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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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他高兴,却为自己的未来暗自神伤。
这是他应得的,这么多年来,扎实地从基层业务做起,比别人多付出数倍的努力,承受非人的压力,没有休闲、没有私人时间,为的就是这一天——充分展现这些年来累积的实力,将公司带向另一个高峰。
只是,他将离她愈来愈远……
她的专业素养、她的语文能力已不足以担任他的贴身秘书,未来,他身边会围绕着决策小组,他将更忙碌,从台湾走向亚洲、从亚洲走向国际;也许,她还是秘书室的一员,但,将不再是他最倚重的人了。
明天中午以前,会议结果便将揭晓,十六楼里蠢蠢欲动的较劲气息令人窒息,她不懂权力的美好,只觉这些人,活得太辛苦了。
“中午,我们到大安森林公园用餐。”鞠绍威打内线给她。
“咦?野餐吗?”她被他突如其来,一时兴起的举动给傻了眼。
“你不觉得在公司里,被几十只眼睛偷窥着的感觉很不舒服?我想去看看绿意,闻闻大自然的气息。”
“呵,明天起你就要紧盯着各种数据,希望它一路长红了。”
“喂,连你也消遣我。”他大笑,心情显得十分愉悦。
当鞠绍威将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时,王云兰也已备妥,她到公司附近一间轻食餐厅买了美味三明治和现榨果汁,也找到一条可以铺在草地上的长方巾。
两人到达公园,找块浓密的树阴坐下,鞠绍威看着她张罗的身影,有一刹那,渴望就这样与她过着平静平凡的生活。
她的蕙质兰心、她的善解人意、她的体贴入微,一点一滴融入了他的生命。静下心来,抛开公事的繁琐,他才深深体会,这一年多来,他是多么地幸福,享受她温暖而无私的照顾。
风,为他们轻轻送来香花的芬芳;阳光,暖暖地为冬日带来希望,放眼望去的绿意,洗涤了被名利权势蒙上尘沙的心眼,仅仅是午后片刻的忙里偷闲,对他而言却弥足珍贵。
“我想躺一下,睡个午觉。”饭后,他不想急着回公司,贪恋着此时的宁静与亲近。
“喔……”她忙着翻看带来的物品,有没有能让他当枕头的东西;他从没午睡的习惯。
“借我靠一下。”他侧躺下来,将头枕上她的大腿,很快闭上眼。
再让他自私一次,这一次,让他顺从内心最深层的声音,恣意任性一回。他是如此渴望能拥抱她、亲吻她,那股渴望,经常在体内压抑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然而,他只是轻轻地枕在她的腿上,极力克制冲动,因为爱她,他更要深远地为她设想,虽然想留她在身边,最终,他还是得放手。
她该拥有属于她的幸福,即使,这个幸福,他给不起。
王云兰动也不敢动一下,呼吸因他的靠近,变得小心翼翼。
她尽量放松身体,怕他躺得不舒服,即使情感将她的心绪搅动得天翻地覆,她也只是紧握着撑在地面上的手,等待内心被撩拨的涟漪慢慢消退……
低下头,她能清楚地望见他浓密的长眉,陡峭的鼻峰,那平时慑动人心的黑眸此时被长长的睫毛覆上,竟也像个孩子般的无忧。
一时,她心中鼓胀着对他的爱意,她抬头望向晴朗无霎的蓝天,暗自祈祷!
希望他一辈子健康、快乐,所有的苦难,她愿意为他承受。
董事会会议结束,如众人臆测,鞠绍威确定接任总经理一职。
晚上,一群马屁精精心策划的升迁酒会,热闹滚滚地展开。
鞠绍威整晚挂着笑容,饮完一杯又一杯祝贺酒,此时,王云兰安静地伫立在墙边,远远地从人群穿梭的缝隙中,凝视他。
宴会接近尾声,大部分的人都喝得兴高采烈,也喝得两眼昏茫,鞠绍威转头看向王云兰习惯待在他身边的位置,却没发现她。
一瞬间,他涌上浓浓的不安,好似再也看不到她了,他急忙在厅内寻找她的身影,显得心慌意乱。
王云兰察觉他的视线,很快走到他身旁。
见到她,他的表情明显由忧转喜,心中那揪痛的感觉神奇地消失了。“还以为你偷偷溜走了。”
“我在旁边帮自己庆祝。”她微笑说,望着他因喜悦而散发自信的眼眸。
“喔?庆祝什么?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啊!”
“庆祝自己从副总秘书,升任为总经理秘书。”
“哈、哈,对,那我们来干一杯,我得好好恭喜你,更要谢谢你。”
她浅浅地啜口果汁。“我也恭喜你,总经理。”
这一杯,有着两人共同奋斗的深刻意涵,过程中所流的汗水与心血,不是其它只等着锦上添花的人所能体会。
“我们回去了。”他将酒杯放回侍者盘中,弯起左手手肘,等着她。
她先是睇他一眼,意指他的搞怪,最后,还是将小手穿过他的臂弯,慢慢走出大厅。
坐进车里,鞠绍威行驶了一小段路,在路边找个了停车格停下车来。
“怎么了?还想去哪里吗?”她问。
他将头靠向座椅,轻轻的闭上眼:“有点儿醉了,我休息一下。”
王云兰这才发觉他坚韧过人的意志力,她居然一点也没发现他喝醉了,而且,在离开饭店时,他跟其它人话别时的语气神情,一如往常。
她为他这样苦撑着强人形象心疼不已,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让他靠在怀里好好睡上一觉,不要再挂心那些永无止尽的权力斗争。
“要不要我来开车,你好早点回家休息?”她记得,他从不让人为他开车,但是,车外寒风吹着,车内的温度也不高,她担心他若真睡着了,要生病的。
“好,麻烦你了。”他坐起身体,打开车门,走到另一边。
两人交换位置,王云兰尽量维持车速的平稳,没再说话打扰他。
车子停入鞠绍威住处的私人停车格,熄火后,她仍不见他张开眼。
她绕到副驾驶座旁,轻轻唤醒他。“总经理,我扶你上去。”
“喔,到啦!”他松松肩膀,走出车外。“一点点醉罢了,你也累了,回去吧!。”
她摇头。“我要看见你躺到床上才放心。”
他脚步稳健,但她仍坚持要搀持着他,他依恋着她的温柔,没有拒绝。
到家后,她为他褪去西装外套,解开束缚的领带、皮带,为他卸下手表。
那细微轻柔的动作,一再冲击着他压抑的情感,他不敢看她,怕自己就要失控。
在她难得发出的命令下,他躺到床上,紧紧地闭上眼,感觉她的小手,掖好他的被子,感觉她到厨房倒了杯水,搁在他的床头。
她为他调好闹钟,蹲跪在他床边,满足地看着他的睡脸,为他拨开落在额前的发丝。
最后,她缓缓站起来,又伫立片刻,才下舍地转身。
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的手被握住了。
她的心脏乍地揪紧,不敢移动、不敢回头,只能屏住气息,就任由他的大手握着她的。
两掌交握,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她的压抑,还是他的。
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在与内心的冲动交战着。
她听见他深吸一口气,使力一扯,她被拉力左右,一旋身,扑卧在他身上。
她抬头,望见他黝黑深邃的眼眸,刻着深沉的痛哭与挣扎,感觉他的胸膛缓慢但大幅度的升降。
“云兰……”他醉了,沉醉在她无边无际的温柔大网中,他已无力再对抗,也不想再压抑。
听见他的低唤,她的名,从他口中念出,迷惑着她的意志,她眼眶泛泪,那长久以来被禁锢的爱,如被惊动的鸽群,振翅高飞!
分不出究竟是谁先吻上谁,当她的泪水滴落在他脸庞时,两人的唇已紧紧地贴在一起,他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锁住她,温热的舌叶探入她的小口,像永远都不够似地吸吮她的甘甜,黑夜,迷乱了两颗压抑已久的心,酒气,搅乱了所有理智。
混杂着疼痛与拨开乌云、苦尽甘来的甜蜜,他们疯狂地亲吻,摸索彼此,恨不得融为一体,这一生,都不要尝到分离的苦。
她回应他,泪也不停地流。
那是希望,也是绝望。
她明白经过这一夜后,跨过两人之间的安全界线,彼此间的关系将产生巨大的变化,也许,就是她得离开他身边的时候。
但是,她无法忽视他眼中浓烈的欲望,她将不后悔,不后悔未来只能靠着思念他,度过漫长的一生……
爱欲交织、激情的洪流消退后,王云兰疲累得沉沉睡去。
鞠绍威体内的酒气已散,他为她盖好被子,披上睡袍,起身走到客厅,燃起一根烟。
他不常抽烟,除非应酬必须,除非心情极度烦闷。
吸一口烟,再吐出白雾,他茫然地伫立在落地窗前。
他后悔了……
他确定了她的情感归属,夺去了她的清白,他知道这对保守的她而言,是如何慎重的决定。
然而,他能回报她什么?
他能给的,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他还是该死的冲动了。
他望着落地窗玻璃反射出来的身影!一个虚伪的华丽外表,配上一副冷酷无情、权谋狡诈的心肠。
他根本不值得她为他付出。
爱情与婚姻对他而言只是待价而沽,可以贩售的商品,一个用来壮大事业版图的最终利器。
即使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这个能够快速凝聚实力的机会,她能在他那个充满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庞大家族里生存不去吗?
他们会善用她平凡的背景、温婉的性格、善良体贴的心极尽尖酸苛刻,挑拨离间,扰乱他们的夫妻生活,动摇他在家族里的位置。
几年前,大哥坚持将他的初恋情人迎娶回家,如今,他却得长期地陪伴在罹患重度忧郁症的大嫂身边;永远被隔绝在权力核心之外。
甜蜜是短暂的,痛苦却是无尽的,他不舍,也不能这样毁了她。
他凄凄地笑了笑,为这一连串的考虑……
说到底,即使爱她,他仍舍不得放弃这耕耘多年的成果。
清晨,王云兰醒来时,发现鞠绍威就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身上衣物已穿戴整齐,表情却是凝重的。
没有初尝人事的娇羞,她忍着身体的不适,默默起身穿上衣服,坐在床沿,垂着头,静待他宣判结果。
他直视着她,内心是痛苦的撕裂,她是这么细心地关注着他的每个表情变化,而他接着要说的话,又是如何的残忍。
“云兰……”他开启干哑的嗓子,叫唤她。
透明的眼泪蓦地落在她膝前平摆的手背上,她没有抬起头,不想让他看见她悲伤的表情,她是心甘情愿的,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后果,她心头也一清二楚。
他觉得用再多婉转美丽的词汇也无法美化自己的冷酷,她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早就明白了他将做什么决定。
“你可以提出离职,我会给你……”他打住,原本想说“一笔丰厚的还散费”,但这对她是严重的侮辱。“或者……”
想了一整夜的说词,临到嘴边,他却吞吞吐吐。
停顿半晌,她仍然没有抬头,也不接话,寂静是把无形却锐利的刑具,审判着他的良知。
“或者,你愿意留下来,搬来这里。”
他说完了,像耗尽所有心力,疲乏地靠上沙发椅背,闭上眼,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血管里,流着黑色的血液。
在事业上,他所做的每个决定必定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但是,现在他却无法臆测她的选择。
他会尊重她的决定,即使她将选择离开他。
她小声地吸回鼻腔里的水气,压抑着颤抖的声音,低低地说:“总经理,我今天可以请假吗?”
“嗯……”他握紧拳头,忍住想过去拥抱她,求她不要离开的冲动。
“晚上……你回到家,会看见我的答案……”
“好。”他撑起身体,准备上班。
临到房门前,他背对着她说:“这里的钥匙放在客厅茶几上,我……”
希望她留下来的话滑到舌尖,他还是选择咽下,他不该令她为难,不该左右她的决定。
王云兰在他离开之后,仍呆坐在床沿,什么也没想,只是等待眼中的酸涩过去,然后,如游魂般离开鞠绍威的住处,回到自己的小窝。
如往常放假时,她拖地、洗衣服、整理家务,然后洗个澡,换套简便的衬衫、牛仔裤,搭公车到百货公司。
再半个月就要过农历年了,她打算为母亲、外婆还有姐姐、侄子们买些礼物。
她逛逛精致高雅的服饰专柜、看看富质感与设计感的厨房用具、仔细思考侄子们这个年纪需要什么实用的礼物。
逃避似的,就是不去碰触鞠绍威今早丢给她的选择题。
四个小时过去,她的腿已经又酸又麻,两手提着满满的购物袋,内心依然存在一个巨大的空洞。
坐在美食街的一角,啜饮不算好喝的咖费,望着跟前流动的人潮!情侣、母亲带着子女、成群结伴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人,唯独没有跟她一样!清冷、孤单的单身女子。
她今年二十七岁,一路踩着安稳的脚步,按部就班,知道自己没有冒险的本钱,她早学会认分,所以,即使深爱着鞠绍威,她也只是悄悄地搁在心头,从未有过什么与他开花结果的幻想。
她清楚他要她留下的意思,只是同居,不会有任何美丽的结局,就是因为她太懂他,所以,他给的选择即使冷酷,她却无法恨他。
她明白,他将是自己这辈子,唯一、最初也是最后一段爱情,经过他,她将不再有爱上他人的能力。
她的眼睛再也装不进其它男人的身影了。
一旦离开他,从此以后便要将自己的爱情深深埋葬在心里。
讽刺的是,她仿佛用上了一辈子的力气准备面对这早晚要面对的事实,到临头,仍然令她痛彻心扉。
她捣着发疼的胸口,下唇咬得泛白,却依然无法下定决心,未来,究竟要往哪个方向跨去……
晚上八点,鞠绍威仍坐在办公室里,他推掉了晚上的饭局,却迟迟没有勇气回家面对王云兰的决定,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走了,巨大的宁静如鬼魅般笼罩四周,令他的呼吸声及心跳声格外清晰。
他并不像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