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心暴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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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尚书缓过气来。“幸好我来得及阻止,否则你就要闯下滔天大祸啊!”这孩子是吃了熊心豹胆哪。
“老尚书,朕不想妨碍你教训女儿,要打要骂回家再去商量,别贻笑公堂。”三娘教子的戏码他不爱看,怎么老人家就爱这一套?
“是是是,老臣知晓。”
“爹,你干吗对他唯唯诺诺的?他害死了姐姐,他是咱们黄家的仇人。”她目中无人的指责又换来断续的抽气声。
“你姐姐红颜薄命,跟皇上根本没有关系。”福祸天定,谁人都强求不得,“那孩子从小有心病,要不是两位皇上厚爱有加,蝶儿哪能活过十七岁的年纪,你从小跟她分开,也难怪你不知道她的病情,今天你鲁莽行事,幸好皇上圣明开恩,否则你早就人头落地了,唉!”
“怎么是这样子?!”她难以置信。
“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父亲的我难道会骗你吗?”这女儿真是顽固,做她父亲真辛苦。
“我明白了。”黄纯儿缓身跪下,“民女知道身犯重罪,请皇上降罪。”
知过必改,她绝不是推倭责任的人。
独孤胤掀眉毫不作声。看在她为亲人出头的分上,他不会治罪于她,不过,小小的提心吊胆总是有需要的,这么大胆的女人是他仅见,将来身为她丈夫的人恐怕有苦头吃了。
他瞥向东国太子,对方先是一怔,却已然会意。苦笑之后长揖,表情里全是感激。
“起来。”冲着这一揖,独孤胤饶了她。
“皇上,这妖女冒犯了您,应该施以惩戒,否则对天下无以交代。”放马后炮的大臣飞快地落井下石,以彰显自己的忠贞爱国。
“哦?你说该怎么个罚法?”他当他真是昏君吗?
“中枢尚书虽已告老还乡,仍然领有国家薪俸,他纵女行恶,应该免除封号和封地,罚俸半年。”
“原来如此。”独孤胤似笑非笑,“黄尚书纵女行凶,好大的罪行,那么,你们呢?可知身犯何罪?”
“臣……不知。”他全身一抖,老骨头开始发酸。
“黄纯儿如果真的拔刀弑朕,试问你会挺身出来保护我的安全,还是逃之夭夭?朕以为是后者,你们贵为朝中重臣,论胆识连一个小女子都比不上,这是国家的不幸,百姓的悲哀,朕以为该罚俸解职的是你们。”他怒不形于色。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过惯安逸的脸全部盈满愧疚。
“朕不罚你们,但是,从今日起,我要你们在个人府中面壁思过一个月。”死罪不难,活罪才是痛苦,不偶尔给些苦头吃,让他们活得兢兢业业的,怎么称作皇帝哩。
“是。”他们要是再不思振作,混水摸鱼迟早都得被踢回家啃窝窝头了,往后可得把招子放亮才行。
“起奏皇上,民女有罪不敢起来。”黄纯儿低头,理直气壮的气焰早就不见。
“说!”
“平凡姐姐有危险了。”她原先的计划已经启动,最无辜的人恐怕已经遭殃了,“民女的合伙同伴可能已经绑走了平凡姐姐,民女该死!”
她不想祸及无辜,恨只恨独孤胤太不把他少女的自尊放在眼底。他忽视她的美丽不说,在她面前将平凡保护得滴水不漏,诸如此类种种,他爱护平凡的行径早在后宫传闻沸腾,就算她不想知道都很困难,所以,带走平凡纯粹只是要让这男人吃点苦头而已。
独孤胤定定看住黄纯儿,眼瞳缩了又放,情绪摆渡在极端的天平上,良久,才开口,迸发的全是冰珠:“我要她一根头发都不能掉,否则你不止会脱层皮。我绝不会轻饶对不起我的人!”
纵使黄纯儿艺高人胆大,也绝对不敢把独孤胤的话当成威胁,独孤胤说话算话,他要杀两个人就不会留下一个。黄纯儿这颗失而复得的项上人头是否能继续保住,全系在安危难卜的平凡身上了。
绑走平凡不过是游戏之作,只要把人找回来就没事了。黄纯儿想得安心,殊不知小小的雪花可能变成致人于死的大雪球,谁都不在意的尘埃也可能形成取人性命的风暴……
第十章
沓无人烟的破庙,一个喽啰模样的人飞奔进来:“老大,刚刚接到消息,上头要咱们放人。”他手捉传信鸨证实所言不假。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咱们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说放人就放人,这么没原则。”
“不放人留着她于嘛,这女人长得没几两肉,一张脸又普普通通,就算要卖进技院,老鸨恐怕还不要哩。”平凡身上的衣服还是在不欢石谷中的穿着,寻常面目,寻常衣物,头发一朵饰花也不见,要不是他亲手从皇家深苑带出来的人,简直跟一穷二白的穷光蛋没两样。
“笨蛋!她可比你想象中更值钱呢。”
“可能吗?”
“我们等着要接头的人就快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利用谁还未必可知呢。
“老大,我不懂。”
“你懂得越少,对你越多好处,少说话,多做事,好处绝对少不了你一份的,明不明白?”
“谢老大,老大果然不一样,当初我阿猫出来闯荡江湖能遇上老大你,就知道碰上了贵人,以后,还要老大多多照顾才是,嘿嘿。”喽啰阿谀巴结,利字当前,就算老大说屁是香的他也会点头称是。
臭气熏天的废话仍旧继续中……
“老大,八府王爷给的狼烟讯号传来了,他们在半里外的山道上,不用一炷香就能赶到,王爷要我们稍安勿躁。”被编派站哨的党羽匆忙进来回报,使得为数不少的人精神全振奋起来。
“知道了。”原先他打的是两边发财的稳赚算盘,没想到一方中途生变,既然一边的大鱼跑掉,无妨,狡兔三窟,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他还是有捞钱的门路。
墙头草,两边倒,不怕肚子吃不饱。
“以后咱们弟兄再也不用苦哈哈地守着破山寨过那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搞不好还可以找个老相好凑合暖床哩。”想到不远的将来更是摩拳擦掌了。
一群强盗口沫横飞凭空画大饼,仿佛白花花的银两已经揣进口袋,完全没注意几度挣扎要醒来的平凡。一刻钟后。
破山庙涌入好几个华衣美服的男人,他们神情倨傲,鼻子翘得比天高。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也不罗嗦,干净利落。
亮澄澄的黄金闪烁着光辉,一群穷盗目瞪口呆,随即将平凡推给来人。
嘴角噙着不屑的笑意,瞬间,来人已退得一干二净,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老大,咱们发啦。”
“是发了,不过……”他拭了下额头,“怎么这破庙变热了?”
众人听他这一嘀咕,扬头翘盼,妈呀,何时浓烟密布,四周烈焰冲天,易燃的木板稻草全部变成燃物,大火一起,逃生无门,他们变成被困死的小老鼠了。
“妈的!被摆道了,那些没人性的有钱人想杀人灭口。”不愧是江湖大老。虽然知道苗头不对,可是为时晚矣。
独孤胤快马加鞭地赶到山神庙,看见的就只一片烧焦废墟,呛鼻的黑烟和成炭的木材还亮着猩红的颜色,显然火势刚灭不久。
“平儿——”独孤胤推倒仍旧烫手的残木,在焦黑的庙内看见数具尸体,那惨状让他一颗心提到了喉咙。他的心在恐惧地沸腾,原来害怕是这般滋昧。
到底哪一个是他的平儿?烧灼的热气让他的双手烫出红肿的水泡,但他一点不觉得疼。
“皇上!”燕奴率领禁卫军的精英风驰电掣来到,触眼就是独孤凰惊心动魄的行为,每个人都被他疯狂的行径给吓呆了:“您的手怎么全是伤?”
“平儿在里面。”他重重甩掉燕奴的手,坚持摧毁挡住他去向的障碍物。
燕奴跳脚,忍不住往后吼叫:“你们还愣在那里当木头人,帮忙啊!”一群不懂自动自发的笨蛋!
“慢着。”一声晴天霹雳的阻喝声倏地响起,一条俊俏的人影翩翩降临。
是戈尔真。“有人做傻事,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不过,为了怕死后下地狱阎王爷说我没人性,胤,住手吧!我那未来的小嫂子不在这里了。”
独孤胤席卷到他面前,声音是战栗的:“废话少说,她到哪里去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胸口紧绷的疼痛,原来他一直是屏住呼吸的。
“耶耶耶,好心没好报,要不是吹云老大要我来送讯……好啦,算我怕你,眼珠瞪这么大,小心突……唉哟,我的脖子……她被八王爷府的人带走了。”连篇废话尚未完毕,重物落地声接着传出,戈尔真被“遗弃”在黧黑的泥地上,两片可爱的屁股着地,痛得他指天划地,不过,独孤胤早绝尘而去,连个人渣都不留。
雕梁画栋,毗连的高楼共有八大幢,庭院深寂,门禁森严。
玉堂前,冠盖云集,狮子座上八个弱冠的少年气质互异,其中一个略带狂恣的少年正以睥睨的眼光打量独自闯入八王府的独孤胤,其余的七人也是一片看戏的表情。
“听说皇上对我们兄弟多有微词。”带头的少年开口。他既不请独孤胤上坐,言语间也一派不以为然,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不错,八王爷费尽心思的目标就是独孤胤。
“今日一见,所谓英雄出少年的年轻圣上不过尔尔。”有人附和他的话,更见尖酸。
“是不是来到八王爷府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因为替你撑腰的那些手下全不在这里,让你无所适从?”
独孤胤弄明白他们是故意挑他的怒气,但他感兴趣的是他们做这件事背后的动机。
“为什么不说话,瞧不起我们吗?”
独孤胤有了反应,是嗤笑!
挺不住气的毛头小子。
带头的少年狠瞪沉不住气的同伴,那失言的人立刻噤若寒蝉。
这八人中谁最有统御能力昭然若揭,擒贼先擒王,独孤胤知道该针对谁出击。
“你对朕有意见,所以抓了我的妃子?”抓平凡的目的是要他过府相见,这举动未免太强烈了些。
八王是世袭的王位,他们承袭王位不久,对独孤胤只闻其人还不曾见过他。因年轻气盛,对皇帝闻名遐迩的彪炳战绩艳羡加嫉妒,一时兴起非要见他一面不可的决心,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觐见,他们矮人一截的事实就越发明显。朝廷礼节森严,容不得他们太过撒野,这对好胜心旺盛的少年来说,比要他的命更教人不能忍受。
独孤胤能在短时间内不费一兵一卒追到八王爷府,着实教他们诧异,可是如果你以为他们会就此伏首称臣,那就错了!好戏还在后头呢,这些不过是开胃菜。
“皇上这么说严重了,我们本该以礼相待,是下人不懂札数,我已经严厉处罚他们了。”
“山神庙那把火是你放的?”一把火把所有的犯罪痕迹烧得干净,也毁灭一切的罪证,于净利落,能收揽,这些人会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反之,将会成为心腹大患。
“你以为我蠢得会去做那些琐事?”强将手下不养弱兵,一点小事何须惊动到他。
“本王说的话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有!”独孤胤掀眉怒问。对方脾气暴躁,这点需要再改造。
“好,算你狠!言归正传,你可爱的妃子在我的藏经间里,我给你一个时辰,过了时间你要是没办法把美人救出来,对不起,她就会变成本王的收藏品之一,而你,我们八府王爷也不再承认你是我们的主子。”能力不足,何以服众!
“看来你是不可能给我八王府的路径图,朕的时间宝贵,少陪了。”独孤胤的狂妄教众人害怕。
独孤胤从容潇洒离开的背影依然感受得到少年们灼灼的目光。
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皇帝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可怕!
踏出大门,独孤胤一反无所谓的态度,看清四通八达的路径,动作如鬼魁飘飘闪身,已然跃过琉璃瓦的墙面,进入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平凡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她的安危令他忧心忡忡。
横阻在他面前的不管是龙潭,是虎穴,他都管不了了,惟有平凡的安全才是他要计较的重点。
机关在独孤胤落地的同时立即启动,十八样兵器从四面八方漫天飞来,刀剑枪叉、钩环、拐斧、鞭锤、棒杵、戟钺……长短兵器只要身子的反应慢了点,全身恐怕就要被喂上许多窟窿。
独孤胤闪躲飞避纵跳,动作轻盈灵敏,轻易过了武器关。
八王爷府庭园构造风雅,建筑气势磅礴,一进后,偌大的广场站着十二个铜人,铜人高三丈,重三十四万斤,一张镶金纸贴在其中一人身上,要独孤胤必须在限定的期间内将铜人放回原位。
就算曾参再世,十二座巨力万钧的铜人也难以在一定的时间被归还原位。
独孤胤略加思索,旋踵奔进茂密的树林,他见树便砍,身形过处树败如山倒,半刻钟后去净绿叶的树干整齐地排列在广场上,他又将铜像放倒,借用滚筒运输的原理,短时间,铜人已经回到原地。
另一方面,耸立的高楼里,八王紧迫盯人看着独孤胤过关斩将。
“猛,他已过了水火流星关,该咱们了。”有人提醒兀自盯着独孤胤的少年。
双拳难敌十六只拳脚,这是最后迫不得已的法子。
“计划有变,我要一个人会他。”他阴郁的嗓子充满淡淡的兴奋。
他不得不承认独孤胤的杰出,那些他花尽心思想出来的机关居然全部迎刃而解,这样的男人天下不会再有。他一向自视甚高,今日棋逢敌手,能战胜这种稀奇少有的男人比无谓的胜负重要得多,他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的。
“太冒险了。”七票反对。
“成大事不拘小节,这么精彩的男人我一定要跟他分个高下。”仿佛谈的不是什么生命交关的事,而是旅游野餐般地轻快。
没人敢再多说什么,他们的王首只要拿定主意就一意孤行,驴子般的脾气差得很呐。
他们不知道就是因为独孤胤也具有上述一模一样的特色,这被称作“猛”的少年敌意才这般深重。
他在对方的身上看见相似的影子,而追逐自己的影子是人类的天性。
一番比划后——
“你受伤了。”少年睨着独孤胤肩胛和各处的伤口,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