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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盼君情浓-第4部分

小说: 盼君情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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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匡云白一直没理会这些骚扰,任人再如何挑逗诱惑,他兀自睡着自己的大头觉,等待来人玩腻了,自然会走。
  他不大在乎这些事,或许应该说,他对外界的人事物从来不大关心。
  有什么关系?自古艰难唯一死!而他连死都不怕了,又何惧他物?
  二奶奶爱看任她看、二奶奶爱摸任她摸,反正他不痛不痒、无知无觉、无求无欲,自然海阔天空。
  但今天不大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无法忽略了。
  二奶奶的骚扰教人难受到了极点。
  破天荒的第一次,他起身、拎起“老色狼”丢出窗外。
  “哇!小冤家真酷,好有男子气概喔!”而他的反应只换来一声花痴的赞叹。
  匡云白深深蹙起两弯浓眉。“滚——”中午给个白痴女人激出来的火气仍未消尽,他只觉通体不适,瞧什么都厌烦。
  “连声音都这么迷人,奴家醉了。”看个六旬老妪扮花痴,真教人倒胃口。
  匡云白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越想越觉得这间镖局里尽住一些莫名其妙的怪人。而首位怪人当推那位千金小姐莫属;明明就娇生惯养、啥儿粗活也干不了,却偏爱挑些自己做不来的事做。
  他抬头看了眼屋顶,那中间一个大洞已被他用一扉柜门暂时盖住,短时间的遮阳避雨是没问题,但绝非长久之计。
  那位大小姐指天咒地说一定会帮他修好,见鬼了,她要修得好,他把头切下来给她当椅子坐。
  不过……他还不知道她姓啥儿名谁呢,却已数度被她惹得头顶冒烟。
  她老故意跟他作对,他越叫她别干粗活,她就做得越勤,什么砍柴、挑水、生火的,她没有一样不亲力亲为,然后惹出一堆灾难、祸延四周,顺便再给他满腹的怒火浇上一桶热油,让那火苗轰烧成冲天烈焰。
  “真不知道她明天又要搞些什么麻烦出来?”他忍不住踢了床铺一脚,想到她就生气,害他最近都不放心出远门办事了,就怕再回来,会被迫给某人收尸。
  “这该死的白痴女人,明天我一定要好好跟她说清楚,我可没空成天跟在她身后收烂摊子。”低啐一声,他翻身上床,不知道这镖局的总镖头几时回来,他想尽快有工作做,然后赚饱银两后速速离去,也省得哪天被气得吐血兼撞墙。
  第三章
  屋外云散天青,好一个晴朗的早晨。
  只可惜仍抵不住匡云白的满身阴霾,任他招来无数乌云,将整座常胜镖局罩了个阴气森森。
  不悦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他没衣服穿了;全给那位白痴千金或撕、或扯、或揪、或拉地弄坏了。
  他本来就穷,一身的风尘添来无数的落拓味儿;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与乞丐无异,只能穿百纳衣。
  “该死!”用力捉着满身的破衣,就算他不在乎衣着,但这样衣衫不整地出门去找那白痴千金谈话,她又会对着他的身体发呆,最终,他们什么事情也谈不出来。
  “可恶﹗”再骂一声,他着实厌腻了她的呆样,只得撕了其它衣服,来裹住他结实的胸膛。总之,包密一点儿,不露出半点肉,她应该就不会再对着他发呆了。
  可是穿成这样真的是既难看又难受。
  “我应该多要些工钱的。”他愤愤地踢开房门,准备去找那白痴千金将话谈清楚。“不知道她在哪里……啊!”不必找了,他已经看见她就挂在那远远的屋梁上,手中拿了根巨锤,不晓得在钉些什么东西。
  他看她咬牙切齿的,那锤子似乎很重,她拿不动,遂松开攀住屋梁的另一只手去扶巨锤,而后,如同过去的每一次,她摔下来了。
  “哇﹗匡云白——”她永远也学不会别去干那些能力所不及之事,不过她倒聪明地学会了每逢危机就叫他的名字。
  他没有选择,只得双腿一蹬,身形化成利箭,自半空中拦截住她坠落的娇躯。
  “你没有脑子吗?我告诉过你几百次了,你不适合干粗活就别干了,花些银两请人做不是很好,你干么非自找麻烦不可?”
  她眨眨眼,到现在还是无法适应他近在咫尺的喘息与压迫。
  真奇怪,他今天都包成一颗大粽子、寸肉不露了,怎么她还是一见他就心跳加速?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他沉言,圣人都会被她气到爆。
  她听见了,却无法反应,只要跟他有一丁点儿的肢体接触,她很容易就会变成呆子一个。
  “喂——”他放下她,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头顶都快冒出白烟了。
  “唔!”她皱眉。“别……别摇……”她快吐了。
  “你给我集中精神听我说话。”他放开她,恶狠狠地瞪着她。
  一离开他的怀抱,她迷离的神智渐次回笼,忙趁着自己还有思想时,连连后退一大步。“正好,我也想跟你谈谈。”间隔三尺,不碰、不瞧他的身体,她自然能保持清醒。
  他瞪眼,对她的退避三舍颇感不悦。
  “这也是逼不得已的。”看出他的不开心,她急忙解释。“跟你靠太近我会无法思考,所以要谈话就得保持距离。”
  是这样吗?他挑高眉,老觉得她是因为怕他才会退得这么远。
  “真的,我没说谎。”她试验性地靠近他一小步,果然呼吸开始失常;再靠近一小步,无法抑止的潮红染上她粉嫩的颊。
  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但为什么会这样?他眯眼,心头浮着一大片疑云。
  她又一个箭步跳离他远远的,然后弯下腰,猛吸口气。“很不可思议对不对?我也这么觉得,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所以,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儿谈话比较好。”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他叹了口气,才正要开口……
  她飞快截了他的话头。“呃!我想告诉你,我们现在有一趟保送到京城的镖,需要用到你的长才。”
  有工作做了!那真是太好啦,他正缺钱。“没问题,只要给我运送的时间、地点,我一定会达成任务。”
  “时间是在八月十五以前,地点则是京城铁王爷府。”
  “可以,不过……”他拉拉自己身上这套百衲衣。“我想先预支饷银。”
  “呃……”她撇开脸,想起他们连三餐温饱都成问题了,哪儿来的银两给他预支?“抱歉,基本上,常胜镖局是没有预支前例的。”
  “难道你们要我穿著一件破衣去走镖?”他问。
  明明是平板到近乎无力的声音,但不知为何她却感到无限压迫,忍不住抬眼细瞧他。
  镖局里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没精打彩又不理人的落拓男;但在她看来,他尽管衣着、态度两不佳,浑身仍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不是强硬、不是霸道,也不是尊贵,那是一种经过生活粹炼出来的沉稳与坚毅,其中还带点淡淡的沧桑,构成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无谓。
  她觉得他的懒散,应是来自于尝遍世情冷暖后的厌倦与不在乎。
  莫名地,她心儿猛一蹦,见他就如同见着一名同病相怜的伙伴般,心不由自主地对他兴起一股亲切感。
  再细瞧他端整的五官,不算俊美,却很有型;浓黑有致的眉、不时流露着散漫神色的细长双眼、挺直的鼻梁,加上微厚的唇,整个建构出一种别致中带着粗犷的帅劲儿。
  不过,他的下巴太方正、线条刚硬,爱困的眼虽老是半睁半闭,但偶尔闪过其间的精光却锐利得不容人忽视。他的脾气恐怕也不大好,她担心他若发现她诳他暂做白工,大概会痛扁她一顿,然后转头走人。
  所以常胜镖局面临倒闭的事绝不能让他知道。她想,同时摆出一副真挚的笑容。“我可以给你其它衣服,这是送你的,不用钱。”她说,考虑着将已故总镖头常胜的衣服送他穿。
  有免费的衣服可穿是很好啦!但匡云白还是想要现银。“还有武器啊!我总得去买件称手的兵器。”
  “局里有兵器,刀枪剑戟样样不缺,你尽管去挑件合意的,这也是送你的。”
  “可是……”他需要钱啊,白花花的银两,再不然、黄橙橙的金子也可以。
  袁紫葵挥手打断他的话。“况且镖局还供你吃住,你暂时用不到现银的,而你的饷银就等你走完这趟镖,我再连同你的红利一起给你。”她想,完成这趟镖后就有一万两白银入帐,届时,别说要发他二十两的饷银,再送他百两红利都不成问题。
  匡云白不说话,眼底存着淡淡的不悦。
  “我预估,到那时你最少可得二百两白银。”说服不了他,她索性就以利诱之。
  果然,匡云白一听有二百两白银可拿,眸底的乌云淡去了。
  “好,我一定会完成这趟镖的。”他终于还是被拐。
  “那我就在此欢迎你加入常胜镖局。”总算骗倒他了,袁紫葵松下一口气。
  “多谢。”匡云白颔首回礼,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们总镖头何时回来?”
  虽然匡云白加入常胜镖局已过半月,此时再来了解镖局成员是有些荒唐,但迟问总比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来得好。她虽这么想,却仍讶异他居然连常胜已死都不晓得,这个人未免也太散漫了点儿!
  “怎么了?总镖头走镖外出中,归期未定?”都半个月了耶!匡云白想,他们那趟镖一定送得很远。
  “不是的。”反正这种事瞒也瞒不住,袁紫葵索性实话实说。“我姓袁,袁紫葵是我的名字,我是常家的友人,目前暂代管家一职。至于我们总镖头常胜,已于半年前去世,这事儿边城小镇人人都知道,你没听说吗?”
  谁有兴致去听那些个流言蜚语?不过她的名字……袁紫葵,很耳熟耶!
  “啊!”他微眯的眼霍然大睁。袁紫葵,不就是鼎鼎有名的袁氏“风、雷、雨、电”四兄弟的妹妹?她的母亲人称“私奔公主”,而她的舅舅正是当今的“北原国”皇帝。
  这……她该死的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教他给遇上了?他……他和她的家族是世仇啊!
  “有什么不对吗?”她以为如匡云白这等久历生活磨练的男子,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对,毕竟,过去他一直是这样漠不在乎地对待镖局里每一个人,当然,他对她似乎有些例外;因为打他进镖局半月来,他唯一会交谈的对象只有她;因此他此刻巨变的表情更让她怀疑。
  “没有。”匡云白摇头。
  他太过迅速的否认使她心头疑云四起,不觉神色凝重起来。
  “袁姑娘,我突然想起另有要事待办,这镖师一职我就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没有一点儿解释,他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好不容易才上钩的鱼儿,袁紫葵岂甘心就此放他溜走?“什么事这般重要,让你连二百两银子都不要了?”她怀疑他是听到常胜已死的消息,心生不安,才起了离去的念头。
  “是另一桩买卖,我早答应人家了,却险些儿忘了。”
  “既然忘了,又何必再提起?镖局给你的待遇算很好了,你何不考虑转而为镖局效力?”
  “做买卖首重诚信,我若见利忘义,日后还有谁敢请我做事?”
  真固执,不过袁紫葵有办法对付他。“这样吧!你去推掉那桩买卖,损失多少银两镖局全额补贴给你,再加上你应得之饷银、红利。”
  匡云白摇头,离去的脚步不变。
  袁紫葵深吸口气。“五百两,请你走一趟镖。”
  匡云白的脚步顿了下,有些心动,但不够令他改变主意,因此他又继续往前走。
  “七百两。”
  他走得更慢了,一颗心被“仇恨”与“金钱”两方绳索拉扯着,左右为难。
  “一千两!”袁紫葵大喊。
  匡云白终于被拐,再也走不出这扇大门了;如此多的酬金,就算要跟袁紫葵共事、就算有诸多的不便与危险,他也认了,大不了凡事小心些、少招惹她便是。
  袁紫葵微笑,她知道她会赢,这招“诱之以利”是以前在家时,四哥袁青电教她的,用来对付贪婪的人性,百试百灵。
  匡云白很为难,他实在不该跟袁紫葵有任何牵扯的;因为他是西荻国见不得人的私生皇子、而她却是北原国的皇族。
  西荻国和北原国是世仇,已经打了上百年的仗了。
  虽然在西荻国的皇族族谱中并无“匡云白”之名,但他确实流着西荻国皇族的血脉。
  他的母亲是西荻君主的情人,但因西荻皇后素以善妒闻名,西荻君主不得已唯有将情人与庶生之子藏于宫外,却仍被皇后发现,命人烧毁离宫,斩杀夫婿的情人与其庶子。
  匡云白的母亲死于火焰中,匡云白和哥哥匡云发则幸运逃出生天。可皇后仍不放过他们,屡次派人追杀,他和匡云发因此失散、再也不曾相会。
  他在逃亡过程中,曾数度濒临死亡边缘,却总有高人相助;后来才知道暗中救他之人竟是皇后的亲生子、他另外五位兄长匡云东、匡云南、匡云西、匡云北和匡云中。他们与皇后理念不同,反而很高兴有他这位弟弟,虽然他是庶出的。后来匡云白在五位兄长的安排下,入宫与父亲私会;堂堂的西荻君主竟下跪向他道歉,在同时面对妻之义与妾之情间,即便身为一国之尊,原来亦无法做出公平的取舍。
  荒谬的情景只让匡云白觉得好笑。那无能而软弱的男人啊,连自己的情人都保护不了,却还有理由?﹗然而,匡云白虽看不起他却无法恨他;因为当时的他亦深陷于左右为难中。
  皇后是他的杀母仇人,他恨不能手刃她为亡母报仇;可明知父亲已选后,却仍不死心地强伴君侧,妄想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母亲难道就没错?再加上五位兄长待他有情有义,甚至不惜将皇位拱手相让只求他原谅皇后。
  他们的盛情令他无措,恩怨情仇遂缠成了一个难解的结;最后他唯有离开,同他那懦弱的父亲一般选择了逃避。
  其后,他四处流浪,皇后还是继续买凶杀他,而兄长们则不停地为他解围。数年下来,他的身旁充满了两边人马派来的杀手与保镖;有时,杀手会为金钱所诱转而保护他,有时,保镖也会被收买将利刃砍向他;血淋淋的背叛戏码每天都在他身边上演,谁是谁非,到最后已经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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