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灵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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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娟娟是懂得他的意思的。本来她想对“武当五老”说明,齐勒铭的武功早已废了,用不着他们来勒令他“自废武功”。但如今她已懂得了齐勒铭的意思,这话可就不能说出来了。因为说了出来,就等于是替齐勒铭向对方求情。而齐勒铭是死也不能向对方求情的!
她心痛如割,只恨自己做错了事,不该一早就捏碎了齐勒铭的琵琶骨了。
“早知如此,我应该让他暂且保留武功的。只要他琵琶骨未碎,我给他服下酥骨散的解药,他还可以和武当五老比剑。如今琵琶骨已碎,那是没有灵药可续了!”穆娟娟心想。
后悔已经迟了,怎么办呢?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她忽然想起了和齐勒铭定情之夕的盟誓,心中已是得了主意。她缓缓的回过身,紧紧的靠着齐勒铭。
齐勒铭忽道:“你们只是找我算帐吧?”
玉真子道,“不错!”
齐勒铭道:“那么,此事就与她无关了,你们……”
话犹来了,穆娟娟已是打断他的话道:“齐郎,今日之事,都是我累你的。你怎能说这样的活,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分什么你的我的吗?”
“今日之事,都是我累你的!”这句话,齐勒铬当然是听得懂的,但玉真子却听不懂。他怎想得到穆娟娟早已捏碎了齐勒铭的琵琶骨呢?
因此,他反而点了点头,对穆娟娟道:“不错,虽然他是你的情夫,而他之所以弄得身败名裂,也是由你而起。但他和武当派的梁子,却与你无关。今日之事,我们不是来评定你的人品,只是来找他算帐。所以,你是可以走的。五虚师弟,你同意我放她走吗?”由于玉虚子与齐勒铭结的梁子最深,而他和穆娟娟也有点过节,故此玉真子征求他的意见。
玉虚子道:“我同意。”接着面向穆娟娟说道:“华山派掌门被害之事,你是脱不了嫌疑的。那日在华山之上,我本来也想把你擒下的。但现在我却不想对付你了。华山之事,有华山派的门下弟子来管,用不着我来越俎代庖。我们讲究的是恩怨分明,今日我们来找齐勒铭算帐,只要你不助他,你走你的吧!”
他们以为已经是网开一面了,穆娟娟是懂得时务的,当然会走。哪知穆娟娟非但不走,反而和齐勒铭靠得更近了。
齐勒铭道:“娟娟,这可不是我为你向他们求情的,他们要你走,你就走吧!”
玉虚子也道:“咦,我们已经网开一面,为何你还不走?”
穆娟娟一挺胸膛,毅然说道:“你们也已经知道是我累得他身败名裂的了,我与他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们要杀他请先杀我!”
齐勒铭面对武当五老的长剑,傲然不惧。唯一令他放心不下的只是他的女儿——齐漱玉。
齐漱玉独自走向市区,想起刚才的事情,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她竟然以女儿的身份,替父亲撮合了一段姻缘,而那个女人,在不久之前,还是她所深恶痛绝的。
“我作弄了爹爹,爹爹是怪我呢还是感激我呢?晤,我想爹爹多半是在发了一顿脾气之后,心里还是感激我的。他会发现穆阿姨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人,我这样做对他有好处,对妈妈也有好处的。
“爹爹和妈妈的婚姻本来是不幸的婚姻,但能够有这样一个结局,对他们来说,也可以说是各得其所了。
“妈妈当然是喜欢地现在的生活,不喜欢再回到齐家的。
“而我呢,我有两个妈妈,那也不错呀!”
想到了对各方面都有好处,她不觉大为得意,似乎她的“恶作剧”也变成了“得意的杰作”了。
不过在得惫之中也有几分惶惑。
因为她现在开始想到了卫天元了。
在她的心目之中,卫天元的地位本来比她的父亲还更重要,(虽然她自己也许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事实却是这样。)现在,父亲的事情已经不用她“操心”了,她对卫天元的思念就更加深切了。
她已经从穆娟娟口中知道,姜雪君口中说的那个“古怪女子”名叫上官飞凤,而这个上官飞凤是可以帮她找到卫天元的。
“这位上官姐姐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呢:雪君姐姐说她神通广大,我不找她,她也一定会找到我的。”
不知不觉,已是踏入市区了,她一直等待有“奇迹”出现,但那个神通广大的上官飞凤仍然没有在她面前出现。
她急于和师兄会面,实在没有耐心再等待“奇迹”的降临她打开穆娟娟给她的那张字条,上面写有一个地址。这是上官飞凤的地址。
穆娟娟说有两个办法可以找到上官飞凤,一个是到这个地方去找她,找不到的话,就去震远镖局。即使她下在膘局,也可以打听到她的消息。穆娟娟还说,卫天元甚至也有可能藏在震远镖局。关于后者,姜雪君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从来没有见过上官飞凤,也想不通这个上官飞凤怎的忽然变成了卫天元的密友,她不仅有点感到不大舒服,而且有点惶惑不安的感觉了。
震远镖局就不同了,总镖头汤怀远是她小时候曾经见过的人。何况她的师兄也有可能就在震远镖局。
按常理来说,与其去找一个陌生人帮忙不如去找熟人,但她在反复思量之后,还是宁愿去找上官飞凤。
因为在震远镖局里,有她害怕见到的人。
她已经知道扬州大侠楚劲松是在震远镖局养病的,他的家人也在那里。
以前她只知道楚劲松是“扬州大侠”,是她的朋友楚天舒的父亲。
现在她却知道了多一件事情,楚劲松也是她母亲的现任丈夫。
楚劲松是给她的父亲打得半死不活的。
楚劲松的妻子(亦即她的母亲)是给她的父亲掳去,但现在又已回到楚劲松身边的。
虽说她的爷爷曾对楚天舒有救命之恩,虽说她的父亲也曾对楚劲松有过赠药之德,但两家的仇恨能解得开吗?
不是没有母女之情,但在这样情形底下,要是让她在楚家见到自己的母亲,她也的确是会感到十分尴尬的。
两家恩怨纠缠,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啊1她踌躇再三,结果还是按照穆娟娟给她的地址,去找上官飞凤。
她的卫师兄最少也有一半可能是在那里。
天色已经入黑了,她急于知道卫天元的消息,连忙加快脚步。但她可没想到,黑暗中已经有人注意她的行踪。
她也没有想到,她自以为是“得意的杰作”已经变成了悲剧。
她以为是替父亲撮合了一段姻缘,却不知道她的父亲正是给她所要撮合的人捏碎了琵琶骨。
她以为父亲和穆娟娟可以共享晚年,哪知道他们现在正是面临死亡的深渊。
唉,要是她知道这些,她一定要走回头路,怎能还像现在这样走得如此轻松?
现在她是带着好奇而兴奋的心情,按址找人的。好奇是想去看一看那个上官飞凤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兴奋是她有可能很快就见得到她的“卫大哥”了。
当然,她也还未知道,她的“卫大哥”如今也仍然是身处险境的。
这几天来她历经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如今她又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去会见一个神秘的人物(上官飞凤)了,在这个地方能够找到她所需要的谜底么?
楚天舒也在找寻一个谜底。
不过不是他自己要去的,是汤怀远求他去的。
他希望楚夭舒能够为他揭开这个谜底,因为这个“谜”困扰他已经有十多年了,而现在,更是到了他必须知道“谜底”的时候。谜底一日不揭开,他就一日不能安枕。
现在汤怀远就在密室之中和楚天舒说起这个谜样的人物。
“你已经认识了我们镖局里那位年纪较大的王镖头吧?”
“你说的是王大鹏吗?”楚天舒道。
汤怀远道:“不错,你觉得这个人怎样?”
楚天舒道:“他似乎根少说话,也似乎是极力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汤怀远赞道:“世兄真好眼力,你已经注意到了!”
楚天舒道:“我注意到什么?”
汤怀远道:“你注意到了他避免别人注意。你说得不错,他一向沉默寡言,做事一向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
楚天舒道:“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汤怀远道:“你还看出了一些什么?”
楚天舒道:“他的双眼炯炯有神,但一当他发觉有人注意他的时候,他就显出呆钝的样子。我猜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武功方面也是如此。”
汤怀远道:“你的观察很仔细,但你猜得出他是什么人吗?”
楚天舒道:“我猜不出。”
汤怀远道:“我最近才知道他就是十多年前曾在黑道上称雄的鹰爪王!不过由于他是独脚大盗,每次做案也都是做得干净利落,认识他的人不多。”
楚天舒吃了一惊道:“以鹰爪王的身份,怎的会到你们镖局来当一个普通的镖师?”
汤怀远道:“而且一做就做了十几年呢!这不是一个难解的谜么?”
楚天舒道:“你怀疑他是你的仇家派来卧底的?”
汤怀远道:“不一定是我的仇家,但他背后那个人一定比我的任何仇家还更可怕!”
楚天舒一听就懂,说道:“不错,能够差遣鹰爪王来做一个小镖师的人,当然是有权有势的了。但汤叔叔,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
汤怀远道:“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帮我去揭开他的身份之谜,不是他过去的身份,是他现在的身份。”
楚天舒道,“怎么去揭开?”
汤怀远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他关上窗,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来个陌生人,那人走了之后,他也不告诉我一声,就悄悄离开镖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楚夭舒皱眉道:“你要我找他回来?”心想京城这样大,要找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谈何容易。
汤怀远道:“不是。他的行踪我们是已经知道了的。假如只是要找他回来,那就用不着你了。”
楚天舒道,“好,那么请你说下去,只要是我力之所及,我绝不推辞,”
汤怀远继续说道:“由于我早已怀疑他,我也安排有人暗中监视他的。跟踪他的人发现他走进西长安街一同古老大屋,就一直没有出来。”
楚夭舒道,“你是要我去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汤怀远道:“不错。他应该昨晚回来的,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出了事,甚至已丧了命。一是那个地方是他们的秘密机关,他在那里另有重大图谋,这图谋说不定就是要对付我这镖局的。倘若他背后的主子真的是要毁掉我这镖局,当然他就毋须急急回来了,要回来,也是以新主人的身份回来了。”
楚天舒吃惊道:“有这样严重吗?”
汤怀远叹道:“但愿不致如此,却也不可不防!你知道,这两天在我们镖局发生的事情,恐怕是会给某些人拿作把柄的。比如说,前两天徐中岳的女儿在这里和你的妹妹一同出走,听说穆统领的大公子后来就是为了去追她们回来而失踪的,这件事情若是穆统领追究起来,就可以牵连我们的镖局。”
楚天舒道:“你怀疑他是去向穆统领告密?”
汤怀远道:“我还不敢断定他是否是穆统领的人,但必须查明真相,我才能放心。”
说至此处,汤怀远站起来道:“鹰爪王武功非同小可,我手下那些镖师,恐怕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我又不便亲自出马,想来想去,只有老弟才能帮我的忙。”说罢,对楚天舒作了一揖。
楚天舒连忙还礼,说道:“汤叔叔,你大看得起我了。小侄本领低微,只怕也是难当重任。”
汤怀远道,“世兄,你莫客气。你的家传点穴功夫,正是鹰爪功的克星。论轻功,你也比他高明得多。不过,有一件事我不能瞒你,先和你说清楚,去或不去,你再决定。”
楚夭舒道:“叔叔请说。”
汤怀远道,“鹰爪王和那陌生人密室私语之时,是有人在窗外偷听的,此人不敢靠近去听,听得不大清楚。但听得那陌生客人好几次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楚天舒道,“什么人的名字?”
汤怀远道:“齐勒铭!”
楚天舒吃了一惊,默不作声。
汤怀远道:“但奇怪得很,那人的口气像是要鹰爪王帮他去害齐勒铭的,但因为偷听的人听不清楚,他们在说到关键之处,说得又特别小声,更是模糊不清。所以也可能与偷听者所揣测的意思刚好相反,说不定齐勒铭就是他门的同谋者也未可知。但不管是正是反,齐勒铭也很可能就是在那个地方。”
楚天舒过了好一会子方始说道:“我不是怕齐勒铭,不过……”
汤怀远道:“你不放心令尊吗?”
楚夭舒道:“这倒不是。家父的伤已经好了四五分,家母亦已回来。不过,叔叔,你也知道,齐勒铭是家父的仇人,这件事我想和家父先说一声。”
汤怀远道:“这是应该的。你去吧。”心里却在想,要是说给楚劲松知道,只怕楚劲松多半是不肯让儿子去冒这个险的了。
楚劲松正在房间里和妻子闲谈,他的伤已经好了一半,但眉字之间,仍是藏着优郁,并不因为有妻子作伴,精神就比较好些。
他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真不知道齐勒铭是怎样的人?”
庄英男道,“你觉得他这次肯放我回来是很奇怪吧?”楚劲松默然不语。
庄英男低声道:“你还在恨他吗?”
楚劲松苦笑道:“他打伤了我,又救了我的性命,我也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庄英男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楚劲松忽道:“我想我还是该感激他的。”
庄英男道:“为什么?”
楚劲松道:“因为他不但救了我的性命,也救了你的性命。”
庄英男道:“你怎么知道他救了我的性命?”
楚劲松道:“我怎能不知道,当时你是中了银狐的毒针的,要不是他给你解药,你焉能活着回来?”
庄英男道:“松哥,你只说对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