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喉-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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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春寒大笑着取来一尾漆黑的响牙鱼,努力控制住笑意,撕下一条颜色鲜艳的鱼肉,油然道:“响牙鱼味道清凉爽口,但这使它搏不得云梦国第一美味的盛誉,奇妙的是,它的肉在食用后可以让牙齿在开合之际发出各种悦耳动人的声音。”他说完,把手中鱼肉抛到口里,咀嚼后咽下,张口发出了一阵铿锵的击鼓声。随他嘴巴闭合快、慢,鼓声也急、舒有致,倒似是把他的嘴巴变成了一件奇妙的乐器。
我此刻已一点都不羞怒,有样学样,试是用嘴巴控制“叮当”声的节奏,也弄出一段似摸似样的曲调。
云梦国的人在笑歇后,也取食起各种颜色的响牙鱼,随即在帐篷里响起了接连不断的各种乐声,最后会聚成一场奇怪生趣、又非常好听的交响乐。
我注意到在场的男子都取食颜色偏深的响牙鱼,发出的声音也是或如鼓、或如锣,雄浑激越;而女士们却都挑选颜色活泼艳丽的响牙鱼,发出的亦是可奏出优美悦耳曲调的乐器的声音;其中最奇丽动听的是醒玉挑选出的那尾颜色润洁若玉的响牙鱼,它的声音似箫如笛、悠扬空灵,仿佛把人带到了皑皑的雪山顶上,俯瞰望之无垠的莽莽草原。
我心里突地一紧,暗叹这响牙鱼的奇妙作用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若像是那冷香沁雪般后劲没个三五天不退,夜鹰怕会在手下儿郎面前让将军的威仪尽失。旋又想到一件趣事,若是把那能发出打鼓声音的响牙鱼让歌声有魔幻魅力的云素吃了,不晓得会有什么让人惊叹的效果?想到这,一时老怀大畅,“叮叮当当!”地大笑起来。
卷三转折第五十节世前事
饭后,辞别云梦国众人,与俏春寒起步踱到帐篷旁边的空地上。太阳早已西沉而去,天上挂满寒星,晚风轻轻吹拂过来,却吹不散四下里漂浮着的烟雾。金陵方面的营地隐在沉沉的夜色里,战士们想来都已安睡,云梦国帐篷里的灯光也接连地暗下去,耳边只听得悄悄响起的洗漱声,却让夜儿显得静谧而又安详。
悄风寒把坠星剑直插入浅草地里,望着云素旗云下飘逸的身姿,道:“夜将军不去睡会吗?今夜我们还要赶路,怕是在天明的时候才能走到旗云里。”
响牙鱼的后劲没有如我想象的三五天那么长久,在刚与云梦国众人辞别的时候,它奇妙的功效就已经消失了。我看着悄春寒胸襟上晶莹的一点星,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望向他埋进星夜里的脸孔,问道:“旗云山应该是在天上草原的背面吧,而我们今夜若穿过旗云便会直达到天上草原。不过要是春寒认为方便的话,可否把行程细说一下?”
“夜将军可否愿意听春寒讲一个关于天上草原的古老传说?”俏春寒面带微笑地转首过来。
我点点头,欣然道:“好啊,春寒请讲。”
“这是一个故老相传的故事,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俏春寒说着展颜一笑,接着低下头沉思片刻,又仰首遥望着布满闪闪银星的蓝色天幕,悠悠道:“天上草原的居民其实是神的子民,那时候我们世代最真心的信仰、侍奉神。”转首望向夜风里舒展的旗云,“我们居住的大陆本来沟通天、地两界的桥梁,现在位于天上草原四角的巨大旗云原是我们大陆的四个翅膀,我们的祖先就居住在这能飞翔的大陆上,代神管理着大地上的万物生灵。他们有通神的法力,生活也是幸福美满、无忧无虑的,每日驾御着天上草原在大地之上四处遨游,寻找天下里最好的东西供奉给神。”他话语微顿了顿,轻撇下嘴角,接着蔑笑道:“神是所有生灵中最无情的,若神也算是生灵的话。”
“直到有一天,大地上有一个国家的君主宣布不在信奉神,天上草原的一切也因此改变了。神命令我们把天上草原停留在那个国家的上空,遮挡住阳光和雨水,无尽的黑暗和干旱也就随之降临,那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都将会在黑暗中绝望地死去……”
“我们的祖先同情地上无辜的生灵,又痛恨神的残忍无情,便聚集天上草原上的所有灵气把神封印了。耗尽了所有灵气的天上草原,四个翅膀化做四片广大的旗云,巨大的可以行走的四肢变成了石柱,风雪和干旱也随之降临在原来肥沃的土地上,人们不在单纯无忧,神奇的法力也同时消失,分化成善、法力恶两个阵营,善良者的国度的就是云梦国”说到这,他不禁轻轻一笑,“邪恶者的国度也就那胡狼。不过这些传说做不得准,我后来发现旗云山环拱的天上草原下面是实心的,其实它只是一个高原罢了。”
我笑着道:“传说也并非全做不得准儿吧,你们的国家里不是还有可以飞翔的天女吗?她们或许是保留一部分法力的仙女。”
俏春寒闻言笑了笑,点点头,叹道:“天女在云梦国人的眼里也是神秘的,而且,春寒有时候非常奇怪为何法力觉醒的人都是女性,其中竟没有一个男子?”
我心中暗笑或许是俏春寒知道更多关于天女的隐秘,只是不便告诉我这个‘外人’,也不点破,此时只见俏春寒低下头,用手拨弄下弥漫到腰间的烟雾,又抬起头对我道:“这是云梦国的传说,夜将军,要不要听听胡狼国与之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传说?”
我失笑道:“还有不同版本的,当然要听,春寒请说。”
俏春寒点点头,好整以暇道:“传说里讲到原来这天上草原,在很早的时候是诸神的监狱,是一个有四只翅膀、四条长足的奇怪的大陆。神界之主把与自己意见不和的神流放到这块大陆,神界之主是个残暴的君主,而被流放的却是善良的神。这些善良的神呢,仍没有放弃他们要让大地上的生灵自由幸福生活的想法,可是因为他们身处在这个停在天地中间的流放者的大陆,什么都做不了,更不必说是与神界之主对抗了。这些善良的神苦经过思冥想、集思广益,最后终被他们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就是他们放弃自己神的身份,用绝大的法力把神界之主封印了,不过却因为这大法力过于暴烈让天上草原堕落到了凡间,土地也变得干旱,四季里也多了风霜雨雪。”
“他们由于放弃了神的身份,就变成了普通人类在天上繁衍生息着。不过……”俏春寒嘻嘻一笑,“不过他们的后人世代都没有放弃他们原来的希望:引导大地上的生灵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俏春寒忽眨了眨眼睛,语气调皮地接道:“最不幸的是,神界之主虽被封印了,但他的神识仍是清醒的,他挑拨天上草原上的一个部族分裂了出去,这样原本是一家的两个部族就反目成了仇人。而这分裂出去的部族就是云梦国。”
悄春寒轻叹一声,回忆道:“在我小的时候是从没听说着这个故事,可待到如今,这个传说早就遍布天上草原,在这十几年间就已深入人心了。”
我笑接道:“这个传说应是胡狼王想出来蒙人的。”俏春寒淡淡道:“想是如此。”他目光望过来,“穿过旗云便是连云山,从连云山转出就是云梦国的地界了。”
此后,我与俏春寒一时没有了谈兴,他似乎勾起了什么心事,沉默不语;我则仰首望着云素巧手从旗云上采下朵朵白云,并把它们织成一条白色大路。
一直到夜半。
云素星夜下飘逸的仙姿终近在眼前,纯白纤细的内裙在晚风中紧紧裹住她的身躯,从前只见她身着拖地长裳的秀逸华贵,从没想到这内里的身材竟是如此完美至让人寻不出任何可挑剔之处。劲风吹起了内裙的层层褶皱,烈烈乱舞、向后飞扬,没有丝毫破坏她起伏玲珑的曲线,却是在她惹人恣意怀拥的诱惑中添了叫人顶礼膜拜的仙灵之气。
云朵连接成的天路终铺到了地面,平素气定神闲的云素罕见的让红霞爬上脸庞,勉强从云路上步了下来,摇晃着罩上了梨花长裳,对我虚弱道:“夜将军去把战士叫醒吧,我们该上路了。”说完,合上仍可以与天上繁星争光的眼眸,溘然倒落在迎上去的俏春寒的怀里。
我眼见云素一口气息吐在俏春寒脸上,俏春寒的眉毛立时凝结出冰霜,并连打了数个寒战。
目送着俏春寒抱起云素大步走向云梦国的营地,暗叹云素的玉体真不是普通人可以碰的,心中竟隐隐觉得有些可惜。
转头看见俏春寒遗忘在草地上的坠星剑,暗道这或许就是‘关心则乱’。轻轻一笑,收起了坠星,去叫醒了战士们,想了想,又吩咐战士们把马儿的眼睛用布条蒙住,随后叫徐福寿集结起队伍,便与云梦国一同踏上了上天的路。
卷三转折第五十一节云藏洞
踏上云路,牵着马儿越行越高,心中也明白了,云素为何会选择在夜半编织成这条上天的路。微寒的风拂体而过,感觉就像前行在虚空中,脚下也似不着一物,轻飘飘地迈着步子往上走。夜色使身近处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而头顶闪烁的群星,落在视线尽头如一匹银带的银水河,却是清晰异常,好似伸手就可探触得到。
身处在这般奇异的光景下,莫说是受到惊吓便会扬蹄拼命奔逃,最后从云路上掉下去的马儿,连战士们也是一边手抚不断鼓荡的胸口,一边低头紧紧盯着脚下的路,生怕会一失足错踏出去,铸造出人生里最后一个悔恨。
与我们形成强烈对比的,走在前面的云梦国人则都是处危不变的安逸模样,连队伍中的马儿也未蒙上眼睛,想来他们应走过很多次云路,早已习惯了。
我率战士们亦步亦趋地跟着云梦国的车队,却是因为自身的速度缓慢,渐渐被远远地落在后面。纵目遥望,云梦国的车队已远至似走进了星空里;低头下瞰,行程应只走了三分之一,却已是距离地面极其遥远,漫布脚下大地的乳白色烟雾就像无际的白色海洋,夜风轻掀起淡涌的波涛,一缕缕有若实质的烟丝,画出曼妙的曲线,从烟雾上飘升到蓝色的天幕,最后消失在繁星璀璨的光芒中。
忽地身子打了个寒噤,我长吁出一口气,收回有些晕眩的视线,抬头平望。
俏春寒跨着匹四蹄踏雪的黑色骏马,从蜿蜒的云路上远远地奔驰过来,呼吸几下的工夫,他便已奔至身边,勒马停下后道:“夜将军要加快行军的速度,太阳一出来,云路便会消散了。”
我转头望眼速度比我还慢的战士们,回过头来,苦笑道:“就像马儿一样,把我们的眼睛也蒙上牵着走,速度或者可以快起来。”
忽地心里灵光一闪,我对悄春寒笑道:“小时候玩过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吗,我有办法哩!”转身吩咐徐福寿找来条长绳,让战士们把绳子缚在腰间,用长绳把队伍头、尾连接起来,使整个队伍在云路上“一”字排开。我接过徐福寿从身后递来的绳头,把绳子一甩,从中腰绕过,又微笑着把绳头递向俏春寒。
俏春寒有些苦笑不得地道:“便让春寒做‘老母鸡’带着大家跑吧。”接着有些迷惑地问道:“绳子系在中腰,在马失蹄踏空的时候,可以把人拖拽上来,可是那掉下去的马便不要了吗?”
我淡定地道:“春寒兄放心,即便五十几匹马都掉了下去,夜鹰带着战士们拖着车,跟在你后面,也不会比马慢多少!”俏春寒听后失笑道:“夜将军真是猛将!”旋又面容一整,意态豪放道:“就让春寒同你们一起做这个危 3ǔωω。cōm险的游戏!”把绳头挽在腰间,驱策骏马回转过马身,淡淡道:“请夜将军下令出发。”
我跃上马,大喝道:“走吧!”眼见俏春寒跨下的骏马随喝令落下,像怒箭一样射了出去。我与五十许战士纵马衔尾追驰过去。
骏马冲势甫一起来,烈风立时冲面刮来,任发丝被长扬而起,刚悄躲进心里的慌乱、恐惧,现已不知被抛到何方。热血沸腾中凝神控制着目不能视的骏马在云路上飞驰,探头奔向不可计数的群星,身周是恒久不变的无尽虚空,心中涌出身旁的景物不变,而身子却越来越接近天幕的怪异感觉。
这已不知是策马奔过的第几个转弯,每个转弯队伍都是在惊险万分中堪堪地擦着云路的边缘掠过。过度的兴奋和专心让精力消耗怠尽,汗水滔滔而下,心神在一刻都不敢走神的压力下,忽地放松了,似脱离了躯壳,飘荡到满天的寒星间,俯瞰在一条似贯连天地的云路上,一队五十许名的骑士策马纵意飞驰着。
当东方的地平线上抹出第一道白霞的时候,我们终追上了云梦国的车队,来到了旗云的近前。俏风寒回过头,大声道:“进入旗云后身体不动,自会被带到天上草原,千万莫要惊慌。”说完对我微一点头,便策马奔到云梦国队伍的最前面,却是没做停留,一闪没入云路尽头的旗云里。
我与战士们解下绳子,下得马来,缓缓向旗云走去,汗水逐渐停止汹涌,心神从刚才的紧张中一下松弛下来,只想就此倒下去便睡。
来到旗云脚下,高广的旗云带出的巨大的视觉冲击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视野里尽是白色的云朵,回望身后蜿蜒的云路,心里竟生出丝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一步迈入云朵里,眼睛里煞时黑下来,身子感觉四处都不着力,似乎被高高地抛了起来,又似乎是正在迅速向下坠落。眨巴眨巴眼睛,确认自己张着眼睛后,发觉仍是漆黑一片,经过刚惊险万状的奔驰后,已不再有任何恐惧,耐下心来等待被送出的那一刻。
眼前亮起颗红幽幽的光点,光点盘旋飞舞,在黑暗中画出一道带着红色光痕的轨迹,接着光点渐多起来,四处都可见到这些光点舞动出的光痕,接着它们追随着最先出现的光点,汇聚成一道光流飞来。
飞到近处的光流就像一条小河,迎着我的身子流淌而来,点点红光拖着道道光痕从身边游曳过去,我这才看清它们是一盏盏拇指大小的金色小灯,它的形状就似一个小酒杯,杯体两侧各伸出个如它杯口燃起的火焰般红艳艳的小翅膀,金色小灯就这样扑扇着红翅膀,飘摇着从腰间、耳旁、托起的手掌上飞过,显得顽皮可爱至极。
我不禁让微笑爬上脸庞,心中做梦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仿佛只要我闭上眼睛一会,再张开时,便会从奇幻美丽的梦境醒来,看到夜鹰在马场官署里的那个房间。
红色光流从身边慢慢流过,眼睛忽地一黑一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