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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我的蝴蝶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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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说要道歉。”白蕙据实相告。
  “道歉?他会向你道歉!”继珍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他是大少爷,你算什么!”
  白蕙看出来了,继珍今晚是有意来找茬儿,她不愿答腔。
  见白蕙一声不响,继珍火气更大:“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他已有婚约?深更半夜把他叫到睡房去,想干什么?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不是我叫他的。”白蕙压着性子解释。
  “那么说,是他自己要到你房里去的啰!你就那么有本事,让男人都围着你团团转,勾引我哥哥一个还不够,还想对西平下手。”
  白蕙气得浑身发抖,但她不想与继珍一般见识地相骂,她说:“蒋小姐,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尊重?哈哈,真可笑,对你有什么尊重不尊重。你不过是花钱雇来的家庭教师,与这丁公馆里的男仆女佣们有什么不同?”
  白蕙只觉得脑子轰然一下,里面有什么东西炸裂了。她的头晕得厉害,生怕自己会倒下去,赶忙把花冠往桌上一放,紧紧抱住床柱。
  继珍先是无意地瞟了一眼,但她马上就把花冠拿起来,认真打量着,自言自语地说:“啊,原来这东西在这儿。我说呢,明明看到西平在做这顶头饰,怎么晚会那天到处找不到。这么说,你和西平早就……”她死死盯着白蕙,恨不得那眼光就是把尖刀,一下子戳死白蕙才好。
  白蕙见花冠被继珍拿去,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只好任凭她去说。
  谁知继珍越说越气,竟步步进逼,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粮心狗肺的东西,丁家看你可怜,把你留在这里,你倒暗地算计人家的少爷。怎么,想当丁家少奶奶啊,你这个骚狐狸!”
  白蕙从未挨过如此恶毒的署骂,不知如何还口,只觉气塞胸膛,头疼欲裂,天旋地转,似乎整个房间就要压到身上来一般。她只好象夏天躲避惊雷霹雳那样,双手紧紧抱住头,捂着耳朵,张着嘴喘气……
  继珍的怒火发展到了极点,她看见桌上有一把剪刀,一把抓过来,对准那花冠就剪,一边恶狠狠地说:“我让你留着它!我让你再做白日梦!”
  “不,不能……”白蕙挣扎着跑过去,想从继珍手中把花冠夺回来。
  继珍根本不理白蕙,不停地快刀剪着。花冠剪碎了,浅紫色的绸缎一片片掉下来,上面装饰着的宝石、银星纷纷滚落。
  白蕙的神志迷乱了。她呆呆地站着,看着地上的碎绸和装饰物。突然,她坐倒在地,拼命去抓那些碎绸子和宝石,但她的手指却僵直着,抓住这个,又丢掉那个。于是,她再次拚命去抓,她的手上刚才和继珍抢夺花冠时被剪刀划开的口子滴出了血,血和那些绸子、装饰物混在一起。
  白蕙想,这是我的心滴出的血。不,不,这是妈妈喉咙里吐出的血,妈妈又在大口大口吐血了。她低声叫:“妈妈……妈妈……”
  一颗血红的宝石从她手上滚落下来。白蕙看到它象个活物似地在那里一下一下有节律地颤动,她惊恐地哭道:“哦,这是我的心,我的心被人摘出来了……”她想去抓住那颗心,她不断地喃喃着:“妈妈,我的心,没有了;帮帮我,把心装上,装上……”
  继珍被白蕙的迷乱样子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正在这时,门猛地被推开,西平冲了进来。他一看屋里的情景,就全明白了。他脸色铁青,双手不住地颤抖。
  继珍有点害伯,但她马上想到,这时绝不能示弱。她故意骂给西平听:“哼,装什么蒜!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还想用这一套来勾引人,真不要脸!”
  “啪”,西平重重地打了继珍一记耳光。他咬着牙,从齿缝里喝道:“再叫你胡说!”
  继珍傻了,她没想到西平会这样对待她。她捂住热辣辣的面颊,哭叫道:“你,你竟敢……好,好,你等着……”说着冲出了房门。
  白蕙对西平的进来浑然不觉,她仍坐在地上胡乱地抓那些红宝石,“帮帮我,妈妈,我的心……”
  西平跪在白蕙身边,把她的脸转过来向着自己,“蕙,你醒醒,看着我,我是西平……”
  白蕙看着西平,泪珠一串串滚落下来。她轻声叫:“西平,”然后又看着剪得一地的碎布、装饰物,“那花冠,碎了,你给我的花冠……我最心爱的……没了,碎了,那里面盛着我的梦……”
  西平心疼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我再给你做一个,你别哭,别哭,好吗?”
  他劝白蕙别哭,自己的热泪却禁不住滚落下来。
  “不,我不要,我只要我的那个……”白蕙使劲地摇头,象一头受伤的小鹿,在西平怀中不住颤抖,眼泪象珠泉似地不断漫出眼眶,“它天天伴着我,我只有它,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梦没有了,连回忆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西平只觉得自己的心象地上的花冠,碎成了一片片。他为白蕙擦泪,但那泪越擦越多,流个没完。终于,西平猛地把自己的脸紧紧贴上去,吻着白蕙的眼睛,用舌头吮吸着她的泪水,最后他又把自己的唇紧紧地压在白蕙的唇上。
  这是两颗心被迫隔离后的重逢。此时两唇的相遇,不必说人力,就是神力也无法使它们分开。
  一对恋人就这样紧紧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如痴如醉,如醉如痴……
  这些日子丁家有两件大事,这两件大事可说是一喜一忧。
  一件是珊珊参加“小天使钢琴比赛”决赛时竟一举夺魁,捧回了小天使奖杯。家里人人高兴,连平时在珊珊面前比较严肃的文健夫妇也喜笑颜开。家里几乎每人都给珊珊颁发奖品。珊珊高兴得几天合不拢嘴,在整幢住宅跑上跑下,把奖杯和收到的礼品给男仆女佣们看。
  另一件本来也该是件喜事,但却搞得人人忧心忡忡。那就是恒通公司创建二十周年纪念日的到来。
  自文健继承岳丈方汝亭的遗产,把它们与丁氏产业合并为恒通丝绸成衣公司以来,二十年过去了。恒通事业兴旺,公司发展很快,文健早就有心要大大庆贺一番。一是因为近来他深感外资的不断干扰给公司的发展带来不小阻碍,很想借这次机会扩大公司影响,挽回一些损失。二是西平学成回国后,经过大半年考验,充分证明他是个难得的干才,文健有心要在这次庆贺活动中,确立起他作为恒通继承人的形象,帮他树立起在公司的威望。三是他想在这次全公司的庆贺会上,让继珍伴着西平出席,等于是一次公开的订婚仪式。万发临死前托孤的事,已在公司传开,文健要表明自己对下属是讲信用、讲义气的。而且,他认为这对西平有好处,因为作为公司未来的继承人,定了亲比一个单身汉可以更令人敬重,使人们感到值得信赖。
  他把这打算与方丹讲明,要方丹早作准备,西平与继珍当然也知道了。但西平始终别别扭扭,对方丹的准备工作一点儿不合作,这使文健、方丹和继珍很担忧。
  在无理地吵闹中剪坏白蕙的花冠后,继珍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照样有说有笑,除了对白蕙视而不见,不理不睬外,甚至对西平打她的那一耳光,也似乎已不在意。
  那天晚饭前,一见西平回来,继珍马上走上前去,笑着说:“今天回来得早啊,伯伯怎么没一起回来。”
  西平没吱声,方丹也在旁问:“你爸爸呢?”
  “他还有点事,不回来吃饭了。”西平答道。
  “西平,”方丹把西平拉到沙发上坐下,“我正和继珍说呢,已和宝源金行约好,明大下午作陪继珍去挑选一下首饰的样式。”
  西平早就听方丹说过,为公司二十周年庆典,要给继珍打项链、耳环、戒指等全套首饰,这等于是订婚的定礼。方丹早催过,要早些去办,但西平一直没吭声。
  听方丹这么一说,继珍神情颇为紧张地看着西平。
  西平在松领带,眼皮都不抬,斩钉截铁地说:“不,不去。”
  “怎么,明天下午没空?”方丹小心翼翼地问。
  “有空,但我不想去。”西平回答得很干脆。
  这使方丹很尴尬,她刚急急地说了个“你——”,但马上转而一笑说:“男人都这样,最腻歪挑首饰这类事。继珍,明天下午我陪你去。”
  继珍无奈地带着委屈的声调说:“好吧。”
  白蕙正站在窗前和珊珊说话,她觉得方丹和继珍都朝她瞥了一眼。
  方丹轻轻地对继珍说:“吃过晚饭,你到我房里来一下”。
  继珍又来到了白蕙的房间。在连续几天不理睬白蕙后,她敲开门,竟带着怯怯的神情走进来。
  她把一个在商店里买来的精致的浅红色花冠放在桌上,“我为那晚的事道歉,我……到处买不到和那个头饰一样的……请原谅。”
  “坐吧。”白蕙说,自己也在床沿坐下了。
  继珍没在椅子上坐,却坐到床上白蕙的身边。她一把抓住白蕙的手,哽咽着说:“我的命好苦!妈妈早死,爸爸……也没了。只有一个榆木疙瘩一样的哥哥。你就做我的姐姐吧,让我和珊珊一样,叫你蕙姐姐……”
  这个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娇小姐,今天何以一反常态?白蕙实在摸不透她的心思,但见她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叹了一口气。
  “蕙姐姐,帮我一个忙吧,”继珍仍抓着白蕙的手不放,“你……离开这里,离开丁家,离开西平吧。我和西平从小就要好。只是后来,你来了,西平才和我……可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见白蕙一声不吭,继珍慢慢擦干眼泪:“你想想,就算西平喜欢你。西平的父母能同意吗?他是丁家唯一的儿子。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因为你而使他们家庭破裂。何况,西平曾亲口答应过我爸爸……他要是做出背信弃义的事,会一辈子良心不安,你们俩也不会幸福的。”
  白蕙听着继珍一连串的似乎早已准备好的话,才明白她今日的来意。她突然想到,要她离开丁家很可能不仅仅是继珍的意思,是否也有方丹的意思呢?如果是那样,她可不想硬赖在这里,而且她早就打算,等珊珊钢琴决赛后就离开。好在这几个月自己稍有积蓄,短期内维持生活不会有问题。
  “我知道你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良心最善,”继珍一边偷偷打量白蕙的神情,“你知道吗,我离了西平,就不能活……”
  “不用说了,我离开丁家。”
  白蕙终于说话了,而且那么爽快就答应继珍的请求,这使继珍一阵惊喜。她马上又说:“可要是西平知道,是我找过你,他会生我的气。”
  白蕙冷淡地说:“放心,既然我答应走,那就是我自己的决定。”见继珍满意地站起身来,她用下巴朝桌上继珍带来的花冠一扬:“把这拿走。”
  难得丁文健、丁西平父子俩都回家吃晚饭,方丹又吩咐厨房多加两个菜。
  见了父亲和哥哥总要叽叽喳喳说个不休的珊珊,今天一声不响,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西平走过去,逗她说:“今天吃哑药啦,这么安静,”又仔细打量她一下,“哟,眼圈红红的,谁惹你哭了?”
  谁知这一问,珊珊索性呜呜地大哭起来,把文健父子俩都哭愣了。
  “哎,”五娘边给珊珊擦泪边叹气,“打从放学回来,听说白小姐走了,已经哭过好几回了,”
  父子俩又是一怔。西平没说话,倒是文健沉不住气了,皱着眉,转身问方丹:“白小姐走了?怎么回事?”
  方丹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把小挫刀修指甲,她脸都没抬,慢慢地说:“白小姐今天上午来找我,说她无法再教珊珊了。还有半年多,她就要毕业,论文写作很紧张,还有,”说到这里,她略抬一下眉毛,瞥了文健一眼,“她妈妈在住院,也需常去陪伴。”
  “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竭力挽留。可她说,去意已定,本来早就要辞职的,只是想等珊珊比赛完后再提。”
  文健不再说什么,独自沉思起来。
  继珍留意观察西平对此事的反应,见西平不动声色,对白蕙的离去竟一句话也不问。她故意插一句:“我看这不是她辞职的理由。她在这儿不照样能写论文,也没人限制她去医院看病人。我看,是不是她嫌给的工钱少?”
  没人答腔。西平笑嘻嘻地刮了一下珊珊的鼻子:“别哭啦,你已经长大,我们不再需要家庭教师了,对吗?”
  陈妈扶着丁皓走进客厅,大家向饭桌走去,不再提起白蕙。
  丁皓今天似乎精神不大好,吃过饭,就回房去休息,珊珊也由五娘领着上楼去了。客厅里只剩下文健夫妇、西平和继珍。
  今天,西平对白蕙离去这件事满不在乎、嘻嘻哈哈的态度,不仅大出继珍意料之外,就连方丹也感到捉摸不定。是儿子胸有成竹,另有打算呢,还是儿子已开始对白蕙感到腻烦?方丹决定进一步试深一下。
  “西平,妈妈陪继珍去宝源,把首饰样式都挑好了。不过,”方丹笑着说,“这做服装的事妈妈可不能代劳,你自己和继珍一起去挑料子,还要量尺寸。再不做,就赶不上穿了。”
  “我有衣服,不用再做。”西平说。
  “那怎么成,庆典那天你得和继珍穿配套的衣服,两人都要做新的。”
  “为什么?”西平尖锐地问。
  客厅的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文健虽未放下手中的报纸,却侧目看着西平。
  “不是说好了吗?那天晚上实际上也就是你们的订婚仪式。”方丹回答说。
  “我从来没说过同意这么做。”西平冷静地说:“今天既然谈到这件事,我也索性说说清楚,如果你们要把公司二十周年纪念日作为我的订婚日,那么我将不出席庆典。”
  “那,你的意思是,订婚的事过一段日子再考虑?”方丹问,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我现在不考虑,将来也不考虑。我不会和继珍订婚。”西平郑重地回答。
  “你——”继珍一下站了起来,没说出第二个字,就“哇”地一声哭出来,掩面奔出客厅。
  “继珍,继珍!”方丹赶紧追了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两人,一片寂静。
  西平站起身,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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