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黄皮-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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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天雕见他怕了‘呸’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道:“算你识相。”
原来茶馆里一个啃西瓜的瘦子突然道:“混天雕,别吹牛了,杨老爷子八成都不知道你是谁,帖子是三少爷给你的吧,看你那帖子,连个名字也没有,那是最下等的帖子拉。杨老爷子不过想把事情办热闹点,才多了个你,请帖发了足有五千张,到那天,保你连新人的面也见不着”
混天雕抬眼看,却是认得的,这是个地面上的混混,他叫:“蛇皮陈,你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这样的帖子你也没有一张”
蛇皮陈看来是真没有喜帖,谄谄的,“那你老哥可小心保管了,到时候能混到杨家厨房吃一顿啊,就是千万管住你的嘴,别喝多了酒象上次在李家村拉住了李老头的闺女……要是那样,看杨老爷还能给你多大面子”
那少年听他这样说深深皱眉,混天雕伸手到他面前:“把帖子还我!”少年冷冷看他一眼,两手夹住喜帖,然后放在他手上,奇怪的是,那帖子竟顺着他手上的纹路凹下去,然后由指缝漏下去,就象他捧的本是一堆香炉灰,
少年道:“这喜宴你不用去了,看在你认得杨家三少爷,你快走吧!”
混天雕毕竟是识货的,见少年露了这样一手功夫,早白了脸,场面话也不敢交代了,带着手下飞快撤出。
少年对苏泉道:“泉叔,杨老爷子可也太铺张拉,怎么这样的人也请?”
蛇皮陈接口道:“这位少侠,你有所不知了,看你是江湖上走动的人,一定知道武林四大家吧”
少年微笑,点点头
蛇皮陈又道:“如今这杨小姐要嫁的可是武林第一家苏家的长公子啊,杨老爷子能不乐吗?这喜事他是想办的能多热闹就多热闹,这样武林两大家联姻,看以后谁敢不给杨家人面子。”
旁边一个人道:“不止这样,那杨家五小姐是出名的才女,翰林学士都不见得有她那学问,而且她那相貌,啧啧!牡丹花也没那么漂亮!”
蛇皮陈道:“说的有板有眼,杨小姐才华满江南我听说过,可是她出了名的大门不出,你还看见她长什么样了?”
那人道:“我是没看见,可我的婆姨看见过,前年她在庙里帮厨,见过杨小姐烧香,嘿,当时啊,她以为观音菩萨身边的龙女走下来了,差点去磕头!那个苏家大少爷是叫苏无咎吧,这可不知道是几辈子休来的福分!”
蛇皮陈道:“陈宝你懂什么?苏无咎公子是少年一辈的江湖第一高手,知道吧,四大家各有一个有能耐的儿子,合称四公子,‘无双公子’苏无咎、‘清风公子’赵九华、‘雷霆公子’杨剑声、‘烈焰公子’唐渡阡,无双居首。不过那只是大家凑数,读来顺口,另外三个公子可不能和这无双公子相比,他可是第一个20多岁就进了武林榜的人物,杨家别说那雷霆公子杨剑声,就连他老子可也没进去这武林榜,所以杨家这次和苏家联姻,可还算是高攀了”
那叫陈宝的问:“武林榜是什么?”
蛇皮陈道:“江湖榜是一些德高望重有眼力的武林人评选出来的,象苏无咎的父亲苏老爷子以‘仗剑出潼关,荡平十三山’入选,是说关外马贼不断骚扰百姓,苏老爷子以一人出关,击败十三座山贼的头,后来山贼联系了许多好手来讨过场,恰好苏老爷子不在,苏家大公子一人把他们全轰走,那年他不过十四岁,所以也进了武林榜。得了这个‘天下无双’的雅号。这以后无双公子就没败过一次,除了他,榜上人物最小的也40开外了”
陈宝伸伸舌头,过半晌道:“功夫好又怎么?万一这个苏无咎长个大麻皮,那可是貂蝉嫁张飞了”
苏泉在一旁道:“苏公子外号‘神剑玉郎君’你们说他长的丑,真是笑话!”
一旁的少年脸色发红,突然问陈宝:“杨小姐她、她真那么漂亮?”
陈宝不屑看着他:“那当然!江南第一美女是白叫的,而且她心地特好,小哥你生的这般俊秀,倒也是难见的,一定能讨个漂亮媳妇,只是要象杨小姐那般人品,那是再没有的了”
苏泉在一旁笑了:“恭喜大少爷!”
少年的脸突然转红,他就是苏无咎,他天资极高,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自幼就潜心向武,也不曾考虑过这些事。这亲事是爹爹替他定下的,他没见过杨小姐,但少年心事,也自怀春,从听准了消息就一直想象未婚妻的样子,此刻他扭扭捏捏,那些败在他剑下的成名英雄不知看了会怎样想?
蛇皮陈听了苏泉的话,吃惊的指着他:“你就是……”
苏无咎接口:“苏无咎”他面红过耳,可也抑不住喜色。
蛇皮陈呼了口气:“怪不得,恁的好功夫!苏公子,小的没福观礼,提前给您道喜了”
这个年少的武林大侠毕竟脸嫩,红的破了皮一样,心儿早飞去扬州,这两天的路程都嫌长了。
第十二章 佳人如玉
他这边赶路,可不知道此刻岳丈家已经闹的翻了天,一向知书识礼的五小姐杨剑如竟然在她的婚礼前离家出走,要命的是一同不见的是家里的马夫小魏。小魏少年英俊,杨老爷子早听说他和自己女儿挺谈的来,但想破头也不敢想女儿会和个下人跑了。但事实如此,两人计划周详,让杨老爷追了三天没半点结果。杨老爷外号‘一声雷’可见脾气多么暴躁,此刻他在客厅里,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了,面前的三个儿子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有东首一人看起来满不在乎,他就是三公子,也就是杨家功夫最好的雷霆公子杨剑声。
杨老爷子共有一妻三妾,夫人徐氏生有大公子剑和和五小姐剑如,二夫人张氏无所出,三夫人何氏只有一子,就是最出息的杨剑声,剑平剑南是小夫人所生,杨老爷年事以高,几个儿子明争暗斗自是不在话下,剑平无能,剑南年幼,唯一可以和杨剑声一争高下的就是大哥剑和,这雷霆公子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大哥,他觉得大哥优柔寡断,大夫人要不是生了个五小姐剑如,怕是早就失势了,这妹妹不但是出了名的美女,也是出了名的才女,那是老父心尖上的人物,此刻她这么一走,大夫人就是倒了顶梁柱,再无力与自己争风了,
他心里已经早有了计较,见大家都不敢说话,于是说道:“苏公子这两天就要到了,如果再没有找到妹妹,我们杨家的脸可就丢的大了。”
大公子杨剑和和五小姐一母所生,此刻他正战战兢兢的报告:“派出去的三拨弟子都回来了,没看见妹妹的下落,爹爹别生气,我再去找!”
杨老爷大叫道:“找个屁找!告诉苏公子,就说那贱丫头死了,告诉弟子们,有谁看见那个贱丫头,立刻打死,也不用带回来了!”
杨剑声看了倒霉哥哥一眼,心中得意,道:“妹妹可以不找,但我们不可以不办喜事”
杨老爷大叫:“你这放的是什么屁!”众人也在奇怪,新娘子没了,这喜事 还如何办?
杨剑声道:“爹爹你想,近来杨家声势大不如前,我们最初想把妹妹嫁给苏公子,不就是想借苏家的声势壮大我们的地位吗?如今苏公子好给面子,千里迢迢的赶来迎亲,我们没有新娘子给他,他可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如何能咽下这口气?而且我们为了更多人知道,喜帖已经发出五千多张了,江湖成名人物,一个不漏,外面早传这是江湖百年来最盛大的婚礼,到时不能成亲,我们还那里有脸面在江湖立足!这‘苏、赵、杨、唐’四家里,杨家怕要退到最后了”
杨老爷道:“这还用你说,可是我就这一个女儿,难道还能变个出来?我生了这个忤逆的女儿还有什么办法,难道把你妈嫁给苏公子”
众人忍不住想笑,杨剑声略显尴尬,顿了顿才道:“反正妹妹平日里不出门,我们找个美貌姑娘,就说是五小姐……”
杨老爷摇头道:“不成!纸里还能包住火?你妹妹又不是从没有人见过,这要是拆穿了,脸丢的更大!”
杨剑声道:“爹爹放心,成婚以后就让那女子推说不忍离家,留苏公子住个三两个月,到时这事也冷下来了,然后那天引开苏公子,就打发那女子走,等他回来随便说小姐发生了什么意外死了,一家子都是亲骨肉,苏公子还能怀疑吗,这样不但谎话不会拆穿,苏公子也已经是您板上钉钉的女婿,他苏家日后也不会对杨家少了照应”
杨老爷显然被他的话打动,这人也确实丢不起,这计策也的确周密,他沉吟一会,道:还是不行,谁都知道杨小姐才华更在容貌之上,如今我们上那能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就算有这样的人,也必定是大家闺秀,又怎么肯替我们做这代嫁的事“
杨剑声这时脸上才露出微笑,道:“爹爹别急,人我已经找好了!”他对门口喊了声:“杜姑娘,你请进来吧!”
门帘一打,一个姑娘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她有二十出头的年纪,细高挑的身材,一对单凤眼直飞到鬓角里去,虽说没有真正的杨剑如美貌,可那一身如玉的风华,一脸动人的风情直逼的人心神俱醉,屋里的几个男人顿时都呆了,杨剑声得意的说:“这个杜慧君姑娘是秦淮上年评选的花魁,就是凭才艺压倒榜眼季芳情的,论才华,决不在妹妹之下。”
此刻大公子杨剑和才知道这是个青楼女子,怪不得愿意做替嫁的事情,他有点痴痴的看着这个叫杜慧君的姑娘,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杨家久居江南,毕竟富庶,杨老爷用五万两银子认下了这个女儿,然后按照原计划,把女儿嫁给苏无咎。
苏无咎到扬州后本想找个客栈安顿一下,然后正式拜会岳父,但是扬州大小客栈早被各地赶来的武林人士住满了,他只好带者一身土到了杨家,杨家此刻上下也忙的焦头烂额,早有宾客到了,不少人是认得苏无咎的,一路开他的玩笑,弄的他红了脸见岳丈。
杨老爷见苏无咎丰神如玉,容颜俊朗,眸子精光内敛,脸上却隐隐宝光流动,满面尘灰也不能掩盖,知他内功已然大成,自己也无这般境界,可知江湖把自己儿子和人家并称,那真是太给面子了。
这般人品,可是女儿就没这个福分。他定了定心神,道:“贤侄一路辛苦,让剑声领你休息一下吧”
一旁杨剑声早一把楼过他,亲亲昵呢的去了,苏无咎跟着杨剑声往内堂走去,穿廊过栋走出好远,四周静了下来,远远一片花海,微露一角小楼,空气中都带者一点甜香,落日余辉下,一个苗条的女郎正在修剪花枝,苏无咎心中明白了点什么,回头看着杨剑声,紧张的问:“这就是……”杨剑声笑着点点头,苏无咎立刻心里打鼓,那姑娘斜背对着他,看不到容貌,只有长发在夕阳下发着光勾在面颊旁,他心里只是要看看她的脸,走过去再斜过去,可她偏偏又侧了一下脸,于是他再向左边走了一步……却突然脚下一凉,已然‘扑通’一声掉进一个水潭,潭水并不深,几条滑腻腻的金鱼受惊游过,原来这只是一个小鱼池,凭他的功夫当然淹不到他,可这份尴尬可着实难堪,那姑娘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用手掩着心口,道:“哎呀我的绣球头,我的水泡眼,你这位公子,怎么这样卤莽?”
苏无咎知道这张微嗔的脸将印到自己记忆里一辈子了,一瞬间的惊艳让他忘了反应,此刻要是有人想杀他,恐怕杀十次的时间都够了。
第十三章 最苦是别离
杜慧君躺在床上,想着那个笨蛋公子的傻样,不由偷偷笑了。这样意外的见面却是她特意安排的,在武林中叱姹风云的无咎公子在她面前也只是不谙世事的小伙子,不过,倒真是一个蛮漂亮可爱的小伙子,想到这,她笑容里添了点温柔。
她们的婚礼在七天后举行,来观礼的人加上他们的门人弟子挤破了扬州城,扬州大小酒楼一起出动,宴会还是摆了5天,恐怕皇帝嫁女儿也没这般轰动,杨剑声已经累哑了喉咙,杨老爷怕杜慧君出面多了会露出破绽,所以她一个乐得清闲留在家里,但苏无咎这个新郎官可躲不了,各桌一圈酒敬下来,就难免喝多了,可他每天都想办法回来看慧君一眼,今天又是,他喝的脸红红的一头汗水跑回来,轻轻敲慧君的门,杜慧君自己去开门,顺手抽出手帕来擦去他额头的汗,然后道:“进来吧”
苏无咎摇头道:“我马上就得走,下午是宴请青城山的俞掌门,三哥让我一定到场应酬一下。”
杜慧君知道杨剑声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结交天下,当然不会放苏无咎回来,看着他对自己傻笑,叹气道:“那你回来一趟干什么,大中午的,太阳那么毒,小心热着!”
苏无咎不答,从怀里掏出一对翠玉耳环,道:“刚才我在街上看到的,好漂亮,送给你!”说完孩子一样害羞的跑了。
杜慧君拿着耳环看了看,翠色一般,但做工还不错,算不上精品。可不知怎么,她就摘下自己那对珍珠耳环,带上了这对翠玉耳环,这扎眼的颜色配不上她大红的新娘吉服,但一向注重衣着搭配的她就是不想摘下来。
对苏无咎来说,现在的日子象梦一样,剑如就是他梦里的女神。剑如不舍得那么快离开家,那当然要多住写日子;剑如不会武功,那当然了,武功是什么玩意?剑如说月亮是方的,那当然了,月亮什么时候圆过?
他女神一样的剑如,看他的目光也日渐温柔,但是却经常露出哀伤,有一天夜里,他听到门外有声响,身边没了人,于是赶快奔出去,看到自己娘子正伏在地上轻轻的哭。他心痛的抱住她,反复说:“剑如,别难过,你要什么?你要什么?剑如!”
杜慧君觉得自己整个快要崩溃了,真是,事情怎么会这样不受控制,自己这样看透世事的人,怎么会败给一个毛头小伙子?可他那眼神直看到自己心里去,她哭着扑到他怀里,道:“无咎,我害怕!”
苏无咎急忙说:“不怕不怕,我永远保护你!”
于是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看月亮,苏无咎解开自己外衣包着她,过了会,慧君悠悠的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苏无咎奇道:“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