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别再假正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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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神一模一样,又惊又喜,如同见到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一般。
此时,马隆大叔的胖大身子终于从柜台下钻出来,手里还拿著电话筒,另一手则对著玻璃窗外的男女老少猛招,摆明是他通风报信,一直躲在暗处提供情报。
“快走。”费斯脸色铁青,倏地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喂──”可叹呀,落入他的魔掌,害她千层面还没吃到,人已被他拖著走,只来得及抓住自己的外套、提包,还有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还没结帐不能跑啦!”
费斯存心吃霸王餐,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
然而,他可以没礼貌,但她骆莉雅可是从幼稚园开始就拿一百分的乖宝宝、是迷人的亲善大使,怎么能学他呢?
“哥勒七呀!跷喔──Thank you!掰掰──谢谢!再见──阿里阿多!莎哟那拉──跷喔──”利用短短的几秒时间,她回眸笑开,带著歉意,以自由的那一手对著餐厅里的众人挥动,义、英、中、日语全数出笼,还不忘抛给马隆大叔和兰诺太太两个热烈真诚的飞吻。
她想对他们说,下次她一定会再来光临,却不懂这句义语该怎么说,只好“跷喔、跷喔”个没完,那是义大利人见面招呼或分离道别时常用的话。
费斯狂风乍临般推开餐厅大门,见他拉著女孩儿要走,玻璃窗外的男女老少纷纷紧张了起来。
其中一名装扮入时、斜戴著粉红色羽毛小帽,脚下还蹬著三寸高跟鞋的丰满女士领著众人就要过来。她套著粉色纱质手套的双臂伸得老长,打算拥住谁似的,笑得瞧不见眼瞳──
“噢,妈妈咪呀──”
老天!为什么大家都爱冲著她喊“妈妈咪呀”?!
骆莉雅愣在原地,尚不确定该如何反应,一旁的男人已决定了一切──
“快跑!”
“什么?哇──”她穿靴子耶,有跟耶,不跑行不行?呜……
两人身后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叫嚣声漫天而来,一时打翻了向来悠闲安宁的城市氛围,路上行人连连自动退避三舍,见一群人狂追著一对俊男美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拍电影哩。
“哇──”不意绊了一跤,骆莉雅差些跌倒,费斯顺手抱住她,健臂忽然伸向她膝盖弯处,将她打横抱高。
“梅迪尼先生,你、你你干什么啦?!”她惊嚷,虽然没有惧高症,却被他这突来的举止吓了一大跳。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下颚相嘴角僵硬的线条,已说明他心里的不悦。“你跑太慢了。”接著,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著她往那栋最高的大厦大跨步跑去。
她鼓著脸颊,指责地瞪著他严肃的侧面,攀住他颈项保持平衡的双手,真想狠狠地捏下去,让他尝尝她指甲功的厉害。
她跑太慢?难不成说起来是她的错?!
之后,那群男女老少也跟著冲进大厦,但马上被四名警卫人员阻拦。
此时,费斯已抱著骆莉雅进入专用电梯,而那名丰满女士不知跟警卫说了什么,四名警卫便没再为难他们,等他们再度冲去时,电梯门已完全合上,迅速往上爬升。
骆莉雅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尖锐而气愤的呼叫──
“费斯?梅迪尼!@&○%&#$
*%──“
就见被点了名的男人额角青筋浮现,隐隐抽搐,接下来一大串的义语精彩吐出,可惜骆莉雅听不懂也听不太清楚了。
“放我下来啦。”她踢著小腿。
环顾电梯,三面全是镜墙,把她的窘态反映得淋漓尽致。
噢,妈妈咪呀,为什么一顿饭吃到最后竟会上演一出“佛罗伦斯大逃亡”?
她暗自叹气,努力控制自己别脸红、别心律不整,尽量让声音持平清晰:“梅迪尼先生,我等一会儿要搭火车回罗马,明天还有班要飞,你放我下来啦。”
那对深褐眼瞳在镜中与她相遇,此刻已恢复沉稳神情,但仍没放开她,默然无语却意味深长地凝视,接著便将注意力放在逐渐攀升的楼层显示灯上。
“梅迪尼先生──”
“我说过,我叫费斯。”薄唇微掀。
骆莉雅一怔,不明白他在计较什么,放软语气说:“好,费斯,我不管那些人是谁,你快放我下来,我现在就走。”
“他们追上来,你走不了的。”眉峰成峦,他刻意松开,“尤其是安娜丝,她说不定会绑架你。”
骆莉雅瞪大水眸,无辜轻嚷:“绑架我干什么?我们家再普通不过,没什么钱的。”要绑也是绑他吧,厚──说这种谎话骗人,以为她才三岁啊?!“来到义大利,随随便便就碰上黑手党绑人,又不是演电影。”
他抿著唇竟不搭腔,小小空间,气氛陡然绷紧,闷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骆莉雅吞了吞唾液,鸡皮疙瘩一颗颗冒了出来,定定地看著他怪异的脸色,一时间忘记自己还教他抱在怀里。
“你……呃……不是说真的吧?”问得小心翼翼。
电梯持续爬升,眼见已快抵达最上层。他才忽然开口:“安娜丝昨天刚举行第十次婚礼,她的第十任丈夫就是黑手党老大。”
真的假的?!她眼睛又圆又大,小口微张。
“我……很少带异性朋友到野猪餐厅……”他没把话说完整,其实不是“很少”,而是“根本没有”,“……所以,马隆叔叔和兰诺太太以为我们在交往,所以联络了安娜丝和梅迪尼家族的人过来,以她的个性,很有可能绑架你,只为了要你──”他突然顿住了。
“要我怎么样?”被他盯得浑身轻颤。
“要你当我的新娘。”
“嗄?!”这次真要晕机啦。
“当”一响,电梯门正要打开的瞬间,费斯俯在她耳边轻轻又吐:“忘了告诉你,安娜丝是我母亲。”
跟著,迎接在电梯门外的是直升机不停旋动、轰隆隆的机械声,正刮起阵阵强风。
骆莉雅脑中一片空白,在半震惊、半恍惚的状态下被塞进后座,连安全带也是身旁男人帮她系妥的。
她无法思考,只觉得整个思绪就像直升机不住运转的螺旋桨,已被搅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四章
台北的十一月还感觉不到冬天的萧瑟。
阳光已收敛温度,以蓝彩为基底,上头云朵东一块、西一抹,懒洋洋地画了过去。
这午后的天空有些神秘、有些忧郁,又有些佛罗伦斯。
骆莉雅发怔地看著,神思早往某处神游而去,身后传来的一波波声浪刷过她耳际,并没让她捕捉半分。
“……真的很好笑,那个高雄的阿伯真的好可爱喔,那天的餐点是鳕鱼排饭和咖哩牛肉,我问他想吃哪一种,他竟然跟我说:『小姐,阿有没有喔恋?偶要粗喔恋。』”最后一句还学人家口音。
笑声此起彼落,还是有人听不懂。“『喔恋』是什么?”唉,台语有待加强。
“就是黑轮的台语,甜不辣啦。”
“还不只这样,我愣了一下,接著跟他解释说,飞机上安排了两种餐让他选,有鱼也有牛肉,他虽然乖乖点了一种,却又问我:『阿小姐,这台灰机不素从高雄起灰吗?为什么没有高雄喔恋?很奇怪ㄋㄟ。』”
说话的人唱作俱佳,惹得大家笑得东倒西歪。
片刻,所有声音诡异地静了下来,落地窗前的那抹纤细身影似乎还没察觉。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忽然“哇”地在她耳边大叫,成功地吓了她一大跳。
一转头,是同期姐妹雷欧娜和克劳蒂亚。
“你们两个?!”骆莉雅本要瞪人,却被雷欧娜所扮的俏皮鬼脸弄得哭笑不得,“很讨厌ㄋㄟ。”
“嗨,北鼻,你闷什么意思?平常不是挺骚包的?今天才装淑女来不及了啦。”雷欧娜身高一米七,一手支著落地窗,一手耍帅地学花轮同学拨拨额上刘海。
这一趟,骆莉雅是和雷欧娜、克劳蒂亚三个同期伙伴一块飞,而其他华籍的空服员虽是大姐姐,人也都挺好相处。
飞机是由日本大阪起飞,在桃园中正机场换下一半的机组人员,然后加入她们飞往香港,在香港过夜后,隔天原班人马飞往欧洲,过阿拉伯联合大公国、荷兰,然后再往南抵达罗马。
离报到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七、八位华籍空服员打完卡,就全窝进员工交谊厅,看报章杂志、喝咖啡聊是非。
“我本来就很淑女,不用装啦。”骆莉雅笑著,细长双眼又眯成弯弯两条线。
克劳蒂亚嘿嘿地笑了两声。“那真是天方夜谭,刘文聪爱上李艳萍。”
此话一落,大家又笑成一团。虽然因为工作关系常在外站,但这两个连续剧里的狠角色在台湾实在炒得太热,想不知道都很难。
“喂──”骆莉雅好气又好笑地用手肘撞人。
雷欧娜这时从旁边的饮料台取了杯子,倒了半杯咖啡轻啜,慢条斯理的。
“我听其他姐妹说,你上次飞了一趟欧洲线,从罗马回来之后就怪怪的,变得超安静,三不五时还神游太虚。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哎呀呀,如何是好哇──”后面说得像是唱国剧,还故意拉长尾音。
一位十二期的姐姐凯若从报纸后面探出脸来,笑嘻嘻地问:“瑟西,你是不是在义大利有艳遇?被某个高大英俊的帅哥电得头昏眼花、茫酥酥了?”
刹时,骆莉雅心跳乱了节奏,连忙否认:“没、没有啦。”
她是被“电”得头昏眼花,不过绝不是因为那男人的“美色”。
他根本没多少“美色”可言,鼻子太挺,嘴唇太薄,眼睛太深、太沉、太凌厉,眉心动不动就紧紧纠著,忧郁得教人心淌血,脾气古怪难捉摸,要他多说几句话,像是拿刀架在他颈项上似的。
咦?她之前怎么会觉得他长得挺帅的?果然是不小心晕机。
那一次“佛罗伦斯大逃亡”,可说是她平生经历中最不可思议的一晚。直升机最后在罗马降落了,是他送她回下榻的饭店。
在直升机里,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望著她,薄唇几次微微掀动,却仍保持他沉默是金的最高原则,只将一条薄毯子温暖地盖在她身上。
至于她自己,整件事下来真搅得她头昏眼花,有缘邂逅,原是单纯地在一块吃顿饭而已,没想到场面最后竟会乱成那样。
回到饭店房间,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怔怔地望著窗外景色,夜已至,罗马的夜晚依旧车水马龙,古典染上现代的喧嚣,少了佛罗伦斯独特的优雅与神秘,让她陷入了莫名其妙的飘忽中。
“咦?凯若,这方面你不是最有经验吗?”另一名姐姐补著妆,刚擦好口红,调过头来笑嘻嘻地掀底。“我想想……嗯,好像前年有三次,去年有五次,今年听你们十二期的私底下在传,已经八次啦,呵呵呵,行情看俏喔。”
“真的吗?!”在场其他人莫不瞪大眼睛,这种香喷喷的八卦最吸引人了,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从骆莉雅身上转移开来。
凯若露出美美媚媚的笑容,叹了声:“谣言有一千个声音。什么五次八次的,我只是收到几束玫瑰花而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义大利男人送花给女人,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好不好。”
声浪再次过耳不入,骆莉雅只知道有人笑了,叽叽喳喳兴奋地说些什么。
不由得,她想起当时那株长茎的红玫瑰让自己死握在手里,“逃亡”过程紧张刺激,根本没发觉茎上的刺已然扎进手心。
等回过神来感到刺疼时,长茎早让她掐坏,一朵好花还没插进瓶里供养,就这香消玉殒。
玫瑰,爱情;爱情,玫瑰……
她心里淡淡搁怅、淡淡著恼,试著告诉自己──
反正……她和他合不来的。
反正……他根本是一时兴起,才会打那通电话。
反正……这爱情还来不及开始,就要结束。
从荷兰阿姆斯特丹机场飞抵罗马后,“环球幸福航空公司”的华籍空服员按例得在当地停留两天。
这次飞行有同期伙伴,又能在外站停留,骆莉雅早和两名同期姐妹相约,要利用这两天好好地逛逛罗马城,找几家有名的餐厅大块朵颐一番。毕竟环航的空服员有上千名,每趟飞行的机组人员都不固定,能遇见同期,还不只一个,那真是千载难逢,肯定要利用停留时间好好玩个痛快。
骆莉雅将制服和丝巾挂进衣柜里,刚换好衣服,打著赤脚踩在饭店舒适的地毯上,正回头要从行李箱中拿出其他东西,门铃恰巧在此刻啾啾响起。
“来啦。”一会儿后,三个同期姐妹就要一块出去觅食,她以为是雷欧娜和克劳蒂亚,想也没想已大开门户,“你们真是快手快脚,找还在──呃?!”这位全身粉红又丰满的女士是……
“你好,我是安娜丝。”那丰厚的唇瓣像要蛊惑谁,勾出迷人微笑,“我可以进去吗?”她的中文带著自然的柔媚语调。
骆莉雅瞠目结舌,终于认出来者何人了。
她就是上回“伙同”众人猛追不舍的那位女士,是……是费斯的母亲!
但这么近距离地瞧她,那眼尾和唇角虽略见风霜,仍保养得宜,实在很难想像她有个儿子已经三十多岁。
喉咙“呃呃”地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后,骆莉雅终于强迫自己挤出话:“请、请进──”
“谢谢。”安娜丝调头对身后四名身著黑西装、全戴上墨镜的彪形大汉交代几句,三寸高跟鞋便优雅地踩了进来,并顺手关上房门。
“请坐,我、我我……您想喝些什么?咖啡还是茶?”糟糕,职业病又犯了。
见她瞄向床上那只摊开的行李箱,骆莉雅连忙跑了过来,脸蛋微微发烫。
“不好意思,刚到饭店不久,我的行李还没整理完,乱七八糟的……”
“噢,妈妈咪呀──”安娜丝惊喜欢呼,“你有文山包种茶,呵呵呵,可不可以请你让我喝一点?”
“好。我来泡茶。”骆莉雅被她兴奋的模样逗笑了,心情跟著放松起来。她从行李箱中取出茶叶罐和滤茶器,熟练地使用房里的电热水瓶动作著,边说:“我们家习惯喝茶,尤其是我爸,一天不喝就浑身不舒服,我飞到外站也会自备茶叶,没想到夫人也喜欢中国茶。”
“别叫我夫人,你叫我安娜丝。”她坐在圆型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