯疯癫癫的,咱们好心收留她,她却发疯作蠢事,这一切全与龙家无关,柴公子要带走她,咱们还要谢谢柴公子呢。”
好不容易恢复当家主母的理智,龙夫人恢复之前那个逢迎嘴脸,拼命与兰禧撇清干系。
“龙家究竟有无牵扯,等我审问完了再说!”
一回头,柴冠梁那俊美面容,竟变得狰狞之至,满肃杀怒气一挥袖,沉声下令。“来人!将这胆大包天的蠢丫头,给我拖回相府候审!”
兰禧虽试图抗辩,却让那士兵们拿压舌板扣住她唇舌,根本连开口求饶的机会也不给她。她无助的泪珠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不明白哪儿做错了。
“慢着!”眼看她就要让人带走,却突然听见自大门传来急速马蹄声。
而后一道英挺身影飞天而下,左右旋踢击倒了钳制着兰禧的两名侍卫,横身护住早已泪痕斑斑、跌坐地上的兰禧。
“耀儿!”龙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她儿子在贵客来临时,总是三不五时出门访友,怎么偏在这时候回来?
“无凭无据随便诬指一个小小侍女是犯人?冠梁兄,以您的聪明才智,不觉这么骤下定论太随便?”
刚回家的凌耀,一听发生大事,还不及下马便冲进府,狂奔后院厅堂。
“凌耀兄,我钦佩你文韬武略,敬你一声兄,你却放纵底下人危害我妹妹,我还没向你讨个解释,你倒先说起我不是?”
柴冠粱冷笑着,没强硬将兰禧带走,是深知龙凌耀武艺超群,硬碰硬只会闹得两败俱伤,何况……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惹恼龙家。
“冠梁兄,你我心知肚明,这事另有蹊跷。”努力不将自己对兰禧的格外关注表现于外,就怕失了分寸遭人猜疑。
“你的意思就是不让我带走她?”柴冠梁眼中精光乍现,眯起眼,重新打量着龙凌耀,亟欲保护的娇
小身影。看来,事情似乎比他所推测的更难缠。
“为了一个小丫头和我们相国府作对,值得吗?”
“耀儿,快把人交给柴公子处置,证明我们龙家的无辜啊!”
龙夫人话还未完,就让凌耀的冷眼,给惊的猛然住口。多年来,就算是为了铃歆争吵,凌耀也未曾用这样冰冷的眸光瞧她,那就像是……当年凌耀决意斩断母子情分,离开龙家出走时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儿子喜欢龙铃歆那小杂种,所以才处心积虑,想要凑成儿子与柴冠芳,难道说,在她没察觉的当口,儿子真正属意的对象却是……
“今天柴小姐在此遇袭受惊,龙家难辞其咎,要交出侍女,平抚小姐与柴兄怒气简单,大不了惩罚这丫头,也就消了火。”龙凌耀不动声色,往后踩了一小步,以此来让兰禧心安,希望她别因为他,不得不冷情的答覆而心慌。
“可是柴公子,假若这事背后有阴谋、意图伤害小姐,我们没趁现在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才是真正对小姐不利。还请公子三思,侍女是龙家的人,凌耀义不容辞要追究真相到底。”
“话说的好听,凌耀兄,我怎知你没护短循私?”
“理由很简单,有人意图下毒是事实,但没人能保证——目标定是对着柴小姐。在场除了柴小姐,还有我表妹与娘亲,毒混在糕点中,任何人都有机会吃到,谁有证据说,一定是柴家的人受害?何况小姐并未真正服下不是?”
深吸足气,凌耀环视周遭后才缓缓说道:“再说,既没人亲眼见到是谁下毒,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单怀疑兰禧一人,未免太不公平也太理智。”
“凌耀兄似乎另有想法?”表面息了怒气,可柴冠梁并不想就此罢手。
“怪我做人不够圆融,也许曾得罪什么人而不自知。还请冠梁兄信我这次,我定给柴家一个交代。”凌耀明知也许已一脚踏进陷阱中,可眼前似乎非得扛下这个责任,才能让兰禧脱困。
“也行,别说我不卖你面子,今日我暂时放过她。我给你们十天,找出真凶交给我,今后咱们友情依旧,十天后交不出人,休怪我将龙家当敌人!”
拂袖离去是柴冠梁最后的让步。许久,大厅中才又有人打破沉默。
“耀儿!”龙夫人对儿子的举止,完全不认同。“何必为这丫头——”
“我们若今日交人,到时柴家审讯出什么对龙家不利的结论,也没人知道是真是假。兰禧太柔弱,经不起拷问。何况交人不就是承认,龙家确实有罪?娘,不只你想守住龙家。别看轻你儿子,我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转向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兰禧,龙凌耀一度想出手扶她起身,却碍于娘亲的视线而缩回了手。
“还起的来吗?兰禧,到书房去,我有些话要问你。”
不知何时起,屋外天光早已不见,夜色益发深沉,月没星隐,乌云满天,漫长的一夜似乎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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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进书房,兰禧顾不得突兀,慌张就要跪下磕头。
“少爷,我真的没有下毒,”咬着失去血色的唇瓣徽颤,兰禧好不容易才从惊吓之余挤出几字。“那
时、那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愿为少爷添麻烦,却莫名惹来祸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少爷。
“我知道。”没有继续往内走,就在原地停下,回身将兰禧自地上拉起。“我相信你没有。”她连雏鸟都不忍见其殇命,又怎会轻易伤害人命?
“少爷……”他的温暖随他紧握的掌中传来。她不能就这样让人诬赖,要是随便就放弃了,怎么对得起力保她无辜的少爷?
“把那时的情形,好好说给我听。”拿出怀中方巾,柔情万千为她拭去泪珠,明知有失主仆礼节,但他再也无法坐视让她一人面对难题。
这时他不帮她,不赞她,不救她,不支持她,算的上什么喜欢她?
兰禧虽想说话,却几乎是在半啜泣半哽咽、断断续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