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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水漾影踪-第8部分

小说: 水漾影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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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很意外?”展玄鹰挑眉,反问道。她的手,异常冰凉,也不知道在雨中坐了多久。
  他的语气有些轻薄,水君柔没有忘记他是站在和花弄影敌对的位置。防卫性地看了他一眼,她动了动,想要抽出被他拉住的手。
  没有忽略水君柔急于逃离他的肢体动作,展玄鹰忽然笑了笑,非但不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展五爷!”他的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力道不算重,却恰好压制着让她不能逃离。
  “你怕我,嗯?”展玄鹰倾身,贴近水君柔,满意地看她偏过了头,躲避他的欺近。
  “展五爷,请你自重。”水君柔的脸色沉了下来,配合她苍白的面颊,冰冷十足。
  “水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展玄鹰的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
  “展五爷,请放手!”不理会他的话,水君柔的视线只是定在他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上,加重了语气。
  “如果我不放呢?”展玄鹰仍旧在笑,轻佻地捏捏她的手指,“跟花弄影那种七情不动的呆子有什么好处,不如随了我,也比没名没分跟着他强……”
  “啪!”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掴在他的左脸上,打得他偏过了头。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展玄鹰没有丝毫防备。好半晌,他才回神,缓缓转头,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还高高举着右手的水君柔。
  “你打我?”
  他的眼神阴沉下来,神色可怕得很。手掌有些生疼,水君柔捏紧了拳头,勉强吸了几口气,才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
  打他,是一时冲动下的举动,不代表她真有大无畏的精神。光是他那阴鸷的眼神,就可以想象他对她方才的行为是异常地生气。
  抿紧了唇,她倔强地将头转向一边,不想再理会他。
  可是展玄鹰不让她如愿。他捏紧了她的下巴,强迫性地将她的头扳回,随带猛一使力,拉住她的手将她卷进自己的怀中。
  受伤的手被他这样狠命一拉,热辣辣的疼痛在手臂上蔓延开来,令水君柔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冷气。以手抵住他的胸膛,她有些薄怒道:“展五爷,君子不强人所难,你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么?”
  “君子?花弄影是,我不是。”展玄鹰回答,那只捏着他下巴的手,慢慢滑落到她湿漉漉的肩上。
  水君柔因为他的动作而瑟缩了一下,以为他要报复她先前打他的行为。
  “你是第二个敢打我的女人。”
  预期中的暴行没有到来,她有些讶然,不理解他说这话的含义,有些奇怪地抬头,却发现展玄鹰正一眨不眨地看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她正想低下头,却被他重新托住了下巴。
  “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说了不利于花弄影的话,所以你打我?”
  他的问题很奇怪,语气很急切,仿佛是要求证什么似的。而且,随着她沉默时间的延长,下巴的疼痛也在加剧。
  他究竟是想要知道什么、求证什么呢?
  “是不是?”
  他的音调逐渐提高,水君柔却不给他答案。她只是咬紧了牙,瞪大眼睛怒视他,刻意漠视下巴传来的疼痛。
  亭外,雨雾蒙蒙;亭内,两人互相对视着,水君柔的衣裳早已湿透,罗裙下的地面,是一片水迹。
  良久,展玄鹰才松手,水君柔摸着自己的下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展玄鹰却不放开。
  “展五爷?”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怕再撩拨起他喜怒无常的性子。
  展玄鹰凝视着她,从她的眉毛到她的眼睛,仔仔细细地逡巡,直到水君柔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他才开口:“花弄影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们去维护?”
  “我们?”水君柔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明白了展玄鹰在说谁。如果她没有猜错,他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柳冠绝吧。可是这也不对,如果柳冠绝是站在花弄影一边的,为什么当年她会弃他不顾?无论从各方面看,种种事实都证明,柳冠绝的心,并没有在花弄影身上啊……
  “对,你们。”看水君柔迷茫的表情,狡黠的眼光在展玄鹰的眼中闪过,“你不会不知道,十年前,花弄影和柳冠绝差点就成亲了吧?”
  “成亲?”这个消息,她倒是第一次听到。
  “所以你应该明白,花弄影倾心的,是柳冠绝,而不是你。你,实际上是柳冠绝的替代品。”
  “替代品?”原来展玄鹰是将花弄影的话当真了,他现在这样说,是什么目的?想要撩拨她,然后让她去找花弄影大哭大闹一番吗?这个展五爷,真是太抬举她了。
  她水君柔是什么,只是一颗小小的被用来做烟雾弹的棋子罢了。说白了,她就是柳冠绝的替代品,不过不是情感上的而已。
  她的反应有些出于展玄鹰的意外,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像是在嘲弄他的愚蠢似的。
  “你笑什么?”他微微恼怒,低声喝道。
  “我在笑,我是一个替代品。”她漫不经心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干脆将错就错。
  “那你,不觉得难过吗?”展玄鹰愣了愣,继续试探性地问她。
  “难过?不。”水君柔摇头,“阁主待我极好,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怎么可能?”展玄鹰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言语间甚至带着讽刺,“你能够忍受他从你的身上去看另一个人的影子?能够忍受他的心丝毫不在你的身上?能够忍受……”
  “展五爷。”这一次,水君柔很平静地打断他的话,“你分析得这样贴切,莫非,这是你自己的感受?”
  天空忽然打了个闪,雷声轰隆而至。她的话,在电光雷鸣中清晰异常,准确地劈中了他的心。
  展玄鹰丢开她的手,踉跄地倒退了几步。
  水君柔轻轻叹气,收回自己因为被展玄鹰长久握着已经麻木的左手,背到身后缓缓揉搓,“展五爷,承认吧,对柳姑娘,你是在乎的。”
  展玄鹰死盯着她,冷笑出声:“是花弄影告诉你的?”
  她摇头,否定了他的话。
  “水君柔,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花弄影会选你了。”展玄鹰慢慢上前,在她的面前站定,开口道。
  “展五爷,若是你真的钟情柳姑娘,为什么……”明知道这句话问的不合时宜,但是她真的是好奇。这个问题,不涉及花弄影,应该不算是对他隐私的窥探吧?
  “谁说我钟情于她?”展玄鹰粗暴地掐断她的话头,语气恶劣,“我之所以看上她,仅仅是因为她是花弄影的女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明白了吗?”
  他欲盖弥彰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暴露了他的秘密。她想要说他撒谎,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另一种声音已经更快地替她回答了展玄鹰的话。
  她和他,顺着响声向路径拐角的地方望去,看见的是一把掉落于地的精致纸伞。面无表情站在伞边的,是婷婷玉立的柳冠绝。
  她就那样站在雨中,冷冷地看着展玄鹰,虽是没有说话,可是水君柔感觉,那样的注视,比出言讥诮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转头,看到的是展玄鹰脸上的错愕,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糅合了各种情绪的复杂表情。
  “小姐,东西我拿了,我们可以走了……呀,小姐,你怎么站着淋雨啊?”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手上还捧着一大包东西,看伞掉落在一旁,连忙倾着身子去拾,不料瞧见了亭子中的人,愣了愣,蹲着的身子就那样僵住,只是抬头看了看柳冠绝。
  这样的情形还真是尴尬,看样子,柳冠绝是听到了展玄鹰方才说的话了,水君柔在心里默默地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她无奈地低头看看自己,全湿透了。她是不是可以现在就此离去,避免受风寒的命运?
  这不关她的事啊,他们俩的事情,本来就应该他们两人解决才对。
  她心下想着,脚步开始移动,与此同时,她也看见柳冠绝开始向他们走来。
  今天不是出行的好日子,不然为什么她前前后后会遇到这些牵扯不清的人呢?濡湿的衣裳贴着她的肌肤,让她感觉极为不舒服,连带着,头也沉重起来。
  走到亭边,太阳穴刺痛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她皱起了眉头,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柱子。
  柳冠绝已经走过来了,她的脚步,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随着她的接近,水君柔几乎可以听见背后展玄鹰凌乱的呼吸。
  明明就是很在意,为什么,偏偏要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呢?
  摸着自己的额头,水君柔觉得有些混沌。在柳冠绝踏上凉亭的一刹那,她抬头,迎向她,对着她惊讶的表情,轻轻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接着,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连天大雨逐渐模糊,最终什么也看不见……
  第六章
  花弄影掀开幔帐,看床上的水君柔闭着眼睛,满脸潮红,呼吸也不甚均匀。还没有干透的发丝披散开来,落在她的胸前,有些凌乱。她的手露在被子的外面,紧紧地捏着被角,不见放松。
  手肘部位的衣袖下有什么东西微微隆起,那是被包扎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来,有几分刺眼。
  “阁主,娘怎么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醒?”
  水君皓趴在床沿,眼巴巴地盯了昏睡的水君柔良久,不见她醒来,忍不住向身后的花弄影发问。
  花弄影移开视线,放下床幔,安抚性地拍拍水君皓的头,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出房间。关上门,他低下头,对他说:“你娘只是受了风寒,等她退烧了,自然就会醒来了。”
  “可是,娘受伤了,好像很痛的样子,阁主,娘到底会不会有事?”摇晃着他的手,水君皓不放心地追问。
  “不会,你娘不会有事的。”花弄影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齐,向他保证道。
  “阁主——”
  身后,传来红梅的呼唤。他回头,看见的是静静站在红梅身旁的柳冠绝。
  按住自己的膝头,花弄影缓缓地站起,牵着水君皓走过去,将他交给红梅。
  红梅拉过水君皓,看看花弄影,再看看柳冠绝,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言语。她向花弄影福身,之后使领看水君皓离去。
  雨,早已停歇,只有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滴提醒看万才有大雨倾盆的凶猛。
  “谢谢你送她回来。”花弄影开口道谢,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你不该放她一个人在外面的。”柳冠绝开口,素净的面容脂粉未施,一派端庄娴静,“你应该知道,黑影堡对万花阁虎视眈眈,她又是你极亲近之人,展氏一族怎么可能放过她?”
  花弄影的心,因为她最后一句话动了动。
  她是你极亲近之人。他对水君柔亲昵的言行,真的骗过了众人,连心细如柳冠绝,也都相信了。
  “花大哥?”
  “柳坊主——”他终于出声,一声称谓却是将彼此的关系拉得很远,“万花阁的事,我自有分寸,不劳坊主费心。”
  柳冠绝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自己。她勉强地咧开嘴角笑笑:“冠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花大哥,对展玄鹰要加倍提防,我担心,他的目标已经锁定了水姑娘,我怕……”
  “那又怎么样?”心底的某个开关被触动,花弄影摇摇头,“如果连我的未婚妻都可以另投他人怀抱,更莫说是我身边一个没名没分的婢女了。你说是不是,柳坊主?”
  他的话,像是随意在话家常,可是这样的话题,却令柳冠绝倒退了两步,脸上的血色尽数退去。
  看她的表情,花弄影就知道他已经狠狠地伤了她。尘封以久的往事在他脑海中泛滥开来,令他的头隐隐作痛。
  这是一件他们双方都很忌讳的事情,他都已经缄默了十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现在提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她将水君柔和展玄鹰相提并论,他失了态,忍不住出言讥讽了她。
  展玄鹰的目标,锁定了水君柔,这不是很好吗?他的初衷,不就是要将展翘和展玄鹰的目光拉离柳冠绝,放在水君柔身上吗?现在他知道,展玄鹰确实开始行动了,可是为什么,他却开始烦躁起来?
  “阁主,你真的好聪明。”
  忽然记起今日午后在后花园中水君柔对他说的话,她脸上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痕迹,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水君柔啊……一名冰雪聪明,独具玲珑慧眼的女子,她能够轻易地看穿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却不去点破,任由他一步步地将她推进他早已设好的陷阱。
  早已平静无波的心开始荡漾,似有什么吹皱了一池春水,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花大哥,你变了很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柳冠绝苍白着脸,捂着自己的胸口,观察花弄影凝神沉思的表情,慢慢地说:“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恨与不恨,又有什么关系呢?”水君柔的影子在花弄影面前逐渐隐去,眼前站着的,是让他爱恨交织的柳冠绝。他避开她的视线,转过头,看向远处,“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改变一个人了。”
  他应该是在乎柳冠绝的,所以对她有丝丝羁绊和牵挂,所以才会理不清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十年的时间,他不愿意再见她,任自己可疑封闭心房,不再允许其他的女子进驻。
  “对不起——”柳冠绝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地说。
  这句话听在他耳里,感觉好熟悉。花弄影将视线投到旁边的门扉,想起不久前他曾经对水君柔说过同样的话语。柳冠绝对他说对不起,他跟水君柔说对不起,那么水君柔呢,她向谁说对不起?
  循环往复,原来构成的,是一个又一个封闭的圆啊……
  他回头,覆上柳冠绝的手,轻轻将它们移开,看见的是她的泪眼盈然和满目的凄楚。
  他在意的女子,笑容不是为他展现,眼泪不是为他而流。他明白,她伤心,她流泪,为着的是另一个让她爱的刻骨铭心的男子。
  “你这又是何苦?”他微微叹息,有些无奈,也有些包容。
  他的话,失掉了先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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