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舞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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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郡南王发现了这一次的调查行动?
原本调查进展颇为顺利的情况,如今急转直下几乎陷入停顿,甚至更糟的状态,这叫岩子君怎么笑得出来?
至于易襄湖的事更不用提了。
他当初以信鸽传书拜托一位宫中的御前捕头替他揪出谁是栽赃易襄湖为杀人犯的主谋,谁知傍晚也传回消息说因为有不明人士从中介入让调查情况陷入胶着。
“ !”除了叹气摇头,岩子君实在束手无策。
望着眼前微光摇曳的烛火,千头万绪的他不由得感到一丝疲倦与深沉的无力感。
可是全然不知详情的易襄湖却随着房里的沉默而益发地愤怒。
他这是在干吗?跟她冷战吗?
为什么不说话?因为厌倦她了吗?早上的时候还说要留住她的笑声,谁知道晚上就厌烦了她的存在。神神秘秘的,打从中午开始大家就像在打哑谜似的拼命赶路。
啥也不告诉她,防她像防贼似的!当她易襄湖是什么东西啊?
她都没跟岩子君算方才那一笔账咧!
在她面前夹菜给梁辛萝?他要想表现他们两人的亲密也没必要在她面前吧?践给她看?以为她会嫉妒不成?
易襄湖越想越火,捺不住性子的她霍地从床榻边站起身,走到岩子君的面前叉着腰,燃着一身的怒气瞪着他。
“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我……”
叩叩的轻浅敲门声打断易襄湖的话,两人有默契地转头望向房门口。
已经子时了。是谁啊?
第六章
敲门声在半夜三更响着,另有一种战栗的诡谲感。
易襄湖站在桌子前瞪了岩子君一眼。这是在干吗?没听见敲门声吗?他摆明了懒得动要她去开嘛!
“行,我去开,不敢麻烦你这位大少爷!”
她才刚跨脚越过岩子君身旁,却被他一把扣住往后推。“我去。”
“好痛!”不小心撞到桌角的她龇牙咧嘴的揉着手肘瞪他。到底在做什么啊,这家伙!
来到门边的岩子君冷着一张脸,掌心悄然蓄满力道,他霍地推开门板。
“君哥哥?是我,辛萝。”梁辛萝娇贵的小脸怯怯地笑了笑。
岩子君轻蹙眉侧身让她进房,“这么晚了,有事?”
只见她捧起手中的托盘笑得温婉,“我知道您现在事多心烦,晚上又见您吃的少,所以请店小二准备了一碗红豆汤给您。深夜冷凉,您可得当心别受寒了。”
“嗯,谢谢。”
“别跟我客气,君哥哥。照顾您的生活是我该做的事。”梁辛萝笑得含蓄,端着托盘来到桌边,“易大侠,我擅自作主也替您准备了一碗,希望您不嫌弃尝尝看。”
易襄湖飞快睇了岩子君一眼,吸口气,她努力挤出笑容佯装一派自然,“梁姑娘太客气了。”
“辛萝,不早了,你快回房休息吧。”
心事烦郁的岩子君已无暇顾及易襄湖秀逸俏脸上的异色。
他礼貌地淡笑着拍拍梁辛萝的肩,没想到自己这无心的举动会带来另一层亲昵的含意,岩子君只想早早把她送走,“今天兼程的赶路,想必你也累坏了。”
“哪里。君哥哥,我知道您现在心烦,却又不晓得自己能为您做些什么。”梁辛萝仰头深情款款的瞅睇着心上人,“如果有我能帮忙的事,请君哥哥尽管开口。”
“谢谢你的心意,辛萝。”
“那,我回房去了。”
将梁辛萝送到门边再关上房门,岩子君才转身,眼角就瞥见一个东西朝自己飞窜过来。
他直觉地伸手一攫,定眼一看,他的外挂?
扬起俊脸,岩子君就见易襄湖一脸愠色。
“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扔东西?”
“怕你冷啊!怎么?人家梁姑娘怕你冷,特地端了碗热汤过来,你就高高兴兴的对她又笑又拍肩,现在我扔了件衣裳让你穿着御寒,你却给我皱眉头?”
“襄湖。”
瞧见岩子君脸上的疲惫,易襄湖错读成是对她的厌烦与不耐。
“现在觉得我讨厌了是不是?”
她佯装冷静的口吻令他蹙起眉,“什么?”
“终于看清楚我和你那个梁姑娘的差别了是不是?”
“襄湖,你到底要说什么?”尽管被烦琐的事情惹烦了心绪,岩子君依旧提起精神顾虑她的感受。
原因无他,只因易襄湖是他心中的最爱。
然而被嫉妒不安给整个席卷的她,此时此刻却无法感受这一点。
易襄湖感到担心害怕,因为让她害怕的对象是岩子君。
可恶,她痛恨这种窝囊的感觉,他岩子君到底是哪根葱,为什么会让她破天荒的感到几乎窒息的惶恐?!
深深吸口气徒劳无功的想平抚自己慌乱的呼吸,易襄湖努力掩饰语气里的颤抖。“你终于发觉我和梁姑娘根本不能比较的事实了对不对?!”
傻瓜。“你根本不需要跟辛萝比较。”
易襄湖置若罔闻,“男人跟女人的确是不一样的,是不是?”
“襄湖,你是女人。”是他爱的女人。
她眨眨眼,努力挤掉眼眶里的水雾。“女扮男装的女人,我是个不男不女的女人!”
在遇上岩子君以前,易襄湖不以为这一点会困扰到她。
可是在遇见岩子君之后,在梁辛萝温婉的女性特质的对比下,她心底的自卑与恐惧被迫狠狠地揭了开来。
梁辛萝越是温婉优柔,她的挫折与不安就越扩大。
因为这种足以吸引每一个男人目光的迷人特质,在她易襄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她除了粗野、鲁莽之外,什么温柔婉约、什么娴熟风采对她而言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这样的她能够巴望有男人爱她吗?能够冀望岩子君喜欢她吗?!
老实说,岩子君觉得今晚的她闹得有点莫名其妙,而此刻的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她究竟想要什么,而他又该如何去安抚。
后果严重的烦心事接二连三,他实在疲累不堪,他不是全能的神,他只是个人,普通人。
“襄湖,我从来就不期望你和辛萝作比较。”他再开口,语气里难掩烦郁。
而这重重地激怒了易襄湖,从来就不期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我不够资格?你认为我凭什么跟她比是不是?”
这个想法压迫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襄湖,再闹下去我要生气了。”
“我闹?”
岩子君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已然有些动气的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够疲惫,在这大半夜的你又莫名其妙的对我闹,相信连圣人都会生气。”
“我莫名其妙?!”
他举杯呷了一口茶,“没错。”
“你自己还不是莫名其妙!”
“怎么说?”岩子君舀了一匙红豆汤入口……唔,好甜,不喝了。
“你有事瞒着我。”
岩子君顿了顿,敏锐的易襄湖将他的停顿看在眼里,不可避免的感到一抹伤心。
“你想太多了,襄湖。”因为其中事关她冤情的问题,严子君直觉地想隐瞒,不希望说出来徒增她的担心。
可她却不这么想!“不准对我说谎,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她的事由他来操心就好了。“没有。”
该死的,他真的面不改色的对她说谎。
“你当着我的面对你的梁姑娘又是夹菜又是拍肩的热络,这我都无所谓。你爱怎么疼爱她是你家的事,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可是你公然对我说谎,这我绝对不能原谅!”
“襄湖?”
“你防着我没关系,摆明了有事却不跟我说,把我当外人也不要紧,可是就是不准你对我说谎!”
握着小拳、颤抖着身躯,易襄湖吼完这番话转身霍地冲出房外。
“襄湖!”
岩子君紧跟着站起身跨开脚步追了出去,却在客栈门口被魏忠拦了下来。“岩大人,这深夜里您要出去?”
“襄湖她——”
“襄湖?那是谁?您说的是易襄大侠吧?”
一脸急色的岩子君推开侍卫,跑到门口时哪来什么人影?
“岩大人,请您早点回房间休息吧!您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要属下去办就是了。”
魏忠说得诚恳,岩子君倒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强迫自己转身回房间等待易襄湖归来。
只是……她会回来吗?
几乎一夜的睁眼未眠,疲惫至极的岩子君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难掩心中焦虑不安。
易襄湖站在客栈的斜对角仰头凝望着最角落的那一扇窗。
和那个臭家伙吵架了,结果是她跑了出来。忍着大半夜的秋凉如水、夜寒沁骨,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晃来荡去。
当时扭头就走的自己说有多帅气就有多帅气,可现在气慢慢消了,再回去会不会太糗?
易襄湖原本绞动的双手倏地握起,才不要回去!丢脸死了,如果那痞蛋再开口嘲刮她几句,自己岂不是糗到翻过去了吗?
不要,不回去!
接着握紧的小拳缓缓一松。不回去,那她要去哪里?继续先前的日子过着到处流浪,有贼抓贼、随处漂流的生活?
想到这儿易襄湖的小脸不自觉的陷入沉思,接着,她昂起下颚正起倨傲脸色,那、那也很好啊,自由自在、惬意逍遥。多棒!有些人想图这种生活还图不到呢!
好!说走就走,她易襄湖才不巴望跟在岩子君的屁股后头跑呢!笑话,在那痞蛋出现前她也过得好好的,没道理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她的生命。
潇洒的步子才走没几步,纤细瘦弱的身子顿了顿,易襄湖咬着唇缓缓往回看。骄傲的下颚仰了仰望向那一扇紧闭的窗,嘴上说得轻松坦然,却没法儿掩饰她瞳眸中悄然流转的情意。
就这样反复着矛盾的心绪,易襄湖在大街上站了一整夜,站到旭阳初升曙光乍现。
最后,她终究还是被眷恋的情绪给征服。拖着疲惫、沉重与惶惶不安的心情跨过那一条街,推开客栈大门步上阶梯,迟缓地来到昨晚自己夺门而出的房间。
她的一只小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敲门?未免太生疏了。
直接推门进去?这动作很简单,却好难!
这时,门板霍地被打开。
她怔了怔,愕然地看着房门内的岩子君。
房门口的岩子君明显地垮下肩,双眼泛着疲惫血丝,憔悴的他扯了扯嘴角,“我听到你上楼的声音。”
“嗯。”
易襄湖不是故意摆架子,表情冷漠实在是她不晓得该怎么面对岩子君。
所以她只好冷漠着脸。
闪身跨进门,易襄湖没理会岩子君径自走到床榻边,脱下外褂爬上床,背对着他。
她听见身后几声声响,紧接着感觉到岩子君也跟着躺进自己身旁的位置。
嗅闻到他的气息、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易襄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岩子君凝视着她僵直的背,叹口气,伸手抚向易襄湖的肩。
她挣扎了下,他加重力道,她便不再抗拒。
岩子君接着干脆一把将她瘦削的身子揽了过来拥进怀里,将头压靠在她的侧脸上。
“以后不管你多生气,跨出门槛不要紧,可你绝对要再回到我身边。”
一滴泪悄悄在她脸上滚了下来。“你管我!”
“相信我,不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岩子君呵在她粉颊边的气息充满奇异的催泪效果,惹得易襄湖泪涟涟。
“骗人!”
易襄湖哽咽的鼻音隐约明显,深深勾动他的歉意。“是真的,我做得到,我也绝对会这么做。”
岩子君温柔中显露霸气的宣示悄悄折服她的心,可倔性子的她却依旧不松口消气。再开口,语气中仍旧有着浓浓的赌气和谴责意味,“你对别的女人好!”
来了。秋后算账,岩子君心里有数。“我是无心的。”
“无心的也不可以!”
“知道了,我会改。”他轻轻吻她的颊,悄然显露温柔爱意。
“若是再犯我绝对不原谅你!”
岩子君又吻了吻她的额,“好。”
“还有你有事瞒着我。”
“襄湖——”
“我知道你是大官,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说,我了解。”
他松了口气,“就知道我的襄湖最明了事理——”
“可是!”
岩子君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什么?”
“我只要求一件事……不对,是两件事!第一,梁辛萝知道的事情我绝对要知道;第二,我知道的事情一定要比她还多!”
“傻瓜!”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才不傻!”易襄湖转头喷了他一句,却不意被岩子君窃去一记亲吻。
争吵过后的亲吻比以往还具有独特的魔力,岩子君时而强势时而温柔的唇舌撩拨,宛如浓郁的醇酒深深迷惑易襄湖的心扉,她悄悄仰起螓首承接他的每一个侵略。
当岩子君终于餍足地退开,易襄湖的双手早已不知在何时揽上他的肩骨。
她娇羞地睁开双眼,水波含媚的眼瞳挑起岩子君内心最深处的情湖,刮起一阵阵激荡不已的涟漪。
心折情动的岩子君忍不住俯首再补上一记吻。
“讨厌!”她睇了他一眼,轻喷。
瞅望着岩子君的俊颜,易襄湖在这一刻深刻地发觉自己对他的情感竟是那么绵长浓烈。
原来吵架的好处,就是为了向对方证明自己多么的在乎。
“瞪着我在想什么?”他拧了拧易襄湖的鼻尖。
她拍开他,“不告诉你!”
“一整夜没睡,累不累?”
“累死了,也冷死了!”
岩子君直觉地将怀里的她抱紧一点,“下次出去记得多拿一件衣裳。”
“神经,吵完架气冲冲的冲出去谁还记得这些琐事啊?”
“好吧,那我下回替你多注意。”
易襄湖瞪大眼,她光是想象自己和他咆哮完想冲出门,这家伙不但不劝阻还扔了件衣裳给自己,她没来由的就觉得火大。“你有毛病啊?还想跟我吵?!”
岩子君笑着堵回去,“小吵怡情、大吵养性嘛,没听过?”
“没、有!”她瞪了他一眼,反身背对岩子君赌气的闭上眼假寐,嘴里还不忘嘀咕几句,“居然还想跟我吵架?没听过有人因为吵架而分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