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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栖心曲-第6部分

小说: 栖心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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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与阿涛情意互生,为讨阿涛欢喜,大哥便将她所雕的这些东西放在此处,小心地保管着。”准备让后辈儿孙瞻仰一番。
  “啧——大公子很重情义。”
  “哈,大哥对阿涛情深意重也是后来的事。阿涛刚进府的那大半年,大哥对她可凶呢。常常动不动便乱吼阿涛一气,那时我们谁也不信,因为大哥人很沉稳儒雅,对待府中侍婢仆役很是和蔼可亲呀,怎一遇到阿涛就脾气大坏呢!”忆起当初,聂箸文忍不住哈哈朗声而笑,“后来我们才看出来,大哥是对阿涛越吼越有意思!”
  “吼阿涛姑娘?”他也不信,不过他曾数次看到大公子脾气暴躁地在府中转来转去,听仆人们偷偷笑,说是大公子生阿涛姑娘的气呢!
  “一对欢喜冤家,是不是?”聂箸文嘻嘻一笑,无焦距的眸中竟泛起狡诈之色,低声道:“你去把那块黄玉甜瓜搬到一边。”
  伍自行疑惑地瞅那个不怀好意的人一眼,虽不解他为何笑得那般神秘狡诈,但依言照办,上前两步,移开了阁上那块黄玉雕成的甜瓜。
  便见原先放置黄玉甜瓜的支架凹陷处,静静躺着一枚玉制圆环,环面有些粗糙,刻痕仍在,白玉面上夹杂着黑斑杂质,形状也不甚圆,不过,还能瞧得出——“玉指环?”想起在阁外的低语。
  “对。你知阿涛几年来为什么不肯与大哥拜堂成亲,结为正式夫妻?”贼贼一笑,“就是因为这枚小小的玉指环。”
  “这、这也是阿涛雕的?”似是初学雕玉时的见习大作。
  “对。这是阿涛所雕的平生第一件作品。”
  “哦。”应是意义重大。
  “阿涛那时进府也不过一年左右,那时大哥已偷偷喜欢上她啦,便想方设法将她从石头阁调到了他居住的清玉楼去,常投她所好,借教她雕玉之技,行亲近阿涛之实。那回正逢大哥二十弱冠,阿涛便将这平生第一件成功的作品送大哥。哪知大哥当时眼光太挑剔,又喝多了酒,只看了这玉指环一眼便随手从窗户丢了出去。还说了一些什么雕成这样,一辈子也别走雕玉的路啦,免得丢玉匠的脸!”
  “阿涛姑娘当时一定很伤心。”
  “不伤心才怪呢!那次阿涛整整一个多月不理大哥,也不准大哥去见她。还偷偷在楼下草地花坛中找了半宿,玉指环没找到,却因此吹了一夜冷风,大病了一场。”
  “那玉指环又怎会在此?”物小,平凡,不入眼,却是一分情意,握在手中,只觉沉甸甸的。
  “哈,偷偷告诉你,可千万别让大哥知道,不然我不被扒层皮才怪!”侧耳仔细倾听阁外有无动静,小心地低语,“我最倒霉啦!那晚我因有急事出府,便去清玉楼向大哥告别,那知刚走进清玉楼院子,它便砸到了我头上!”祸,绝对是从天而降,“我便随手丢进了衣袖里,也没去向大哥说一声,就连夜出府了。等一月多后我回府,才知晓了此事。便偷偷将玉指环还给了阿涛。”原想从大哥身上挖了一点甜头,哪知却被阿涛那头小狐狸拉下了水,害他成了帮凶,九年多来一直帮阿涛将玉指环物归原主之事隐瞒大哥,常常提心吊胆。
  不过,这种丢脸之事,还是不说的好。
  “那,这又跟阿涛姑娘拒嫁有何关系?”
  “这也是秘密了!”更压低了声音,“大哥在阿涛十五岁时便已向阿涛爹娘求了婚,允了两人的婚事,可阿涛却死也不肯允婚,大哥急啦,便说:‘你人都已是我的了,迟早还不是嫁我?’阿涛一下子生起气来,便回他:‘你没我同意便强吃了我,还这么大声?哼,嫁你也行,可我要那枚玉指环做嫁妆,否则死也不嫁!’”
  伍自行闻言惊呆,“那玉指环你不是已还阿涛了?”
  “问题是大哥不知啊!偏阿涛又固执非常,说出的话从无收回的。这可苦了大哥,这些年来他几将聂府挖地三尺、寻了个底儿朝天。”当然还是一无所获。笑一笑,有些幸灾乐祸。
  “你怎不告诉大公子?”亲兄弟耶!
  “告诉他?阿涛会不理我的!”可怜兮兮地扁扁唇,“她若知我做了叛徒,气恼之下一定会在大哥面前告我一状,令大哥揍我一顿,我何苦?退一步讲,就算我告诉了大哥,大哥也气,因为我瞒了他这么久,还是揍我一顿。”论拳头,他可敌不过长他十二个月的自家老大。
  反正,他小生难为。
  “阿涛姑娘怎这般固执?”明明两个人相亲相爱,偏不成亲。
  “一口恶气咽不下去,恼大哥喽!”所以说,千万千万不可得罪女人。
  “啊。”敬畏地盯着躺在掌心的玉指环,竟不知小小的它竟能掀起如此之大的风浪。
  “好了,现在你也是知情人啦!咱们可是挂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哦。”这才是重点。
  将大头倚在伍自行肩上,露出贼笑。
  “你、你好奸诈!”伍自行瞠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斜睨那个无赖头,一时间忘了两人几已相依相偎,贴近程度早已超出了他平日所习惯的底限。
  “这不叫奸诈,而叫做聪明。”呵呵,他才不管什么奸诈聪明,能有一个难兄难弟就好。漫不经心地,大手过分地溜到自行腰间,啊!虽不比美人儿们的纤细,但正合他的尺度。
  “哼,少扯我下水。”眸子一转,将玉指环偷偷塞到旁侧的一个角落,准备“栽赃”一下。
  “我不扯你扯谁?”天哪,他难道真的不是正常之人吗?竟喜欢上了拥着自行,有一句没一句斗嘴的感觉!紧贴在伍自行肩颈间的大头,尽沉溺于那清爽的淡然气息里,心中不由一漾。
  “懒得理你!”转身要走,身上的牵绊令他一顿,才惊觉自己几乎已被聂箸文拥在怀中。大惊,用力一推一脱,三两步跳到远远的一侧,防备心又起,“二少,抱歉,自行逾矩了。”客客气气,淡谈漠漠,一如以前的每一天。
  “自行——”身体顿无所倚,那种空荡荡的感觉竟让他心中没来由地阵阵揪痛。叹息地仰起头,有气无力地随手一拍额,聂箸文不知该怎样才好,“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亲近你而已!”
  “二少,这、这恐不合适。”两名男子,再怎样亲近也应遵循礼教所限。忽地忆起近日两人手拉手的样子,不由面上一红,他太失仪了!
  “为什么不合适?我喜欢一个人,想亲近他有什么不对?”心一震,猛然明白这些时日来的心绪为何总是不同平常——他,竟然喜欢上了自行!以一个男子的身份,喜欢上了同样的一名男子!
  “喜欢?!”脸一下子烫若火燎,他怎能、怎能——
  “是,我喜欢自行,就如同大哥喜欢阿涛的那种喜欢。”聂箸文静静陈述,一旦明白心之所系,才不屑什么伦理道德,既然男人能喜欢女子,那为何不能喜欢男子?
  嗤,他才不管!
  “二少、二少又在玩、玩笑了!”干笑两声,伍自行步步后移,胸腔中怦怦乱跳一气,静若止水的心境被骤然打破。
  “自行——”双手无助地朝前一伸,没有焦距的黑眸中充满浓浓的挫败,自行不肯信他?“我知你一时不能接受,我绝不会强迫你也同样地喜欢我,但你千万不要自欺,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绝对不是!”老天晓得,他聂箸文活了二十八载,这是平生第一次真的动了情!
  也会是,一生中惟一的一次。
  “二少!别、别说了。自行、自行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岂、岂能得二少如此、如此抬爱!”手足无措啊,生平第一次有人向他展露情感,却、却——
  “我也不过凡夫俗子而已,”低吼一声,脑中那股熟悉的剧痛又在悄悄撕扯他的神志,不行,在头痛未发作之前,他要讲清楚!
  “自行,我不求你付出同等情感于我,我只求你能平心接纳它!哪怕、哪怕你将它看成、看成兄弟间的友爱也罢!”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抱紧剧痛似裂的头,猛倒在地上,高挺的身子忍不住紧蜷成一团,咬牙忍那扯心之痛。
  “二少——”顾不得刚才的冲击,急冲过来,爬跪在那颤抖不停的身旁,想也不想地将那缩成一团的伟岸身躯搂进怀间,“二少,你还好吗?二少!”已好些时日未曾复发过,怎突然间又来了?
  “二少!”一颗心,尽陷在慌恐中,急得要蹦出胸腔。
  “二少!”阁外的小福也闻声奔进来,一下于也急得手足无措,“怎么办?伍先生,怎么办?”
  “快去请大夫!快去找大公子呀!”想也不想地大吼。
  小福立刻又冲出阁去。
  “二少!二少,忍一忍!”双手揉上那火炙般的双颊,再也无心顾及其他。
  “不妨,别、别急。”聂箸文虚弱一笑,任冷汗浸过全身,“我、我要认真告、告诉你,你、要听好了——”
  “好,好,你说,你说,我在听!”此时此刻别说是听他说话,哪怕是让他伍自行讲一千句“我也喜欢你”,他也会不假思索,从善如流!
  “自行,这、这辈子,我,我要定你了!”咬牙讲完,头一歪,再也抵不住脑中那刀割的剧痛,昏了过去。
  伍自行双唇颤颤微张。听不到聂箸文的霸气告白,也再也看不到其他。一颗心,依旧沉于刚才疯狂的一闪而过——
  他也喜欢上了聂箸文!
  第四章
  “大夫,箸文可有危险?”
  紧张地围站榻前,聂修炜心急如焚,不是才说已十日多没犯痛了吗,怎又会突然发作起来?且,情况远比以前糟,更痛昏了过去!
  利眸扫向将箸文送回房后,便倚窗呆立愣愣不语的伍自行。
  “还算幸运。”老大夫长吁一口气,“只要醒来便没事了。不过——”瞧一眼一脸焦灼的男子,“大公子,这解药最好快些拿到,以免毒素反攻。”若真如此,大罗金仙怕也救不回二公子了。
  “这个好办。射月已出城接应,估计明天晚上便能带回。”扭开视线,不忍心再看卧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小弟从小身子健壮,整日蹿上蹿下,弄得府中鸡飞狗跳的,何时这般脆弱过?“怎么搞的?”
  “是自行的错。”窗前的年轻男子忽地开口,“蒙大公子、二少不弃,将自行待如兄弟,可自行不但没回报两位看重之恩,反而——”
  “不,跟自行没关系。”虚弱的话语,由榻上轻轻传来。
  “箸文,你醒来了?感觉怎样?”聂修炜一下子扑过去,大喜、焦灼之色溢于言表。
  伍自行也震了一下,脚一抬,停在半空,又轻轻落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聂箸文。
  “大哥,不必担心,我没事。”勉强挤出笑容,聂箸文摇摇头,随即抬起手轻唤:“自行——”
  伍自行立刻转向他,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自行,”费力地招手示意,“你过来。”
  伍自行还是愣愣地瞅着他,再扫一眼榻前的大公子,没有动作。
  “自行,我有话对你讲。”柔声低语,无焦距的双眸企盼地盯住他的方位。
  “自行,过来呀,箸文叫你呢。”聂修炜暗叹一声,心中已隐约猜出了几分,摇摇头,起身走几步,请老大夫去大厅歇息,将一室的静谴留给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只要箸文幸福开心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一时之间,屋内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床榻上的人静静等待着倚窗而立的男子走过来。
  “过来呀!难不成你要我过去?”聂箸文双手用力一撑卧榻,想起身下床。
  “你别动!”再也不想其他,伍自行快步冲过来,“我过来了!”双手,急急按到他肩上,复又压他躺下。
  “自行,不要躲我。”虚弱一笑,大掌轻轻覆住肩上的凉手,顿觉空虚的心又充满了起来,他温柔低语,“我知这太过惊世骇俗,不容于礼教。可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日日见到你,只要能时时牵你的手,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哪怕是两个不言不语地只静静坐着——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
  “二少,二少……”头扭到一侧,眼中不由泛起热流,用力咬紧颤抖的膳,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什么也别说。”摇摇头,将那双凉手握到胸口,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它们,“你若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但我会一直一直站在你的身前,为你挡去一切风风雨雨,直到我白发苍苍、躺进棺木的那一刻。”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地讲出自己内心,聂箸文长吁,“我绝不会给你添任何一点麻烦。你若怕世俗偏见,我向你起誓:在人前我只会以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待你,绝不逾越半分。但我求你不要躲我——好吗?”
  轻柔的低语,含了万千情意。
  伍自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那再也阻不住的热流,低声道:“二少也该知‘伍自行’是男儿身。”
  “你若是女儿身,我哪会有这些顾虑?”抱怨地轻轻一笑,“我喜欢的人是自行啊,我才不管自行是否也是男儿身!喜欢便是喜欢了,何必多想其他?不过,”扬起坏坏的笑,“自行若在意,那将我看做女子可好?”
  “二少、二少又在说笑。”也不禁轻笑起来,顿觉心中一旷,霍然开朗,那压了自己二十四年的重担似乎被丢得远远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他重重点头,“二少,我允你喜欢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喜欢我。”
  “真的?!”猛地坐起身,双臂一张,将身前的人紧紧搂进怀里,不敢置信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自行真的答应了?自行真的允了!”
  “真的,真的。”双手悄悄环住那个兴奋得左晃右摇的男子的瘦腰,头一次放纵自己全心浸入快乐中,“或许我不会太快适应——你的举动,但,但我会尽量努力的。”有些困难地吐完内心,便被那个欣喜若狂的男子一下搂得喘不过气来。
  “自行放心,我不会马上便迫你接受‘我’的。”含有深意的笑语烧红了伍自行的脸,“我会慢慢地、一点一滴地让你适应。若没你同意,我绝不会强行逼你,除非,”呵呵,好开心!“除非你自己主动。”脸颊轻轻蹭着所拥之人的黑发,笑得心满意足,快乐得想飞,“那——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满是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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