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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水漾影踪-第14部分

小说: 水漾影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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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好,你不醒来是不是?那我就呆在这里,等到你醒来为止!”
  她想说好,可是蓦然间想起,她身在栖凤楼内,而栖凤楼中,火势蔓延的很厉害啊……
  不能,不能,她不能让花弄影身处险境。
  几乎用了所有的意志力,水君柔勉强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呼唤:“阁主……”
  见她终于睁开了眼,花弄影欣喜若狂,用力抱紧了她,犹如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阁、阁主……”水君柔气若游丝,终于看清了花弄影的脸。怀中有什么东西落下,她望过去,摊开在地面的,居然是自己亲手所绘的花弄影的肖像。
  就像是心底的秘密忽然被揭穿,一时间,她有些羞赧,不知如何面对他才好。
  “君柔、君柔、君柔……”花弄影却紧紧地搂着她,半点也不肯放松。
  “阁主?”水君柔有些结巴,想要说些什么,转移自己被他碰触引起的尴尬,“柳姑娘,没事了吧?”
  想来是柳冠绝已经脱险,而花弄影,对利用她一事于心有愧,所以才来救她的吧?
  “我不知道。”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污迹,花弄影回答她。
  “不知道?你没有去救柳姑娘?”他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他。
  “展翘给了我两个选择,我没有办法同时救你们两个。”眼前的烟雾逐渐密集,令他看不清道路,火势凶猛,在向他们接近,花弄影皱紧了眉头,拾起地上的画,将水君柔打横抱起。
  水君柔愣愣地盯着花弄影,还没有从他方才的话中回神。没有办法同时救她们两个,那就是说,他放弃了柳冠绝,选择了救她。
  她抬头,想要问为什么,可是触及花弄影蹙起的眉,再看见将他们层层包围的浓雾,她明白,即使是他,也迷失了方向。
  左肩上的疼痛热辣辣地传来,她咬住下唇,忍着疼,不敢在关键时刻令他分心。
  温度在渐渐升高,她被热的头昏目眩,也能感觉花弄影的气息逐渐紊乱,脚步也开始踉跄。
  一块地板自他脚下裂开,透过那个大洞,下一层已经成了火的世界。幸好他及时收脚,带着她倒向一边,才摆脱了踩空坠落火海的命运。
  她岂会不知道,自己成了他沉重的负担?
  “阁主——”水君柔将头贴近他的胸膛,细细出声,“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
  “不,要走,我们一起走。”花弄影的额头,也是密密的汗珠。
  心底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盈满感动,眼睛眨了眨,她终于开口问:“阁主,你为什么要来救我?”这个问题,她想要知道答案,想要证明,究竟是不是她的自作多情。
  花弄影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头,更紧地压在他的胸膛。
  耳朵紧贴在他的胸口,听见的是铿锵有力的心脏的跳动,接着,是花弄影的话,从她头顶传来——
  “水君柔,你已经住进我的心里了。”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可是她却听懂了。眼角有些湿润,她抬头,怔怔地看他。
  “原谅我,我不该让你涉险,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花弄影以额头抵住她的,轻声低喃着。
  水君柔摇头,想要说些什么,不料却被呛得咳嗽起来。
  温热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带着一丝清凉,舒缓了她的气息。
  她的眼,近距离看着他的,在那双黑瞳中,实实在在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再是深不可测,不再是蓄意隐藏,带着呵护,带着宠溺,温暖了她的心。
  “君柔——”见她脸色好过了些,花弄影停止吻她,复又在她唇畔轻点几下,“等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回万花阁,你,和我。好吗?”
  即使眼前烟雾障迷,即使周遭杂音不断,可是她却清楚地看见他认真的表情,清晰听见他郑重的话语。
  我们。你,和我。
  原以为他不会给她答案,没有想到他却在这样的险境中,作出了一辈子的承诺。
  “好。”她回答,心中有说不清的东西在流动,酸酸的,甜甜的,这,就是所谓幸福的感觉吗?
  眼看着花弄影的脸上露出笑容,她还想在说些什么,不料却见他头顶的那根横梁在火舌的舔噬下,带着燃烧的火星,直直地落下来。
  “小心!”她惊恐地叫道,直觉地抬起尚未受伤的右手挡在他的头顶。
  骨头被砸断的声音响起,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传来,花弄影匆忙拉下她挡在在他头顶的手,已经面目全非。他挥手,那根作怪的横梁被震飞出去,碰上了什么东西,发出巨大的声响。
  几缕月光透了进来,给烟雾缭绕的房间增添了几分亮度。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水君柔颤抖着嘴唇,苦中作乐地问花弄影。
  “你忍一忍。”眯缝着眼,花弄影脱下外袍,用力扎紧水君柔已经骨折的手臂。随后压低她的头,紧紧埋在自己的胸前,抱起她,向光亮处迅速移去。
  栖凤楼,在熊熊火势中,已经摇摇欲坠,浓雾不断冒出,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阁主……”
  盯着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栖凤楼,水令月冷凝着脸,再撂倒一人,转头问悠闲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段步飞:“阎王,如果我要买展翘的命,你开价多少?”
  段步飞笑起来:“水门主,是别人的话,我要收十成足,但是如果是展翘,我打你八折。”
  “为什么?”
  “若是花弄影和水君柔死在栖凤楼内,花弄影是我的朋友,水君柔也算得上是错儿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也有理由杀他,不是吗?那两折,就当是我出的价钱好了。”
  段步飞的声音,如同从地域中传出,阴惨惨的。
  栖凤楼内,忽然窜出一道身影,稳稳地停留在树干之上。
  几乎是同时,栖凤楼轰然倒塌。
  “阁主!”
  看清楚了树上人的样子,水令月惊喜交加。
  段步飞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不可能,不可能!”展翘紧紧地盯着花弄影,“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没有理由的,那么多数量的硝石火药,居然还炸不死、烧不死一个花弄影?
  “展翘,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花弄影抱着水君柔,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容,只是阴沉地盯着展翘,出言骂道。
  “你们阁主,发火了呢。”段步飞对水令月说,心中感慨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花弄影失去控制的模样。
  月光洒落在花弄影的身上,映衬着他半明半暗的脸。
  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精光,直刺向展翘。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对人出言相讥,展翘这次,可是真的惹毛了他。
  展翘被花弄影那种目光刺得不寒而栗,后退了几步,吩咐周围的人:“还看什么,杀了他!”
  花弄影勾起嘴角,嘲讽地一笑。但见他伸出右手五指,弯曲成爪,用力向后一拉,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栖凤偻中的残垣断壁、碎瓦焦炭就像是被无形的引力牵引,被拉扯到半空中。
  黑鹰堡的众人被逮住,停滞不前。
  “你想要入主万花阁?”花弄影的手,已经缩到胸前,“那么,就先尝尝万花阁的探花手吧。”
  语毕,他的手猛地向前一推,但见劲风抚过,残垣断壁、碎瓦焦炭统统砸向黑鹰堡的人。
  犹带着热度的残垣断壁、碎砖焦炭飞向黑鹰堡的众人,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展翘左躲右闪,狼狈地躲避着。慌乱中,抬头看了看花弄影此时阴鸷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料错了一件事。原以为花弄影温文尔雅,当他后生可欺,没有想到,他实际上是一只沉睡的猛虎,不可招惹。
  云破月来花弄影,今日,他是真正见识到了。
  花弄影冷哼了一声,自树上跃下,落在段步飞的面前,开口道:“你的承诺?”
  段步飞的目光,飘向他抱在怀中的惨白着脸的水君柔,点点头,低低开口:“我负责善后,没有问题。”
  第十章
  花弄影旋风般地冲进房间,将怀中的水君柔放在床铺上,顺手解下幔帐,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令月,你立刻去请大夫;红梅,去提热水,将二阁主夫人要我们带的药拿来;绿芙、蓝蓉去把守院门;紫荆,你先带君皓出去。”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床幔外的一干人等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勒住水君柔右臂的衣袍。
  “阁主,”被拦在外面的红梅有些尴尬地开口,“水姑娘是个女孩儿家,若是有什么,还是让我们来代劳吧……”
  正在解水君柔胸前衣结的手停了停,接着又继续果断地行动。
  “这没有什么区别,吩咐你们的事情,立刻去做!”
  红梅等人互相交换了眼色,明白这句话已经是间接向他们暗示了水君柔今后的身份地位。
  外面的人应声离去,花弄影摸了摸水君柔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蛋,连声安慰:“忍着点,一会就好了。”
  “阁主……”水君柔有些气喘,两边的胳膊都动不了,尤其是右臂,先前的疼痛之后,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不要紧,不要紧——”花弄影安抚着她,想要褪去她的衣裳,查看她的伤势究竟如何。
  水君柔的脸庞,开始不争气地发红,“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她想要抬手制止他拉开她衣裳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待会再说。”花弄影的眼中没有绮念,只是专注地盯着她的身子,查看她的伤势。她的左臂呈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右臂更糟,一根白森森的臂骨从手腕部位斜剌穿出,看得他触目惊心。
  眼前的情况下,想要以正常方式退下她的衣裳根本不可能,略为思索,花弄影伸手,撕开了她左边的衣袖,想再以同样的方法,撕开她右边的衣袖。
  有点麻烦,部分被烧焦的皮肉粘着布料,稍微用力,水君柔就疼得龇牙咧嘴。不得已,他只好拿了小刀,从手腕处,沿着她的皮肤,由下到上,一点点小心地割开衣料。
  有些地方皮肉翻开,有些地方红肿一片,被高温灼伤的皮肤上,亮晶晶的水泡串连一片,看得他好生心疼。视线在她手臂上仔细逡巡,不期然,一个小小的东西闯进他的眼中。
  “你——”花弄影愕然地抬头,看水君柔。
  她的右臂,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个鲜红的突起,他没有看错,那是民间证明女子贞洁的守宫砂。
  她仍然是清白之身,又何来一个七岁的儿子?
  “君皓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片刻之后,花弄影稳定了心绪,开口问她。
  “我和君皓,不是母子,我是她的亲姐姐。”水君柔咬牙,盯着他,终于说出了她和君皓的真正关系。
  长久以来怀疑而又拼凑不出原因的事件终于得到证实,花弄影恍然大悟。难怪君皓是随她姓,难怪他总看不出她已为人妇的痕迹,难怪他君皓和她长得如此相似……
  以往因为酷似的长相而从未怀疑他们至亲的关系,可是没有想到的,他们不是母子,而是姐弟!
  “为什么?”既然开始想要拥有她,他就要知道她的全部,想要了解,究竟是为了什么,姐弟变母子,令她带着君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凝视他认真的面容,水君柔的鼻子有些酸酸的。深吸了几口气,她才慢慢开口:“我爹是商贾,算不上是巨富,家中过得倒也殷实。虽说自古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爹娘对我疼爱得很,对我要读书习字的请求也没有什么异议。我十四岁那年,爹救了一名落魄书生,虽是穷困潦倒,却满腹经纶,便作了我的教书先生。时日一久,我与他,互生了情愫,爹见我们两情相悦,又怜惜他是个可造之才,就为我二人立下了婚约,订了亲。我十六岁的时候,娘生下君皓,他入京赶考,放榜三甲,高中榜眼。消息传来,我爹欣喜,连说家门有幸,双喜临门。我自是替他高兴,焚香祷告,盼他衣锦还乡,与我共结连理。”
  水君柔的眼神逐渐凄惶,带着发颤的语调,她继续说道:“那夜大雨倾盆,我在绣楼,忽然听见外面有惨叫声响起,心下好奇,透过院门偷看,却看见外面有群凶神恶煞的人,见人就砍——不久后,奶娘抱着君皓破门而入。
  只说是有强盗劫舍,爹娘均被杀害,她偷偷抱出君皓,要我立刻逃走。当时我完全傻了,等回神之后,已经被奶娘拽到后院。真是老天有眼,奶娘的小儿子平日里喜欢偷跑出府,在后院偷偷移动了砖墙,做了一个活动机关。我和奶娘抱着君皓逃出后,惊吓之余,跳进一辆马车藏匿,才算躲过一场大劫。
  “一整夜,我惊慌不安,只有奶娘在身边不停地安慰我,直到天明时分,我才发现,一直将我和君皓拥在怀中的奶娘已经死去,她的背后有很长的刀伤,明显的,她是强撑到最后一刻啊……”
  肉体上的伤痕和疼痛已经没有感觉,她低低地哽咽着。花弄影轻轻地将她扶起,调整了下她的姿势,尽量不压住她的伤口。
  “我战战兢兢地躲避着回家打听,得到的是我水家十六口俱殁的消息,而官府,只说是仇杀,除了草草将他们埋葬之外,居然对这起惨案没有做进一步的追查。我不甘心,我下决心去京城找他。千辛万苦,我到了京城,得知他拜在内阁大学士门下,当了刑部侍郎。我登门造访,他却不承认我这个未婚妻,反而对我恶言相向,说什么官民不婚,眼见说服不了我,他开始指责我红杏出墙,骂君皓是小贱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他的恩师有心招他为婿,他已经决意要将我离弃。我不甘心啊,我以为他是一时糊涂,我以为我可以让他回心转意,所以那晚我去找他,还没有进门,隐约听见屋内有人在争执,我一时好奇,就在门外偷听,不料却听到了令我难以置信的事实真相!”
  她的身子,在他怀中剧烈颤抖起来,“一纸婚书,就为了我与他定亲的那一纸婚书,他狠下了心,杀绝了我水家十六口人命!”
  她的泪水再也忍不出,夺眶而出,成串地从眼角滚落,落在他的手心,滚烫得很。
  “所以,你带着君皓,连夜出逃?”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讨厌雨天,终于明白她总是对她的过往缄默,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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