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迷踪之冤有头债有主-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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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蓦地一悟,点点头,便即行前摘下花妖腰间的小行囊来一搜。果然方才那枚芝草和首乌,俱在行囊之内。
雪儿心下疑念又生,问道:“尤前辈,你近在咫尺,自己不搜,却叫我搜,是何道理?又怎知花伯伯的二般宝物藏在这里?”
铁笔书生笑道:“我刚才见他救你时,取出来又纳入囊中,所以记起,唉,花老儿人性初复,对他要干净利落才对,若给他发觉我们有鬼祟行为,怅触了他的狂性,则全功尽废,所以我才不搜他呢!等会儿,他醒来时,你要坦白认是搜过他的行囊才是。”
雪儿冰雪之资,一听已是恍然,笑道:“莫非认是我搜,花伯伯不会生气!”
铁笔书生笑道:“对,你知道就好了!”
又过顿饭光景,花妖才悠悠苏醒过来,铁笔书生把嘴一努,示意雪儿探花妖口气,雪儿会意,慢声问道:“花伯伯,你好点么?”
花妖不答,颤抖的手,往行囊中一探,口里正待说话,忽地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一脸痛苦表情,招招手教雪儿行前去!
雪儿已知其意,到得跟前问道:“花伯伯,你找什么?千年芝草与首乌!”
花妖诧异地瞧了雪儿一眼,低声道:“孩子,你们要是想杀我,趁早杀了,我不恨你,我是个该杀的罪人,众得而诛之的恶人!”
显然此人是误会人家偷他二般宝物的用意。雪儿笑道:“花伯伯还是这般多疑,算不了恢复天性!不瞒你说,千年芝草和首乌是我自你行囊中检去的!”
花妖大惑不解道:“你要这个怎地?”
雪儿笑吟吟地道:“用它们来治愈你的伤势!”
花妖失笑道:“哦,原来你偷了我的东西是为救我,那是我误会了!”
雪儿用指一指铁笔书生,又道:“刚才尤前辈说要找你的千年芝草和首乌治你,因此我才动手搜你行囊!”
花妖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不迭喃喃自语道:“他姓尤?是天山门什么人……”
雪儿这时方忆起当前双方对敌这么久,花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见迷了心性的人,委实不可思议,不禁哑然失笑。
当下,便给群雄一一引见,花妖一复本性自是彬彬知礼,叹道:“原来各位俱是江湖豪侠,武林忠义之辈,老夫多有开罪,恕我因狂无礼,还望谅宥则个!”
群雄自是谦逊不迭,赛刁婵暗里道:“若非尤兄弟机智过人,雪儿灵台空明,咱几个人此刻不怕要名登鬼薄,幸花老儿不说个!”
寒暄一过,铁笔书生继续为花妖治伤,花妖技压武林,功力浑厚异常,治来自极容易。铁笔书生把一枝首乌、半片芝草捣碎,忽地忆起一事来,忙自袋里掏出两颗金丹来。
这两颗金丹正是赤城山独门疔伤圣药,当日群雄临出发时,赤城老人把这些圣药,分赠各人,以备对敌之时,如有不测,可疗伤残之用。
花妖只有解毒灵丹,却无疗伤之药,其中也是有个缘故。皆因花妖武功绝顶,自迷心性以来,妄自尊大,性情偏激,认为天下无敌,用不着什么伤药,即使不敌人家,也只有一死了之,决无求生之望,因此不备。解药则不然,一来为治蛇所用,二来剧毒与武功无干,武功再高的也有中毒之虞,因而具备。
话休絮烦,且说铁笔书生把那金丹和了首乌灵芝,一并教花妖服下,自是药到春回,已然遏止了伤势,再让他慢慢将息休养。
在花妖疗伤的日子里,雪儿天天随侍左右,抚琴清淡,为花伯伯解闷消愁,匆匆算来已过旬日,花妖的伤势此刻已然复原,和雪儿的感情也日在增进中。
间谈中,雪儿才知这乖谬老人那以前情侣也是个深谙音律,善丝竹之乐的绝色美女,所以雪儿操琴调筝,方能怅触其前尘往事,使他如从噩梦中醒觉过来,脱出魔鬼之境。
这时,一老一少对坐岩洞之内,花妖细细端详了雪儿一眼,喟然道:“孩子,你真美,唉,我从前那贱妇,便是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雪儿忸怩一笑,讪讪的道:“花伯伯,你不是说过要教我武功?”
花妖忽地站了起来,踱了两步道:“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活力,岂止授你武功,我的一切都会给你的!”
这老儿怎地出言不伦不类,莫非是相处旬日,情愫已然萌生。雪儿脸上一红,嗫嚅道:“花伯伯,你……”
雪儿对当前这人十分好感,只缘她生平最重知音,经过旬日前那番听琴,已知当前此老乃一个颇通音律的人,所以对其爱护备至,原也只是出自一种至高至洁之意念,并无涉及男女之私,何况花老儿与她,年纪相差要在百岁之间,即与“红颜白发”之想,还不相称。
花妖闻语一怔,回首愕然望了雪儿一下,瞬已大悟,脸容一整道:“孩子,你在思想什么?伯伯年纪大你数倍,配做得起你爷爷,还安着脏心眼儿?只因见你的模样酷肖我从前那贱人,顿兴怜惜之念,唉,我错了,当年不该一掌将她击毙,其实她不喜我也便算了,杀了她能算有情,能算爱她?”
花妖续道:“孩子,你误会了,我说你是我生命的泉源活力,是指你赐给我新生,说好我因恨成痫那不治之症,也因何如我那心上人,见了你,我的生命忽地振奋起来。换句话说,我已把你当做那心上人的孩子,或比孙子,那么,爱屋及乌,我爱那贱人,自有理由爱你,自非爱情,是父母给子女,爷爷给孙儿,长辈对后辈,绝非亵渎念头可比。再说,既把你看做我的孩子、孙子、我的武功,一切的一切,还不传你,给你,难道留给别人?”
这席话当真是人类真挚感情的流露,花妖此人,竟也一往情深,无奈当年因爱成仇,铸下毕生遗憾。倒也可惜。
雪儿不待花妖语讫,已然跪落当地,口里叠叫起“爷爷”
来!
花妖泪痕满面,高兴神色,笔墨难描,忙不迭待去扶起雪儿,忽破涕一笑道:“论年纪,我做得成你娘的爹,叫我爷爷也不错,也罢,我就索性认你做个干孙女!”
雪儿直身站起,往外便跑,口里叫道:“娘,快来,我已认了花伯……,不,认了一个爷爷了!”
洞外陡地一阵轰雷也似的笑声,已然涌进了几个人,这几人不消说铁笔书生他们三人了。
铁笔书生向花妖拱手道:“花前辈,恭喜你得了这个冰雪聪明的孙女,你们的对话,咱在洞外已全听去!”
赛刁婵也对花妖裣衽道:“小孩子不成材,以后要爷爷多予栽培。”
花妖高兴极了,纵声大笑,连叫道:“好说,好说,你们都请进来坐地。”
当下,由铁笔书生和千手如来见证,雪儿重新叩过了头,这才正式认了花妖做爷爷。
一阵高兴哈哈过后,各人重新坐下叙话,这当儿,铁笔书生三人到此,原是为了一事,并非意在偷窥两人隐私。
原来铁笔书生他们三人中,恚挂赤城山主及紫府宫诸高手的生死存亡,当花妖疗伤期中,他们滞留岛上百无聊赖,已然伐木造舟,造了一艘简陋的大木船,缀成大片棕叶,以叶作帆,便准备在花妖稍好之日,兴辞而去,扬帆出海。今天刚好完成了木船,料花妖经旬日之休憩,伤势当无大碍,一念及此,不由心急如焚,自然到来,一是叫雪儿下船同归,二是来向花妖辞行。
铁笔书生把来意一说,花妖不由坠泪,长叹一声道:“你们自然要到蛇岛,惜老夫不能为助,老夫闲散已惯,况这次恢复本性以后,已下决心不再妄开杀戒,如偕行时,总得出手,一出手又不知多少性命毁在我手中,委实不忍。”
又道:“这样吧!你们前走一步,我把两头猫鹰给你们带去,若有不测急难,可系信条于其足上,纵之使归,我自会知道,那时再作道理。蛇帮听说在那里声势甚大,且有一群歹毒无伦的蛇儿为助,实在也不容轻视。不过,我刚认上了雪儿这孩子为孙儿,此刻又要离去,未免……”
语至此,已然咽噎不能成声。铁笔书生慰道:“待咱们在蛇岛的事一毕,便送雪儿过来,与你相聚,好待你传她武林绝学!”
忽地里,雪儿泣道:“娘,恕女儿不孝,我暂且不能偕行了!”
赛刁婵心下一怔,问道:“为什么?”
雪儿道:“女儿身上蛇毒,经爷爷医治痊愈,这次赴蛇岛高手如云,少了女儿也不算什么,没有前往必要,不如女儿在此侍奉爷爷,待他老人家伤愈了,再作打算,爷爷伤势虽好些,仍未痊愈!”
赛刁婵沉吟不语,她心知女儿此刻舍不得离开这武林异人,筝琴知音!却听花妖连连摆手道:“不行,雪儿,你要听娘的话,做人要尽孝道,爷爷伤势未愈,却无大碍,你走吧!”
话虽说出,音调却是悲怆可闻。赛刁婵寻思道:“留下雪儿在此也好,蛇帮凶狠,蛇岛险恶,她的蛇毒既愈,不须找俞老贼讨解药,何必硬要她走这趟风险?将来在蛇岛上有什危急,她自会和干爷爷一起赶去!”
赛刁婵心念打定,苦笑道:“孩子,你舍不得爷爷,娘许你在此陪着,不过诸事要听爷爷吩咐,不可忤逆!”也是一片悲凉语音,做母亲的哪舍得离开女儿之理,只缘想雪儿学那五禽爪绝世武学,情非得已。
雪儿潸然泪下,跪落尘埃,拜了她娘三拜,行了离别之礼。铁笔书生朗声道:“好了,别再婆婆妈妈,咱们立刻动身。”
几个人步出海滩,这其间,艳阳高张,海滩一片金黄发亮,碧海无限,远接天际,却是水波不兴,平滑如镜。暴风雨已过旬日,天气回复晴朗炎热。
各人不断挥汗,花妖也亲来送行,策杖慢行,由雪儿扶着,沿着热气蒸发的黄沙上走去。
到得海边,铁笔书生和赛刁婵与花妖雪儿作别,自是依依不舍。正待跨上木舟,陡然间,但听其中一人叫道:“花老前辈,你收我为徒可好?晚辈也不想走了。”
各人齐齐一怔,循声望去,但见发话之人正是千手如来耿鹤翔。
花妖莫名其妙地问道:“咦,怎地你也变了心志,想留在此?”
千手如来颔首苦笑,花妖脸色一整道:“老夫虽离江湖十余载,但对江湖豪侠辈所为,却还不含糊,武林中人,最讲究道义,你与尤赛两位英雄患难相从,岂宜中道相违,理应生死与共。雪儿留此,情非得已,老夫心中已然难过,现在你也……”
耿鹤翔满脸焦急之色,颤声道:“老前辈,晚辈也是情非得已……”
花妖瞪眼道:“什么情非得已?”
千手如来犹未答话,却听铁笔书生道:“算了吧,你留下,咱不怪你!”
铁笔书生在耿鹤翔开口时已知他的心事,皆缘耿鹤翔与紫府宫中人尚有过节未了,前次同船而行,所以要易容相处,这事只有尤文辉一人知道,也难怪花妖惊诧。
赛刁婵也是诧异万分,皱眉道:“什么?耿兄弟已然临阵退缩了么?”
耿鹤翔正待申辩,铁笔书生轻轻扯了赛刁婵一下衣角,低低道:“赛前辈,听他留下好了,别相强!”
赛刁婵不做声,忽听花妖厉声吆喝:“不行,老夫这儿不许留下不义之人!”语时声色俱厉。
听了这声断喝,耿鹤翔越发焦急,叫道:“尤前辈,请你给我说项,也罢,我不久留这儿便是。另行伐木造舟,自回辽东。”
铁笔书生非常为难,却是不能不替耿鹤翔说项,当下,乃把千手如来与唐古拉铁误会的过节略说,恳求花妖方便。
花妖双眉紧锁,叹道:“罢了,也是为女人的事,我今许你留在岛上三天,三天之内,你必造好船只离去,否则,休怪老夫无情,赶你下海!”
作别一过,铁笔书生昂步上船,赛刁婵泪珠频挥,也跟了上船,扬帆出海。花妖、雪儿、耿鹤翔呆立海滩,目送孤舟,直至视野不清,才回转岩洞。耿鹤翔自去伐木造舟,亏得雪儿帮助,三天之后,果然造好一只木船,依言离去,花妖则朝夕与雪儿同处,传授武功心法,雪儿聪颖过人,进境自速不表。
且说尤赛两人扬帆急驶,他两此刻的心情,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即赶到蛇岛,幸亏凶禽岛与蛇岛相距不远,如是顺流当风,只消十来个时辰便可赶到。
这天晨起,遥望天际,远处乍见一个小岛,全岛青翠欲滴,却是草木茂盛所在。
铁笔书生一边把舵,一边指指点点,和赛刁婵说话。这时,赛刁婵则在船边捞鱼,喂给花妖所赠的两头信鹰。这次出海,花妖一共赠给二人两般物事,除了两头猫鹰外,另有十颗“龟凤三灵丹”,因这物可治蛇毒,此行倍形需要。
船越驶越近了,从船头上遥眺,已可见到岛上一切,铁笔书生心下一异,对赛刁婵道:“听说蛇岛多蛇,怎地我没瞧见一条?”
赛刁婵也是怔怔出神望着,但见岛边濒海之处,桅帆林立,这些船只,不消说是蛇帮辖下海上交通工具,岸上疏疏落落,有些汉子在往来逡巡,兀是不见一条蛇儿。
赛刁婵还没做声,陡然间,从右方驶来一艘快船,船行如箭,顷刻已到面前,小舟之首站着一人,此人面色枯黄,目放棱光,却是笑容满面。
铁笔书生低呼一声:“赛前辈,那话儿来了,快准备应敌!”
赛刁婵一手抓起囚猫鹰之笼,往舱里一扔,直身站起,双袖一拂,站好门户,便待与来人交手。
忽听铁笔书生叫道:“赛前辈别忙动手,且看来人如何!”
他这时已看出来人并非为打架而来,照说那么多的船只,若要械斗,势必蜂拥而至,岂有孤舟作战,况当前只是一人,那人态度平和,一味笑吟吟地,似不是寻衅的模样。
两舟一近,陡见那黄脸汉高声叫道:“尤老师,在下久违了!”
铁笔书生呸了一声,暗道:“原来是这厮,好歹毒的贼子啊!”也便朗声应道:“失敬,失敬,原来是郭大舵主,有劳接引了!”
不错,当前这黄脸汉正是插翼蜈蚣郭子湘,便是那个在镇甸上折磨秦亮那孩子的贼人。郭子湘笑吟吟地遥遥拱手道:“在下奉封敝帮俞帮主之命,前来迎迓两位,两位一路而来,敝帮早已知道了,只缘事冗,未遑远接,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