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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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多么懂得如何辅导问!”
《春大姐》描写的是农村青年的恋爱故事,突出了新旧思想的矛盾斗争。说起这篇小说的创作过程,刘真十分激动地回忆起一个动人的故事:“在修改《春大姐》时,我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这就是我无论如何努力,也写不好文中的一个媒婆。我参军以前还很小,参军后一直在部队,没做过地方工作,不熟悉媒婆们的生活细节,可是写不好细节,作品就会概念化。怎么办?严文井老师说,拿给老赵看看吧,他熟悉农村这一类人物。过了几天,严老师对我说;'老赵看了,他很高兴,说这是来自生活的作品,愿意和你详细谈谈。'就这样,二十三岁的我,竟站在老作家赵树理的面前了。他向我介绍了媒婆们如何耍花招骗人,还非常耐心地替我出主意,想办法,设计情节。他又说又笑,一直讲了半天,好像许多媒婆活灵活现地站在我面前……可是我还找不出适合的形象与细节。最后,还是赵老师替我创造了一个媒婆。他整整三天什么别的事情都没干,把全部精力用在了修改这篇小说上。严文井老师说:'对于没有生活基础的作品,赵树理是不爱的,也不会这样做。你看,他努力做到和你的文字风格统一起来,还怕有破绽,叫你自己再改改,顺一顺。'赵树理老师的成全、爱护和他那无私的帮助,使我很感动,我永远也不能脱离生活来胡编烂造。”
文学讲习所三年的学习生活,在刘真的创作道路上起着重要的作用。她能够把多年丰富的生活素材变成白纸上的黑字,能够把自己头脑中一个个人物形象用语言生动地刻画出来,她能用作品打动读者,感染群众,没有起码的文学修养,不会调动文学手段,是做不到的。这段时间,青年作者刘真有较好的条件读书、学习中外古典和现代文学、听取著名作家的创作经验,特别宝贵的是在创作实践中能够得到十分具体的指导,亲身感受文学创作的规律。刘真说:“文学讲习所三年对我的一生都很重要,因为过去即使有自学的条件,我也不懂怎么自学才好,我那点文化水平太可怜了。”
1954年,刘真到中国作家协会武汉分会从事专业创作,写出了《小藤篓的故事》、《核桃的秘密》和《在我们村子里》等短篇小说。《在我们村子里》描写土改后的一个村子,农会主席于保祥贪污腐化,又为村里的坏人李老相利用,把持了村里的政权。民兵队长王大发盲目拥护这些变了质的领导,更为村里的黑暗统治增加了力量。刘真的爱憎是分明的,她不间断地扎根在人民群众之中,能在1956年就敏锐地觉察到农村斗争的复杂性,特别痛恨来自革命队伍内部的丑陋的势力。虽然,她是不会赤裸裸地写那些反面的东西,但她会毫不客气地鞭打现实生活中邪恶的一面。
在江南,刘真始终怀念故乡和童年战斗的生活基地。1958年,她凋回河北,深入农村,在徐水担任一个公社的副书记。基层生活,使她很快就看到了大跃进中的一些问题。刘真说:“一个作家最宝贵的性格是说真话,作为共产党员作家,良心就是为党、为人民负责。”看到农村日益滋长弄虚作假,违法乱纪等不良风气,她按捺不住了。一年前,她曾因《论鞭打》和《在我们村子里》这两篇揭露了阴暗面的作品,被打成直接攻击社会主义的大毒草而遭到批判,1957年的教训使她深知,用笔来战斗是困难的,只能换来一顶又一顶大帽子,但共产党人的责任感,人民作家的责任感,驱使她不顾个人安危,向省委的两位书记反映了徐水的情况。虽然省委进行了调查,并且说:“你反映的情况是真实的,调查的结果,比你反映的还严重得多。”但她到底还是被认为“世界观没有改造好”,而受留党察看的处分,下放到猪场去劳动。临走前,刘真得到的一句话是:“你什么时候在猪场改造好了,不再看阴暗面,不再反映问题了,再允许你去见人民。”
打击接踵而来,1959年,她应《人民文学哟稿,写了《英雄的乐章》的初稿,正准备修改,却被强行拿去在《蜜蜂》文学杂志上公开发表。《英雄的乐章》成了修正主义文学的典型在全国展开批判。有的说:“小说宣扬的是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乐章'”、是“私情的哀歌”、“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赞歌”、宣传“温情、调和、投降”;有的说是“挂着歌颂的幌子制造悲剧”等等。那时,刘真连个被告都不如,她没有站在她这一面的读者,也没有为作品辩护的权利。与革命生死相依的女作家,被批成反党反社会主义,打成左倾机会主义分子。刘真此时眼泪向谁洒?她的痛苦连对母亲都无法说清楚。
在最苦闷的日子里,刘真回想起自己的历史,回想起许多一笔一划教她识字,教她懂道理的大同志,她是多么怀念那时的同志关系啊!一定要把那些好同志、那时的同志关系写出来,这就是刘真创作《长长的流水》的最初动机。
1963年夏天,周扬同志到天津,为刘真平了反。他对河北省文联的负责同志说:“人家还没有发表的作品,你们就拿出去批判,这是不道德嘛!”并对刘真说:“党需要你在政治上和艺术上都尽快成熟起来,你是有才华的。”
捆绑在刘真身上的绳索松开了,她坐上南行的火车,到边疆云南去做了一次旅行。
云南是美丽长春的花园,千百年的大青树,色彩斑斓的孔雀群,兄弟民族的歌舞和生动热情的语言,“像涌入生命中的清新的水”,使刘真搁浅的小船,又扬起了征帆。她深入到少数民族的生活中,在不长的时间里写出《密密的大森林》、《对,我是景颇族》、《豆》三篇表现边疆少数民族少年儿童的短篇小说,还写出《旅行日记》、《贵州山中一小城)、《边疆之夜》、《纺纱姑娘》、《大山里的歌声》、《两姐妹》、《边疆来信》、《过年的一天》、《回忆》等表现边疆风貌和少数民族人民丰富多彩生活的散文。
从边疆回来后,经过反复酝酿,重写了十五遍,改动了无数次,终于写成《长长的流水》。谈起这篇小说的创作过程,刘真说,它是受到童年时候的大同志的宝贵的启发,得到不少年幼的、年轻的、年老的读者的帮助,特别是严文井老师的指导而写成的。《长长的流水》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之后,引起注目,得到普遍赞扬,这篇小说写得亲切、自然,带有浓郁的抒情色彩,作品所表达的是革命时代,革命生活所独有的情感力量。
“艺术作品,各有各的风格,它代表作者的个性和思想作风。《长长的流水》是一篇抒情作品,尤其是写到自然环境的时候。这也不是生编硬造可以造出来的,这决定于当时的那种真实的环境,给予作者的真实美好的感受。太行山,是我生来第一次看到的山,清章河,是我第一次望见的山间流水。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都使童年的我,感到过无比的美丽、新奇。在那里,好像月亮星星也变了样子,更美了。这些印象,都是深刻在我的记忆中,终生不会忘记的。”
不管是写人,写自然,离开了生活实感,文艺作品就没有生命。刘真的全部创作都证明了她的这段话。
1966年,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席卷全国,正在农村参加“四清”运动的刘真被揪了回来,与河北省著名作家田间、梁斌等一起被批斗。
在那些苦难的日日夜夜,刘真的痛苦比任何时期都重,她被污辱,打耳光,把头往墙上撞,三个儿子流落街头……即使这样,她的信仰没有被焚毁,仍然坚强不屈,向党写了一份反对陈伯达的材料。结果可想而知,她险些被判处七年徒刑,被逼得患了初期精神分裂症。
1972年,刘真被分配到邯郸。第二年,人民文学出版社约她到内蒙古边境采访,为给孩子写东西。10月,在内蒙草原写下《三座峰的骆驼》初稿后,却被“反对文艺黑线回潮”的运动卷进去,再次成为批判对象。
难忘的1976年!这是“四人帮”垂死挣扎、最后覆灭的一年。从1月到10月,刘真和人民一起,投入光明与黑暗的决战,参与邯郸地区与“四人帮”代理人的复杂斗争。
严冬和高山都未能拦截春风的行程,刘真活跃起来,她的名字在各地报刊频繁出现。1979年她出席全国第四次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当选为中国作家协会常务理事,作协河北分会副主席、主席。这些年,她先后出版了散文集《山刺玫》(1980年,山西人民出版社),短篇小说集《英雄的乐章》(1981年,河北人民出版社),儿童文学《三座峰的骆驼》、《童年纪事)(1985年,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刘真儿童文学选》(中国青年出版社),长篇纪实文学《参天的大树——彭德怀的故事》(1986年,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红围巾的旅行——彭总的故事》及中篇小说《万狗庄)(1984年《长城》)文学双月刊、《没有窗帘的家》(1986年《长城》)、《大家都很好的故事》(《长城》)等。《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卷”收入她的《春大姐》,“儿童文学卷”收了《长长的流水》、《我和小荣》,“散文卷”收入《大雁飞来了》等两篇,“报告文学卷”收录《一片叶子》。多家选集中收选了她的作品,多篇作品分别获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及河北振兴奖。还有散文及报告文学已分别结集等待出版。
刘真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是一位有成就的作家。她个性成长的经历十分耐人寻味。九岁便成了一名士兵,没有机会享受任何正规教育,残酷的战争铸就她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情感方式,以革命为名义的奋斗锻造她无私无畏的处世态度,而集体生活氛围又培养了她直率坦诚、热烈单纯的道德品格。责任感、创作欲,加之她特有的表现天才,使她成为一名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她的文像她的人,不复杂、不难读,几乎每一部作品都折射着自己踩过的足迹,透着惊人的真善美的力量。然而,刘真的秉性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和平年代,并没使她过上和平生活,她有过许多的不幸的遭遇。八十年代后,对于许多中国作家来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光明,但刘真却又一次重新带上了“枷锁”。她的一篇题为《好一朵蔷薇花——“特号产品”王发英》一文(刊于《女子文学》1985年总第12期),引来了烧身官司,在法院决定受理此案之前,人民日报1987年12月16日第5版读者来信栏以大半版篇幅刊登了河北读者王发英来信,题为《作家刘真在〈女子文学〉撰文侮辱、诽谤我》,并加了编者按,明确态度:“从读者反映的情况和记者了解的情况看,确实有那么一些人(包括有的作家),为了某种需要,利用手中的笔和掌握的刊物,打着写真人真事的幌子,进行着违背文艺创作原则,违背宪法、法律,甚至是犯罪的活动。……”还专发了记者的调查汇报。这一下,刘真陷入了深深的苦痛。她给笔者的信中写道:“从北京到我的故乡烟台,许多人来信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几十年来用作品欺骗了他们,说我是骗子。说把你判无期徒刑、判枪毙、千刀万剐了你,也解下了我们对你的仇恨。……在邯郸我的住处外街道上、理发店拒绝为我剪头发;走在大街小胡同,常有砖头瓦片向我头上飞来……”那时,一个生龙活虎的刘真一下子老了许多。她在孤立无助的情况下,办了离休手续,决定远飞他乡。这不能不说也是中国文人的一种悲哀。
从1990年赴澳大利亚一晃五年,刘真仍在写作,其中中篇小说《神农架的日本少女》发表在深圳的《黄河春秋》杂志上。在她已写就的作品中,有小说、纪实小说,还有回忆录。她说,今后只要活一天就写一天。1994年岁末,笔者又接到刘真寄自悉尼的信,她说:“出来的日子越久,越是想念祖国、故乡和乡亲们,我所熟悉的每一棵树、每一条大路小路,和每一道墙壁的砖缝都在想,都思念……”
写到这里,使我想起刘真在《童年纪事》“开场白”里的一段话:“作家的劳动,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有多少文化水儿的人的创作劳动,总像纤夫拉着沉重的货船在逆水而上。每写一篇,都像走着一条新航道,脚下道路的崎岖,江河的深浅,每走一步都要重新探索。不管难易,能迈步行走就算是幸运,最怕是船儿的搁浅,怎么也推不动,拉不起了。这样,一时间,作家的艺术生命就像是完结了,终止了。”
路,不管如何坎坷、崎岖,刘真走了过来,并向明天走去。她不停地开拓新生活,不停地去创作。她就像一位不畏艰险的纤夫,拉着长长的流水,流向花的原野,流向金色的季节……
1980年春初稿
1995年1月10日修改
葛翠琳
阎纯德
在中国儿童文学创作这块沃土上,葛翠琳已经辛勤耕耘了40多年。她是中国当代儿童文学作家队伍中一位成绩卓著者。她的创作历程,同中国那些为好几代中国少年儿童所热爱的作家们一样,用爱的乳汁哺育了小读者对真善美的热爱,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建造起人类亲情、民族情、爱国情的圣殿。
葛翠琳是一位换而不舍的追求者,为了给孩子们营造了一座美丽的精神家园。她的成就有两个方面:一是文学创作,一是文学活动,二者组成葛翠琳完美的功德形象。
一
葛翠琳于1930年2月25日(阴历正月二十七日)生于河北省乐亭县偏僻的小村葛庄。曾用名葛翠林、葛琳、婴林,她用本名和葛翠林、葛林三者作为笔名发表和出版作品。
葛翠琳在《星光闪烁》里说:“我的童年是贫困的,没有穿过一件合身的衣裳,没有见过一种从商店里买的玩具;我的童年是寂寞的,大人为了让孩子吃饱,日夜操劳东奔西走,没有精力顾及孩子;我的童年又是幸运的,一位爱好文学的老师,给我们读许多作家的文章,把我们幼小的心灵带进一个美好的境地,使我们了解了广阔的世界,知道了许多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