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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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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什么?!凌嘉嘉怀孕了?!”
  惜惜这一声怒吼比熊嗥更粗暴,比雷鸣更响亮,骇得瑞香登登登连退好几步,砰一下撞倒屏风,又碰歪花架,最后一屁股跌在尿盂里爬不起来,还得心惊胆战地回答主子的问题。
  “是、是。”
  “是谁的?”
  “大、大少爷。”
  “那个白痴女人!”
  惜惜又大吼了一声,瑞香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屁股又摔回去了。
  因为如此,半个月后,凌嘉嘉与上官宇靖只好在仓促准备下匆匆忙忙的成了亲,三天后,上官鸿才修书去通知那个莫名其妙被偷走未婚妻的男人。
  惜惜实在无法不担心季清儒得到通知后的反应,烦得没心情玩,只闷在绿烟苑里又多种了好几圃药草,甚至种呀种的还种到水烟苑的花圃里去了——就恨它们不能开花。而且睡前不到处乱跑一下也睡不著,所以这一夜,才会好死不死的被她听到一段足以使她爆出一肚子烟火的对话——
  “终于让你娶到嘉嘉了,该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实在太满意了!老实说,嘉嘉实在很难搞定,倘若不是爹的刻意安排,让二弟长时间滞留在外回不来,我也得不到嘉嘉的心,得不到她的心就得不到她的人,这一点,我确实不能不感谢爹。”
  “那么,你可以娶李凤娇了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绝不能委屈嘉嘉,她可是我的心头肉!”
  “那就让她们两头大吧!”
  “二弟那边怎么办?”
  “放心吧!有他娘亲在,他也无可奈何。”
  “说得也是,光是靠‘恩情'这两个字,便已足够将他绑在上官家一辈子,让我们利用他到死了!”
  “不过我可不允许你对继母不敬!”
  “我知道,爹虽然利用了继母,但也是真爱继母,我哪敢对她不敬呢?”
  “知道就好,否则我饶不了你!”
  见鬼,原来这一切都是上官鸿父子俩的诡计,季清儒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
  不过如果凌嘉嘉能够坚定一点,他们也是没辙,偏偏凌嘉嘉就是那么愚蠢、那么软弱,他们父子的阴谋才能得逞。
  那个女人,真是没救了!
  季清儒回来了。
  惜惜非常惊讶,也很疑惑,因为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季清儒看上去非常平静,除了眼白挂了许多红色蜘蛛网,神情也有点憔悴之外,并无任何异样。
  难道他并不是那么深爱凌嘉嘉吗?
  “恭喜大哥、大嫂。”
  洗净风尘,季清儒立刻赶到岚风苑去道贺,偷偷的,惜惜也跟在后头,她想看看季清儒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嘉嘉最后选了我,你不会在意吧?二弟。”
  上官宇靖一脸做作的愧疚,假得要死;凌嘉嘉只低垂螓首,一语不发。
  季清儒苦涩地淡然一哂。“怎会,只要大哥、大嫂能幸福就好。”是的,那一抹脱俗的蓝,那令人魂系梦牵的绝世姿容,那教他痴痴眷恋的高雅纤柔,都已不再属于他了。“这是送给大嫂的贺礼,”说著,他双手捧出原本要在他自己的新婚夜送给新婚妻子的玉盒。“尚请笑纳。”
  “我来、我来,你大嫂已经有了身孕,这么重的东西还是让我来拿吧!”然后砰的一声,“哎呀!真糟糕,二弟怎么没等我拿好就放手了呢?”上官宇靖继续演出夸张的惋惜表情。“真可惜,这些首饰看来相当贵重精致,不知二弟是在哪儿买的呢?”
  憔悴的脸忽地扬起一抹飘怱的笑,“不要紧,碎了也罢!”季清儒低喃,两眼痴痴凝望著满地断裂的玉饰碎片,还有那整整齐齐从中间断成两截的玉像,那些他花费了多少个无眠的夜,花费了多少心思与精神雕制而成的心血,如同他的心一般,就这样粉碎于刹那间。“就让过去的一切在这一刻结束了吧!”
  静静地,两滴泪水悄然坠落于地,凌嘉嘉拚命忍住哽咽,只有她知道这些玉饰并不是花银两买来的,而是季清儒亲手离制的。
  放弃真爱,选择被呵护与怜惜。
  她错了吗?
  砰!
  紧握的拳猛力捶在树干上,坚实的柏树应声折断,偷偷蹑随在后的惜惜不禁吓了一大跳。以为他不在意,没有任何怨怼,原来是隐藏在平静的面具底下。
  “为什么?为什么?”季清儒痛心的低喃。“我不够爱你吗?不够怜你吗?为什么要变心?为什么?”
  “是我哪里作错了吗?”他喃喃自问。“是我不应该想要给你惊喜,瞒著你我费了多少心思亲手为你离琢玉饰、雕琢玉像,所以你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该死,我为何这般愚蠢,既然无法陪伴你,就该清清楚楚让你明了我的心意,应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这样你就不会……”
  “会!她还是会变节!”忍不住了,惜惜跳出来大吼。
  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何他要自责?这太不公平了!
  “我告诉过她了,我告诉过她你为她花费了多少心思,告诉过她你为她做了多少,但是她说她只想要你陪伴在她身边,她不在乎什么心意,只想要人时时刻刻呵护她呀!”
  “她……”季清儒怔愣地看著她。“都知道?”
  “知道!”惜惜用力点头。“统统都知道!”
  “但是……”季清儒依然怔忡。“她不在乎?”
  “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啦!而是她宁愿你陪在她身边,比起这点,你为她所做的那些就不是很重要了。”
  “是吗?她不在乎?”季清儒喃喃低吟,“她只要我陪在她身边,其他全都不重要……”他踉跄转身。“是吗?是这样吗?无论我怎么做都没用吗?她只要一个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的人……”
  望著跟跄消失于夜色中的顽长身影,惜惜低咒不已,却无可奈何。
  心病无药医呀!
  夜近三更,惜惜却怎么也睡不著,坐立不安的上床躺下,又下床踱步,再回床上躺个片刻,又跳下床走来走去,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套上外衣便飞身出小楼,飞身出绿烟苑,飞身向水烟苑。
  她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心头忐忑地,担心某人会出什么状况……
  唉~~果然!
  只见季清儒一摊烂泥似的醉倒在鱼池旁,酒壶沉在鱼池底,看样子明儿个这池子里的鱼全都要害宿醉头痛的毛病了。
  幸好她有搬动伤者、病患,甚至死猫、死狗、死人的经验,很快就把季清儒拖到寝室里头去睡,然后又回绿烟苑去拿了一颗药丸过来给他吃下。
  看他可怜,就恩赐他一颗解酒药吧!
  可是这种情形并不是只有一夜,而是夜夜。
  每夜,惜惜都要跑到水烟苑去找“尸体”,有时候是在书房,有时候是在假山洞里,有时候是在茅房,有时候是在树上,有时候是在寝室……啊,运气真好,只要把他从地上搬到床上去就好了……
  然后白天,他走出水烟苑去努力扮演没事人,强迫自己面对凌嘉嘉作出无所谓的面具给大家看。她则忙著制作更多的解酒药,一边告诉自己:她并没有破坏自己的规矩,他只是喝醉了,不是生病或受伤。
  可笑的是,他始终不知道是她把他搬到床上去的,总以为是仆佣去整理水烟苑时顺手把他丢上床,他唯一的疑惑是:
  为什么他一次也没有过宿醉头痛?
  这夜,初雪落下来了。
  惜惜立刻冲向水烟苑,担心季清儒会睡在雪地里,没想到他不但没躺在庭院里让雪淹没,甚至还没有醉瘫。
  可是这样更糟糕。
  抱著酒瓮——进步了,居然用酒瓮喝起酒来了,季清儒眯著两眼努力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你们……是谁?”
  你们?惜惜错愕地左右看看。哪里来的“们”?
  正想扭头看看后面是不是跟来了什么孤魂野鬼,蓦又听见一声响亮的物体倒地声,扭一半的头立刻转回去,旋即忍俊不住失笑。
  那家伙居然坐到地上去,因为醉到抱不起酒瓮,所以乾脆把脑袋伸进酒瓮里去学狗喝水,又吸又舔的啧啧有声。
  “你是狗是不是?”惜惜赶紧过去把他的脑袋抓起来,免得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淹死在酒瓮里了。“拜托,你今天不用喝得那么醉吧?上床去睡了啦!让我轻松一天行不行?”
  “你们……说什么?”好奇怪,为什么三个人一起开口,却只有一个声音?
  又你们!
  惜惜摇著头把他拖上床,刚替他盖好被子,突然被他一把抓到怀里去抱住。
  “为什么,嘉嘉,为什么你不能体谅我……”
  喂喂喂,她又不是那个愚蠢的懦弱女人,别抓错人好不好!
  “……二十年的感情,竟然禁不住几年的聚少离多;痴心的爱恋,竟然敌不过几句甜言蜜语……”
  早就跟他说那女人是软弱的废物了嘛!
  “……我不是畜生,能不理会上官家的恩情吗?也是娘坚决不许我在大哥之前成亲,娘的身子不好,我能忤逆她吗?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谁能挽回……”
  他娘亲是另一个软弱的废物!
  “……这般痛苦,这份空虚,究竟该如何排解……”他哽咽了。
  听他痛怀的低诉,惊见他竟然落下她以为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也不太适合出现在他身上的泪水,没来由的,惜惜心头突然泛起一阵酸,胸口随之升起一股奇异的抽痛,这种感觉是陌生的,是令人心神激荡的,更教人无法自己地涌出了满怀温柔,并怜惜地揽住他的脑袋,放软了声音抚慰他。
  “别急,慢慢来,我师傅说的,时间是这种心伤最好的疗药,总有一天你会释怀的。”
  她呢喃著、安慰著,然后,他睡著了,就睡在她胸脯上。
  她停止了呢喃,呆呆睇视著枕在她胸前的脑袋,披头散发,眼眶湿润,还打呼,她傻傻的问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
  不到半个月,季清儒又出门了。
  既然上官宇靖已经得到了凌嘉嘉,上官鸿自然不再需要设计逼他离开上宫府,但是他自己想离开,想远离这个令他痛苦的环境。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惜惜暗付,因为这种想法,心头感到非常郁闷,他才离去一天,她就讶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很想念他:再过几天,她更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打听他在哪里,好像有一股难以理解的冲动在逼她去寻找他。
  她是怎么了?
  只不过温柔地抱著他的脑袋,让他枕在她胸前安稳地沉睡了几夜,为何就能让她如此惦念?
  那种陌生的心酸和心痛又是什么?
  为何一天比一天更沉重地压在她心头上,让她一日比一日更喘不过气来?
  她究竟是怎么了?
  “惜惜姑娘,您最近怎都不出苑了?”害她都没得玩。
  “不想出去,不行吗?”烦躁得要死,搞不好一出去就先毒死整个上官府里的人也说不定,那就对季清儒不太好交代了。
  “为什么?”难不成主子又想苦守寒窑十八年了?
  “你问那么多干么?月事来了,不行吗?”惜惜没好气地随口胡诌。
  “月事?”瑞香吃惊地喃喃道。“来了一个月还没结束?”那早该流血致死了不是吗?
  “所以才叫月事啊!”
  “嗄?!”月事是要流一个月的血?那每个月都要一次,这样……不就一整年……不,一辈子都在流血了?
  “少罗唆,陪我去种药草!”
  “欸?现在在下雪耶!”
  “少见多怪!”惜惜嗤之以鼻地轻哼。“有些药草就是得在天寒地冻时才会生长,学著点儿吧!”
  她又不做大夫!
  可是主子头上都顶著“伟大”两个宇,而婢子脚底下都踩著“卑微”两个宇,所以,瑞香只好委屈地披上风麾陪主子去头顶冰天脚踏雪地。
  “惜惜姑娘。”蹲在一旁,闲著也是闲著,瑞香又开始发挥聒噪的天才了。
  “嗯?”好冷,不过这种三芝雪叶就是得愈冷愈好,没办法,忍著些吧!
  “你知道大少爷又要成亲了吗?”
  挖土—半的铲子蓦然顿住,继而咻一下刷过瑞香眼前,骇得她惊叫—声仰天躺到雪地里去了。
  “你说什么?”惜惜怒吼。
  又来了!
  “我、我说……”瑞香怯怯地爬呀爬得远远去。“大少爷又要成亲了。”
  “他不是才刚成亲吗?”借惜气急败坏地大叫。
  “对啊!可是他和芙蓉世家的李凤娇早就定了亲,若是不娶人家过门,这怨仇可就结定了!”
  “见鬼,她肯作小?”
  “听说是两头大。”
  “呿!”真不晓得是该替季清儒幸灾乐祸一下好,还是该为凌嘉嘉忿忿不平才好!“我就说嘛!那女人一定会后悔的。”
  “嘉鼓小……呃,不对,是大少夫人因为害喜,最近都躺在床上,好像还不清楚这事儿呢!”
  “都四个月了还害喜?”惜惜不可思议地道,旋即又自己对自己咕哝。“废话,她不就那个样吗?没病也要硬弄出病来,只要人家能更呵护她就好,不过再往下就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了。”
  “嗄?”
  “没什么,我是说两个女人住在一起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所以啊!老爷把书房搬到雨梦苑去了,李姑娘嫁过来之后就可以住岚山苑,嘉嘉小姐住岚风苑,井水不犯河水,看大少爷喜欢上哪过夜就上哪过夜。”
  “真是便宜他了!”惜惜不屑地咕哝。“啊!对了,什么时候?”
  “嗄?什么什么时候?”
  “李凤娇什么时候嫁过来啦!”
  “年前吧!”
  “年前吗?”惜惜若有所思地低喃。“不晓得他会不会回来?”
  “谁啊?”
  “你们二少爷啦!”
  “应该不会吧!”自己的未婚妻竟然变成大嫂,谁愿意回来面对这种事?
  “嗯!”也是,回来只会更难过,他也不会喜欢面对下人那些同情的眼光,回来干么?
  但出人意料之外的,季清儒回来了。
  就在年前,上官宇靖迎娶李凤娇前一日,他又赶回来了,眼见身怀六甲的凌嘉嘉满面凄楚默默垂泪,季清儒心痛不已,却又无法阻止这场婚礼,只能再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再一次让酩酊大醉的季清儒枕在她胸前喃喃咕哝著醉言醉语,那股莫名的,比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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