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大男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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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还痛不痛,眼睛怎么样?姜医生说你都没回诊……算了,你不要跑掉,等我二十分钟,我马上过去,押你去看医生!”
蒋誉还来不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掉。
二十分钟后,他真的见到Ross,也听到所有来龙去脉。
跳跳已经离开她热爱的舞台,她不在父亲的婚礼上表演,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心有余却力不足。
跳跳对他说的一大堆话全是鬼扯淡,她飞到台湾,只是为了当他的青鸟,为他带来短暂幸福,当季节更替,她便头也不回地飞走,原来他的小青鸟是候鸟,只能留一季,留不了一世。
他心苦心揪,为她的病、她的苦。
他买下最近一班飞机的机票,破天荒地坐了经济舱,急着找到姜医生,把跳跳的病情弄清楚,在深谈之后,失去力气。
一个放弃医疗的笨患者、一个无能为力的医生,绝望横在眼前。
“三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蒋烲大声嚷嚷。
“转告大哥二哥,我请长假,没有找到跳跳之前,我不回公司。”
“有没有搞错?如果你爱的是跳跳,干么不直接跟爸妈说,何必把无辜的杜绢拖下水?爸妈又不会反对你娶跳跳!”蒋烲替杜绢抱屈。
现在处境最为难的人是杜绢,不管是二哥或公司员工,对她不友善的人远远超过友善。
“不要乱放炮,我怎么可以娶跳跳?”他反射性地瞪弟弟一眼。
“为什么不能?男未婚女未嫁,谈恋爱或结婚都很正常啊。”拜托,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杜绢,OK?
“我打心底把她当妹妹。”
“随便你怎么说啦!反正没有正常人会像你这样。妹妹?骗鬼!这年头哪个哥哥会为了妹妹放弃婚礼、放弃工作?你最好还有更扯的说法。”蒋烲嘴巴碎碎念不停。
“我说她是她就是!”恼羞成怒,蒋誉一拳捶到小弟手臂上。
“凶鬼啦!怕我说实话,想杀人灭口吗?”蒋烲推开他。
“我要杀人灭口就不会这么客气。”
“感恩哦,谢谢大侠手下留情。”
蒋誉恨恨看他一眼,转头冷冷望向窗外,心情恶劣到极点。
跳跳究竟到哪里去,她为什么隐瞒生病的事实?在她眼里,他是个不能依靠、不能保护她的人?
她可以跟他商量啊,他会找出千百种办法帮她,就算真的没办法,至少他可以当她的支柱,为什么她不要求、不开口?
心像被摆进果汁机,开关开启,不銹钢刀片飞快把他的心脏削成片、捣成泥,打成血肉模糊又难以辨认的东西。
不公平!老天爷对他们不公平。晴天死了、雨天也要死,没有晴天和雨天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她早就决定不留下,就不该出现,他好不容易习惯没有太阳、没有雨水的生活,即便忧郁,也学会在忧郁中自在。
可她偏偏出现,为他送来睽违已久的阳光,带来绵绵春雨的滋润,怎么可以他一转头,她就把晴雨通通收回去?
别怪他摆臭脸,他那么生气,怎能不摆臭脸?他要今天、明天臭,要每月臭、每年臭,从早臭到晚,臭到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人缘差,无所谓;孤僻,没关系;孤老一生,他不怕;没有跳跳,他就这样过活吧。
“喂,我在讲话你真的都听不进去哦!”蒋烲拉高音量。
蒋誉没回话,打开车门,迳自下车。
坐上电梯,他回到公寓,想起初遇那天,跳跳坐在他的门前熟睡。
打开门,茶几上的杯垫还在,他勉强她喝牛奶,勉强了整整三个月,直到习惯成自然,她不再害怕牛奶的香味。
进房间,那张床有她的体温、她的笑语,她踮脚跳舞的痕迹……
他猛地抓住头发。不能再想了,他的头快爆掉,他的脾气快失控,他那么累,还是想抓个人狠狠吼叫几声。
不想,暂时不想,他需要一张床,先睡一觉。
把自己丢进大床,蒋誉用枕头压住自己,闷着、苦着,今夜他什么都不想。
铃~铃~电话铃声响起,他不接。
几秒后,电话答录代替他发出声音。
“这里是蒋誉的家,我不在,有手机的打手机,没重大事件的待会儿再打,如果有要事却没手机号码,留话吧,记住,废话少说,讲重点。”
很典型的臭脸誉留话法。
哔一声之后,甜甜的声音闯了进来。
“阿誉,又是我啦,跳跳很想念阿誉啊,只好把答录机听一遍再听一遍,有没有人说阿誉的声音很有磁性?我猜,一定没有人敢对阿誉说,因为阿誉的脸太臭,要不是杜绢可以忍受,这辈子阿誉都别想娶到老婆……”
蒋誉陷入震惊,在他反应过来,想接电话同时,跳跳先一步挂掉话筒。
他火速打开前面的留言,一通通开、一通通听、一通通回味她的声音。
慢慢地,绝望的眼底浮起希望。
午后的渔村,宁静。
秋老虎发威,室内热得教人跳脚,几个婶婶婆婆聚在妈祖庙前的榕树下,一手拿着摇扇、一手拿着枝仔冰,忙碌的嘴巴没停过,不是在说哪家哪户婆婆媳妇的闲事,就是吃着透心凉的冰。
商天雨把盲人手杖放在一边,让榕树为她挡去炙人阳光,跷课的阿乐捱在她身边,也是一人一枝冰棒,吃得津津有味。
“阿乐为什么不上学?”阿乐是她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她碰碰小男生的头发,他很高,几公分不知道,但比她高很多,现代小孩营养好,才十六岁就很有大人模样。
“不想去。”阿乐抖着脚回答。
“又和老师吵架?”
“屁咧!我和他吵,他是宜兰三星葱哦,高贵的咧。”
她揉揉他的头发。“叛逆少年,就算不爽老师,也不要不上学。”
阿乐终于拉掉她的手。
那是她摸他,要是换成别人乱摸,他早就一拳给他揍下去。拜托,看清楚,他是青少年,嘴下没几根毛,头上那几根很重视的。
“林北不爽老师、不爽教育部、不爽政府,我是在抗议啦!”
她大笑,笑得很不淑女。从希腊逃走后,她逃到这个人情味浓厚的海边小镇,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她喜欢这里。
这里的人不因为她是瞎子,而觉得她特殊或感到怜悯,好像她看不见就和阿乐下巴长两根胡子一样,没什么了不起。
“靠天,失电哦,干么不说话?”阿乐推推她。
“要说什么?”她懒得纠正他的脏话,对他来说,那是“家常话”。
“你没事还在打电话给什么阿誉?”
她点头。“打啊。”
他冷嗤。“无聊,他又不接电话。”
“就是知道他不会接,我才敢放心讲。”
阿誉和杜绢到美国了吧,他们两个人无论是生活或工作都搭配得很好,一定能做出优秀成绩。
“你很怪咖,猪头才做这种事!”
阿乐转头看她,风吹过,把她的发丝吹到脸颊上,他伸手想替她拨开,却在手指头快要触及她的脸颊时,脸红心跳。
“怎么不说话?”商天雨皱眉,疑惑。
他猛地缩回手,把整枝冰棒含进嘴巴,嘶……好冰。
“要说什么?”
“随便都可以。”
失去视力,她能充份利用的只剩下听力,她要努力收集声音,和善的、热切的、诚恳的、快乐的……每一个声音。
“随便是要怎么说?”
“就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身边那个女生好了。”
那时候,她的视力尚未完全消失,偶尔还能看见一点东西,而躲在庙后偷偷盗上二垒的阿乐和阿月,是她来到这个小镇的第一印象。
当时,她已经戴上大墨镜,手拿盲人杖,开始适应当瞎子的新生活。
“阿月?她哪有什么好说。”
“没有吗?在庙后面、竹子丛旁边。”她一边说一边想像身边男孩的糗样,乐得笑盈盈。
“你是看得到哦。”他伸出五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挥来挥去……没反应,靠么,是哪个抓耙子跑去告诉她,说他在那里亲了阿月?
“说嘛,你是不是很喜欢阿月?”
“哪有!是她说想要试试看接吻是什么感觉,我才帮她。好心给雷亲,搞得现在每天都来跟我勾勾缠。”
都是他鬼迷心窍,那天不小心看到阿月的红色内衣包裹着胸前两团软软的,脑血管差点爆开,才会糊里糊涂,她说要亲就给她亲下去。
结果才亲完,她就耍赖说要当他女朋友,还说他如果不答应,就要哭得很大声,回去叫他阿爸把他打死。
这种事要是真的给阿爸知道,他一定会被打死的,阿爸很早就有交代,要当政治人物,不可以给他有性丑闻。
商天雨忍笑问:“你不怕乱亲会亲出小Baby?”
“Ba屁啦,只有亲来亲去不会生小孩啦!”欺负他毛没长齐啊?拜托,他是年纪小,不是白痴好不好!
“啊、对,你家隔壁那个房子租出去了,租房子的老男人叫很多工人去整理房子。”他突然想起来。
“知道,阿桂婶告诉我了。”阿桂婶受雇在她家帮忙,做事很细心,有她在,她轻松很多。“阿桂婶说,新屋主有过来打招呼,还说她这辈子没看过那么帅的男人。哦,对,他是写小说的,他说这里安静、空气新鲜。”
“到处都是咸鱼的臭味,哪有空气新鲜。”阿乐闷闷说。
他不开心,商天雨倒是很快乐。写小说的啊……青鸟的故事可不可以变成小说?对这位小说家先生,她还满期待。
第十章
她的脸、她的眉、她的唇、她的鼻,每一个地方,章赫之都看得很仔细。
她在笑,笑容甜美,头发被迎面吹来的海风吹得乱纷纷,碍眼的盲人手杖在石子地上左右点着,她一手扶着红砖墙,雪白的手指头在墙上画出层层波浪。
心在跃动,他想冲上前,对她说哈罗。
可他硬是按下冲动,深呼吸,稳稳走向前。
“你好,我叫章赫之,你的新邻居。”站在她家门口,他朝她伸出手,才想起她看不见,迅速收回手,也收回……微微的心痛。
新邻居?作家先生?
商天雨的头偏了偏,不动声色,用嗅觉“感应”眼前的男人。
她的偏头动作诱出章赫之的笑容,他想抱她入怀,想把她的娇憨收进怀里,她……是个让人容易冲动的女生,害他必须一再克制自己。
“你怎么了?”他问。
他醇厚的声音让商天雨惊讶,她不知该怎么归类自己的感觉,是熟悉还是过敏?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像一个人。”她尴尬地解释自己的定格。
“接下来你会不会说,我的声音也像那个人?”
是像啊!她那么熟悉阿誉,以为他的声音是举世无双,没想到闭上眼睛,才发现有人和他雷同。
“小姐,你搭讪的技巧实在不怎么样。”男人的声音里隐含笑意。
“我的确想说你的声音很像,可是台词被你抢走了。”
“那……”他顿了一下,容许冲动出笼,抓起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前一秒钟,商天雨被吓到,以为他有什么不轨,但后一秒,他的动作让她知晓,他只是体贴细心。
“送一句台词给你。”
“哪句?”
她说话时,细细的手指头随着他的引导,滑过他的五官轮廓。他的眉很浓、脸部线条有点硬,他的唇很柔软,软得她的食指在上面辗转流连,舍不得离去。
心悸阵阵,章赫之猛地抓住她的手,阻止突发欲念。
商天雨也发现自己过火了,悄悄收回手指头,害羞的把两只手藏在背后。
“你可以说——你的五官也像那个人。”他的手握紧拳头,因为它们不由自主,想再次握住她纤细的指头。
她嘟嘴,笑开。“你实在很糟糕,老是抢走我的台词。”
“我和那个人,真的很像?”他的眼睛闪闪的,闪过湿气,紧盯她每一分表情,小心而仔细。
“不……像……”她违反心意,不让每句话都教他称心如意。
“谈谈那个人吧,我对味道像我、声音像我、五官像我的男人很好奇。”
他靠近她,隐隐地,商天雨又闻到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叫做蒋誉。”
没道理对他说的,他是陌生人,老师有教,看到陌生人应该保持谨慎,但那些东一点、西一点的熟悉感,冲淡了他的陌生成份。
“蒋誉?很熟的名字,我在哪里听过……”章赫之吸气,认真想。
“我知道,在商业周刊上面对不对?阿誉是个很棒的商人,许多杂志里都有他的介绍,他长得很帅、笑起来超温柔,他对人好好哦,只要我想的,他都会替我办到。”
说到蒋誉,她就滔滔不绝,可以说上一整天都不嫌累。
“那么温柔的蒋誉在哪里?”
低眉,她轻摇头。“我离开他了。”
“为什么要离开?”他追着她的话,这个答案,他要。
“我……”他问得她回答不来,若是可以,她哪肯自他眼前走开。
见她不说话,他催促,“他做错事了?他对你不再温柔?他让你没有安全感?他爱上别的女人,或者他有暴力倾向、他……是同性恋?”
“没有没有,通通没有,他非常好!”她呕,背对他,没有人可以批评她们家阿誉!
章赫之绕到她面前,弯腰看她,她的情绪全反应在脸上。他浅浅笑开,一个不懂得隐藏心事的女孩,怎有人蠢到被她蒙骗?
“生气了?”他柔声问。
“对,你踩到我的界线。”
她板着脸,嘟起嘴,真的生气,不是佯装怒意。
“哪一条?毁谤阿誉那一条?”
“谁都不可以说他的坏话!”
“收到,保证以后不再犯。”
他的口气里有五分诚意,表情上有三分戏谑,欺负盲胞只能接收到他语调里的诚意,看不见他的恶意表情。
商天雨严肃的说:“你最好记清楚,不然你会变成拒绝往来户。”
“记住了,阿誉是圣人、是完人,任何人都不可诋毁诬叽,行了吧?”
“勉强。”
“不过我倒是记起来,让我觉得很熟的不是蒋誉,而是段誉。”他转移话题。
“段誉是谁?”哪个不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