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传说-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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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正是成都一路往沧州而去的肖遥等人。武松嫌车内闷气,便解了拉车的一匹马骑了。肖遥也不管他,顾悠闲的赶着马车跟进。眼见到了兖州,须得前往府衙换取关防,两个差役便给郭盛挂上刑具,这才往兖州城而来。
肖遥踏入山东地界,心中便忍不住的激动。虽说离着己后世所居的城市尚远,但好歹也算是踏上了故里的土地了。
这一路行来,因着心中的感触,便有些个少言寡语。武松等人不知晓他的心思,见他初时妙语如珠,天南海北的闲扯个不停。此时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神态间,隐含着一份激动,似还带着一丝伤感。虽是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郭盛心中暗叹,知道他飘荡于异国他乡多年,初次踏上故土之情的心绪。便也不去扰他,向着众人打个眼色,众人便俱皆闷声赶路。
肖遥眼见青山依旧,但却物是人非。耳中听着那似是而非的乡音,隐藏心底深处的那份思念,便不期然的又是浮现。神伤之下,整个人觉得甚是懒散。
眼见前方兖州城高大的城墙显现,抬手遮着额头,打量了下天色,这才收拾心情,转头对郭盛道“大哥,这天气太热,不如今日换过关防,便在此地打尖吧。待到傍晚启程,夜间凉爽之际行路,总好过被烤干儿。”
郭盛尚迟疑间,两个差役已是面色大变,连连道“二哥不可!山东境内,向来多有匪类横行,白日尚不安宁,更何况夜间。若是稍有个闪失,我等可是担待不起。还望二哥体谅啊。”
武松亦是点头道“两位公差大哥说的不错。这山东境内甚不太平,毛贼如蚁,二哥还当小心为上。”
肖遥听的众人俱是这般说,不由沮丧。知道依着郭盛脾气,定是不会同意了,只得无奈点头,暗叹命苦。
几人缓缓而行,方至城门不远。武松在马上却是“咦”了一声,沉声道“二哥,前面有个官人,一直在盯着咱们,不知何意。”
肖遥闻言,抬头纵目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大喜,伸手勒停马匹,已是纵身而下,口中叫道“祝三哥,你怎么却在此处?”
城门下,那个方才在城头上的红袍人,面上带着微笑,快步迎来。便走便道“好你个肖二郎,果然走了这条路。咱家大帅倒是摸了你的脾气了。”原来这人正是早于肖遥他们出发的祝三儿。
肖遥哈哈大笑,伸手拉住祝三儿,笑着问道“你家大帅?可是种老丈?他却又怎的知晓我会从这儿走?”说着,不待祝三儿回话,已是拉着他来见郭盛。
郭盛既是知晓了种师道的身份,此刻见了祝三儿,哪里还敢怠慢。连忙躬身见礼道“罪民郭盛,见过祝统领。”
祝三儿紧忙踏前一步,双手扶住,叹道“大郎,此番苦了你了。你我旧交,不需多这些俗套。还是兄弟相称吧,更何况你我不日即将并肩而战,如何还要这样客气。”
郭盛愣然,不知所对。祝三儿微微摆手,对着肖遥道“二郎,既是到了,咱们就先去将正事办了,再来叙话。总让你们明白就是。”
肖遥也是一鄂,眼见祝三儿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意,倒是一副愉悦的模样。便不再多问,先将武松引荐给祝三儿认识,两边见礼后,这才一起往兖州府衙而来。
一路上,肖遥问起当日他们回京后的事情。祝三儿笑道“二郎,你这性子真是小气。总要听着对头倒霉才肯干休啊。那杜公与已被官家申饬,若不是蔡京保他,恐是此时早已被一撸到底了。他此番差点惹出大乱子,已被贬谪为泉州别驾,便是他那个儿子,也被夺了功名,废为庶民了。此番你可放心了?”说着,呵呵而笑。
肖遥目光一闪,微微点头,心中却道“那杜公与不过是代人受过而已。真正的祸首张承,此时却依然逍遥在,哼哼,他如果以为这事就算完结,那可是大错特错了。岳父之死,大哥此番所受之苦,早晚要跟他算个清楚!”
几人说话间,府衙已是在望。到得衙前,早有公人出来接着,将郭盛几人带进府中。肖遥与武松在外等候。眼见几人进去多时,却是不见出来,心下不由疑惑。
武松蹙眉道“二哥,大郎进去许多时候,如何还不见出来?莫非有什么变故不成?那个祝三儿却又是谁,会不会对大郎不利?”
肖遥微微摇头道“二郎不用担忧。祝三哥乃是西北经略相公,种师道种帅的亲军侍卫统领。与我等早有相识,此番若不是种帅从中兜转,我身上这案子恐是不会这般了结,他绝不会害我大哥的。”
武松一惊,这才放心。只是等的这么久,着实心焦。二人正疑惑间,却见府衙大门开处,祝三儿和着郭盛已是大步而出。那两个差役却是不见。
肖遥和武松对望一眼,连忙上前迎着。却见郭盛满面喜气,眉眼间俱是激动之色。肖遥压住心中疑惑,笑道“时候不早了,不若咱们且去寻个地方,便由小弟做东,进些酒肉,慢慢再说如何?”
祝三儿大笑道“肖二郎何时这般大方了?某可是记得清楚,当日咱家大帅,对你那所谓的肉团子,临走也是未能吃上的。”说罢,大笑不已。
郭盛听着他说起前事,亦是不由的莞尔。肖遥伸手摸摸鼻子,面不红心不跳的道“三哥说哪里话来,当日若不是你们走的太急,又怎会吃不上。这可怪不得我,要怪,你便去寻种老丈讨公道吧。话说当日买了那许多,你们不吃就走了,倒是费了我许多银钱的。”
祝三儿气结,不由的摇头。感情他那儿吝啬不说,这罪过却要扣到家身上了。只是知道他惫赖的性子,也只得由得他说嘴。
四人一路拌嘴说笑,选了个客栈,先洗漱一番,这才叫了一桌酒菜共饮。席间,肖遥这才问起郭盛的事情。祝三儿笑道“此番为你这事儿,大帅可是费了心思了。知道大郎之事,你定是心有怨怼。依你的性子,这事要是真的去了沧州,还不定日后惹出什么乱子来。那日见大郎似是甚为向往军旅之事,这才借着此次将要往西北去的引子,只说边关缺人,将大郎要了去,改判为渭州充作军役。到了大帅身边,有他老人家照应着,又有谁敢欺了他?总比日后你再惹出乱子来好的许多。”
肖遥这才明白,心中为大哥欢喜之余,却又甚是不忿。香蕉个巴拉的,难道少爷我就是个惹祸精不成?怎么口口声声都是怕我惹出乱子来!肖二爷心中,直是大大的郁闷了一把。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肖遥的规划
几人聚在一处,郭盛之事又有了这么好的结果,心喜之下,俱皆饮了不少。祝三儿知晓家大帅的心思,几度劝说肖遥同往,肖遥只是摇头。
祝三儿心中有些恼怒,几番追问之下,郭盛见不是事,就将肖遥那日江上所做的诗词说了。祝三儿大是鄙薄,道“你既是向往那田园无忧的日子,何必又去做那商贾的行当?似你这般淡泊的隐士,我倒是首次见着。”言下是不信。
肖遥心中暗叹,暗暗猜测,若是祝三儿在后世待过,定会送己两个大大的字——装B!眼见郭盛已是尴尬,武松却是面色恼怒。只得轻轻一叹道“三哥,小弟我并无大志,本不愿掺和到那些什么权利纷争之中。今日更是已经有了两房妻子,只想平平淡淡由在的,伴着她们到老也就是了。”
眼见祝三儿眉头一竖,连忙摆摆手,接着道“三哥且听我说完。”祝三儿重重哼了一声,抬手将杯中酒饮了,硬邦邦的道“你说!”
肖遥一笑道“隐士也好,平民也好,俱皆离不了衣食住行。我虽向往山水之间,但总不能餐风饮露,不饮不食吧。若只我一人也还罢了,怎么也好对付。但今时今日,我纵不为妻子儿女着想,也要为那些个随我之人想想吧。总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我去修仙吧。”说着,伸手举杯饮了。
祝三儿双眉一轩,旋又沉默。肖遥接着道“小弟非是神仙,只不过一凡人罢了。所以天下事小弟管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大局。只想让己身边的人,让己亲近的人,让己认识的人,都尽量过得好一些;只想在碰到不平事,在遇到需要帮助之人时,能尽上一份心意,不至于连己都养不活,空悲叹嗟夫。以至于两眼俱皆不平事,空掬辛酸泪一把。三哥你与我大哥,沙场征杀,往大了说,那是报效国家。往细处说,其实就是保家安民。那小弟所做所行之事,又与你们有何相悖之处?无非是你们从大处做,我从小处做而已。”
说到这,顿了顿又道“小弟不求名利,却也不排斥名利。做我想做之事,为我当为之行。顺其然,顺势而为。任他东西南北风,我巍然坐中央。小弟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我的朋友,我便倾其所有去帮助他,我的敌人,我便百倍的报复于他!便如今日之事,杜公与虽说倒了,但真正害的我家破人亡的人,还逍遥法外!那日起,我便发誓,我不会再让己处于那么被动之地。我不会再让人说杀就杀,说罚就罚。我将尽力积攒己的实力。入朝为官,虽说能很快的有了权利,但是置身其中,只每日的勾心斗角,互相倾轧,便会耗尽一个人的心力。还能剩下几分心思,真正的去做些实事?”
祝三儿听到这里,不由的轻叹一声。郭盛、武松俱皆若有所思。肖遥看看他们又道“我不做官,但并不代表没有所为。要知古以来,权钱总是不分家的。便是做官,也要迎来送往,以利结之趋之。便如种帅来说,每次战后请功,若是不给那些个京中大佬带些个土产之物,早被人诟病无数了!积毁销骨,若无银钱资本开道,便是为官了,又能走出多远?我当日之所以插手商贾之事,便是要先聚集资本。今日后,我不会再亲参与,只需寻一人代我行事便可。待到有了资本,多多做些实事,既能帮助他人,又能宣扬己名声。如此,我游离于官场之外,不在其中,便没了利益相侵的矛盾,减少了许多被人陷害的危机。到时,以利结之,以心交之。再加上一点薄名,虽超然于外,但隐形的实力将会变得无限大。那时,又有谁敢再来欺我?那时,我也才能真正的过上己向往的,那种恬淡的生活。这,便是小弟的心思了。三哥以为然否?”
说到这,肖遥方始停下。他一直以来,从未如此清晰的将己的规划向外人诉说。便是郭盛等家人,也只道他是偷闲混日子而已。直到今天,眼见种师道施了大恩与郭盛,又见郭盛远行在即,怕他担心,这才一一道出。说完之后,便是肖遥己,也是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旁边三人听的他这一番话,俱是心中震动,各有所思。只是对肖遥往日的行事,倒也是终于明白了,对他今后的目的,也算是心中了然了,不复先前的猜疑。
郭盛此时实是最开心的,兄弟能如此清晰的安排准备,以他的本事,是终有做到的一日。家小妹也算是终有了依靠。眼见祝三儿已是满面黯然,唯恐他再心生芥蒂,便哈哈一笑道“三哥,二郎,武松兄弟,今日本是喜庆日子,如何来说这些个烦心之事。来来来,咱们且尽今日之欢,明日分手之后,尚不知何时才能再聚,咱们今晚便不醉不归了!”
祝三儿心中暗叹,方才肖遥一番话,其中很多关于官场之中的环节,他其实平日里也是有所想及的。只是戎马倥偬,他本身又是个粗爽的性子,便未深思下去。只是每每看到大帅接到京都的信报,那紧蹙的眉头间,化也化不开的愁绪,和无数次人后对朝局的嗟叹,让他深深的明白,肖遥所言实是精明之举。
抬头看看这个年轻人,想着种师道当日的评价,不由喟叹,己这般粗俗性子,却是终不能像他这般弯弯绕绕。一切便随他去吧。想着,应着郭盛的提议,终是举起了酒碗,对着肖遥道“二郎,我是个粗人,也不知你说的对是不对。方才所言也只是为了大帅,和你都好之意,你勿要介怀。既是你早有斟酌,我也不再多劝了。无论怎样,你我兄弟之情不变。来,咱们今日便真个一醉方休吧。”
肖遥大喜,拉了一把兀呆愣的武松,一同举碗相碰。是夜,兄弟四人不再谈论其他,只捡着趣闻妙事说笑,尽欢而散。
翌日清晨,虽是经了几乎一夜的欢聚,但四人俱是体魄强壮之人,故而早早起来,聚在一处。吃过早饭,肖遥和武松二人,将祝三儿和郭盛直送至城门外。
郭盛临远行之际,终是不放心肖遥,是细细嘱咐一番。让他一旦在京城落脚,尽快给己书信通报。他即在边关,肖遥和小妹漪月的婚事,便难以亲参与了。嘱咐肖遥不必等他,到了时候,只管己操办就行。
肖遥一一应了。待到郭盛翻身上马,另一边马上的祝三儿,张张嘴待要再说些什么,想了想,终是化作一揖,道了声“擅珍重,后会有期。”便带着郭盛,二马翻飞而去。
肖遥站在大道上,远远的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一点儿也看不到了,方才轻叹一声,招呼这武松翻身而回。
此番郭盛突然离去,让他有一种被闪空的感觉。算算日子,估计小妹她们差不多已是出来了,己还是早往京都准备好才是,莫要等她们到了,尚没个落脚的地方才是。和武松说了,武松是应下。
二人回房稍事收拾,肖遥也将那马车弃了,与武松二人并马而行,一路直往东京而去。
待到出了兖州,二人放马而行,只半日间,已是驰出百余里。八月的天气,两边山青草绿,野花处处。只是在这城邑之外,人家实是极少的。二人一路奔驰之下,也不过偶尔能看见零星的村落在远处闪过。
天空中骄阳似火,辣的气浪之下,官道上无遮无避的。目力所及之处,犹如开锅一般,热气蒸腾而起,将景物都映的有些扭曲了。马蹄踏处,扬起的浮土,便好似阵阵的白烟儿,挟着令人窒息的闷热,扑头盖脸的笼着。
二人一阵疾驰,马匹已是浑身见汗,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二人纵马上了旁边一个高岗,肖遥手撘凉棚张望,遥见前方极远处隐隐现出一个城郭,显见是个小城的样子。遂转头问武松道“二郎,前方是什么所在?”
武松抬手抹了把汗珠子,挥动着满手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