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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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到时候你可以拿到驾照了。”
“喔,闭嘴!”她的差劲驾驶术是家中的笑话。她已经在堡内撞毁了两辆老爷车,她却宣称那种车根本难以驾驭,和她的技术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裘恩很清楚实际情况,他绝不会让她碰他的宝贝新车的。
他们在客人来以前抵达莫斯堡,裘恩先去游泳,再看看母亲有没有需要帮忙之处。她请了一家外烩店过来,院子里摆着好几张自助餐长桌,还有几座吧台,另外还有一个大舞池,上面张着一大块帐篷。乐队有两组,一组是本地的,另一组是巴黎专程赶来的豪华大乐队。裘恩很感激母亲为他筹备了如此铺张的宴会。
“谢谢你,妈妈。”他说着伸臂环住她,身上还湿淋淋的。他的泳裤滴着水,颀长英挺的站在母亲身旁。艾梅在莎拉旁边,见到他时故作神魂颠倒状。
“去加件衣服,亲爱的。我恐怕在办公室应付不了你。”任何人都应付不了他。艾梅暗暗提醒自己要留意那两个销售小姐。她担心裘恩会把她们拐到他的寓所去吃午餐,她知道他的名气已经很响亮。“我们必须想个高明的办法来把你变成丑八怪。”事实上裘恩浑身充满魅力和性感,和保守压抑的哥哥菲利正好完全相反。
“你还是趁你的客人来之前换好衣服吧。”莎拉笑眯眯的对他说。
“或者干脆别穿啦。”艾梅低声说。她总是喜欢开裘恩的玩笑,反正她今年已经五十,又是老朋友,在她眼中他永远是个宝宝。
裘恩穿好衣服下楼前,和赛伟玩了半小时,对他讲西部牛仔的故事。赛伟不知道为什么会迷上美国的拓荒英雄柯大卫。他对美国的一切都着迷,甚至对学校的同学宣称他来自纽约,只和父母来了法国一年。
“啊,至少我妈妈是美国人!”后来他的辩词是这样的。他一心想做美国人。他不记得父亲,近来又鲜少见到菲利,因此对英国人并没有多少感情。裘恩像个不折不扣的法国人,赛伟则认为假装自己来自纽约、芝加哥,或者是加州是一件兴奋的事。他不断谈到他的珍妮姨妈和一些从未谋面的表兄,莎拉觉得好笑极了。她和赛伟总是以英语交谈,他的英语很好,裘恩的英语也流利,只不过会有法国口音,让人以为他是法国人,不像菲利,他像个百分之百的英国佬。亚蓓完全不在乎她的国籍,只要能和管束她的亲人离得愈远愈好。她渴望和他们分开,这样才能随心所欲做她想做的事。
“我要你今晚乖乖的。”裘恩在下楼之前警告弟弟。“不准玩疯狂的把戏,不准受伤。我要我的宴会开开心心的,你何不去看电视?”
“我不能,”他理所当然的说。“我没有电视。”
“你可以到我房里看。”裘恩对他微笑,深爱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弟。裘恩有如他的爸爸,喜欢陪他玩。“应该有一场足球赛要转播。”
“太棒了!”他扯着嗓门直奔哥哥的房间,嘴里哼着西部拓荒英雄歌。
裘恩挂着笑容和亚蓓在楼梯口相遇。她穿着一件半透明、中空,几乎露出臀部的白色衣裳。
“又是哪家的名牌?”他力持冷静地说。
“柯瑞之。”她答道,姿态撩人而且危险,她是一枚活动的炸弹。
“我正在学习认识他们。”
莎拉也在学习。她看见亚蓓便立刻叫她上楼加件衣服,亚蓓回房间时用力关闭每一扇路经的门,莎拉叹着气,给自己倒一杯香槟,对艾梅诉苦。
“这孩子会害死我。赛伟也一样。”
“你对其它孩子也这么说过。”艾梅提醒她。
“我没有。”莎拉说。“菲利让我失望,裘恩自以为他和所有朋友的妈妈上床我会不知道。而亚蓓完全是另一回事。她拒绝被管束,不肯循规蹈矩,也不听话。”艾梅很同意她的话,她可不愿意当这个女孩的妈妈。每次看见亚蓓,她都好庆幸自己没有孩子。赛伟又是另一种样子,他调皮捣蛋,但是也很可爱,令你难以抗拒。他有点像裘恩,不过比他更开放,更喜欢冒险。韦特菲家的孩子是一群有趣的组合。
没人看见再出现的亚蓓,穿着豹纹的紧身衣和超短皮裙,比刚才那件更糟糕。她的运气不错,这次莎拉没有看见她。
“玩得开心吗?”几小时后莎拉看见裘恩时间他。他有点醉相,不过她知道不打紧。没有人会驾车出去,况且他苦念了好几年才拿到学位,值得松弛一下。
“妈妈,你太好了!这是我这辈子最棒的宴会。”他显得快乐、狼狈、燥热。他和两名女孩跳了好几小时舞,正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才好。这是一个充满幸福、两难局面的美妙晚上。
亚蓓也忙得不可开交。她正躺在马厩旁边,和一名今晚认识的男孩调情。她知道他是裘恩的朋友,可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他是个亲吻高手,而且才对她表示他爱她。
一名仆人适时看见亚蓓,于是悄悄通知公爵夫人,莎拉和艾梅立刻奇迹般的出现在马厩,佯装聊天和散步。亚蓓听见母亲的声音便落荒而逃了,两个妇人相视而笑,同时感到自己既年迈又年轻。到了八月,莎拉就要五十六岁了,不过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来。
“你做过这种事吗?”艾梅问。“我做过。”
“你只在战时和德军干这种事。”莎拉取笑道。
“这是为了套他们的情报。”艾梅十分得意。
“你没有害我们被枪毙真是奇迹。”莎拉事隔三十年才责怪她。
“我才想宰掉他们全体呢。”她激动的说。
莎拉这才向她提起乔兴在菲利结婚的那一日出现过。她从未对艾梅说过,艾梅一听就不高兴了。
“真没想到他还活着,他们有许多人回柏林后都死了。他的确是个好纳粹,不过纳粹还是纳粹……”
“他看起来好悲伤、好老……我想我让他大失所望。他大概以为威廉死后他再回来,事情就会不一样。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艾梅点点头,知道莎拉有多爱威廉。自从他过世后她从来不正眼看其它男人,也不可能再看中别人。艾梅曾经不着痕迹的介绍过几位朋友给莎拉,她显然完全不感兴趣。
宴会在清晨四点结束,最后一批年轻人跳进游泳池,乐队也离开了。黎明时分莎拉在厨房做炒蛋、煮咖啡给大家吃。她喜欢他们来这里住,最近她更是庆幸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较年幼的孩子守在身边。她的许多朋友都孤单无依,而她却似乎永远都被孩子包围。他们也许逼得她发疯,不过熟识她的人知道她喜欢如此。
她八点钟回自己的卧室,笑着发现赛伟在裘恩的床上呼呼大睡,电视还开着,已经没有节目。她进去关了它,摘下他的西部英雄帽子,再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到中午。
莎拉和艾梅吃过午餐后,艾梅再回巴黎。她们有太多事情要谈。她们得再度扩充巴黎的店面,奈杰最近也认为伦敦的店需要扩大。他们现在是正式的皇家珠宝商,这些年来,各国的皇室贵族都曾经选购他们的货品。莎拉很高兴裘恩能加入帮忙,因为生意实在太好了。
裘恩依言在周一早晨到这里上班,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忙到八月把店关闭一个月。他和朋友去希腊玩,莎拉带亚蓓和赛伟去喀普里岛度假。亚蓓在学校修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也很流利,她自认为具有语文天分。
他们住在饭店,享受著名的意大利冰淇淋,莎拉不时抽空逛当地的珠宝店。她发现售价都很高,不过有些货色相当漂亮。她在这儿可做的事不多,只要休息、看书和陪孩子们就行了。她也让亚蓓自己搭计程车去附近的海边俱东部。她稍后再带赛伟过去,因为赛伟想先看看猴子。
这一天,亚蓓又先去了海边,莎拉和赛伟则因为采购而耽搁了较久的时间。他们去找亚蓓时差不多是吃午餐的时候了。莎拉四处找不到女儿。正当她开始慌乱的时候,赛伟发现了姐姐的凉鞋,于是循线找到她躲在一幢海边小屋里。她的泳衣上半截不见了,一个比她大一倍的男人正在抚弄她的胸脯。
莎拉呆了半晌,继而一把将女儿拖出小屋。
“你们在里面搞什么?”她对女儿大吼,亚蓓当场大哭起来,那名男子胡乱裹了条毛巾冲出来。“你知道我女儿只有十六岁吗?”她凶狠的对他说,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火气。“我可以报警。”不过她知道这么做只会对亚蓓不利,她的目的是想吓唬这名登徒子,以免他日后再犯。她从他的表情看得出她把他吓坏了。他是个迷人的意大利男子,一副花花公子的德性。
“夫人,我道歉。她说她二十一岁。很对不起。”他没命地致歉,遗憾的看看站在莎拉身边、哭得歇斯底里的少女。他们回到饭店时,莎拉口气冰冷的叫亚蓓在房里待着,以后再谈这件事。不过当她和赛伟回到海边时,知道这事不能谈谈就算了。菲利和裘恩说的对,亚蓓必须去远地求学。但是去哪里呢?这正是问题所在。
“他们刚才在做什么啊?”赛伟在经过同一幢小屋时好奇地问,莎拉回想起那一幕不禁打个哆嗦。
“没什么,亲爱的,他们在玩无聊的游戏。”
之后她开始严加看守亚蓓,假期变得不再有趣。不过第二天莎拉就打了几通电话。她替亚蓓找到一所好学校,在奥地利边界附近,距离滑雪胜地卡帝那很近。亚蓓可以整个冬季在那儿滑雪,说意大利语和法语,并且学习自律。那是一所女子学校,附近没有男校。莎拉问得很仔细。
她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向亚蓓说明这件事,亚蓓自然是闹得屋顶都快要被掀掉了,可是莎拉坚决不肯让步,也不理会女儿的哭泣。这完全是为了亚蓓好。如果不赶快采取行动,她知道亚蓓很快就会犯下愚行,甚至怀孕。
“我不去!”她怒喝,她甚至打电话给裘恩。可是这次裘恩和他母亲站在一条线上。假期结束后,他们到罗马采购亚蓓念书时所需要的一切。学校即将在几天后开学,所以没必要带她再回法国,横生枝节。莎拉和赛伟把亚蓓送去学校,她看见那个地方时,神情哀凄,学校的环境优美,她有一间自己的大房间,光线充足。其它女孩看起来都是出身不坏的孩子,分别来自法国、英国、德国、意大利、巴西、阿根廷等国,还有一个是远从德黑兰来的。这是一个有趣的组合,全校只有五十个学生。亚蓓在法国的母校写了推荐信过来,因此新学校的校长特地向莎拉道贺,赞扬她的选择。
“我不相信你要把我留在这里。”亚蓓呜咽道,莎拉则不为所动。他们把她留下后,莎拉一路流着泪赶往机场。她和赛伟飞到伦敦探望菲利。她把儿子托给菲利的孩子,便直奔伦敦的店。一切看起来都很上轨道。她和菲利一道吃午餐,没想到菲利居然对裘恩大肆贬损。
“这是为了什么?”她率直的问。“他做了什么会让你这么不高兴?”
“他和他愚蠢的设计。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干涉这些。”他不客气的对她说。
她静静的回答。“因为是我要他做的。他很有设计天分,比你我都强。他也了解宝石的特性。”他最近才镶好一个一百克拉的翡翠,换作别人一定会把宝石弄碎。可是裘恩完全知道如何做才安全,他在工作室从头到尾监督这件镶嵌的工作。
“他做这些事没什么大碍。你在其它方面有你的专长。”她提醒他。菲利擅长与皇室打交道,使他们在珠宝市场声誉不坠。他虽然古板,那批皇家成员却热爱他这套。
“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替他说话。”菲利恼火的说。
“但愿我的话能让你感到安慰,”她不愿意上他的当,更为他的无端吃醋而失望。他的情况真是愈来愈糟。“我也替你说话,菲利。我爱你们两个。”他没有再多说,改以较缓和的口吻问起亚蓓,并且告诉莎拉说他知道那是个很好的学校。
“但愿他们能制造奇迹。”莎拉温和的说。
当他们走向他的办公室,莎拉看见一名美丽的女郎离开。她有一双美腿,裙子极短,还投给莎拉一个了然的眼色。菲利显然被她气坏了,一面又假装不认识她。那名女郎是新欢,并不知道莎拉是菲利的母亲。笨女人,菲利暗暗地想。不过莎拉只消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两人互换的眼神,只是她没有对儿子说任何话。而他却认为有必要向莎拉解释,如此一来反而愈描愈黑。
“没关系,菲利,你都三十三岁了,你要做什么都是你的事。”他大吃一惊,而且脸也红了。
“对不起。她是孩子的妈。”
“就这样而已吗?”莎拉冷冷地瞅住他。
“当然不是,我……她……她现在不在。老天有眼,妈妈,那只是一个玩笑,那个女孩只是跟我调调情。”
“亲爱的,别说了。”他分明还在玩他的老把戏,和不正经的女人上床取乐,娶的却是另一种女人。莎拉很遗憾他不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同时寻获两种特质,但是他从不抱怨,于是她不再追究这些,而他也大大松了口气。
第二天,她和赛伟返回巴黎,裘恩在机场接他们。在回家途中,莎拉提起当年与威廉到伦敦塔参观皇室珠宝的往事。
“他是不是很忙?”赛伟问,永远对父亲充满好奇。
“非常忙,”她对他说。“非常聪明、善良、富有爱心。他是个大好人,甜心,你将来也会像他。你已经有些地方像他了。”裘恩也一样。
他们和裘恩先吃了晚餐才回家,他很高兴的听着亚蓓和伦敦店里的新消息。莎拉绝口不提和菲利见面时,他对裘恩的批评。她不想火上加油的恶化他们兄弟的感情。最后莎拉驾着车带赛伟返回莫斯堡。赛伟在车上睡着了,她不时转头看他一眼,心想能够拥有他实在是太幸运了。和她同年的女人这时候只能偶尔在假期见见儿孙,她却能独享这个迷人的小东西。她还记得当时发觉怀孕有多么沮丧,威廉又是多么鼓励她……还有她去世的婆婆,她总是把威廉比作天赐的宝物。而现在这个孩子是她的,她个人特殊的宝贝。
亚蓓尽可能不写家信,仅仅在老师逼她的时候才提笔,而且写的满纸尽是怨言。不过实际上她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