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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夏鼎-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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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心,就这样十发十中通过了第一关。随后的长矛刺铁圈,木剑格斗,他也轻松通过,岚州设下这三项比试原本就是脱胎于战斗中的实用技巧,有许多部落战斗经验的阿穆尔顺利通过也是理所当然。
  当满脸兴奋的阿穆尔被带头蒲汉姑身前的时候,蒲汉姑微笑着对他道:“恭喜你成为岚州军士,现在去挑选你的部众吧。”阿穆尔不熟悉军礼,对他微微躬身致意后,跟随岚州军士来到蹲在地上的部众之前,刹那间,千余双眼睛落到他身上,旋即又落到阿穆尔伸出的手指上,这手指点到谁,谁就得救,没被点到的,就要承受前途未知的危险和苦难。
  这番场景,饶是久经战斗,阿穆尔也觉的有些吃不住,他不由自主的闪躲着那些带着渴望和乞求的眼神,第一个便将其其格叫到身边,随后又挑选了九户部落里和自己相熟的人家,这些人被岚州军士压着,除了军士的夫人其其格站在他身旁外,其余的如蒙大赦般蹲在阿穆尔身后,从此以后,他们就是阿穆尔的奴隶,三年以后,成为阿穆尔的萌户。
  阿穆尔的成功顿时刺激了部落里别的男丁,不少人都站起身来要求参加岚州军士的考核,但最终只有十五人通过,除了被军士们挑出的一百五十户牧人,剩下的两百多部众只能被蒲汉姑押走。几乎所有的贵族家眷都没有被军士们挑出,原因很简单,这些人绝不会忠诚驯顺于昔日卑贱的平民。
  见事情进展顺利,蒲汉姑走到站成一列的十五名部落勇士跟前,微微笑道:“各位如今已是高贵的岚州军士,可以为岚州执行军法,处决这些带头抢掠岚州商队的罪魁祸首么?”说完一挥手,那些早先被宣读罪名的部落贵族便被一个个押了上来,按倒在地。陈德如此安排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这些部落勇士和原先的部族势力一刀两断,江湖上唤作投名状。
  阿穆尔等十五名勇士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有犹疑神色,蒲汉姑也不催促他们,径自走道辛古面前,拱手笑道:“恭喜辛校尉,骠骑营又添了十五勇士,我都有些妒忌了,还请辛校尉向指挥使美言,下次征伐部落,所得草原勇士给我等均分。”他乃是吐浑军中资历甚深的校尉军官,陈德倚重辛古如同左膀右臂他都看在眼中,此时如此说,反而显得自己心底并无妒忌之念,毕竟,辛古乃是左军统御,地位高于众校尉,而骠骑营此次出塞损失又最重,急需补充新血。
  辛古笑着谢过,与将头转过来的阿穆尔对视一眼,脸色沉着,微微点头。阿穆尔并非没有杀过人,得他鼓励,心下一横,拿起弯刀走到阿古达木跟前,阿古达木将头一拧,对他大骂道:“阿穆尔,你这狼崽子,背叛部落,长生天会惩罚……”话音未落,阿穆尔手起刀落,将他人头砍下,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双目圆睁的头颅滚出十步开外,尸身扔在地上不断抽搐。有他带头,其余勇士也纷纷走到贵族身后,一一将头颅斩下。
  蒲汉姑方才笑道:“好!岚州规矩,将士缴获自留七成,三成上缴营里便可,这些个处死的罪人家产,诸位军士便分了。还有,岚州军规矩,军士自行推举十夫长,你等到一边去推举正副十夫长吧。不管是十夫长和军士,每年都有一份稳当军饷。十夫长军饷是每年一百五十头羊,副十夫长军饷每年一百二十头羊,军士每年的军饷是每年一百头羊。”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显然被突如其来的财富撞得昏头转向的十五个军士,这表面上仍是一支弱小蒙古部族的阿拉坦乌拉部落,从此成为岚州游弋在大草原上一支自给自足的骑兵分队,是岚州伸入草原的一支触角,他们土生土长,和脚下的这片草原血脉相连,有岚州的支持,任谁也难将他们从这片土地上赶走。
  作者:心细的书友也许看出来,改造草原部落是一柄双刃剑。祝各位书友都喝到好喝的腊八粥!
  二一章 情意
  “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夜久更阑风渐紧。与奴吹散月边云。照见负心人。”
  萧绰放下手中书卷,喃喃道,这曲子,直写到人的心里去。她身着襦裙,淡黄衫子外随意披了件银丝夹袄,玫瑰金环将秀发拢住一束,淡扫蛾眉,更衬得容颜娇艳。
  “皇后娘娘,韩大人觐见!”
  “让他进来吧。”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容貌,将脸一寒,萧绰沉声道。
  韩德让匆匆步入,请安后起身道:“不知皇后陛下宣臣觐见,有何要事交待?”他浓眉斜飞入鬓,面容坚毅,一袭圆领窄袖白衫更衬得他长身玉立,举止温文有礼,就连声音都透着股温暖的味道,眼神内敛,但偶尔透出一股摄人的寒光,简直刺得人难受。
  多日不见,萧绰禁不住细细打量韩德让,稳了稳心神,挥手屏退左右,沉声道:“德让,旬日前,汉国将军陈德率军出塞,击破草原上十几个部落,你可知道?”韩德让微微点头承认,萧绰脸色更冷,斥道:“南京道、西京道官员上奏,曾将汉军出塞消息报知于你,但你不但置若罔闻,还晓谕你的部将和朋友放任汉军出塞,可是真的?”她强压住心中的怒气,私放汉军出塞的若不是韩德让,她早已晓谕下狱拷问治罪了。
  韩德让容色自若,拱手道:“皇后陛下,那些草原部落连接夏州党项,隔断东西商路,抢掠我大辽商队已非一日,臣早欲率军讨伐,只顾及眼下正值国家多事之秋,南面宋国觊觎燕云十六州已久,正厉兵秣马欲与我大辽一战,东面的女真、鞑靼部落,还有高丽小儿也都蠢蠢欲动,臣也只能隐忍,任凭那些草原部落继续为虎作伥。眼下汉国陈德出兵讨伐那些抢掠商队的部落,贯通商路,正是对我大辽有利之事,所以臣才晓谕部将,无得阻止。”他从容自若,侃侃而谈,显得心底无私。
  萧绰秀目盯着韩德让,看他是否欺骗自己,柳眉微蹙,沉声道:“我听说那陈德有勇有谋,若纵容他收服了草原的勇士,羽翼渐丰,岂不成我朝的祸患?”
  韩德让笑道:“皇后过虑了,草原蛮人,叛降不定,秦汉以来直至当世,多少英主名将想要使之归附王道,挥师北征,千万将士丧身大漠,都无济于事,中原北疆始终以长城为界,不能深入草原。我朝兼得农牧之利,兵马强劲,对这些部落也只是羁縻而已。陈德固然是个英雄,但他能做成秦始、汉武、唐太宗、我朝太祖皇帝都做不成的事吗?以臣下所见,他不过是惩戒一下那些贪得无厌的部落头人,泄一时之愤罢了。”
  萧绰点点头,对草原部落她也是十分了解的,便将此事揭过,美眸微闪,又奇道:“你说陈德是个英雄,德让,很少听你这么夸赞旁人呢?”语气已经十分温柔。
  韩德让神态仍然十分恭谨,躬身秉道:“以臣所见,此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实是个将才,可惜他先投南唐,又投北汉,始终不能为我大辽所用,日后还有可能成为我朝的大敌。”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暗助他讨伐草原部落,我听说你还卖给他一万多个汉人奴隶,你们交情匪浅啊,好像还结拜了兄弟是吧?”萧绰见韩德让这般恭谨的模样,心中不由自主地生气,那日自己不顾皇后之尊,低声下气地上他韩府道歉,二人温存一番后,韩德让虽然不再故意回避自己,但每当奏对时,哪怕四下无人,也照足了臣子对皇帝的做派,哪怕对着真正的皇帝陛下,也不见他这般恭谨。想到此处,萧绰虽然已然不再计较他私放陈德出塞之事,但还是要为难一下他,甚至故意透露出细作密报的韩德让与陈德结拜之事来气他。
  果然,她此言一出,韩德让顿时虎目圆睁,身上散发出一股怒意,抬头盯着萧绰问道:“燕燕,你派人监视我?”
  萧绰心下暗暗得意,看你还和不和我形同陌路,脸上却做出庄重神色,沉声道:“韩卿此言何解?本宫幼时乳名,岂是你随口唤得的?”
  韩德让与她自小相处,一看这副模样心下哪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得俯身秉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陈德日后或许成为我朝祸患,但眼下尚需借助他的力量,压制夏州党项扩张势力,兼且贯通商路。”他见萧燕燕睁大眼睛听他说话,似乎不明白贯通商路的重要性,又解释道:“我朝地处偏北,苦寒不宜稼穑,一遇荒年,汉户卖儿鬻女犹受饥寒,各个部落更只能四处劫掠烽烟四起。天幸尚有东西商路可以生财,我大辽商队以东土所产的丝绸、茶叶换取西方的金银、宝石、香药等物,所获钱财甚丰,再与南朝购买粮食,以作不时之需。所以,这东西商路的贯通,对我朝局安定至关重要。”
  萧绰点点头,美眸盯着侃侃而谈的韩德让,幽幽道:“东西商路确实是生财之道,可是你要那么多钱财当真是为安定朝局么?你私下在幽州囤积上百万石的粮草作甚?”这两年来,萧绰为辽皇批阅奏章,殚精竭虑,渐渐将辽国与自身视为一体,韩德让在幽燕之地广布势力,囤积粮草,她一直隐忍,此刻终于发作出来。
  韩德让这般深沉之人闻言也是一惊,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汉臣在幽燕私自囤积粮草,可说反迹昭彰,萧绰安排侍卫将他当场拿下都可以。片刻之后,见萧绰仍然只是气呼呼地盯着自己,要一个解释,韩德让方才静下心,躬身秉道:“臣确实购买一些粮食囤在幽州,只是准备万一宋军北伐,我朝援兵救援不及,幽州军民长期守城之用。南朝对于坚城惯用久困之策,汉国晋阳多次被围粮尽,臣不得不早做防范。”
  萧绰只是静静地听着,咬着嘴唇,没有吭声,韩德让只得继续解释道:“陛下明见,幽燕之地占据形胜,但地处我朝与大宋之间,乃兵家必争之地,幽云十六州,若据之自立,必受南北夹攻,自寻死路。臣自问政事兵法都略通一二,怎能为此不智之事?”说完便负手而立。
  萧绰起先只是想气他一番,谁知说着说着两人都动了真气,看韩德让立在堂下那傲气的样子,就如年少人二人斗嘴,他气不过自己,又不愿认输的傲气模样,眼圈微红,心中一软,低声道:“我总是说不过你。”
  见韩德让眼神转过,萧绰起身走到韩德让身旁,柔声道:“德让,你的心事,我若是不知,就枉读了这许多汉人的诗书。你们汉人,看似柔弱,却将自身传承看得极重,更看不起胡人,”见韩德让要出口反驳,萧绰伸手道,“且听我说完,韩爷爷在我朝已是位极人臣,可仍然郁郁而终,韩伯伯贵为秦王,每当接待南朝来使,都面带惭色,你私下联络幽燕汉人将门当中的豪杰,暗暗在燕云抗拒契丹族贵人,你道我都看不出来么?”
  她越说,韩德让就越是暗暗心惊,少年时只觉萧绰善解人意,却未曾深思这都是因为她了解自己,远远超过了自己了解她。
  “若非天意弄人,燕燕嫁作君家妇,自当夫唱妇随,你欲联络燕云豪杰起事,乃至南取中原,北拒大辽,我都只当你是个大英雄,大豪杰。”萧绰似乎用尽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这些话,她微微喘了口气,扶住韩德让的肩膀,又道:“可是,现在我是辽国的皇后,皇帝陛下信任我,让我料理朝政,德让,难道你要背叛我吗?”她鼓起勇气昂头看着韩德让的眼睛,韩德让微微叹了口气,没有承认,也没有辩解。
  “我知你素来不忿在大辽境内汉人饱受欺辱,立誓要亲手改变它。可是这改变难道只能通过战乱和杀戮来完成么?”萧绰将韩德让的手握在自己的柔胰之中,感觉他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在微微发抖,抬头望着韩德让,用从未有过的坚定声音道:“若是陛下继续让我料理朝政,我将开科举,用读书人当官,让契丹族和汉族平等相待,劝农桑,薄赋徭。德让,你不要背叛我,燕燕请你辅助我,保护我,忠诚我。”
  萧绰说出这些惊世骇俗的话语后,宽阔宏大的皇后寝殿顿时寂静,一缕清辉透过殿宇高空的窗棱透了出来,光柱照出空气中的细细的粉尘随着细小的气流缓缓地流动和飞舞,缓缓投射二人身前厚厚的毡毯上。
  两个人默默无言地相对,这一刻仿佛有一百年那么长,终于,韩德让在她哀婉而坚定的美眸注目下,单膝跪下,低声道:“臣,韩德让,愿忠诚于皇后陛下,澄清宇内,共致太平。”萧绰喜极而泣,身子一软也跪坐在他身前。二人偎依在一起,执手相望,感觉从小到大,从未像今日这般心意相通。
  作者:本故事情节属于演绎。真实历史上,韩德让与萧绰联手大大提高了汉人在辽国的地位,汉人渐渐开始对辽国有一定的归属感。
  二十二章 谷雨
  陈德率岚州大军出征已有十五日,为防敌人趁虚而入,岚州四门紧闭,除了斥候之外,军民都不得出城。全城人都陷入了惴惴不安的焦虑之中。军士绷紧了弦日夜巡逻,民户则奉命无事不得出门,每日领取一升粮食回家熬粥。
  孙狗子正值壮年,这一升粮食熬成的粥怎够吃的,每日饿得前胸贴后背,躺在床上数日子,愁眉苦脸地冥思苦想。谷雨节气已过,田里的种子早播了下去,虽说自己手脚勤快,早早的田地里竖了个拿蒲扇的稻草人,不知道能否吓跑那些啄食种子的山雀,这十来天雨水充沛,田间的野草也该长出来了,若不及时拔掉,抢了地力,生发的麦苗便不够肥厚挺直,怕是要大大影响收成,唉,这该死的蛮人,偏偏在春天开仗,这不是要老孙再饿上一年的肚子么?到便宜了那些种草的夯货,草籽往地上一撒,便可以躺在田垄边上睡大觉了,孙狗子用脚指头也想得到,牧草肯定比麦子好伺候。他一边想,一边唉声叹气,眼巴巴地望着窗外如珍珠卷帘一般的春雨,只觉得白花花的银钱都流到了沟里去了。
  朱惠兰也眼望着窗外的雨丝,手持细针在自己的发髻上别了一点油,再下针时却没有回过神来,一下子将左手拇指出血来,她疼得蹙了蹙蛾眉,将出血的手指拿到嘴里轻轻含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今天已经是第三回被针扎到了,老是心慌意乱,难道是,那个人出了什么事不成?岚州商队被劫,乃至陈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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