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雾又像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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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还会和它们说话。
面对这一切转变,她虽有心理准备,但却没预期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令人心疼,也让人打从心眼里深深喜欢。不知不觉,她亦受到他的感染,凡事也能以最单纯的角度去看,以最真诚的情感去对待每个人,现实功利社会那一套尔虞我诈,处处刺探攻防,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当她以为自己所面对的是另一个人时,却没发现自己也改变了,她已深深喜欢上这个新的孟齐维。
“为什么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
“因为夏天到了。”
如往常,他们一起走到附近河谷钓到两条鱼后,慢慢顺着山径走回家。
“为什么夏天到了,天气就会变热?”
“因为我们现在离大阳比较近呀!”希望她没错。
“是吗?”他现在懂得质疑了。
她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你回去查书找答案。”
他听后想了一下,然后换他摇头。“不必了,你说是就是。”
韩湄停住脚,吃惊地望向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不一定是对的呀!”
他站在她面前,整整高出她一个头,他低下头看着她,以极温柔的语气说:“你说的一定是对的,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说错过。”
她喉头像是被什么梗住,对这种完全无保留的信任,她是既欣喜,也有种难言的心酸。她低下头以掩饰那突如其来的泪水,不过动作还是不够快。
齐维捧趄她的脸。“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出水?”他吃惊地间。
“没事……只是有东西跑进我的眼中。”
“真的?”他立刻拨她的眼皮。“我来帮你吹吹。”说完,他立刻往她眼中吹气,想要为她吹掉异物。
虽然风吹得她眼睛凉凉,并附送不少“口水”给她。但这份体贴却让她的眼泪掉得更凶。
她轻柔地推开他。“好了,没有东西了。”
“可是还有水呀!”他不放心地说。
“有水才好,这样眼中的脏东西才能流干净呀!”还有那股突然在她心中萌发的柔情,若是能的话,她真希望也能随之流出,她怎能对他产生其他特殊的感情?
他现在是在特殊情况呀!而这特殊的状况又是她所造成的,她有何资格?她充满罪恶感地想着。
“是吗?”他依旧担心地望着她,他不喜欢看到她眼中有水的模样,那会让他觉得……非常非常不舒服。
为了不让他继续担心,她连忙抹去泪水,也将心中那份紊乱的感觉压抑下去。
不要想!不要想!她提醒自己,愈想就会愈乱,不想就会没事。
她露出笑脸对他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见到她的笑,他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也露出灿烂的笑颜。“太好了!”
“走吧!”韩湄简单地说道。
“嗯!”
两人手提着水桶,哼着歌愉快地走回去。
快到家时,韩湄就看到三辆极眼熟的车子,齐维也看到了,他突然止步不前。
“齐维?”
他脸上表情突然黯淡下来。“是不是爷爷来了?”他小小声地问道。
“是呀!爷爷来看你,开不开心?”而且来者好像不只孟老爷子,似乎她的家人也来了,还有振君。
他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但仍里足不前,韩湄看着他。“你是不是怕见到其他不认识的人?”
“嗯……”他没点头或摇头。
她拉趄他的手。“放心!他们人都很好,而且我的家人也都来了。”
“你的家人?”齐维从没见过韩湄的家人,他一直以为她只有他。“那他们也是我的家人吗?”
她愣了一下,该怎么回答?若说是的话,于事实不符;若说不是的话,那她算什么?
“你可以把他们当成是,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她轻轻地说道。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脸上再度有笑容。“我会的,因为你的就是我的,对吗?”
它的喉头再度像被什么梗住似的,又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点点头,面带着温柔笑容。“对!我的就是你的。”
“大好了!”
两人走进屋内,就看到一大群人正等着他们,除了孟爷爷外,其他分别是韩湄的爷爷、奶奶、爸妈。
韩湄立刻快步走向他们,自从她上山陪伴齐维以来,整整快半年没见到他们了。“阿公、姥姥、爸妈!”她好想他们呀!
韩湄的亲人立刻团团围住她,争相间候她的近况。
齐维默默看着他们,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加进去时,旁边有一人走向他,原来是孟老爷子。
“爷爷!”他怯怯地喊道。虽然对他已不陌生,但不知怎地,就是无、对他像对韩湄那样亲近,可能是老觉得自己不是爷爷想看到的那个人。
他对以前的自己感到好奇,也希望能想起以前,可每当他试着回想时,脑中总是一片空白,而且愈往下想,胸口就会不知不觉地发闷、恶心想吐,然后头痛欲裂;所以他不喜欢回想过去,觉得维持现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若不快快想起来,好像会对不趄很多人,会让他们难过,尤其是爷爷,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看到齐维眼中的惧意,原本欲抚摸他的手,颓然地垂了下来,孟观文失望地看着他,他还是怕他。
他轻叹口气,走到身后的椅子生了下来,也示意齐维坐下。“这些天过得好吗?”他和蔼地问道。
“很好啊!”齐维猛点头。“最近天气都好好喔!隔壁牧场又多了几头小牛!我还有去——”他陡然住嘴,犹豫地望着孟观文。“您想听吗?”
看到他那副戒慎恐惧的样子,哪还有以前那股飞扬跋扈的气势?他强装出笑容。“当然想,那头小牛后来怎样?”
一见他愿意听,齐维立刻兴高采烈的述说:“我有去帮忙接生,他们说要将我接生的那头牛用我的名字命名,要叫小维……”
见他那样兴奋,孟老爷子忍住没有打断,只是问道:“接生不是会弄得全身脏兮兮,你不怕吗?”
“不怕!不怕!虽然帮忙接生很累,但是当小牛落地的那一刹那,感觉好棒、好特别,我都忍不住哭出来了。”
这时,大家都静下来听齐维讲述接生小牛的故事,韩湄的家人,虽然对齐维的情况知之甚详,可是当亲眼见到时,才晓得真实,韩奶奶和韩妈妈都忍不住红了双眼。
韩奶奶轻拉着韩湄到一旁。“他、他变得跟小孩一样?”
韩湄无奈地点点头。“他的心跟孩子一样纯真。”
“会不会好呀?”韩爷爷问道。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这时振君从外头走进来,一进门就嚷嚷:“原来你们已经回来,害我到处在找你们。”他先对韩湄点点头,然后走到齐维的身边坐下。“嗨!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是振君。”齐维微笑看着他,振君有段时间经常往这儿跑,所以他并不陌生。“你好久都没来这玩了。”
“太忙了,一时抽不出时间。不过,你看,我现在不就来了?”现在振君留在孟氏企业协助孟老爷子处理业务,也等于是将齐维的顶工作了下来,他看着这个好友,见他纯真有如稚子般的眼神,心中真是感慨万千。
“你想不想听我讲牛出生的事情?我正在讲给爷爷听。”
“当然好呀!”振君微笑道。
“你到底打算在这里陪他耗多久?”
晚饭后,振君拉着韩湄到外头散步。
韩湄仰起脸,任清凉的山风轻柔拂上她的脸。“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要浪费多少的青春在这儿?看护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责任,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同意来这里陪他!”他声音不自觉提高起来。
韩湄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对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很多遍,我认为这是我的责任。”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那场意外不是你的错,他会变成这样,也不是你害的,你到底还要自责多久?”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韩湄看向无垠的星空。“我不知道……”她转向他。“叫别人不要自责是件很容易的事,但你不是我,根本就无法了解我的感觉。自从他变成这样,我无法不去想,若是我机灵点,就不会让他为我承受那一击,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是这样的。”该死:为了这件事,他们不知道争论了多少次,偏偏韩湄顽固得就像头牛。他承认,他不是她,所以无法体会她的感受,但是为了她好,他一定要让她走出自责的阴影。
“我没办法不这样想,是我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轨迹,若没有那场意外,他现在还是可以笑傲商场,左拥右抱,一口的爱温柔乡,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窝在偏远的山上,和牛羊为伍,一切从头学习……”她痛苦地望着振君。“我并没预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它就是发生了。”
“倘若他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你是不是也打算在这儿陪他一辈子?”振君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这话点到她一直不愿去深思的未来,她整颗心不禁揪了起来。“只要有这个需要。”她惨白着脸,但是以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振君急得直抓头发。“用你的一生去还这个债?但你不能一辈子都扮演他妈的角色,或者是看护,因为你不是他的亲人,更不是他的……妻子。”他瞪着她。“或者是你要以身相许,成为他的妻子,照顾他一辈子,这样你才认为算是报恩?”
她想挣开他的钳制,可是他不让。“你别想逃避问题!”他靠近它的脸说道。
她瞪着他,最后受不了他的视线逼迫。“我没有想到这里,也没有想成为他的妻子。只是现在我没办法解脱那份内疚,我需要时间,也希望尽可能协助他复原。
总之,目前我就只有想到这里,所以,“她反过抓住振君的手。”不要再逼我去想未来,因为我不知道未来会变得怎样,此刻的我,根本不在意什么前途未来,我重视的是现在,若你是我的朋友,就不要再告诉我什么对我才是最好的,好吗?“
看到她那痛苦的表情,振君也觉得好苦,原来那个冷静、理智的韩湄,到底去哪了?她是如此深刻认定自己是让孟齐维变成今日这个模样的祸首,以致愿意用自己一生来偿这个根本不是她的错的意外,他又能说什么?他丝毫不能为她承担那份歉疚。
“我从来就不想当你的朋友。”他涩涩地说。
韩湄困惑地望向他。
他苦笑,明知现在不是适当时机。“我喜欢你,希望能和你永远在一起。”
这份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韩湄吃惊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她真的不知道。“你从来没有表示……”
“我没表示是因为时机还未到,更何况……”他突然闭上嘴。
“何况什么?”
“何况我不能确定你对齐维的感情,”他直直望着她。“我知道你对他是有情的,虽然你一直不承认。”见她摇头,他泛起一丝苦笑。“当然我无意去分析你内心的情感为何,但是我有种强烈预感,若让你继续以这种方式和齐维相处,我可能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听了这话,韩湄有些不支地晃了一下,双臂紧紧环抱着,突然觉得有些寒意。
“我们先回去吧!”
振君挫败得想大叫,他堪堪忍住了。“好吧!我们先回去。”他拉住她的臂膀。“我不会放弃的,直到你想通,倘若你一直想不通,那我会和你一起承担这份内疚,我愿意用我一辈子陪你还齐维这份救命之恩,所以不要怪我会不断提醒你,只要能让你减轻那份痛苦,我就会不断地说。”
一辈子……有那样一刻,她真想让振君陪她一起承担这一切,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一辈子都不会让其他人轧进这种复杂难解的情况中——在她发现自己对现在这个孟齐维有极特殊的情感之初时。
稍晚她站在房间窗口,望着黑暗的外面思索。
有人敲她的房门。
“请进!孟爷爷?”
“韩湄,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当然。”她连忙扶老人坐下。“齐维呢?这么没陪您?”
“他正和你的爷爷奶奶说着话,真是奇怪,他对他们比对我还热情。”孟观文脸上露出一抹落寞的表情,但随即恢复过来。“是不是你已经把他同化,变成你们家人了?”他打趣地说道。
韩湄立刻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没有……”
老人笑笑,他望向窗外,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
她吓了一大跳,没想到孟老爷子竟会突然这样说。“孟爷爷,您怎么会突然这样讲?”
“若不是答应我的请求,你也不会被关在这个荒凉的山上,陪着像小孩子的齐维……”他举起手制止她的开口。“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心肠的女孩,不忍拒绝我这个老人的需求,但仔细说来,我还是人自私了,因为只一心想给齐维最好的,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对。”
“爷爷!别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她急急说道。
“尽管再怎么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我怕齐维是好不了了。”
“爷爷!”
“你有自己的青春,有自己的人生,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孩’,浪费自己的年华。”说到这里,声音不禁沙哑起来。
韩湄静静把面纸递过去,待老人情绪较为平复后,她才开口。“爷爷!您还是无法接受现在的齐维吗?”
“怎么说呢?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现在这个齐维,单纯、温柔、毫无心眼,过去的那个则充满了霸气和自信,若是能选择的话,我当然希望以前那个熟悉的齐维回来,可我也不能否定现在的这个。”
“爷爷,倘若正如您说的,他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您打算怎么办?”
“我也有心理准备,若他这样能快乐过一辈子,并健康平安的过下去,那我也认了,所以明知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我还是……”孟老爷子突然向她下跪。“请你听一个自私老人的恳求。”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惶失措。“孟爷爷,您这是干么?快起来呀!”
她要扶起老人,他坚拒不从。
“让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