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灵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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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有些话要说下去的,但一看齐漱玉忍着眼泪的模样,却是不忍说下去了。
但齐漱玉当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而她自己也正是这样想的。
“不错,雪君姐姐即使没有这个存心,但元哥若是还有良心,他又怎能不终生抱疚?”
又再想道:“唉,假如元哥真是移爱于那位上官姑狼;可真是对不起雪君姐姐了。最伤心的还应是她!嗯,死在情人的怀里虽然是种幸福,但假如情人早变了心,就不能这样说了。假如换了是我,我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但也不可能是我,元哥,他。他从来没有像对雪君姐姐那样待我!”
突然她明白了楚天舒刚才说的“好在你还没有受到伤害”那句话的意思了。是呀,没有爱又哪来的伤害?从卫天元来到她家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是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妹的!
楚天舒不禁有点担心,说道,“妹妹,事情已经过去,你莫再想它了。”
齐漱玉也不知听见他这句话没有,忽道:“哥哥,你真好!”
楚天舒一怔道:“我有什么好?”
齐漱玉道:“雪君姐姐死了;我知道你也是非常伤心的。你却抑制住自己的伤心,对我还是那么体贴,只是怕我伤心!”
楚天舒心中悲痛,勉强笑道:“你是我的妹妹嘛,我当然不忍见你伤心!”
齐漱玉忽地有个“滑稽”的感觉:“元哥那才真正像是我的亲哥哥,这个‘哥哥’却是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对我却好像真的比元哥还好。”由于这个哥哥来得太过“突然”,她直到如今,还是不很习惯于把楚天舒叫做哥哥的。
楚天舒道:“你还在想你的卫师兄吗?”
齐漱玉咬着嘴辱道:“我,我不知道。”
楚天舒忽道:“你若把我当作哥哥,我求你一件事情。”
齐漱玉道:“你说。”
楚天舒道:“你要哭的话,现在就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吧!我试过的,哭过之后,总会好些。”
齐漱玉没有哭,眼睛望向远方,仍然好像在想心事。
楚天舒柔声说道:“妹妹,别这样痴想了,这样下去,会弄坏身子的。听哥哥的话,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吧。”
齐漱玉这才回过头来,缓缓说道:“求我的事情,就只是要我大哭一场吗?”
楚天舒道:“但愿你哭过之后,能恢复原来模样。”
齐漱玉道:“原来的我是什么模样?”
楚天舒道:“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齐漱玉道:“你不是也曾说过,要我忘掉过去的么?”
楚天舒道:“忘掉过去不愉快的事情,但我却盼望重新见到你的笑容。”
齐漱玉道:“你何不说得简单明白一些,你是要我忘掉一个人呢?”
楚天舒叹道:“要忘掉一个人是不容易的,不过……”
齐漱玉道:“不过,你希望我能够慢慢忘记他,是么?”
楚天舒点了点头。齐漱玉道:“为什么?”
楚天舒心道:“她这样迷迷惘惘,不点醒她恐怕是不行了。”说道:“你再想念他,今后恐怕也是难以见到他了。除非你到昆仑山去,昆仑山与扬州相隔何止万里之遥;路途遥远还不打紧,昆仑山上还有一位上官姑娘呢!”
齐漱玉忽道:“你忘记了姜姐姐么?”
楚天舒道:“我和她不同。”
齐漱玉道:“有什么不同?你不也是永远见不到她了么?”
楚天舒呆了一呆,说道:“你也觉得对。我和她是死别,你和他是生离。这一点是相同的。但是……”
齐漱玉道:“但是什么?你不爱姜姐姐?”
楚天舒叹口气道:“我不否认,我对她是曾有过爱慕之心,亦仅止于爱慕而已,待我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你的卫师兄之后,我早已不存非份之想了。我和她不过是同门之谊。而且她对你的卫师兄,亦是始终如一,从来没变过心。”弦外之音,卫天元乃是负心汉子,不值得她去思念。
齐漱玉心里也是暗晴叹了口气,想道:“元哥是否对姜姐姐负心,我不知道。但一直以来,他的心里也是只有姜姐姐一人的。唉,我和舒哥其实都是同病相伶!”
“你错了!”她抬起头来,对楚天舒道:“元哥他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我并不恨他!要恨也只是恨我自己。恨自己是用不着大哭一场来发泄的。”
楚天舒对她的活似乎感到意外,说道:“你、你恨你自己?”
齐漱玉说道:“不错,恨我自己。过去的我,正如你说那样,说得好听是天真,其实乃是幼稚。元哥一直把我当作小妹妹看待,我却一厢情愿痴恋于他,去年他跑到洛阳去阻止姜姐姐嫁给徐中岳,我曾经在他面前哭过,希望他不要去做这件事情,他没有听我劝告。如今他又跟那位上官姑娘走了,我知道同样也是劝不转他的。不过,这次我是不会哭了。”
吐出了她心中的积郁,虽然没有哭出来;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沉暗,开朗多了。
楚天舒道:“你不恨别的人吗?”
齐漱玉道:“说老实话,我有点恨那位上官姑娘。恨她在姜姐姐手中夺走元哥。”
楚天舒道:“我对她说不上恨,但却也多少有点疑心。”
齐漱玉一怔道:“疑心?”
楚天舒道:“那天我们在她的寓所没找到她,却碰上那白驼山的小妖人。未免太巧合了吧?”
齐漱玉道:“你怀疑她和那小妖人是有勾结?”
楚天舒道:“她这一家,本就是介于邪正之间的人物。白驼山主也是在西域的,那小妖人受她指使,也不稀奇。”
齐漱玉道:“但那碧灵丹是谁留给咱们的?”
楚天舒道:“也可能是那位上官姑娘。她指使邓小妖人伤了我们,又由她暗中救了我们。这样,一来可以将咱们送出京师,免得你在她与卫天元之间也插上一脚。二来若是她的阴谋败露,咱们也还是必须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齐漱玉谏然一惊,说道:“若是当真如你所言,她这样的工于心计,那就更可怕了!”其实上官飞凤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坏,但他们的猜测,却也可说得是对了一小半。
齐漱玉叹道:“这位上官姑娘为了得到她所喜欢的人,可也说得是煞费苦心了。但我却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楚天舒道:“什么事情?”
齐漱玉道:“她为什么要把姜姐姐的灵枢运往西域,难道她不怕卫师兄睹物思人。我不相信卫师兄忘得了姜姐姐,尤其姜姐姐是死在他的怀中的。”
楚天舒道:“雪君的遗体虽然是由她收殓,灵枢却未必是运往西域。”
齐漱玉道:“你说她会另外择地安葬姜姐姐?但卫师兄也会问起的呀。他若是不能亲自为姜姐姐料理后事,怎得安心?”
楚天舒道:“那就是他们的事了,那位上官姑娘能干之极,想必她有应付卫师兄之法,咱们也不必为她杞人忧天。”
他料想上官飞凤自有应付之法,倒是料得很准。但他却怎么也料想不到,上官飞凤乃是对卫天元撒下大谎,说是由他把姜雪君的灵柩运回扬州的。
齐漱玉点了点头,说道:“你也说得是,只要那位上官姑娘真的是那样深爱卫师兄,能够给卫师兄以幸福,我也不会恨她了。”
在楚天舒的善言开解之下。齐漱玉果然愁思渐减,未到扬州,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
卫天元与上官飞凤改容易貌,各怀心事,同往扬州。
虽然是各怀心事,但一路同行,两人之间的感情倒也日益增进了。
卫天元对江湖上的事情甚为熟悉,上官飞凤的见闻比他还更广博,两人谈江湖轶事,武林异闻,路上一点也不寂寞。卫天元平生从没交过一个真正的朋友,和姜雪君也只是童年伴侣,分开之后,便即会少离多。这次得与上官飞凤万里同行,纵然还未能说得上他已经受上了上官飞凤,但也渐渐觉得她的友谊的可贵,甚至引为平生知己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从冰雪满途的北国来到了春光明媚的江南,正是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时节。值个时节,北国都已解冻,江南则更是暖风吹得游人欲醉了,卫天元的那颗冰冷的心,亦已是在不知不觉之间解冻了。正是:春风吹得情怀热,旧梦如烟莫再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谣诼纷纭 问谁能解 世途艰险 岂得无愁
近乡情更怯
这一天他们到了金陵(即今南京),金陵曾经是六个朝代的京都,龙盘虎踞,气象不凡。市况繁华,那是更不消说了。卫天元见天色尚早,说道:“咱们不要在市区寻找客店,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包你欢喜。”
上官飞凤道:“我知道金陵是你旧游之地,我当然唯你马首是瞻。只可惜你急着要去扬州,否则我倒想请你做我的向导,在金陵多玩几天。”
卫天元道:“金陵的名胜古迹甚多,的确是值得畅游一番。
待扬州回来,我再陪你玩几天吧。不过咱们现在去的地方,也是金陵名胜之一。“
他们原来乘坐的那辆马车,因为拉车的马是“口外”(张家口外)的名种马匹,马车又是北方的大车,这种马车的形式,南方是少见的。他们恐怕到了江南,会惹人注意,早已在途中抛弃了。
卫天元带路,向水西门走去,在走过一条繁华的街道之际,忽然发现两个汉子勿勿横过街道,到一家文具店买东西,这两个汉子似曾相识。
卫天元低声说道:“这两个汉子,好像就是我们在保定那天晚上,在我的老家的那片瓦砾场上的那两个鹰爪?”那晚卫天元和他们交手,是几乎着了他们的暗算的。
上官飞凤道:“不错,我也认得他们,你要不要趁这机会报仇?”
卫天元道:“不必了,反正咱们已经改容易貌,他们也不认得我,我不想惹事了,任由他们去吧。”
上官飞凤道:“这两个粗汉,却跑到文具店做什么,倒是有点古怪。”她故意从那文具店门口走过,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买的乃是拜帖,此时正在请店子里的掌柜书写。
走过那间文具店,上官飞凤说道:“他们是大内卫士身份,想必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江南。只不知他们要拜会的乃是何人?”
卫天元道:“咱们又不想招惹他们,埋他们拜会什么人干嘛?”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是走出了水西门,只见有个猢,湖光潋滟,湖中的荷花虽然还没盛开,但荷叶田田,却是更添景色。湖的两旁绿柳成行,湖滨有一家客店。
上官飞凤赞叹道:“这地方真好!湖名叫做什么?”
卫天元道:“说起这个湖名,你一定特别感到兴趣。”
上官飞凤道:“为什么?”
卫天元道:“它是因一个像你这样美貌的少女而得名的。”
上官飞风道“胡扯,她的相貌若是像我这样平平庸,后人那里还会记得她的名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要比也该用你的、你的师妹比才对。”
卫天元道:“齐师妹当然长得不算难看,但也还够不上称作美人。不过,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谁。”上官飞凤的确想说姜雪君的,话到口边才改。
上官飞凤后悔不该勾起他对姜雪君的思念,忙赔笑道:“不要谈论今人了,还是说说这位古代的大美人吧。”
卫天元道:“这个女子名叫莫愁,据说是南齐时的绝世佳人,她住在这个湖边,艳名远播,引得不少王孙公子来一瞻她的美色,于是也就把这个湖叫做莫愁湖了。”
上官飞凤道:“天色未晚,咱们绕湖走一周吧。”
湖边有座汉白玉(一种质地佳美的石头)牌坊,牌坊两边写有一副对联。
“憾江上石头,抵下住仙流尘梦,柳枝何处,桃叶无踪,转羡他名将美人,燕息能留千古韵;问湖边月色,照过来多少年华,玉树歌余,金莲舞后,收拾这残山剩水,鸾花犹是六朝春。”
上官飞凤道:“好!情、景、时、地。人都写到了,样样贴切,真是佳联!‘再过去是一幢古老的建筑,卫天元道:”这座楼名叫胜棋楼,相传是明太祖失元璋和他的大功臣中山王徐达赌棋的所在,那局棋是明太祖输了,便将湖地赐给徐达,并建此楼以垂永念的。“
胜棋楼门口也挂有时联,联道:“六朝名胜此重经。有美人兮,每当艇泛湖心,呼之欲出:千古河山同一局)登斯楼也,缅想棋当国手,嗣者其谁?”
上官飞凤道:“感慨遥深,亦属佳作。”
湖边还有几座供游人休憩的凉亭,每个凉亭内也都有三五副对联不等,上官飞凤对这些对联甚感兴趣,一发现佳联,就不由得停下脚步,摇头晃脑的读出来“
(一)
粉黛江山,亦是英雄亦儿女;楼台烟雨,半含水色半天光。
红藕花开,打桨人犹夸粉黛;朱门草没,登楼我自吊英雄。
我独携半卷离骚,藉秋水一湖,来犯牢愁尽浣;君试读六朝乐府,有美人绝代,与偕名士争传。
(四)
三月鸳花,六朝金粉;半湖烟水,一局枰棋。
(五)
才经过禅关,却怜桃叶飘零,六代湖山谁作主?
且收入游记,待看荷花开遍,一船书画我重来。
这些对联,或扣奠愁的故事,或扣胜棋楼的故事,辅以金陵曾为六代帝都的主实,情景交融,怀古慨今,虽然不及牌坊那副长联,也都写得甚为贴切。
卫天元笑道:“你这样一副一副联语读下去,天黑了还未能走到前面那问客店呢,明日起个早,再来细读吧。”
上官飞凤道:“啊,这副对联也很好,让我读一遍,记牢了再走。”
“英雄有将相才,浩气钟两朝,可泣可歌,此身合画凌烟阁;美人无脂粉态,湖光鉴干顷,绘声绘影,斯楼不减郁金堂。”
读罢,上官飞凤说道:“上联写徐达,已经不错,下联写莫愁,更见才情。”
卫天元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一联,美人无脂粉态,那不也是写你吗?”
上官飞凤嗔道:“你又来了!”
卫天元道:“我说的是真心话,美人并不是单凭面貌的。美人固然难得,无脂粉态的美人更加难得!”上官飞凤看他面上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