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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寡情爷(上)-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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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她认真的再问。
  “……”诸天日僵直着背脊,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不曾质疑他的人儿,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神情问了他两次同样的话,很明显的,他已经失去这女人的信任了!
  他内心不住为此悲哀起来,然而更教他悲怆的是,他似乎也无法信任自己……
  毫不隐藏的失望流窜在兰礼秋的瞳眸问。“你无法回答是吗?”
  他想说些什么,开了口,终究没说。
  抚着小腹,她悲伤地垂首。“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恨你吗?”
  “这……是我应得的代价……”
  她的泪珠儿滚烫不已。他又一次说了……不要她,真的不要她,三年的结发日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活在幸福的假象当中,他无尘的笑、无上纲的宠、无限制的爱恋……都是假的!
  多么不可思议啊,这人可以对她假情假意三年……她下腹一阵热痛,脸色发出死白之气。呵呵……多可悲,心好酸,难怪她在最幸福之际,还是经常会问他爱不爱她,原来她早有察觉……早有察觉……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她哭到笑出来,那笑容好悲凉,好凄苦,这是过去三年来,无忧、幸福又顽皮的女人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脸上的表情。
  诸天日心头吃紧,强烈的念头让他想前去搂她入怀——
  “天日,不要!”诸明明冲向他身旁,拖住他的手臂。这女人太可怕了,居然能一再左右他的心志,她绝不能让这女人再动摇他一分一毫!
  她恳求的朝他摇首,好不容易走到这地步,她不让他再回头。
  “爹昨天接到消息,哈设王倒下了!”
  诸天日心神一震。“怎么会?!”
  “哈设王的年岁超过八十了,早就百病缠身,只是一直苦撑着在等待你的消息,他时间不多,相对的,你也时间不多了。”她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件事。
  “外公他……”他沉凝了脸庞,双眸望向一旁的兰礼秋,视线变得越形冷冽,再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脸庞冷硬了起来。
  若真为她好,就该尽早让她离开!“秋儿,是我负了你,你若不愿做小,要离开,我无话可说。”诸天日的声音降到冰点,也没回答她疑问的打算。
  闻言,兰礼秋逐渐泛起莫名的笑容,感觉自己全身发凉,额际充汗,但下腹却是滚热发烫的,她不自觉的将手轻覆上小腹,摸不出热度,只觉得冰凉一片。“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依承诺离开,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话未落尽,四周蓦地爆出骇人的惊呼。
  怎么回事?她已经够悲了,还能发生什么事让这些人大惊小怪?
  “啊!地上都是血!”
  “血是从夫人身上流下的!”
  “天啊,她受伤了——”
  “不,秋儿是怀孕了,啊,她、她小产了——”兰炎松闻讯赶来,惊见女儿的模样,立即吓得大喊,差点没当场昏厥。
  “秋儿?!”诸天日满脸错愕,瞧着眼前女人还茫茫然的表情,他的脸色败死,视线移向她鹅黄丝裙下恐怖的血滩,只见鲜红液体正汩汩地、毫无节制的由她裙底流出,染红了丝裙,也染赤了他的双眼。
  “秋儿,你……怀孕了?!”他不可置信的颤声问。
  瞬间,兰礼秋茫然凄笑的面容冻结住了,双眉纠结,下腹剧痛,身子一软,瘫下,诸天日惊得急忙伸手抱住她,她却用仅剩的气力推开那双冰冷的手,那是一双骗子的手,没有真心,只剩谎言的手,她不要了。
  身下的血火速蔓延,她眼前的景物正在崩塌,就连男人的身形也在她眼底碎成千万片,她痴痴傻傻地笑着。很好,很好,现在什么都不剩,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一夜,兰府非常不平静,嫁出去的女儿浴血被送回了娘家,大夫整晚进进出出,女仆们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府内人人面色凝重,气氛紧张。
  “爹,秋儿失血过多,怕是有生命危险。”兰礼群站在厢房外紧绷着脸,对着同样紧张的父亲说。
  他双眼瞧着伏在厢房外,已哭泣低嚎了一夜的阿葛。这头银狼也感应到自己的主子正处在性命危急之际吗?
  “胡说八道!不过是个小产,哪能危及性命!”兰炎松颤抖着手,不愿意朝坏的地方想,不住怒斥儿子。
  他的宝贝女儿不会有事,不会的!
  “爹,这会不是逃避的时候,大夫刚问,倘若再止不了血,是否要先去唤来天日让秋儿见他最后一面。”兰礼群红了眼。
  “找那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做什么?!他已请旨娶九公主,秋儿就是叫他气得小产的,她在倒地前就坚持要我带她回府,她根本不愿意再见到那小子!”兰炎松怒声大喝,老泪硬是悬在眼眶里。“我绝不让他见秋儿!他欺人太甚,秋儿这丫头受了委屈也不肯讲,还是宫里与我交好的公公通知我这件事,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
  “今天若没上国师府去见你妹妹,说不定她就要让人糟蹋到底了!”说到义愤填膺处,一滴泪滑下,也酸了他的鼻头。
  “我想秋儿是怕咱们担心,才只字不提的。”兰礼群同样黯然。
  “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幸福快乐,每探望她一回就感到无比欣慰,哪知这回才多久没见,她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连命都要丢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兰炎松粗鲁的抹脸,赶忙要自己冷静。
  “就是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天日怎可能说变心就变心,绝情得教人不敢相信!”兰礼群也是急怒得要跳脚。
  “启禀老爷,国师来了,他来问小姐的状况。”府里的奴仆来报。
  “叫他别假好心!秋儿的死活已经不关他的事,请他回去吧!”说人人就到,兰炎松气结的赶人。
  “是。”奴仆领命而去,只是片刻不到又回头来禀。“老爷,国师说非亲自见小姐一面才肯走。”
  “滚,你叫他滚,秋儿不会见他的!”
  “是……”这回仆人走没两步路,再度惶恐的走回来。“启……启禀老爷,恐怕没有人敢叫神人滚的……”这人可是天神转世的神人啊,谁敢对他无礼?
  兰炎松登时涨红了脸。“那就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愤怒得朝那胆小的仆人嘶吼,仆人吓得抱头鼠窜。
  “没用的东西!”
  “爹,他说的没错,咱们惹不起诸天日,他是神人,别说他要休妻再娶公主,就算指名要宫中的某位娘娘,只要说是神的旨意,相信陛下都会遵从,无人敢置喙的。”兰礼群尽管愤慨,但仍没忽略现实。
  “放屁……”兰炎松老脸越涨越红,终究说不出话来了。
  儿子说的没错,无人敢质疑神人的决定,自己的女儿注定要受辱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才欢欢喜喜的嫁女儿,才三年光景女儿就被扫地出门,他们兰家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让兰家的女儿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一旁的兰礼群见父亲痛彻心肺的搥胸顿足,也不住跟着抹了泪。这妹子算命的都算过,说她是一生富贵的好命相,这才将她嫁给神人,怎会——唉!
  “爹,那还杵在前厅的人该怎么办?赶也不能赶,总不能教他一直坐在那不理会吧?”
  “别管他,他爱坐多久坐多久——”
  “老爷,小姐说要见姑爷。”房内的嬷嬷抹着汗出来传消息。
  “什么,秋儿要见他?!”
  “是的,小姐气若游丝……是这么说的。”嬷嬷白着脸的点头。
  房外的两个男人互望一眼,脸色跟着发青。这该不会……是最后一面了吧……
  房里弥漫着浓浓的死寂之气。
  诸天日如履薄冰,独自踏进这间妻子尚未出嫁前的闺房,房子里的摆设很有她的风格,四处有着她偏爱的花色帘子垂吊着。
  只是这缤纷的摆饰相衬床上人儿雪白如纸的面容,对比强烈得教人难以忍受。
  缓步走近床前,每走一步他的心就紧抽一下。这人儿……这人儿还活着吧?
  “秋……秋儿……”
  人儿脸色极度苍白,没有回应,他的心脏因此用力紧缩了一下,痛得他几乎昏厥。
  “秋儿?!”他用着颤抖的双手用力握上她的肩头,再使劲一摇。
  她的眼皮轻扯了一下,终于极为沉重的睁开了。
  “你……来了。”她嘴角想上扬,最后还是徒劳无功的放弃。
  “秋儿,你为什么不说?”瞧见她睁眼,他重重吁了一口气,随即颤声问。
  “说……什么?”
  “说你有孕了!”
  “我若说了……会……改变我的命运吗?”
  他一愣。
  “你……只说有了孩子……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却无法确定自己的真心……既、既然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同?”她气息渐弱,面如死灰。
  见她面露死相,诸天日的泪无预警的冲出眼眶,深入骨髓的恐慌及悲恸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不对,怎么她的离开会是这种方式?!老天爷一定是弄错了,他不是要这样的永远离开啊!
  什么神人国师,居然连自己真正的想望都会出错,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做得乱七八糟,他是什么鬼神人,是哪门子的神机妙算活神仙?!
  “秋儿!别闭眼,听见没?不许你闭眼,否则我又要卷袖子了!”看她眼神迷离,他抓着她的肩泣吼。
  从此以后他再见不到她笑,连哭也不能替她拭泪,她的痛他无法跟着她痛,她的手伸出他牵不到,她……她就要离去,到他无法碰触的幽冥去了啊!
  兰礼秋勉强将涣散的视线拉回,费力地微勾唇角。“呵……以前……那个宠我的夫君……要教训我时也会……卷袖,呵呵……可惜……你不是……他爱我……你不爱……”她意识相当不清,说到最后,已是语无伦次。
  不爱?诸天日怔怔的看着她,脑海中迅速浮现那些他以为全是作假的过往。
  ……我爱你,你是我的妻,我的伴……
  那时她笑,他也笑。
  假的?
  夫君,救我!
  那时她惊,他也怕。
  假的?
  呜……你见死不救,那我痛死算了!
  那时她痛,他更痛。
  那些只为她上下起伏的心绪,只因她变化的感觉,真的……全是假的?!
  以前看不清的,那一点一闪而逝的,被他视同假象的戚情,好像在这一瞬全都明朗了。
  原来他以为的疼惜,早就超出了疼惜的范围许多许多,原来他以为的假戏,他早已真做了许多许多年,原来,他以为一直保留得极好的左胸心房,早已搬进了一个她!
  他犯了一个大错,他说他不爱她,其实,那才是他今生说过的最大一句谎言!
  这三年来,他对她的点滴都是真的,却在最后的时候说了自以为真的假话,多愚蠢啊!“秋儿,我……我对不起你!”他激动的说。
  “你确实……对不起我……不过……我会原谅你的……”她想朝他伸出手,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了。
  他见了,立即上前握住那只冰冷得吓人的手。
  “我原谅你……是因为……我是那么爱我的夫君……所以在最后……我希望你能幸福……”
  诸天日顿时僵硬如石。
  那夜当她说会离去,他对着星空哭了一夜,那时他还不确定自己的眼泪是因为内疚还是不舍,如今他已明明白白的确定那是心痛,为失去她而心痛的泪水!
  “别走!请别在我觉悟自己的感情后抛下我,请你留下来,留下来让我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察觉她生命正在快速流失,他心慌的大喊。
  兰礼秋的泪凝聚在眼窝,如同一潭深渊,又挤出一个笑,不过这笑好缥缈,缥缈得令他胆颤心惊。
  “……我愿意在死的时候原谅你……却……不愿意在活着时见到你娶别人……我还是小心眼的,呵……”
  “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娶!”他急切的说完,却愕然发现她竟转过头阖上眼,当下胸口一窒。“别走——秋儿!”她最后一滴泪正快速滑过失去温度的脸颊,他心惊急唤,泪也跟着滑落更凶。
  “哇——秋儿,我的女儿!”门外的兰炎松听见他的大喊,马上冲了进来,撞开呆在床边的诸天日,抱着已无气息的女儿痛哭失声。“女儿啊——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诸天日被撞至一旁,恍惚而立,忽然脑海中转过千万种影像,清晰地盘旋着她俏颜痞笑的各种模样,视线内的空间突地扭曲,旋转,崩解……
  第十章
  烈日犹如嵌在天际的火球,几乎灼伤诸天日的碧眼,脱去他身上一层皮脂。
  漫漫长日,无穷无尽,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寻找那抹笑着流泪的身影。
  在哪里……那哭哭笑笑的身影在哪里?
  “王子怎么了?!”来人惊愕的问。
  这人服饰特异,头上缠着包巾,身上也有特殊的饰纹装饰,可这些都不是最教人注目的地方,最教人侧目的是他的眼,他的左眼也是碧色眼珠。
  因为只有单眼,看上去特别奇怪,不若诸天日的双瞳碧眼,显得空灵醉人,此外,这人的碧色眼珠颜色也较深,少了诸天日所拥有的清透晶灿。
  “公子他似乎走火入魔了!”苏子兵忧心的告知。
  “这怎么可能?他乃是神之子,我裴族的传人,怎可能转神成魔?”有着单眼碧珠的人不信。
  他是泽人,裴族长老们派来的人,专程由北方赶来,在见到传人后,他整个人傻了。
  只见王子寂静的坐在长榻上,一动也不动,睁开的双眼清澈却无神,这是一具有如行尸走肉的躯体,他们那睿智的传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公子……受到打击了。”苏子兵困难的说。
  “什么样的打击会让意志坚强的王子走火入魔?”泽人不可思议的追问。
  所谓的走火入魔即是心神俱丧,只活在自己的魔障里,若无法破除魔障,传人将一辈子痴呆!
  “夫人她……死了。”苏子兵难掩哀恸。
  一尸两命,连他得知后都要惊疯了,更何况是公子,他几乎是在夫人断气的同时走火入魔的,根本就不能承受夫人的死讯!
  “王子妃死了……那很好啊,这么一来,王子要另娶公主就不会太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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