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雾又像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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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她轻轻问道。
他没马上回答,他的手臂缩紧,将她紧紧环住。
一道闪光从他们头上亮起,轰隆一声,豆大约雨点,开始打在他们的身上,刺得肌肤发疼。
怕他淋湿着凉,韩湄转头。“我们先回屋里去,好吗?”她再次说道。
齐维将脸贴向它的。“不要,这样就好。”
她不懂。“淋湿对身体不好。”
“我好热,我想要淋雨。”
热?她这才发现,齐维紧靠她的身体,就像暖炉般,正源源不断的散发热源出来。“你发烧了吗?”她直觉想到第一种可能性。
转出她语气中的焦急和关心,他摇摇头。“不是发烧……”是一种比发烧还难受的灼热烧着他的心。
“那为什么?”
“我的胸口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烧得我好难过,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把火?”他陡然松开韩湄,用力将她身子转过来面对他。“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他大声地喊道。
她哑口无言地瞪着他,她被他吓着了,从没见过现在的齐维脸上这种表情,雨水滑落他的俊脸,刻满痛苦和无奈,分不清他脸上是而还是泪,除此之外,在他眼底,更为着一股深鸷汹涌,令她难以名之的强烈情感。
他紧紧抓住她,望进她的眼中。“你为什么让他用这种方式碰你,你和他是情侣吗?”
他痛苦的语气,像把剑刺进她的心中,五脏六腑好似要翻了过来。“不!他不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吐出这一句话。
“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让他碰你?”忆起那一幕,他整个心又痛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本来很喜欢振君的,但是当他看到他抱住韩湄做出只有情侣间才能做的动作时,他有种、有种想打人的冲动,而这种冲动是他所陌生的,那激烈的情绪,骇着他了。
“对不起……”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向他道歉,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好酸,或许是该告诉他所有一切的时候,当他听了之后,只怕会恨她——而这正是隐藏在她心中最深层的恐惧。
她面对着他,生了下来,眼睛看着地面良久。“我一直没向你解释……你为什么会丧失记忆这件事……”
齐维沉默了一下。“不是因为钢筋打到我的头……”
“嗯!没错!但那是因为你要救我的关系。”她静静地说道,原本以为自己无法说出来,没想到还是开了口。
“救你?”
“那天,我们到工地去巡视工程进度,突然——”她深吸一口气后才又开口:“有些钢筋突然从我头上掉落,我来不及反应,是你、是你奋不顾身救了我,为我承受那一击,结果害你的脑子受伤。”
“你救了我的命,齐维,若不是你,我恐怕无法再坐在这里和你这样说话。”
她哭了出来。
齐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我很高兴是我救了你。”
什么?韩湄睁着盈满泪水的眼睛望着他。
他捧住她的脸。“若是你有个万一,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
不!搞混了,是现在的你才会这样想;以前的你不会那样认为的!她闭上眼在心中大声呐喊道。
再度睁开眼,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我要谢谢你,希望你能接受这迟来的谢意。”
像烫着般,他立刻缩回手,疯狂摇着头。“我不要你的谢谢。”他惊恐地瞪着她,尽管不懂人情世故,但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不要她的感谢,可是……“你陪着我、对我好,都是因为你要谢谢我,是吗?”他抖着声音问道。
她捂着嘴巴,老天!她好想嚎啕大哭。
见她不回笞,他觉得他的心好像破了个洞,那唯一的光明,似乎要从那个洞中流失,他突地转向树干,大力地捶打着。“不!我不要你的谢谢!我不要你的谢谢!我不要!”
“不!不是!”她急扑抱住他的身体。“不要!不要伤害自己,求求你。”她方寸大乱,心痛地喊道。
“我不要谢谢,我不要……”他没理她,继续捶打着,手开始流下血来。
看到血,韩湄吓到了,她退开,狂乱地瞪着他。“为什么你要这样伤害自己,明知道伤害自己,也等于伤害了我。好!你要打,我陪你打。”她说完,也举手大力地击向树干,强烈的痛楚立刻袭向她,但这些都比不上她心中的痛。
没想到,这举动反而让齐维傻住。“你干么?会伤到自己。”他赶紧抓住她。
“伤到自己?有比你伤自己更严重?”她用力挣扎着。“你已经为我伤成这样,你还想怎样?非要再加深我的歉疚吗?最初会答应照顾你,的确是为了要‘谢谢你’,但是,我怎么知道,愈到后来和你相处愈久,感觉就变了……”她边哭边说道。
她是什么意思?齐维的心忍不住咚一下。
她投降,她彻底认输,不再跟自己的心和理智争战,或许是出于恩情,才让她到他身边照顾,但是随着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对他的感觉,早已经不是单单的恩情,现在丧失记忆又如何,真正掳获住她的心的人,让她想要一辈子共处的不就是现在这个人,即使未来是如此难以预知,但他们起码还拥有现在,不是吗?
她泪眼蒙眬注视眼前这张挚爱的脸,满腔柔情,像开了栅门似,再也止不住的流泻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那么、那么地喜欢你,喜欢多到连我的心都不再是我的。”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你知道我挣扎得有多苦?因为救我让你变成这样,而我却爱上这样的你,让我自己觉得好差劲,好差劲……”
她说的话,他几乎有大半都无法理解,但是唯有一点,她喜欢他!还有爱……爱是比喜欢多出好多倍的东西!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关切的事情,他只在意一点。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可以、不可以再让他对你做出那些事。”他搜寻她的脸,寻求保证。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是我昏了头,”她抬起手,抚上他的脸,轻柔按摸他的肩、眼、嘴,希望能将他脸上的伤痛抹平。“因为他也不是我的情人,只有你。”她捧住他的脸,用她全部的爱恋亲吻他抿紧的唇。
他先是僵直不动,任她吻着,突然一记响雷从他们头上响起,震醒了他,他低吼一声,以更大的力道将她拥进怀中,用不亚于她的深情全心回吻她。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这封浑然忘我的爱侣身上,但他们毫无知觉,一心一意藉者那个吻传达彼此的情意。
突然,齐维松开她,抬起头来,眼中溢着狂猛的热情,他看着她,气息不稳。
“你以后不可以再丢下我一个人。”
“不会了。”她柔柔地向他保证。
“也不可以不理我。”他想起她前几天那种对他冷淡的态度,让他整个人都乱了,以为自己做错事,她生气了,害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会了。”她笑。
“更不可以让别人和你当情侣。”他绝对不要再看到她在另外一个男人怀中,因为他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会,除了你,我谁也不要。”她轻轻地说道,现在的她,像是被解放似,整个人觉得轻松得不得了。
听到她的保证,一直不安、痛苦的心才走了下来,他开心地低喊一声,然后拉着她一起站起来,待站走后,他再次寻求保证。“我们是不是一对情侣?”
她嫣然而笑,笑容充满温柔和深情,她给他最深、最真的承诺。“对!我们是,我们是一对情侣。”
“大棒了!”他将她抱住,然后举起她,快乐的转圈圈,她的惊呼声,他的开怀大笑声,尽融进风中、雨中。
振君将窗户关上,他转过身子,瞪着满室的黑暗,然后他低低笑出声,笑声充满苦涩和无奈,然后他离开窗子,打开房门走下楼去,今晚,他需要藉酒来帮助入眠。
第七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半年又过去。
早上,韩湄整理她在山坡地上开辟的菜园,齐维则去帮隔壁牧场的人放牧;午后,韩湄和齐维一起上课,他们教学进度快得惊人,目前的齐维已经拥有企管硕士的资格,韩湄几乎将所有掌管孟氏企业的必备知识全教给他,现在就只差没有实地模拟。
或许出于私心,韩湄并不是很想让齐维回去掌管孟氏企业,因为现在的他,虽然具备那些知识,但是商场上的人事复杂,恐非是心思单纯的他所能应付。
因为现在的他,是个会和牛、羊、太阳、树下草说话的大孩子,而不是那个能在转眼间,于商场上叱吒风云的男人。
而他们两人,自从那个雨夜,在确定彼此关系后,除了感觉更加亲密,以及齐维会偶尔对她做出“情侣之间”会有的拥抱和亲吻,他们的生活如常。
但是这些对韩湄来说,已经足够,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奇迹。她对自己心中能产生如此的情感,感到惊奇;虽然偶尔会被一股罪恶感掳获,但在看到齐维灿烂的笑容时,又会淡了下来,她从不晓得自己可以爱一个人那样深,她宁愿珍惜眼前所拥有,而不是去想将来会如何,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维持现状,直到永远。
但是世间事总不会尽如人意,最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孟观文在睡梦中,安详死去,享年八十一岁。
他的葬礼简单隆重,除了至亲好友之外,并没有让外人参加,主要原因是为了不让唯一的家属齐维,面对太复杂的人群。
齐维听到爷爷死去的消息,反应异常平静,他只是低下头,表情木然地看着地大多数人都能体谅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以为他还不清楚,他在这世上最尊重的人已经离他而去。
对此情形,韩湄却觉得非常忧心,因为现在的齐维是看到一只小动物、一朵花枯萎,都会难过得哭出来的人,但现在却不言不语,反应太过平静了。
举行葬礼的那天,天气异常好,他们遵照孟老爷子生前的心愿,葬在其妻的身旁。
随着棺木一寸寸下降至墓穴,齐维的脸色更加惨白,韩湄担心地望着他,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默默将力量和温暖传达给他,他也紧紧抓住这个支撑。
那天下午,齐维、韩湄、振君和一些孟老爷子的老友坐在孟家大宅的书房中,聆听孟观文的遗嘱。
孟观文将他的遗产百分之三十,捐给医疗协会脑科研究中心,希望他们能在人脑方面的研究医疗有所进步和突破,再拿出百分之三十,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希望能帮助困苦贫穷的人。
齐维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天空,对于律师的宣读,恍若未闻,他的手紧紧握住韩湄的。
负责这份遗书的是张文熙律师,他是孟氏公司的法律顾问,亦为孟观文多年好友。
张文熙宣读完事项后,在此的多数人,都是孟观文指定委托担任基金会理事,由他们来决定基金用途,在听完和他们有关的遗嘱之后,便返到另一个房间讨论,书房只剩下律师、韩湄、齐维、振君四人,律师先以怜悯的表情看齐维一眼后,才转向韩湄,他和韩湄的爷爷亦是熟识,所以也将韩湄视为自己的孙女。
“韩湄,能私下和你谈谈吗?”他以长者温和的态度说道。
韩湄转头看向齐维,他亦回过头望向他们,静默一会儿。“我出去散步。”说完就起身离开。
振君也站起来。“我也出去好了。”
“不,你留下。”
振君闻言,和韩湄交换一眼后,复又坐下。
“刚刚遗嘱还有一部份我没宣读完。”张律师坐到韩湄的前面,他轻叹口气。
“你可知道为什么?”
她摇摇头。
“我想先让你知道,在得到你的同意之后,我才会公布出去。”
“请说。”
听完张律师朗读完接下来的遗嘱后,整室静寂下来。
振君面色沉重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韩湄,隐忍欲脱口而出的疑问。
张律师定定望着韩湄。“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在众人面前朗读下面的遗嘱内容?”
她摇摇头。
在孟观文的遗嘱中,他指定由韩湄担任齐维的监护人,也将孟氏企业及剩下百分之四十的遗产管理权交给韩湄,由她视情况决定,若孟齐维的情况许可,或是恢复记忆的话,再看她愿不愿意将继承权交还给齐维。
换言之,孟观文可以说将孟家所有一切都交给完全和孟家没有亲属关系的韩湄,这的确是件令人震惊的事。不明究理的人,还会以为她是用了什么手段,骗取到这份价值不菲的财产,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孟观文赋予韩湄的最高信任,因为他深信她一定会好好守护齐维,他唯一的血脉。
张律师摇头叹了口气。“因为事关你的未来还有名节,所以在确定你的心意之前,我不愿意公诸大众,告诉我,你真的事先就已经答应你孟爷爷的要求,担任齐维的监护人?”
韩湄表情轻松地点点头。“是的,我曾答应过,这份决定到现在亦未改变。”
“为什么?”张律师困惑地望向她。“你对齐维并没有这份义务──”突然他若有所悟。“莫非你对他……”他不是没见过以前齐维对女性的吸引力,也难怪她逃不过。“那你们两个当时为什么不在老爷子还在世时结婚?”
她脸微微红起来。“答应爷爷那时,我对齐维并没有那种……至少不像现在那样深的情感,所以一点都没想到结婚这个问题。”
“那你们现在可以结婚,早点成婚,比较不会落人口实。”振君以平稳理性的语气分析道。
“口实?”她苦笑。“别人想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对我而言,这份财产只是孟爷爷暂时交给我保管而已,迟早还是要还给齐维。”她严肃地回答。
张律师以长者的态度看着她。“你现在还是没有打算和齐维结婚吗?”
韩湄咬咬唇。“还没考虑到这件事。”她不想做出和现在生活不同的事。
“那你可否有心理准备,会因此招致许多的闲言闲语?”张律师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知道外人不会了解韩湄是一个多好的女人,他们所注重的将会是她利用孟家继承人失去记忆之际,乘机夺得孟家财产这个表象,或许应该庆幸孟家没有其他亲系,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