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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爱情有效期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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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爸从法国转机,一样能赶得上我的毕业表演。”慕情劝慰。
  “不能了,你爸再也赶不上,他死掉了,被那个小狐狸精害死了!”突地,母亲声嘶力竭大喊。
  什么?!母亲的话在慕情脑海里绕了两圈。怎飞一趟法国会……笑容僵在嘴角,她视线绕过悲恸的奶奶,和哀戚的叔叔伯伯们。
  “大小姐,总裁搭乘的飞机失事,目前情况不明。”陈经理向她说道。
  总裁搭乘的飞机失事,目前情况不明……总裁搭乘的飞机失事,目前情况不明……心飞入北极,两行热泪被地心牵引。
  爸又失约……四年的努力与期待……慕情满脑子混沌。
  “他若肯听我的,嫁到法国的人是你,不会是事事烦人的心心,那哪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他要把好的东西、好的人统统留给慕心?到最后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他在惩罚我当年的不退让吗?他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心?!”
  “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老奶奶哑然。
  慕情再听不见任何声音,母亲的痛、奶奶的伤,一寸寸分割她的知觉。
  她以为情况将会好转的啊!她以为毕业回国后,可以在父亲羽翼下享受身为女儿的乐趣!她以为……以为……以为老天要把父亲还给她……
  为什么?为什么呢?心心出嫁,不是该轮到她了吗?为什么要出现意外?为什么让她措手不及?为什么?!
  “大小姐,公司那边……”马副理对著屋子里唯一没有嚎哭的女人提出问题。
  公司怎样?爸爸没了,谁需要公司?!谁要谁就拿去吧!只要能把爸爸还给她,她愿意用全世界交换。
  痛在胸臆间翻搅,搅碎她的期待与幻想。梦碎了,期盼不再:永别了,她心心念念的父爱。
  突地,她起身,冲进自己的房间。
  不要!她不要!伤心在她的生命占去太多比例,她不要再接收伤心,她只要得意,
  面具,请给她面具,一个又厚又重的面具,戴上面具后,她可以叛逆嚣张、可以让人看不见她的胆怯私心虚,可以……假装得意……
  坐到化妆台前,颤抖抖地双手捧起蜜粉,一层、一层……她扑了又扑、补了又补,浓浓的腮红、重重的眼影,用美丽面具掩去心碎疼痛。
  办好父亲后事,律师宣布遗嘱,果不其然,爸爸将公司股份全给慕心,只将房地产和现金留给奶奶、母亲和慕情。
  慕情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慕心是他最钟爱的女儿。
  母亲几乎疯狂了,她对著慕心哭吼怒骂,不过,这回爸爸大可放心,他亲手挑选的女婿会挺身出来护卫慕心。
  慕情学习母亲,把愤慨全抛向慕心,她放弃所有财产,走出家门,那个家——她再不回去了。
  浓浓的妆、厚厚的粉,她为自己打理一头金发,那些洞洞环环太久没戴,洞口已密合起来,本想再穿一次,但心够痛了,不需要身体上的疼痛来增强效果。
  踩著五寸高跟鞋,一身红色紧身衣,她走进“青春”。
  这里是她出国前常来的那家PUB,四年没回台湾,她以为店收起来了,结果居然没有,真是惊喜!
  这回,她没上台、没跳舞,只是要了杯酒,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啜饮。
  手指在颈问坠链徘徊,那是两枚戒指,一个是爸爸给的,一个是像爸爸却又不像爸爸的男人给的。项链陪著她在异乡生活,陪著她度过快乐与寂寞。
  爸爸呵,他终究还是缺席,还是没参加过她的任何一场表演、比赛,他是个最失职的父亲,可偏偏……她爱他、崇拜他,比所有女儿更甚。
  泪在落,落在混乱的液体里,一颗一颗。
  PUB另一端,欧阳清身边围著一群女人,和两个死党好友。
  这是他单身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将要在家族安排下,娶个家世相当的女子为妻。
  讽刺的是,直到现在,他连未过门妻子长什么模样都不太记得,只隐约听说她是个女强人。
  “K哥,不公平,你只暍安娜的酒,不暍我的。”
  女人过度虚假的声音,让欧阳清不耐烦,但他没表现出来。
  说实话,他不介意娶进门的妻子是谁,因为他不看好婚姻,一如他不看好爱情,若非家人坚持,他实在不想麻烦自己走一趟礼堂。
  “K哥,明天的洞房花烛夜,需不需要我们几个姐妹去敦新夫人几招,教她如何来取悦你?”
  女子的说法逗笑了一桌子人。
  他感觉厌烦,却仍挂上一脸痞子笑。向来,他的无害笑容,总让对手轻怱他的实力。
  没错,他就是这两年迅速在台湾崛起的法律界新秀,几个重大案件经由他的手而擭得平反,在许多人心目中,他不单单是个律师,更是再世包公。
  于是各大知名企业,纷纷捧上大笔金钱,抢著聘他为公司的法律顾问,他成了当下炙手可热的人物。
  “人家K哥娶的是女强人,你以为对方是小可怜啊,个怕死的话就上罗。”一头红发的女孩贴在欧阳清胸口说话。
  “女强人?那……K哥将来日子可‘幸福美满’罗!你不会一下子就把我们给忘了吧?”他右手边的女孩说话。
  欧阳清没回答,静静和朋友对饮,小威、老皮朝他讪笑摇头,对他们而言,娶个强势女子,会是件辛苦差事。
  欧阳清了解他们的意思,耸耸肩,没办法,那是他在选择念法律时,答应下的条件,事情很单纯,他不过在履行合约。
  “咦?”老皮视线对上独饮的慕情时,皱眉。
  “怎么啦?”小威问。
  “记不记得那个女孩子?不晓得是她太爱哭,还是我老撞见她在哭?”老皮指指慕情方向。
  单单一眼,欧阳清心被勾动,淡淡的幸福感漫上。
  是她!为暗恋老皮,只身追到美国的女孩子。
  分手那天,他带著她享受快乐,她的笑声清脆悦耳,每每在他梦中响起。他没刻意回想,她却时常在记忆间浮现。
  推开身旁女人,欧阳清走到慕情身边,夺下她的杯子,关上她的泪。
  慕情抬眼,对上他痞痞的笑,不用思考,她记起他的一言一行,彷佛四年间,她一直在复习著两人发生过的一切;仿佛四年时间很短,短得不过是一眨眼。
  又在地球这端碰上他,冲动依旧,她还是想踢他两脚,踢掉他讨人厌的痞笑。趁著两分酒意,慕情起身,在众目睽睽下……踢他。
  “我讨厌你的笑,一看就知道不是正派人物。”慕情说。
  金丝野猫嘲笑再世包公不正派?!欧阳清笑得更让人讨厌了。
  “这几年你在哪里混?为什么那么久不来我们的店?”圈住她的腰,他的唇在她颈窝边细语。
  话出口,欧阳清掹地想起,回国两年,自己经常在夜里到PUB来,这里不缺乏经营人才,他的行为未免诡异。认真想透,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在等她,等她再度光临。
  怪!的确很怪,野猫满街跑,他干嘛对她特别注意?!
  “这家店了不起吗?全台湾有多少店比这里更高级,我为什么要专门混这里?”
  看著他笑眯眯的双眼,为什么全天下人日子都过得愉快,独独她总是盼呀盼,盼著希望到来,然后在希望成真的前一刻,破灭……
  她是不是做了太多坏事?是不是老天故意要罚她?
  慕情手指头在他宽宽的肩上敲敲按按,这首曲子她练了义练,一遍一遍,她在镜子前做演练,告诉大家,这首曲子要献给她最崇拜的父亲,可惜……
  听不到了,爸爸总是错过她生命中的精采时刻……
  “你又不说话!看著我,你在想谁?”欧阳清捧住她的脸,把她涣散的魂魄拉回。
  “黑道大哥,你可不可以娶我?”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句,敦欧阳清怔愣住。
  “你习惯在PUB里面,找男人娶你吗?”
  “这样子不行吗?我的行为违法?”
  “好吧,给我一个理由,说得通,我就娶你。”
  欧阳清心底有个小小部分在暗自窃喜,这回小野猫没冲到老皮面前,要求老皮娶她。
  “因为我没有资格得到最好的丈夫,我只适合黑道大哥。”
  尽管喝醉,她仍牢记,最好的男人合该和慕心配对;最好的事业应送到慕心面前;最好的父爱……她不配拥有。
  她是次等人类,只能分得到次等货品。
  痞子笑开,他只看见话前的轻浮,没听出语气背后的沉重。
  “说得好,龙配凤、猫女配大哥,我们是天生绝配。”
  口吻嘻嘻哈哈,戏谵又不认真,他皮皮地从慕情酒杯里取出吸管,摺摺叠叠,摺出一个塑胶戒指,套在她的中指问,问她:“你喜欢结婚进行曲吗?”
  慕情点点头。
  瞬地,欧阳清拉住她奔向舞台,抢下歌者的麦克风,玩笑地说:“各位,今天是我结婚的大日子,请大家举杯为我们祝福!”
  慕情随他上台,欧阳清走到电子琴后面,弹奏结婚进行曲——sol  do  do  do  sol  re  si  do……
  他的曲子弹得有点破,但慕情打心底感动。
  第一次有人为她演奏音乐……不!认真算,这并非第一次,他们的“第一次”,在那个看飞机的晴朗下午。
  慕情盯住“大哥”的眼睛里充满晶莹,酸楚心脏裹上蜂蜜。
  无所谓罗!没有法国首富可嫁,黑道大哥也不错,至少他对她有一份在乎与认真。
  也许是气氛太美、也许是场景够浪漫,慕情发誓,她在欧阳清眼里看见了爱情。
  年轻男女,为舞台上相互凝视的两人而欢欣,人人感染到他们的浪漫,纷纷拥抱亲吻,醉人的音乐、醉人的舞步,在热情的PUB里面,带出心悸。
  乐手弹奏出柔和曲风,欧阳清走近慕清,拥她入怀,软软的身体、软软的甜蜜,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两天,时间不长,却总让他怀念。
  “不去阻止他吗?”小威转头问老皮。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老皮说。
  “是吗,你确定他不是喝醉?别忘记,还有场婚礼在后面等著,”小威不赞成老皮的论调。
  “谁有本领阻止他行动?”老皮反问。
  “也对,我们拚了命,也没办法阻止他娶何丽云。”小威耸肩。
  “你想婚礼会如期举行吗?”小威转头问老皮。
  “会吧!这次的联姻有太多的经济企图,我想欧阳伯父不会放任阿K率性。”老皮就事论事。
  “既然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站在好朋友立场,他决定出手,走到台上,小威分开两人。
  “阿K,你明天要结婚了,别再玩弄少女,她看起来不满十八岁。”小威面对阿K,话却是讲给慕情听。
  是吗?!他的结婚进行曲只是寻开心,“在意”不过是想像而已?
  “我以为有戒指、有两个以上的见证人,婚姻就算成立。”慕情说。
  “小妹妹,你看得太严重了。”小威解释。
  慕情望向欧阳清,他没作表示,单是痞痞地看著她。
  两个艳光闪射的女人跟在小威身后上台,—左一右搂住欧阳清臂膀,红红的唇彩在他衣领间留下瑰丽。
  “K哥,有我们姐妹俩陪你过单身派对不够,还要拉只雏鸟来分羹啊?”
  疯狂的单身派对?他要结婚?是啊,世上有谁会对她认真。
  点点头,了解,慕情没多说话,缓缓转身,不挥手、不道再见,走出身后的热闹世界。
  她呵,竟是连黑道大哥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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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来往行人渐稀,背靠在PUB墙上,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还眷恋屋里的热闹吗?不对,是没他处可去,慕情请律师将自己的财产捐掉,她告诉奶奶和母亲,她要出门去找人嫁,可是……黑道大哥不屑要她……咬咬唇,小小的脸庞净是苍白凄凉。
  欧阳清从PUB走出时,一眼便望见倚在墙边的慕情。她的长发湿答答地贴在颊边,很狼狈,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欧阳清靠近问:“你晓不晓得世界上有种东西叫作雨具?”
  慕情抬头,知道是他,复垂下头。不过是个寻她开心的男人……
  “要去哪里?我送你。”
  她沉默。
  她是只怪野猫!欧阳清叹口气,大手落在她肩头。
  轻轻地,她拂开他的手。
  “你打算在这里淋一夜雨?”
  “不,只要找到一个男人肯娶我,我就离开。”
  “为什么非要找到人娶你?”
  因为她迫切需要证明,证明世界上有人需要她,她不足看不见的空气。
  慕情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定向两个迎面而来的男人,挤出可怜兮兮的微笑问:“请问,你们可不可以娶我?”
  慕情的狼狈,让对方以为自己碰上疯子,推开慕情,快步离去。
  慕情不死心,追上前,加大音量重复问:“请问,你们可不可以娶我?”
  这回,对方加深了力道,将她推倒在人行道旁。
  泪水模糊视线,她赖在人行道上,像个六岁孩童,肆无忌惮地哀泣。
  欧阳清看不下去,拉起她,把她带到骑楼下。
  “走吧,你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我长得很糟糕吗?”
  “没错,糟透了。”欧阳清拨开她黏在脸庞的长发,褪色彩妆在她两颊划出道道斑驳。
  “总有人不介意我的长相。”她对他也对自己说。
  “明天再找人嫁不好吗?”欧阳清敷衍她,拉过慕情的手。她的手很冰,冷气侵上他的手心。
  “不好,我告诉所有人,今天就要把自己嫁出去。”
  她是认真的,并非赌气。爸爸为慕心安排好丈夫,不为她安排,没关系,她自己来。
  “找到好丈夫要花点时间。”明明是心疼,他却仍是一脸无所谓的痞。
  “好丈夫不见得会爱你,我不需要好丈夫,只要一个男人。”她要一个男人来证明自己必须存在。
  甩开欧阳清的手,慕情走向路边游民,蹲在身边,轻声问他:“你娶我好不好?我会弹钢琴,娶了我,我帮你赚钱,养你、照顾你,让你不受风吹雨淋,好不好?只要你娶我。”
  游民满是胡渣的脸拾起,张口笑,一排参差不齐的黑牙齿露出来。
  “你看,我有戒指,只要你娶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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