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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云出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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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渺如轻烟:“我记不起,你就不救我?”
  卢射阳恨声道:“岂止不救,你再说不记得,我先杀你了事……”
  “卢射阳,你不救大哥,我就杀了乌雅,你欠她的命,下一世也还不成。”
  卢射阳一凛,就见回廊上多出两个女子。烛雁手中匕首架在乌雅颈上,微弱的宫灯光亮下,她眉目清涓涓的透出一股冷然。白山黑水间长大的姑娘,温秀里一身迫人的凌厉。
  他手上停顿,不得不有所忌惮。他确曾受过乌雅恩惠,却不知烛雁怎么劫持了她,又怎么得知自己曾与乌雅有渊源。
  白岫欣喜露出笑意,他身体虚软,又强自挺直,向旁摸索一下。烛雁瞧出不对,“大哥,你眼睛怎么了?”
  她这一分神,嘎大人已觑空示意,几道黑影瞬时向她和乌雅扑去。
  她毕竟没有防人经验,未料嘎大人竟连亲侄女也不顾,那几人招招不容情,刀光剑影纷至而来。她除了往日陪白岫练习过招,几乎从未真正动过手,又要顾及乌雅,登时手忙脚乱,暗暗叫苦。
  白岫听得打斗,心里一急,抓住卢射阳,“快救烛雁!”
  他凝声反问:“你记起从前的事没有?”
  “卢射阳……”
  “你记得没有!”
  “我……”
  “记起没有!”
  廊上一声惊呼,随后响起水花激荡之声,卢射阳眼光及处,原来是乌雅从廊上跌下,摔至湖中,他心里稍定,冷冷道:“你若记起,我就救烛雁。”
  白岫左掌一探,抓住剑刃,卢射阳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话音未落,白岫胸前朝珠突然迸断,四散击出,他一挡之际,眼前一晃,白岫已疾如箭矢扑向嘎大人。
  不过疾光电闪间,局势立时逆转。
  五指扣喉,白岫一身染血,摇摇欲坠,仍是镇定道:“叫他们住手。”
  嘎大人喉头格格两声,颈上手指紧扣,几已抓进肉里,他惶急挥手,那几人才散开,烛雁气喘吁吁,警戒站定。
  乌雅也已艰难泅上岸,惊惶失措看着眼前几人。
  白岫声音虚轻无力,却着实高兴得很:“烛雁,你回来了?”
  烛雁下了两级台阶,蓦见白岫身后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不由失声:“大哥,身后!”
  白岫听得风声,身体却绵软难移,手腕要不是搭在嘎大人肩上,早已难以支撑站立,竭力向前挪动,背后仍是忽然一凉。
  烛雁鞭长莫及,眼睁睁见寒光闪落,呼吸都似停顿,厉声喝道:“卢射阳!”
  她一辈子也没听过那种可怕的声音,可怕得几乎觉得魂魄都散出体外了。那一记,是划过皮肉的声音,还是斩裂骨头的声音?那一刃,是斫在白岫身上,还是斫在她身上?
  乌雅也见白岫背后挨了一斩,那兵刃又落,也是惊恐尖叫:“融隽——”
  卢射阳的剑比叫声更快,那寒光堪堪再次落下,已被他一剑封了出去。
  心似是跳出了腔子,眼前微微一阵眩晕,烛雁下意识咬一咬唇,逼自己看清通向下方的石阶。
  如果有翅膀,让她掠过廊亭直接飞越过去该有多好,她为什么离得那么远,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周身都轻飘飘,像是变成一支羽毛。也不知怎样穿廊越阶,是冲过去还是扑过去的,她都记不清了。
  乌雅倚在假山一侧,惊恐得无力站起。这个曾经被软禁在别院里的佟姑娘,已不见了初见的恬静温秀,她手中的匕首狠狠挥向叔父,叔父狼狈闪躲过去,她就再挥,叔父再躲、她再挥……她像要变成厉鬼了,似乎谁敢伤了她兄长,就必要那人十倍偿还!
  逼开嘎大人,白岫没有支撑,晃了两晃,缓缓软下。
  身前就是烛雁,伸一伸手就触到了,展开手臂,就迎向她的怀抱了。
  他空茫地向她笑一笑,低声抱怨:
  “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身上覆着白岫的重量,烛雁也站不稳。接住他拥住他抱住他,一刹那想要大哭出来,反来复去只一个念头: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不然,让她跟了大哥一起去罢——
  “烛雁,你别回汉庭那边,我去求爹,把你许给我,我们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一世都在一起……”
  白岫气息荏弱,埋在她怀里微声道。
  第10章(2)
  烛雁眼眶发烫,想答一句,张了口却出声不得,滞在喉口都是哽意,胀得嗓子疼痛不堪。
  大哥大哥,你只顾唤我做什么,你伤得要死了知不知道!
  她慌慌按着白岫背后濡热处,鲜血浸湿掌心,顺掌缘腕端淌入袖口,怎么不停!怎么不停!那一击究竟有多重?
  谁的视线盯过来?迟钝地望一望,是乌雅。烛雁护住怀里的兄长,不给不给,大哥是她的,谁讨也不给!
  即使是乌雅!
  没有错,夫妻团聚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乌雅都有阿齐亚了,为什么还要嫁给大哥?
  那时候,冷静说道“娶了乌雅,就要对她负责任”的人,真的是她吗?
  还是,眼前抱着大哥,恨不能和他一同去了的人,才是她?
  她说不出动不得,惊惶着瑟瑟抖着,只要大哥现在还能说一句动一下,身体还是暖的,她什么都应他允他。
  假使苍天不许,就报在她身上,假使地狱缺魂,就取了她的命去!
  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啊——
  很多年以前,那个深夜里奄奄一息的少年,眼看着他生命一点一滴流逝,她都不怕,也不觉与已有什么关系,反正那是个陌生人,死便死了,也不会同她有何牵扯。可是眼前这人不是,这个人与她朝夕相处,相濡以沫,一心一意念着她,陪着她守着她。于是,似乎血脉都彼此相系,明明流出的是他的血,却像一分一毫带走她的生机气息。
  一旁,乌雅也在微微颤抖,她浑身湿淋淋地,却不觉衣裙沉重。她只怔怔瞧着这两人,眼里心里,辨不清是酸是涩。
  融隽自回京,就不肯踏进家门一步,只为了眼前这个姑娘。而她当年为他轿前轻声一言,决然嫁与,从此苦等七年,他却永远都不知缘由。
  漫漫七载青春芳华,给了一个永远不承认她的丈夫,这条路,她该不该悔?
  嘎大人惊魂未定,眼前这团乱,让他一时没了主意。卢射阳居然临阵倒戈,将他埋伏的人手尽皆逼退,廊上杀手不是他亲随,此刻也未必切实可靠。念头转间,卢射阳的剑已架在颈间,他一激灵,立悔不该太过信任,卢射阳反复狡变,实在不如他舅父好驾驭。
  他嘶声道:“你不是说,你答应你舅父,不伤我性命?”
  “不伤你性命,不表示不可以斩你一只手一只脚玩玩。”卢射阳森森地说,见他骇得面如土色,心里愈加痛快。
  然后瞥见一旁萎然倒地的白岫,恐吓那老头的兴致却顿时散了。
  当年为替舅父减轻杀孽,暗中将绳索做了手脚。之后,并没有想过他日竟能再相遇。
  宫里坚忍庄正的少年侍卫融隽,山村里单纯无垢如孩童的白岫,怎样比怎样看,都不能重合。或者,仅仅一面之缘的融隽的印象,本就是遥远而模糊的,而白岫,一言一笑,却仿若昨天才亲眼见。
  一同捕野兔罩家雀,胡言乱语唬弄他,看他似懂非懂的神情,郑重思考的模样,竟觉得,有这么个有点稚拙老实的家伙作朋友,居然好像……也不错。
  听他认真说着:“我这样相信你,你却骗我,我很难过……”
  似乎,真的觉得愧欠了他。
  天空中响起噼噼啪啪焰火绽放的声音,万紫千红,火树银花映亮整片漆黑天幕。
  卢射阳一叹,从腰里取出件东西,将引信一拔,一道火蛇窜入天际,在满空绚烂映衬下,很不起眼地一晃即逝。
  嘎大人惊问:“那是什么?”
  卢射阳没理他,唤声乌雅:“别看那两个呆瓜了,往这边一点,再被人胁持,阿齐亚会揍断我的骨头。”
  然后,才对嘎大人好言解释:
  “听说那是裕佳贝勒送给阿岫玩的示警烟火,遇险时可以拿来求救的,前几天被我偷偷摸来,现在正好用上。”
  “你……”
  “我什么我,我们才是被你戕害的无辜人。你当年参与宫变,谋害命臣,现在仍孽心不死,再次谋害他人……看什么看,本侠少打官腔很奇怪吗?也不用看乌雅,她不会为差点害她守寡的恶人求情的……”
  “卢射阳,你真的很啰嗦,我早就怀疑,融隽怎么能忍了你那么久。”
  裕佳贝勒悠悠从月形门外进来,看见白岫悄无声息伏在烛雁怀里,眉头一皱,上前查他伤情。
  “这么快……”卢射阳喃喃,“我也怀疑,你们是不是设了局,连带一起算计我这老实人。”
  藤叶在墙根下悄悄蜿蜒,顺着窗台攀进砖缝,扎稳根须后又继续上爬。茎蔓交错,碧绿油油。小小的触须在叶下探着头,一根一根玲珑细嫩,娇翠可爱。
  烛雁数了一百七十八簇触须,数得自己都烦了,还是躲在窗下没敢挪地方。
  直到第六拨探视的人出了房,她才小心伸头,推开一点点窗缝,想要窥探几眼。
  视线及处,素白衣衫在眼前晃,呆了呆,头顶窗子大开,“碰”地撞在她头上,她哎哟一声,痛得立即捂住额头。
  “有没有撞坏?我不是故意的!”白岫紧张地去扶她,才一俯身,牵动自己伤口,也是痛得哼了一声。
  烛雁赶快忍痛站起,轻斥道:“下床乱走什么,来这许多人,本就歇不好,还不安心躺着!”
  “你都不管我。”他郁郁难过,颇有怨言,“这几天,他们都来吵,就不见你过来。”
  “那个、我……”烛雁支吾,白岫昏迷那几天,她担心忧虑,日日守在床前,生怕一转身,他就有个什么意外。自他醒后,伤势渐有起色,能说能动了,她却忽然怕见起他来,他一睁眼,她就忙不迭溜之大吉。
  为什么怕见他?这个嘛……
  她很紧张、很羞啊!发生了那种事,怎么可能和从前一样平静如常地说笑?她虽然得过且过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可是一见白岫似乎会提起的样子,她就想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见人算了。
  像这样——白岫轻轻为她按揉额头。要是以前,多么寻常的举动啊。可现在,她竟僵得不敢动,大哥的面孔近在咫尺,好看的唇微抿,会不会又像那时一般,忽然就凑近来……
  “还疼不疼?”
  “哎?”
  她赶快摇头,见白岫在窗口探臂出来,站得甚是辛苦,便离了窗子,转过墙角,从房门进入。
  清静的房里只有她和白岫二人,看过他的伤后,气氛尤为不自在。烛雁正忖着该说些什么时,发现白岫在轻轻拉扯她——拉着她的手臂往他怀里带。
  “干什么啊……”小声嘀咕着,还是被他抱住。她脸上微烫,不习惯地动几下,嗯、挣不开,算了。
  和从前温情的拥抱不一样,似乎……有点缠绵缱绻的意味,就像那个夜里,虽然被糊里糊涂占了清白,她吃惊震动、不知所措,甚至是闯了祸般的害怕,然而……却并没有愤怒耻辱之感。若换了别人,她说不定寻了刀子就把那人斩个十七八段。
  或许,时汉庭没有说错,她在心里,是宁可许了大哥的。朝夕共处,说不定喜欢了,却没发觉。
  又或者,起先是没想过,但后来,遇了这许多事——
  谁说得清呢?这世上情情爱爱的事难懂难解,她又怎么能辨得清楚明白?只要大哥平平安安的,她……其实、也不会计较太多啦……
  反正,只要不嫁,也不会有人知道。
  “眼睛好些么?大夫怎么说?会不会有遗症?”
  “不要紧,只是药毒积得多了,那些药停用之后,不会再有事。”白岫轻声道,贪恋她柔馥的气息。
  多好多好,他还活着,可以抱一抱可爱的烛雁,不像那天早上醒来,身畔空空,犹如一枕黄粱。也不像宫里肃杀之夜,以为必死,此生再无相见之时。
  烛雁伏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袍绕在指间,想起今日再度登门的一干人等。大哥坚决不肯承认从前身份,终究不是办法……唉,她哪里有余暇替别人操心,自己这边还有个时家夫婿啊。
  大哥的事犹无定论,她自己也是一团糟。如今定然不能嫁了,时汉庭却固执不肯退订,这些事一件一件麻烦难缠,到底怎么解决才好?她不是机变多智之人,事到临头能心里有数早有计较,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她的路在哪里?
  “烛雁,我们回家罢,爹一定很惦记,盼我们回去。”
  她气苦地想,爹只会将她赶出家门,怎么会惦着她?
  “阿岫!阿岫!你到底想好没有?不许再装病听到没……”
  卢射阳怒冲冲闯进门,正见拥在一起的两人乍惊分开来,不由几乎被自己口水呛到,立即尴尬回身。
  “啊打扰了,我什么也没看到……不对!阿岫,你别光顾着和烛雁妹子卿卿我我,那件事你答不答应?”
  他又折回来,气急败坏指着白岫快要跳脚。
  “我说过,我记不得了。”白岫不悦道,见烛雁取了件外衣来,便听话地披在身上。
  卢射阳手指颤了半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烛雁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他挠了挠头,沮丧道:“好吧,先说你们的事。听说汉庭还没应,这边所有人又都拦着你走,阿岫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会回家。”白岫皱眉道,“实在有人不许,就只能想办法出京了。”
  “你不会要杀出京去吧?都是为你好的人,撕破脸多说不过去。”
  卢射阳念头一转,笑嘻嘻地出馊主意。
  “其实呢,一了百了的法子是现成的,看你会不会用而已。咳、汉庭是古板的人,只要你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他不退也不成了……烛、烛雁妹子,你的眼神很可怕,我也是好心,你们这么拖来拖去总不是办法,我是比较站在阿岫这边,如果他再愿意给我一点点好处,我还可以帮你们想想远走高飞双宿双栖的办法……”
  他越说声音越弱,烛雁怀疑地盯了他半晌,又去盯白岫。白岫也很心虚地不敢抬头,觉得似乎有点不妙起来。
  第11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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