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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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优雅灵秀的绝色,衬著一身纤尘不染的淡蓝轻纱,更显脱俗超凡,莫怪瑞香说凌嘉嘉是仙子,确实美得不可思议,飘逸得不似世间人,而且纤细娇弱得仿佛随时都可能会随风飘去。
果然令人憎恶!
不是因为凌嘉嘉的美,而是因为凌嘉嘉的柔弱,她最痛恨这种自甘堕“弱”的女人!
而那男人,她也讨厌!
即使那男人确是个英挺潇洒的翩翩美公子,出府去绕上一圈回来,屁股后头肯定引来一长串莺莺燕燕,那双勾魂眼随便瞄上两下,包管昏倒一地残尸烂骸,可他偏偏也长著一只鹰勾鼻,就凭这点,已足够让她批上一个大大的“厌”字。
“请您莫要如此!”
“为什么不可以,嘉嘉?为什么?”
“我是二哥的未婚妻呀!”
“你们尚未成亲!”
“但存在我心底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也是他,大哥,无论我们成亲与否,这一辈子我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大哥?
再加上那只鹰勾鼻,九成九是上官大少爷上官宇靖,不过,上官大少爷又怎会和弟弟的未婚妻单独跑到这儿来你要我不要呢?
惜惜忍不住偏过头去拉长了耳朵。
这儿是她先来的,所以不是她偷听,是他们自己要跑来唱戏给她听的,而她呢!既然关不上耳朵,就姑且听上一听吧!
“可始终陪伴在你身边的是我呀!”上官宇靖抗议,语气不满,“无论爹有任何工作交代下来,他总是抢著要接上手,成天净顾著争宠夺功劳,何曾为你想过一时半回?”
“不,他并不是……”
“当你寂寞时,是我陪你抚琴吹箫,”上官宇靖抢著说,成心不让她有机会为弟弟辩解。“中秋,是我陪你赏月吃饼;七夕,是我陪你投巧芽捉喜子;端午,是我陪你看龙舟吃粽子;元宵,是我陪你逛市观灯,甚至除夕,他也不抽空回来看看你!”
“他……”凌嘉嘉娇颜上悄然掠过一抹幽怨。“也是不得已的。”
“见鬼的不得已,爹可从来没有逼过他!”上官宇靖愤然道。“而且去年爹还曾催他尽快成亲,但他却硬是找藉口不允!”
“那是因为大哥你……”
“我都有劝他先成亲了,可他……”上官宇靖仍是抢著说话。“总之,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就算有,也是放在最后一位,这样嫁给他,你能得到幸福吗?那是不可能的,我保证你照样独守空闺,寂寞度日!”
哎呀呀呀,原来是大哥想抢弟弟的媳妇儿呀!
惜惜耸耸肩,缩回脑袋,因为他们逐渐走远了,她也没兴趣追上去听完这码子戏,反正内情如何她大概也可以猜得八九不离十,说龌龊也不算顶龌龊,谁教那位二少爷自己做的让人有机可乘呢!
而那位美人,她也敢肯定那女人再坚持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因为,那是个缺少男人的怜爱呵护就活不下去的世俗仙子,想必不用太久,那位二少爷就得改唤自己的未婚妻为大嫂罗!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在这儿舒舒服服地过上一年半载,届时就可以抱著宝物回山去让师兄养了。
所以她又躺回去,准备好好睡个午觉。
“姑娘,瞧瞧、瞧瞧,我又顺便拿了半只挂炉鸭子来,啧啧,好香喔!”
其实再多待上个两年也是可以啦……
瑞香猜的果然没错,隔天,上官鸿便来敦请惜惜去诊视凌嘉嘉的病体了。
“诊金另计,”张开手掌往前一伸,惜惜扬起天真的笑靥。“五百两,再加宝物一项,请先付后诊,谢谢!”先小人后君子,这回她可没忘掉。
一旁的上官宇靖神情陡变,正待发火,上官鸿及时横臂阻住他,略一思索,偏头对儿子说了句话;上官宇靖不满地怒瞪惜借一眼,始忿忿转身离去。片刻后,上官宇靖回来,将一样东西递交给上官鸿,后者再把那样东西连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惜惜手上。
“这个可以吗?”
那是一支镯子,很普通的翡翠镯子,奇在通体翠绿,晶莹剔透的镯子里竟然还包有一支墨绿色的镯子。
惜惜看了又看,“马马虎虎,我就勉强收下了!”说著,将镯子和银票纳入怀中。“走吧!看凌大小姐的病去也!”
凌嘉嘉就住在雨梦苑隔邻的音梦苑,可见她也颇得上官鸿的喜爱。
甫一见著凌嘉嘉病恹恹的眼神,惜惜便忍不住偷偷翻了一下白眼,再搭上凌嘉嘉白皙粉嫩的腕脉,她更是一脸“我就知道”的受不了表情,随即起身将玉镯子和银票还给上官鸿。
“很抱歉,凌小姐的病我没辙。”
上官鸿父子不约而同愀然色变。“难道她的病已、已……”
“没救了?”耸耸肩,惜惜斜睨著靠坐在床头的凌嘉嘉。“你们要这么说也是可以啦!因为,她的病完全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无视凌嘉嘉瞬间转白的脸色,惜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掀病人的底。“当她亟欲逃避任何不想面对的事,或者寂寞想招人关怀的时候,她就会来这一招:突然病倒,这非关生理,纯粹是心理上的问题。”
上官鸿父子再次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凌嘉嘉那边,眼神错愕;凌嘉嘉则难堪地低垂螓首,暗暗拭泪。
“很抱歉这样掀你的底,不过我是个大夫,可没兴趣陪你玩这种千金小姐的游戏。倘若你不想被揭穿,先就不该让他们请我来,以前那些大夫会同情你,因为他们是男人,我可不会同情你,因为我是女人,不会被你的美貌所迷惑而心软。”
毫无歉意地对病人致歉完毕,惜惜再转对上官鸿做最后诊言。
“总之,她根本没病,别看她娇娇弱弱的,其实身子骨好得很,至于她的心病,那就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了。”换言之,剩下的都是他们的问题。
语毕,惜惜即默然离去,瑞香忙跟在后头,待出了音梦苑后,她才敢喃喃说出她的惊讶。
“没想到……没想到嘉嘉小姐竟然是、是……”
“那有什么了不起,这种事我看过太多回了!”而且都是女人。“没病硬是挤出病来,为的只是引人注意、惹人怜惜,这种女人真是丢尽我们女人的睑,令人厌恶到极点!”
瑞香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嘉嘉小姐应该也是不得已……”凭良心说,大部分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想引人注意的时候,对爹娘、对自己的兄姐,或者对自己的夫婿。
“我听你在说!”惜惜的语气更是愤慨。“她只是没吃过苦,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闲闲没事净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平常人家的女人哪有空想到这些,光顾著生存下去就来不及了!”
譬如她,师傅虽然捡了她回去,可从未疼惜过她半分,总拿她当男孩一样看待,粗活少不了她一份,重活也从没忘过她;另一方面却又瞧不起她是个女孩儿家,除了习字和轻功之外,从不曾教授过她关于医术方面的事,所有她会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努力学来的。
自己钻研师傅的医书密笈,自己推敲师傅的医技手法,自己深思师傅所做过的一切诊断,一天当三天使用,又干活又自修,尚未懂事便先懂得自立自强这四个宇,拚死拚活好不容易学得这一身医术,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不依赖别人而生存在这世上。
连自己的亲爹都能狠心扔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何况是别人?而事实也证明她的想法没错,师傅果真落跑了。
所以说,这世上唯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所以姑娘为夫人、小姐看病要收宝物,要收昂贵的诊疗费,”瑞香若有所悟地低语。“为厨房里的明大婶儿治腰痛,却一文不取。”
“我们事先讲好了,明大婶儿说要做好吃的菜给我吃的!”惜惜赶紧为自己申辩,表明她看病都有代价,始终是个恶心恶德的恶大夫,这个头衔可千万别替她拿掉,否则往后的麻烦可就没完没了了。
“是喔!”
瑞香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惜惜不自在地别开眼,急步行向绿烟苑。
“少罗唆这些有的没有的,走啦!我今儿个还没去巡过药草圃呢!”
瑞香连忙追上去。
“啊!说到那药草圃,我倒觉得很奇怪,原先那些花是谁种的呢?”
“你们府里的园丁吧?”
“不可能,”瑞香斩钉截铁地否决。“因为绿烟苑原先没人住,别说老王不会特意跑到那儿去种花,下人们也不可能没事自己找麻烦去清扫整理,他们通常只负责维持水烟苑的整洁。”
“水烟苑?”
“就是绿烟苑隔壁那座庭苑。”
“那谁住的?”
“二少爷,不过这会儿他不在府里,事实上,他多半时间都不在。”
难怪那女人会捺不住寂寞。“说不定是他种的。”
“唔……”瑞香点点头,“那也是有可能啦!因为那些花全都是嘉嘉小姐喜欢的花。可是……”旋又纳闷地歪著脑袋寻思。“二少爷为什么不种在自己的水烟苑里呢?”
“这你不会去问他?”
瑞香瑟缩了一下。“我也得敢呀!”
不敢?“他很凶吗?”会杀人?还是吃人?
“不,二少爷才不凶呢!但是……很令人敬畏。”
哦!大约是那种既严肃又沉闷,无聊透顶的人吧?
不过伟大的二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并不关她的事,他为何要在绿烟苑种花也不关她的事——反正那些花都没了,他的未婚妻是不是会变成他的大嫂更不关她的事,现在最优先该考虑的是……
“待会儿巡过草药圃之后,你要带我上哪儿玩?”
“姑娘想玩什么?”瑞香兴致勃勃地反问。
能被挑来伺候这位姑娘可真是运气,不但姑娘人很好相处,而且成天不是吃喝就是玩乐,让她深刻了解到有没有跟对主子,这点对婢女是最重要的。
“爬树。”
“欸?!”
不,这位小姑娘一点也不好伺候!
第二章
会在这千里之外再见到那家伙,惜惜惊讶万分;会在上官府里见到他,惜惜更是诧异无比。
他怎会在这里?
高坐枝头上,自浓密的枝叶间,惜惜往下窥探,瞧见那个自称季清儒的家伙伫立在药草圃前,一脸的震惊。
看样子那花圃并不是上官二少爷种的,而是这家伙种的,所以一瞧见灿烂的鲜花竟然变成一堆烂草,自然当场震惊到差点瞪出眼珠子;再见他风尘仆仆征衣未除,显然是刚回府就先跑来看花,可想而知那花圃对他有多重要。
那也没办法,都已经没了,无论有多重要,那花也长不回来了,哭死算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家伙为什么会在这儿?不是他也住上官府里吧?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一点,冤家真是路窄吗?
甫疑惑地想到这儿,蓦见那家伙满脸的震惊已然换上愤怒,并居心不善地踏前一步,明摆著对她的宝贝药草圃有什么不良企图,譬如用他那两只大脚丫子三两脚踩平,或者像拔鸡毛一样一簇簇连根拔起拔到他爽,再乾脆一点,索性一掌扫到天边去落地生根。
“慢著、慢著,请暂停……”惜惜连忙飞身下树,一边想著:这台词好熟……“你想干么?”
“是你?”季清儒的惊讶不此她少。“你怎么会在这里?”少了维族人的小花帽,她仍是两条辫子,旋袄长裙,只脚下换了绣花鞋,并不难认。
“我住这里,”惜惜两手插腰,傲慢地抬高下巴。“怎样?”
“你住这里?”季清儒更诧异的重复。“谁让你住这里的?
“上官家的主人。”惜惜说,再加一句,“不过是我自己选中这儿的。”
两眼一眯,“为什么?”季清儒轻轻地问。
“因为那个……”惜惜指向药草圃。“这儿最适合种药草。”
“原来那是药草。”季清儒喃喃道,望向药草圃。
“好了,你问够了吧?”惜惜脸现不耐之色。“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季清儒转回脸来,眼神莫测地注视著她。“我也住在上官府里。”
“哦!”惜惜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你也是在这儿工作的?”
“……类似。”
“这样啊……”眼珠子转了两转,惜惜蓦然咧出一副狡诈的,不怀好意的笑。“信不信我能让你立刻丢了工作被赶出上官府?”
双眉一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季清儒语声更轻了。
“因为你害我浪费了好多银两!”惜惜振振有词。
双眉倏又蹙拢。“何解?”
“那尊玉像,”惜惜重重地说。“原本我若是能够慢慢考虑,我想我根本不会买它,但就因为你半途截进来,害我匆匆忙忙下错决定,一出城门口我就厌恶得摔烂了它,你说,这是不是你害的?”
两眼不可思议地圆睁,“那是我害的?”季清儒颇感啼笑皆非。
“没错,犯人就是你!”惜惜理直气壮地乱点人头,想尽办法要把无端损失的银两“赚”回来。“不过如果你愿意赔偿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原谅你。”她很大方地赐予对方一次弥补的机会。
“原谅我?”倘若他的记忆没出差错,他可以肯定这位小姑娘是他生平仅见最无赖不讲道理的人。
“对!”伸出手,她急切地挥了挥。“来,快点,三百两!”
“三百两?”双眉再次挑高了。“不是两百五十两吗?”
“五十两精神赔偿!”害她整整气了两天,少吃一餐饭,又少睡半个时辰,到现在回想起来还会觉得头晕眼花、精神不济,如此恶性症状,只教他赔个五十两还真是便宜了他呢!
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姑娘是穷疯了吗?“很抱歉,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
惜惜的表情僵住了,手慢慢放下,盯住他片刻。
“你不怕被上官老爷赶出府?”
“他不会听你胡言乱语。”季清儒又将两手背在身后,淡漠地,但很有自信的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无论你是谁,结果都一样。”
惜惜又开始咬牙切齿了。“你真的不怕?”现在她什么都不缺,就缺点耐心。
“不怕。”
“你是不相信我有办法让你被赶出府?”
季清儒慢条靳理地摇摇头。“是不信。”
见他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