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龙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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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若瞳——她的天真单纯、她的美丽纤秀、她的通透玲珑,在在吸引他、让他动心,让他甘受天命折磨也要爱她,不顾一切地爱她。
如今,她也要离开他,让他自生自灭……他不准!
“你是我的……是我的……”掌下细若凝脂的柔软蛊惑着他,迷乱他的神志,沿着柔嫩的曲线下滑,耳边除了自己擂鼓似的心音外,什么都听不见。“若瞳,我说过不放手……拥你入怀的那一刻起我就说了……今生今世我不会放手……”
他不会让她像娘一样离开他!他不要再尝到最爱的人离开自己的痛苦。
他会疯!他会发疯!
“骁……骁阳……”柔若无骨的小手使劲想推开身上的压制,却始终徒劳无功,体内涌起的陌生情潮让她害怕,她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即便她哭她喊,但他彷佛听不见似的,仍不断抚摸她,大手甚至滑移至她私密处。
“不要!”一阵战栗打自背脊涌上,殷若瞳吓得缩起身子,可仍然逃不过他索吻的唇,所有的挣扎和尖呼最终都化进他嘴里,闷哼出连自己都感到陌生难辨的吟哦。
她……她变得好奇怪……神志逐渐离她远去,殷若瞳害怕这渐深渐浓的迷蒙,脑子想清醒,身子却背叛她逐渐瘫软。
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声警告在她脑海响起。
他们这样太……他和她、他和她不能……
她害他变了样,他杀了她父皇——这样的纠结硬生生便在彼此之间,他们还能走下去么?
走不下去的!这份觉悟惊醒了她,再度推挤那热得足以烧融她身子的胸膛,怎料毫无预警的撕裂剧痛在下一刻来临……
“不——”她尖叫,体内深处的剧疼痛得她睁大泪眸。
也因此,她看见适巧推门而入的季千回。
泪眸迎上惊愕的黑瞳,强烈的羞耻在同时狠狠击垮她的天地,粉碎一切!
不……不要看我……她想开口,但从喉间发出的却是自己最不想听见的淫荡呻吟。
不要看她!不要看此时此刻的她……呜……
第七章
“凤骁阳!”黑鞭随着一声怒喝如蛇横划过半空,直袭背对着房门的男人,季千回此刻只想杀了他!
他竟敢这样对待若瞳!
即使在羞愤得无法面对任何人的此刻,殷若瞳还是忧心他的安危。“不要伤他!”
然而却无法阻止黑鞭凌厉的攻势。
只是下一刻,黑鞭在凤骁阳侧身扬手一挥下瘫软垂地。
冷凝的暗哑嗓音彷佛自幽冥地府传来。“滚出去。”
“放开她!”季千回愤恨地怒瞪凤骁阳。
“想活命就离开。”
“就算要我死也不容你这么羞辱她!”季千回气得上前想再与他一搏。
才跨出一步,一道劲气迎面劈向她,击中门户大开的胸口,震得她连退数步。
“呕——”气血逼上喉门,季千回单膝跪地,口吐血沫。
“千回!啊……”目睹此景,殷若瞳忘了自己的处境而挣动身子,却牵引一股莫名的战栗袭遍全身。
“别乱动。”在她耳畔,凤骁阳压抑情欲的声音低沉如丝绒。
“放开若瞳!”
“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想从他身边带走他最在意的人?
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我死都不会让你这么对她!”季千回抹去唇边血渍,咬牙起身。
“那就别怪我。”冰冷的语气绝情得不带一丝温度。
凤骁阳翻腕扬掌向她,疯狂的神态让那张俊美的脸变得狰狞可怕。
“不!”殷若瞳不顾自身狼狈,及时抱住那即将出招的左臂。“不要杀人!不要!”
狰狞的表情彷佛被敲下一块碎片,凤骁阳愕然低头俯视阻止自己的娇弱人儿。
“你——要救她?”
“不要杀人……不要……”
“你想救她?”
“不要了……你双手染的血还不够么……”旧泪未干,新泪复涌,殷若瞳痛苦地看着他。“不要……不要再因为我而让自己的手染血……够了……已经够了……”
“她要带你走,要带你离开我——”凤骁阳吻着她,冷凝的眼锁住惹人怜爱的泪颜,痛极的心却已失去体贴的温柔,连带说话的声音也转为阴狠。
她要离他而去的恐惧击溃所有理智,此刻盘旋在凤骁阳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留住她,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凡是想将你带离我身边的,不管是谁都该死——是人我就杀人,是佛我便毁佛——绝不让你离开我!”
他爱她,倾尽全心地爱她,在这世间,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她了。
随后一阵劲风打来,合上门扉,分隔内外。
“你会留在我身边对不?”吮去她温熟的泪,凤骁阳满足地哼笑低语:“这表示称不会离开我是不?”
“呜……”
“为什么哭?”他们能厮守、永远不分离是件好事,她为什么哭?
“对不起……对不起……”她对不起的人太多,是她害他变成这样……“骁阳,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别哭了,我会心疼。”他说。情欲回笼,引他深入紧窒的娇柔。
随着律动流连在耳畔的娇喘,令他扬起满足的微笑。
是了,今后她属于他,再也不会离开他,不会了呵。
要怎么做才能赎去她一身的罪孽?看着眼前汗湿的俊容,殷若瞳痛苦地问自己。
她该怎么做才能洗去他满手的血腥?
他是为她发狂的,是为她才不再压抑另一个可怕的自己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该赎罪的人只有她,他是无辜的。
只是,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告诉她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和她——还能相爱、还能厮守么?
飘尽寒梅,笑粉蝶、游蜂未觉;
渐迤逦、山明水秀,暖生帘幕,
过雨小桃红未透,舞烟新柳青犹弱;
记昼桥、深处水边亭,曾偷约……
她记得,记得他时常夜探进宫,不理千回的耳提面命,拉着她直往外跑,到城中热闹的夜间市集,看过一摊又一摊的字画、小玩意儿,或带着她去尝些宫里不曾见过的新糕点……
她也记得,他带她到皇宫屋顶上赏月饮酒。
这记忆,段段清晰,处处甜蜜得足以让她忘却自己的身分、抛开俗世牵扯的忧虑,在他身边,她很少不笑……是的,她总是笑着,只因有他在身边。
然而——
多少恨,今犹昨;愁和闷,都忘却……
能不能忘?不想他、不爱他、不恋他,让一切回到那日钟宁山相遇之前,那么,她不会央求千回带她出外游玩,她会错过他,不会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令她心动不已的男人。
能么?能回头么?
颊边交杂的凉冷和温热触感震醒殷若瞳,筝音与歌声霎时中断。
移眸向左,一双温柔的黑眸正俯视着她。
“为什么哭?”第几次了?凤骁阳在心里问自己,这是第几次见她独处时落泪?
自那日他疯狂的行径过后,她就不再是天真单纯的若瞳,就好象……他的狂暴带走她的纯真无垢,让她沾染他的晦暗,她眼里不再只有对他的依恋情爱,还有更多他心知肚明的生分疏远。
她还爱他么?
如果爱,为何逐渐疏远他?
舔去指腹的泪,他尝到心痛的滋味。
为了留住她,他亲手毁去守护她天真性情的皇宫内苑,将她带入浑沌纷扰不断的俗世,逼她看见血腥残酷的争战。
他做错了么?
不!他没有错!为了留住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
留住她,却失去她爱他的那颗心,他要的不是这种结果!
“为什么哭?”
抚上脸,摸到湿意,殷若瞳惊觉自己竟哭了,这才回过神来。“可能是这词太伤感,我一时忍不住掉泪,我常常这样的,不要紧。”
“只是因为这样?”
“嗯。”螓首微微一点,朝他抿起微笑。“你到哪去了?”
“办些事。”他看看左右。“季千回呢?她应该陪在你身边才对。”
从那日后,凤骁阳和季千回便互不理睬对方,殷若瞳是他俩之间唯一的交集,若不是因为殷若瞳不肯离开,季千回不会留在北都城。
“千回说她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是我答应让她去的。”怕两人多生嫌隙,殷若瞳赶紧解释。
“她应该守在你身边。”俊眉堆起不满的凸峰,凤骁阳对于季千回的不尽职责很是恼火。
“不要生气好么?”变得更懂察言观色的殷若瞳起身,纤柔玉掌抚贴他胸口,柔声说着。“千回是真的有事才会离开,她是我的好姐妹,不会放着我不管。你不要生气,不要对她——”
“不要怕我。”凤骁阳缩臂,将软玉温香搂满怀,埋进馨香的肩颈,吐纳低语:
“不要怕我……你说过我并不可怕。”这撼动他的第一句话,他一直都记在心上。
她说过他并不可怕,可是,她现下却在怕他,怕他对季千回不利。
“你说过不怕找,难道是在骗我?”
“我——”她要怎么说?事实上她仍和以前一样不怕他,但已明白他的可怕之处。短短时日,她找不到调适的方法,夹在他和千回之间,她不知道他是否会伤了千回这个好姐姐,她很担心,担心他一气之下会做出可怕的事。
“我说笑的。”轻快的口吻不同于阴郁的脸色,只是殷若瞳被压贴在他胸前,无法看见表里不一的真实。
“别在意,她愿意守在你身边,我也该感激了。你需要人陪,而我近日诸事缠身,没办法时时陪在你身边,说起来我真的该感谢她。”
“你不生气就好。”只要这样就够了。
她挽回不了什么,一切也不能从头来过,但如果她陪在他身边,能让他别再做出那些疯狂的事,这也许是她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也是让她能留在他身边的唯一借口。
她永远都无法释怀,他们的厮守是用天恩王朝的灭亡换来的事实,也永远无法原谅即使如此仍想留在他身边的自己。
她仍然爱着他,无怨无悔。
然而,他看她的眼却总是带着怀疑和伤心。
她不知道他怀疑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事伤心。
“若瞳,我们离开北都城可好?”
离开?她抬头,瞅着他。“离开这里?”
“听说江南风光秀丽,我们离开这里到南方去好么?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居住,只有你和我,好么?”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
他要她忘记北都城的一切,重新爱上他。
离开这里?远离这块伤心地……
“好,只要你好我就好。”她点头,躲进他怀里。
离开这里,至少她不会那么自责,心也不会那么痛吧?她问自己。
“那就这么决定了。”凤骁阳这会是真的轻松地笑了。
只要离开这里,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他也能远离该死的权势争斗,不必再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事搅和。
引战的目的只是为了将她留在身边,那些权势、帝位他根本不屑一顾,偏偏那些人成天来恼他烦他,他已经受够了!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直下,无视于园中两人亲昵的姿态,冷焰硬邦邦的表情始终如一。
“凤骁阳,有人找你,在大厅。”连声音都是冷漠无情。
“又是他们?”
“嗯。”
“赶出去。”
“与我无关。”他不是家仆,这种事——不屑做。
施展轻功离去,冷焰非常不给他面子。
这个冷焰——凤骁阳松开手臂,不悦的表情在面对心上人时换了张柔和笑脸。
“找去去就来。”
殷若瞳乖顺地点头,目送他离去。
“痛!”毫无预警的一阵揪心之痛令她蹙眉。
一股不安猛烈地朝她袭来,彷佛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大哥突然来访,骁阳真的是受宠若惊。”走入大厅,凤骁阳又以一副闲散慵懒的神态迎接来客。
“闲话少说,你知道我的来意。”
“恕骁阳驽钝,真的不明白大哥来意。”他说,无视于长幼有序,泾自坐在堂上,也不请凤怀将入坐。
凤怀将并不以为意,来之前他早就预知会有这种场面,心下已有底。“四郡商讨的结果是由爹登基为帝,建立新朝。”
“恭喜大哥,今后你可是堂堂太子,权势也好、名利也好,都将是大哥的囊中之物。”他说,口吻连聋子都听得出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几分嘲讽。
凤怀将的脸僵了僵,狠瞪着他。
“怎么?权势富贵尽收大哥之手,大哥还有什么事不满的?”
“北武、东州、南阳三郡开出的条件是必须立你为太子。”
“立我为太子?”凤骁阳皱起眉头,半晌,因顿悟而舒开。“原来如此。”看来三郡的心思诡谲,不容小觑。“那么大哥前来的意思是——”
“你不适合称帝。”
“哦?这话怎么说?”凤骁阳颇感兴味地瞅着兄长。
“你策动推翻天恩王朝只是为了阻止殷若瞳远嫁北辽,根本无心苍生,只为一己之私,说什么都不能让你称帝。”
“难道大哥就忧国忧民,适合当皇帝?”
凤怀将恼恨地瞪他,面无惧色。“这是我的事,总之,我要坐上这个太子的位子。”
“大哥,你知道我可以轻易要了你的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得好。”凤骁阳讽道:“想不到利用伎俩陷我于不义的大哥,也会说出这样正气凛然的话,真是让骁阳错看了。”
“凤骁阳!”
“正如你所言,”凤骁阳无视于兄长的怒气,仍是一脸倨傲。“我没有当太子的念头,三郡开出的条件与我无关,我要离开这里,劳烦大哥回去转告爹一声,将骁阳从家谱中删去,从此我与你凤家再无瓜葛。”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解决事情?”
“要不,大哥希望骁阳怎么做?”
凤怀将看着气定神闲的他,半晌,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瓶身异常鲜红,十分诡异。
凤骁阳桃眉,看都不看一眼。
“夺嫡之争、阋墙篡位都是一朝败亡的前兆,我不想新朝初立就有这场面发生,徒增百姓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