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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预知爱情纪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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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铃──电话声配合着她轻松的口哨声,清脆地响起。
  胡未央俏皮地打个旋转,旋着舞步跳到电话旁。
  “未央?是我!”
  “范太太!”胡未央吃了一惊,没料到范太太会在这时候打越洋电话回来。
  “怎么回事?我打了一整天的电话都没人接,其它女孩呢?令珠和杜娟都不在家吗?”
  “呃──嗯──这个──”
  “讲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呃──范太太──”胡未央犹豫了一会说:“是这样的,令珠因为快毕业大考了,留在学校的时间晚,所以搬到学校附近;德琳本来就准备搬去丁大刚的地方你也知道的,杜娟分租了他们一间房间,也──”
  “你说她们全都搬走了?”范太太耐不住焦急,打断胡未央的话。
  胡未央没答话,以沈默代表如此事实。
  “好好的,为什么要搬?是不是修罗──一定是他!他为难你们,强迫你们搬家对不对?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马上回去,绝不会让修罗乱来的──”
  范太太显得很愤慨,胡未央一时情急,顾不得礼貌,打断范太太的话说:
  “范太太,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和范先生无关,是我们自己想搬的!”
  她不想因此惹起范太太母子之间的争执和不快,特别强调她们是自愿搬走的。事实也是如此,虽然范修罗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但他可没出口赶她们,是她们受不了范修罗才──离开的。
  “你别骗我!一定是修罗耍了什么卑鄙手段赶你们离开的。”
  “你别误会,真的不关范先生的事──”要替她讨厌的范修罗说好话,胡未央简直憋得想大叫,才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
  “你不必替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
  了解就好。胡未央在心里悄悄回答。但她不得不就事论事,坦诚说: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范先生,我们的确该付出那些代价的,付不起只好搬了。请你别责怪范先生,他的要求其实很合理,只是以往我们依赖你的好心惯了,一时心里难以平衡。这些,以后都会惯的。何况,大家都已经搬走了,事情早就过去了。”
  范太太沈吟一会。胡未央说的没错,都已成事实了。
  “未央,你也很受不了我那个儿子吧?”范太太突然问。
  胡未央没料到范太太会突然这么问,心事被看穿一般,尽管两人隔着千里遥,她仍然握着话筒,神情狼狈得不知如何是好。
  “没──没──”她想否认,偏偏老实地结巴。
  “唉!”范太太叹了一口气。她的占卜不会有错,但这两个人的波折叫人头大。
  “范太太,过二天我也要搬离别馆了。”胡未央说。
  “什么?你也要搬定?绝对不可以!”范太太大慌。谁都可以搬走,就是胡未央不可以!
  到底怎么回事?占卜明明说了,胡未央是“修罗”的人选,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绝对不可以搬走!”范太太气急败坏,不断强调,接近命令的语气。
  “我一定要搬。大家都搬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很孤单,而且,我一个人住,不需要这么宽敞的房间。”
  胡未央说得含蓄,范太太却听得出言外之意。她想了想,想出一个办法绊住胡未央,说:
  “未央,你说我一向对你怎么样?我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你说搬就搬,实在太令我伤心了。但你说得没错,我也不能阻拦你。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留在别馆,直到我回去。”
  胡未央很为难。范太太动之以情,她很难拒绝;不拒绝,又得受那个讨厌的范修罗的阴阳怪气。
  “未央,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你还忍心不答应?我只希望回去时,迎接我的是一屋子温暖,而不是冷冰冰、空洞的空气!”
  范太太越说越激动,胡未央无奈,叹了口气说:
  “好吧!我答应,我会等你回来再搬。”
  “真的!谢谢你,未央,你真好!”范太太语中藏着窃喜。
  “好”?才不呢,她一点也不好!胡未央无奈地又叹了一大口气,懊恼地抓发搔头。
  接下来几个星期,她忙着构思新的写作题材,收集资料,把烦人的事全丢在脑后,一头栽入工作的狂热。
  雏稿很快就成型,她将自己完全投入,每一分每一秒都融进文字的世界中,日夜颠倒,忘记了月转星栘,忘记了一切困扰烦恼,满脑子只有写作。
  “喂!”这晚胡未央写得出神,突然有一只手按在她肩上,狠狠吓了她一跳。
  胡未央跳起来,把椅子都撞翻。
  “又是你!”看清了吓他的人是谁,胡未央整张脸都垮下来。
  范修罗就像她摸到的那张鬼牌,阴魂不散,纠缠不清。
  “你又来干什么?”胡未央没好气地说:“我们不是说好一个月的吗?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信用都没有!”
  “信用!”范修罗黑豹一样的眼写满轻蔑,用鼻子冷哼一声,不露齿的冷笑。
  他将额前的头发一根一根地往上梳开,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焕发非常,充斥一种凌驾常人的气势。
  这就是范修罗!任何时候看来都是那么超凡、明亮!
  他扫视胡未央一眼,剑眉一挑,气势逼人的说:
  “别以为对我母亲哭诉,我就对付不了你!你这个女人,别作梦了!”
  “我没有!”胡未央胀红了脸。“是范太太──你放心,等她回来,我立刻搬走。”
  “等她回来!”范修罗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屑地说:“哼!等她回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她永远不回来呢?那你是不是也要永远赖着不走?”
  “啊!”胡未央轻声叫起来。她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说:“应该不会,范太太怎么可能不回来!”
  “那可难说!我母亲做的事,谁也料不准。”
  “既然如此,那我马上搬走。”
  “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范修罗绷着脸,瞪着她。“你对我母亲那样哭诉,她回来时看不到你,找我要人、哭闹,那我该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胡未央懒得跟他争辩。
  “我的事?还不是你阴险计画好的!”
  “我没有!”范修罗太刚愎了,简直有理说不清。胡未央努力压抑怒气,平声说:“算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下礼拜要到欧洲,等我回来再说吧!”范修罗剑眉紧蹙,口气很坏。他一瞥眼,看到一旁一堆速食品,眉头又是一皱,指着那些东西说:
  “那是什么?垃圾吗?”
  胡未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不禁又胀红脸。她嫌炊煮麻烦,又懒得到外头吃饭;加上工作起来什么都忘了,干脆买一大堆速食品回来,饿了就可以马上吃。
  “不关你的事,你少管!”她甩着头,厌死了范修罗那种轻蔑的神态。
  “你这还算是女人吗?连最基本的家事都不做!”范修罗豹眼阴阴的,剑眉斜挑的,有点坏心。“我警告你,别尽吃这种速食垃圾,也许你肚子中已经有我的小孩了也说不定!”
  “你别胡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胡未央激动地大叫,反应非常强烈。
  然后她突然跳起来,掩着嘴冲进浴室。范修罗以为她发生什么事,赶紧跟着她,却看见她伏在洗脸枱,不停地干呕。
  绝对不可能的!胡未央一边干呕一边摇头。阵阵嗯心感不断涌至喉头,催得她连连想吐,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全身虚脱无力。
  绝对不可能的!她拼命这样告诉自己。但从镜子里,她看到她自己眼中的那种惊慌迷疑。她不断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但她的信心不断在动摇。
  这个月她那个没来。她的生理期一向很规律,但这次却迟了很久仍不见动静。她原是怀疑自己神经过敏,但──
  “呃……”又是一阵恶心感涌至喉头。
  范修罗站在一旁静看着胡未央狼狈的模样,心里突然一动,莫非──
  “你真的有我的小孩了?”他盯着胡未央,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冷是热,剑眉微蹙,锁住情感。
  “你别胡说!”胡未央极力否认,定到一旁,背对着范修罗说:“我只是速食面吃多了,吃坏肚子,肠胃不舒服罢了。”
  为证明她所说的不假,她翻出了一瓶强胃散,倒了一大匙往嘴里送。范修罗将胃散拿走,皱眉说:
  “别乱吃成药!看过医生没有?你的生理期正常吗?”
  他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些话,胡未央红透脸,一迳摇头。
  “我说没有!根本不可能!”她歇斯底里地大喊:“我跟你之间根本没发生任何──任何关系!绝对不可能怀孕的!”
  “最好没有。我讨厌女人纠缠不清!”
  “你说完了没有?说完可以走了!我实在讨厌看到你这张脸!”胡未央毫不斟酌地嫌恶他。
  范修罗抚着脸。从来没有女人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胡未央却屡屡蔑视他的尊严。可恶!
  “我还会再来。这段期间你最好赶快找到地方,等我从欧洲回来,把租金算清楚,你立刻得搬。记住,是五万块,不是五仟块!”
  五万块!胡未央险些叫出来。她沈住气,冷冷地不说话。
  “至于我母亲──你如果还要脸,就别再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她哭诉!”
  范修罗尽挑一些讽刺的字眼刺着胡未央。不知为什么,面对胡未央,他特别沈不住气。他原是一心一意想赶走胡未央,演变到现在,他却不了解自己心中那种带点复杂、不知是什么道理的情绪。
  他哼了一声,大步离开,在门口和一个男人擦身而过。他停在门口,听见那个男人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叫着胡未央的名字,不禁回过头去。
  他看见胡未央面对那男人,锐利、充满气势的神采一下子黯淡下来,眼神含着感情的表情。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充满柔情和无奈的情绪;他突然觉得满腔酸酸的,心中很不是滋味,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流露出露骨的嫉妒眼光。
  他重重哼了一声,在那男人对他露出诧异的眼光之前掉头离去。
  “那位是你的朋友?”男人一口温柔腔,显然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刘森雄。
  “那是范太太的儿子,现任的房东。”胡未央摇头说。
  “哦。”刘森雄默默在客厅中坐下,低着头,看起来有些疲惫憔悴。
  胡未央也沈默不语。那次以后,她就没再见过刘森雄。她还忘不了那晚见到的情景,每次想起就觉得心里一片茫然,感觉像是痛。
  “未央……”刘森雄沈默半天才开口,开口说不到一句话就停顿下来;满脸的温柔忏悔,神色落寞,像是受了多大的折磨和煎熬,叫人看了很不忍心。
  负心的人,装得一副憔悴的脸!胡未央轻轻咬唇,对刘森雄落寞的脸无动于衷。
  “未央!”刘森雄再次开口。“我听杜娟说了别馆发生的事,她担心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在这里住得很好。”胡未央淡淡地回拒。
  “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刘森雄静了半晌,然后问:“那晚你离开后,她去而复返,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不要再解释了。我并没有生气,我根本没那种立场!”胡未央急躁地说。她静下心,沈沈吐了一口气:“你不能否认,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吧?──即使以前无任何其它关系,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但那晚以后,情况都改变了吧!”
  “没错,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怎样?当然,一个拥吻并不算什么,但她那样柔弱可怜兮兮的,你放得下吗?”
  “我──”刘森雄垂低头,无奈又苦恼。他的确是放不下温纯纯;他的温柔使他苦恼着会伤害温纯纯,但他更舍不下胡未央,不愿失去她。
  “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胡未央神色黯然的说。
  “不!未央,你听我说──”刘森雄抬头急切地表白说:“我会跟她说清楚,我跟她只是同事而已,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我──我──我要的是你,我喜欢的人是你……”
  他这番大胆的表白让胡未央错愕地抬头,微微一楞。
  她从没想到,温温的刘森雄会不顾一切说出这种大胆的爱词。
  “未央……”刘森雄伸出手握住胡未央。
  胡未央没有拒绝,只是不乐观地问:
  “你真的要这么对她说?”
  “嗯。”刘森雄重重点头,神态坚定。
  说是这么说,但爱情的波折那么多……胡未央摇头一晃,晃见了那张鬼牌修罗。
  第十章
  那次夜访和表露后,银行进入会计年度结算,忙碌的情况大过于平常,往往一天下来,全身的气力皆被工作的琐务啃噬得精光,疲累得只想好好睡个觉。
  尽管如此,一有时间,刘森雄就到流星别馆和胡未央见个面,道声晚安。
  “忙的话就不必常过来,打电话也是一样。”胡未央看他一脸疲惫,过意不去。
  刘森雄却总是温和地微微一笑,不说话,一有时间还是依然地赶过来。
  他必须看到胡未央才觉得心安。这些日子,尽管他一直避开温纯纯,但面对温纯纯望着他时那种楚楚可怜、柔弱不安以及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实在无法开口对她说出太绝情的话。
  他知道他的优柔寡断也许会使事情变得糟糕,但他就是狠不下心做决断。他只有尽量避开温纯纯,把感情投向胡未央。
  胡未央也了解这一点,但她无法说什么。也许真如钱杜娟说过的,太温柔的男人,反而让人没有实在感。刘森雄对人的温柔,对她这种不知积极争取的人来说,也许反而是感情的致命伤。
  这就是爱情的烦恼?胡未央叹了一口气,望着摊平空白的稿纸,迟迟无法下笔成章。
  活到二十四岁,她第一次浅嚐到爱情这种纠葛万结的烦恼。
  “唉!”她又叹了一声。
  伴着她这声叹息,电话声突地响起,深夜中显得特别刺耳惊心。
  “我是范修罗。”冰冷的男人声。
  胡未央一拿起电话,入耳的竟是范修罗的声音,不禁皱眉说: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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