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洗剑-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耳旁响起掌声,兰灵头也未回,“鹤逸?”
一个年轻人转到她面前来,长得风神俊朗,潇洒飘逸,穿着雪白的长袍,襟上绣了一只玄鹤,“精彩!精彩!把狮豪狼野他们耍得团团转,不愧为名花之首。”
“你和师父下完棋了?谁胜谁负?”
“那还用问?输的当然是我。”
兰灵沉吟片刻,问:“鹤逸,芦影出阵时的情形怎么样?”
“兵刃暗器全失,还中了剧毒。”
“她竟然狼狈若此?那她所设的陷阱一定十分阴毒,所以耗损了她大量的力气和精神,导致她心力不足,无法顺利应付以后的险关。哼!我是继她之后过关的人,她苦心布置自然是专门为了对付我!我知道她一向看我不顺眼,没想到她恨我恨到如此地步,宁可冒生命危险也要在百关大阵里再给我加一道鬼门关!”
鹤逸忧心地望着她,“要不要向师父请求改换顺序?你之后过关的是虎威,他与你的关系一向不好,正好让他替你去送死。”
兰灵放声大笑,笑得既狂妄又放肆,“就凭芦影也想害到我?我倒要见识见识她冒那么大风险究竟设置了多么厉害的东西!”
“兰灵,不要太自大!”
兰灵的语气里充满轻蔑,“放心,我和她明争暗斗十几年了,她哪回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她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如果一生一世连个敌人也没有就太无趣了,她能玩儿出什么高明的花样来?”
“兰灵,梅冷易容称绝,菊冰毒术第一,芦影精于机关,若单以武功而论,最强的是丁香,这些你虽然样样精通,但也不比她们强多少,我们这些男弟子中比你强的也有的是,只不过大家都喜欢你,所以让着你罢了,你不要把别人都看得太轻。”
兰灵微笑道:“好,我一定小心,行了吧?”
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没把他的告诫听进去,鹤逸叹了口气,兰灵什么都好,就是太骄傲,她的自信风采虽然招人喜欢,但也为她树了不少敌人,尤其是同性的敌人。
“百关大阵”顾名思义,里头少不了机关消息、迷宫、毒物和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类的玩意儿。天一亮鹤逸就到了“百关大阵”的入口,没多久其余十一个弟子也都到齐了,唯独不见主角兰灵。
众弟子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没见人,正在疑惑时,猛听阵内一声巨响,山摇地动,众人脸色大变,鹤逸、狼野当先掀开洞口的藤蔓抢着冲进阵去。
洞道不长,鹤逸等人几个大步就出了洞,眼前是一道幽深难测的深堑,隐约可见半崖嵯峨的尖锐岩石,再下则云雾蒸腾,不可见底。
洞口旁有一条窄窄的小路,仅供一人踏足,不过这条小道在半里处就被炸毁,崖壁深深地凹进一个洞。
虎威看着四周散乱的物体,吹了声长长的口哨:“符纸、蓍草、尖竹、白石……这么多的东西……师父怎么一开头就摆这么大一个奇门异阵?”
蛇蟠有点儿兴灾乐祸,“原来兰灵比咱们都来得早,可惜……连头一关也没过去。”太好了!他的木牛保住了!
鹤逸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厉,“这个阵不是师父设的!师父设关是要考验咱们的成就,而不是要把过关的弟子都杀了!今天如果不是兰灵过关而换了咱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必死无疑!”他冰冷的目光紧盯着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芦影,“这个阵是你摆的!你是昨天入阵的人,只有你才有机会在关内加进这个阵!”
芦影也不推托狡辩,“不错,是我干的!我早就看兰灵不顺眼了,这谁都知道。师父也允许咱们用各种手段排除异己,他一向主张汰弱存强,兰灵死在我手里,只能怪她学艺不精还偏又争强好胜,她要是知难而退,不就留住性命了?不过……连头一关也没过就认输退出,她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终于除去了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芦影的心情畅快之极,虽然看见狮豪、狼野和鹤逸的脸色都因愤怒而扭曲,但她的心情太好,顾不得这么多了。
狼野听得忍无可忍,正要拔剑而起却被一声轻喝所阻,“住手!”
他虽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听,悻悻地放开剑柄,叫了声“师父!”
兰灵被芦影设的阵法杀死,每个人的心情都波动得厉害,竟谁也没发现师父是什么时候到他们身后的。
无先生气质潇洒、极有风度,虽然已是中年人了,头发半白,可相貌仍然很俊秀。他慢慢走过来,看了看地上四散飞落的阵法残迹,问芦影:“你摆的是什么阵?”
芦影被无先生平静的目光一望,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满腔兴奋之情如雪遇艳阳般刹时消溶得干干净净,“是……是外九宫、中五行、内两仪的三重阵,分一十七列、三十六行。”
无先生讶然不已,“你竟能设计出如此繁杂的阵法!还能把它这般紧密地排列在不足两丈的方园内!以前我太忽视你了!”
芦影不知师父是在夸赞她还是嫉才,身子不禁微微发起抖起来。
无先生拍了拍芦影的肩头,一脸赞赏,“你能抓住兰灵心灵上的弱点,而且设计了这么周密的计划,好!很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本门女弟子之首!”
芦影受宠若惊,又喜又惧,她虽然得到了一直向往的位置,但也深知这会招来多少嫉妒的冷眼和致命的暗箭,就如同她以前对兰灵时一般。
鹤逸看着无先生高深莫测的脸色,欲言又止,狼野抢先说了出来:“师父,弟子想到崖下去看看。”
无先生淡然道:“我看不必了,我在这里设置‘百关大阵’的时候就把周围地势都勘察过了,这个悬崖不仅高过百丈,而且下面是无数利突如狼牙的尖石,兰灵也许也崖底都跌不到,身体就已经四分五裂了。”
狮豪、狼野等人尽都脸色惨白,不敢想象他们最喜爱的那个既清纯又耀眼,仿佛精灵一般的女孩子会变成怎样凄惨的一滩血肉。
无先生看了看他们惨然的脸色,语气缓和下来,“如果你们不死心,可以到崖下去找寻她的尸体,我会把你们安排在最后几天过关,不过我这次设的‘百关大阵’是历来最困难艰险的,如果你们因为精力消耗而在过关时遇到危险,也只能怪你们自己。怎么样?有谁要去找兰灵的尸体啊?”
雕迅、豹森迟疑不决,狮豪、鹤逸、狼野则不约而同地上前走了一步,“弟子愿去崖下找寻!”
七天七夜后,三个去寻找兰灵遗骸的人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
无先生问:“你们找到什么了?”
三人沉默良久,由狮豪答道:“只有半幅衣衫和……许多沾血的布片,都是兰灵的衣物。”
无先生打量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有呢?”
这次三人沉默更久,鹤逸轻声道:“我们在崖下发现了豺狼经过的痕迹,还有很多山鹰在上空盘旋……”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也不必再说下去了,天上鹰、地上豺,都是禽兽中最贪婪、最凶残的,一旦发现猎物,别说一点肉渣,就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而且这时正是这些动物们的繁殖期,就算兰灵留下比较完整的肢体,也被它们叼回巢去哺育后代了。
无先生的脸色也黯然下来,“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不必耿耿于怀,十年前我创建无心谷这个门派时有二十四个徒弟,现在连你们在内只剩了十二个,我不想再有人牺牲,从今以后,本门严禁同门相残,一经发现严惩不殆!你们绝不许去找芦影的麻烦!”
鹤逸、狮豪都没什么反应,狼野的神色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说什么。无先生道:“这次我免了你们的‘百关测试’,明天一早全谷弟子都跟我出山!”
幽谷遇双骄
莽莽群山,苍苍林海,峡谷纵横。一个白衣少女在幽谷的乱石中穿行,身上质料很好的衣衫破了好几处,沾着不少泥尘,头发微蓬,样子狼狈,但面容却美丽无比,一双眼睛慧黠多端、灵活如电。
峡谷快到尽头,少女停住脚步,长长地舒了口气,猛地旋身轻叱:“什么人!”
离她不远的乱石中走出一个锦衣青年,超不过三十的年纪,相貌比她的任何一位师兄都更英俊几分,前额宽阔、鼻梁高挺、轮廓优美如雕塑。他身着锦衣、金冠束发、气质高贵优雅,只应是到琼霄楼上赴御宴的皇子王孙,绝不该在这蛮荒的深山野岭出现。
锦衣青年也打量着她,衣衫不整又美丽无比的少女一个人走在荒山里,比锦袍玉带的他更惹人疑窦,“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少女转了转眼珠,“我姓吴,名兰心,是迷了路。你呢?”
“我姓曾,名天赐,是来游山的。”
吴兰心一撇嘴,“胡说!这方圆三百里都没人烟,游山会游到这里来?”
曾天赐道:“我已注意你一段时间,你走路时毫无慌乱惶惑之态,举步毫不犹豫,从不东张西望,不象是迷路的样子。”
吴兰心的眼里登时闪出两道冷厉之光,双手齐出,左取曾天赐的咽喉,右掌拍向他的胸膛,底下还加上一脚,出手又快又准、毫不留情。
曾天赐万万也想不到这个美丽得不象话的女孩子连一点儿先兆都没有就突然翻脸,而且还攻出这么凌厉的招式!他侧身险险避开底下那一脚,也双手齐出,直扣吴兰心双腕脉门。
吴兰心出手在先,但曾天赐的速度比她快了一倍,她还来不及变招换式,双腕已被制住,曾天赐十指一紧,吴兰心立刻全身酸软、失去了反抗之力。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栽在别人手上!
曾天赐沉下脸,怒道:“你一个姑娘家,心肠怎么如此狠毒!随随便便就对一个陌生人下毒手?”
他这一怒,既无杀气逼人,也不盛气凌人,却自然而然地露出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令吴兰心心中一寒——只有先天的气质遗传与后天的熏陶培养,才能形成这般自然流露的君临之风!这个青年究竟是什么人?
她强自按下心头的慌乱,昂然道:“你若看不惯,就杀了我好了!”她表面视死如归,心里却断定这人不会杀自己,他不是个随便杀人的人。这种看人的本事没人教她,而是她天生的本能。
曾天赐果然没动手,皱着眉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言不对就要杀人?”
吴兰心眼波流转,“你要问我话,应该先放开我再问吧?男女有别,你一直抓着我,成何体统?”
曾天赐放开了她,但在放手之前点住了她几处重要穴道,她仍是一动也不能动!
吴兰心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曾天赐淡然回答:“我做事一向谨慎,只好得罪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你是什么人?”
吴兰心气得牙痒痒,“我如果不说呢?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你身上没带干粮和水,也没带罗盘,如果不是住处离这里不远,就是对这一带森林十分熟悉,很容易找到水和食物,我只要在这一带仔细搜索,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吴兰心脸上神情如旧,心中却一惊。
曾天赐盯着她的眼睛,竟似能看到她的心底深处,“你难道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吴兰心咬牙不语,曾天赐道:“再过两个时辰,你被封的穴道就自行解开,姑娘就在这儿好好歇会儿吧。”
他不再逼问吴兰心的来历,转身而去,倒教吴兰心愣住了,他也不再追问她的来历、从什么地方逃出和为何逃出、就这么走了?就算不向她报偷袭之仇,也该有点儿好奇心吧?可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她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窝囊的亏,也从没这般被人看轻过,又气又恼、既不平也不忿,忍不住大叫:“姓曾的!你等着瞧!我绝不会放过你!”
吴兰心费了一个半时辰才自解开穴道,心中更恨:这个姓曾的不但人难缠,点穴的手法也这么难缠!
此时太阳已落西山,暮色与薄雾一起笼罩了山谷,她跃上一块尖耸的大石,用尽目力四望,见西北方向有一点微弱的昏黄光芒。
她见曾天赐时,他的衣衫整齐,袍上连一丝皱纹、一点儿尘埃都没有,一定是刚从什么地方出来,而且那地方离此不远!她跳下大石,向西北奔去。
光亮是从一个帐篷里透出来的,吴兰心小心翼翼的接近帐篷,对曾天赐的武功,她犹有余悸。
她接近到三丈之内时,忽听到帐内传出咳嗽声,剧烈而急促,接着一个瘦瘦的人影从帐里走了出来。
夜幕已降临大地,星月黯淡、山风冷峭,那影子在夜雾里飘飘地走着,仿佛是一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幽灵,但当他仰起头看天色时,吴兰心借着星月微光看清了这个人,又几乎以为他是从天上偷溜下凡间的仙童。
与曾天赐如雕塑般的英俊截然不同,他是属于清秀的美,揉合了出奇的柔弱与出尘的清秀之美。清秀得过份,反而带了一种近乎不祥的凄清。如雪如月、如冰如水,带着说不出的魅力与光彩,叫所有见到他的人怦然心动!
吴兰心看得痴了,连那少年从她身边走过都忘了出手,直到少年把一方白绢藏在一道石缝里她才醒觉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出手如电,点上了少年的身躯。
少年应指而倒,吴兰心却愣了,从这少年的反应看来,他一点武功也不会,她该不会找错了人吧?
她顺手从石缝里抽出那方被少年藏起的白绢,立刻嗅到血腥气,仔细一看,丝巾上染着一块圆形的血迹。吴兰心怔立在那里,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那是可惜、怜悯等等情绪的混合,这么一位绝世的美少年,却身患重病、命不久矣。她俯下身去,借以看清少年的表情,少年的神情有些惊讶、有些疑惑,却没有慌乱和惧怕,他的目光宁静、澄澈、深湛而清明,象清晨的阳光、象清澈的泉水。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无疑也有着过人的聪慧。
吴兰心的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声音清冷而衰弱,“曾自珍。自我之自,珍惜之珍。”
吴兰心又不由为之恻然,这个名字起得真贴切,他病得这么重,除了自己好好珍重外,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