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公主状元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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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你和朋友来赏灯吗?”向云攸走到他们面前先开了口。
“你呢?该不会是带小娘子一起出来游灯河的吧?”长孙义问道。
向云攸苦笑地摇头,“她的身体不舒服,也不适合出门。本来我想留在家里陪她,却被她硬生生的赶出家门,说是难得的灯会,我不应该错过庆中秋的热闹气氛。”
“既然小娘子有心,你就放宽心赏灯吧!别辜负她的一番心意。”长孙义听得出向云攸的意思,他恐怕是宁愿留在家里,也没心逛街。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或许正是那孱弱的小娘子促成了这段巧遇。
“这我明白,我已经赏过一圈灯笼了。”向云攸的眸光落在长孙义身后的人影。
他常常被人用俊美形容,而虽然一向不在意一个人外貌如何,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眉目如画的小兄弟让他看得都不禁有点失神。
“啊!我太迟钝了,竟然忘了替你们介绍。”长孙义一句话,硬是逼得他身后的柳若颜不得不自己现身。
只是他刚要介绍时,她已经先开口:“想必你就是向府的新科状元,久仰大名。”反正逃不过,柳若颜决定表现得从容些。
“你是?”
“我是……”她一顿,回道:“颜若。”
“颜若?既然有幸结识,能否告知何谓久仰大名?”向云攸问道,这京城里有关他的传言可多了。
“颜若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向她提起过你,希望你不会介意。”长孙义赶紧插话在他们之间,他是怕若颜不知如何回答。
“我当然不会介意你为我打知名度,只是好奇,所以问问。不过既是好朋友,你该早介绍我们认识。”向云攸洒脱的笑着。
这颜若如长孙义一般,都让他觉得可以深交,所以他难免奇怪,碰了那么多回面,长孙义竟然不曾提起有这么一位好友。
“今天不是见着了吗?”长孙义苦笑。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缘一字,教人难解。
“我说的久仰大名,是指你爱妻的传闻。”柳若颜突然回了向云攸之前的问题。
向云攸一愣,开始大笑起来,“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的看法与常人不同,也真是不一样。”
“我本来就不是『常人』。”她涩然一笑,有些自嘲。自从卖入青楼,她有多少日子不是渴望自己是平常人呢?只是她现在学会看开而已。
“你倒是很有自信。”向云攸曲解颜若的语意,反倒夸起他来。
柳若颜无语可对,能说什么?人在青楼中,她又怎能冀望楼外的人能懂那份凄楚?罢了!
“有一句很唐突的话想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呢?”柳若颜心头闪过长孙义曾提过的话。
“当然可以。”向云攸一向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也不怕人得罪。
“听说那日在宰相府,你拒绝宰相亲口所提的婚事,宰相非但不怒,反而在堂上大笑,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办到的吗?”既然人家大方,柳若颜也就不客气了。
“是啊!我竟然忘了问你这件怪事,说来听听如何?”长孙义也想起这回事,兴奋的望着向云攸。
向云攸摇头,漾开笑容。“我只是表明自己无法对妻子二心的心意,所以回答宰相:『已娶妻,一心无法二用,恐将对千金女不公;娇娇千金女,出得名门、入则正庭,应嫁有心郎。』只是这几句话而已。”
柳若颜和长孙义一怔,这几句话已深含他对妻子的深情,也隐喻自己有妻的身分配不上宰相府的千金女。言简意赅,难怪宰相不气反笑,恐怕是受了向云攸的诚挚所感动。
“我若是宰相,也拿你没辙。”长孙义笑叹。
柳若颜望着他,也感叹。世间男子一夫多妻岂是奇事,而这向云攸一表人才、官位显赫,妻妾成群也一定不会遭到世人的异议,但却宁愿独守一女、传为佳话;这该是天下多少女子所冀望却又求不到的,其妻真是令人欣羡,也难以令人不妒呵!
“既然巧遇,两位是否愿意到寒舍让我奉杯茶?”向云攸突然问道。
长孙义调侃的笑道:“是你一心挂念家里的小娇妻,又怕太早回去会被再赶出来,所以想藉着我们,名正言顺的打道回府是吗?”
“看来是这样没错!”柳若颜打量着向云攸,他果然是一个有情人。
“何必说得这么明白,两位去是不去?”向云攸尴尬一笑,长孙义的确说得一字不差。
长孙义与柳若颜相望一眼,然后对他一笑,“当然去!”
其实柳若颜也想去瞧瞧,能让眼前这出色男子如此眷恋的美少妇,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向云攸感激的对两人笑了笑,便带领他们疾步的朝向府前去。
身后的柳若颜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的妻子的确是个幸运的女人,长孙义的话竟没有一丝虚假夸大,他真是如传言般心疼爱妻。
“云攸,你怎么……”莫亦柔一听门房传来向云攸回家的消息,便要丫鬟扶她出房,只是一见到厅上还有别人,便愣住了。
“路上遇上朋友,所以邀他们来喝茶。”向云攸看穿她的心思而迳自回答,并走到她身边从丫鬟手中扶过她。
“小娘子,又来叨扰,你不会嫌我烦吧?”长孙义打趣的问道。
自从认识向云攸以来,他有空便会来向府“霸占”她相公,她若真嫌他烦的话也不无道理。
“怎么会?你别开我玩笑了。”莫亦柔浅笑着反驳。
她身体不好是无可奈何的事,却也不愿占住云攸所有的时间,除了忙于公事外,能有朋友与他相陪也好,况且长孙义的常访让这偌大的府第多了些生气,亦是好事。
或许长孙义的言语较不拘于礼俗,性格豪放不羁,但对云攸而言却是个难得的朋友。莫亦柔很清楚这一点。
莫亦柔的眸光最后落在柳若颜的身上。“这位是?”
眼前的柳若颜让她目光一亮,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男子;或许沉鱼落雁是用来比喻女子的貌美,但用在他的身上却也适宜。她相公是俊逸,却没眼前这男子的俊美。如此文质彬彬的一位美男子,要是生为女儿身,将是怎生的倾城倾国呀!
“向夫人,我姓颜,单名若。”柳若颜行礼。而在被打量的同时,她也已经不着痕迹地将眼前的少妇看过一遍。
的确是美人,娴雅端庄。但这美貌在京城并不稀少,不过只是稍对上一眼,就能让人明白,能教向云攸心悬神挂的,是她眸中的怜、眼中的疼吧!
这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妇,恐怕是认为自己的孱弱拖累向云攸,对他歉疚、对他心疼,却更教他放不下了。
而就如长孙义所说的,她是个摇摇欲坠的病美人;柳若颜不禁在心底叹息。
“亦柔见过公子。”莫亦柔在向云攸的搀扶下温婉行礼。
“好啦!都见过了,别老那么拘礼的站着说话,大家坐啊!”长孙义大声的说道,一副俨然是主人在招呼着客人的模样。
其他人都被他这一席话惹笑了,气氛轻松不少。
“笑什么?”长孙义佯装不悦的瞪视众人,却引来更多的笑声。
“主人不好意思说,也只好由我开口,你该不会是已经打算搬进这屋子了吧?”柳若颜忍住笑意朝长孙义说道。
“暂时没想过这个打算!”挑起浓眉,长孙义回答得直率、毫不拖泥带水。
“那你怎么大小声的吆喝,去抢主人家的话呢?”柳若颜这话一出,整屋子里的丫鬟仆役也憋不住地偷笑。
“若──”见柳若颜目光一凛,长孙义赶紧改口:“颜若!你何必拐弯抹角的糗我?”差点将“若颜”二字脱口而出,险矣!他让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我只是替云攸和夫人不平,绝非恶意。”同样的,柳若颜也被吓得凉到心肺里,差点恨不得自己没出过醉君楼。
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那身分也必然被揭穿。好不容易能抬起头见人,她不想被眼前这对夫妻轻视,若他们发现她是青楼烟花女子,又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鄙夷。
世人对自己的想法她不会不明白,男子入醉君楼看她是一回事,但出了醉君楼,还不是拿她与青楼女子一般轻薄调笑;像向云攸这样的君子,对那烟花之地想必不屑涉足,对青楼女子会有什么感想,她更不想费心去猜。
而女人,更是没有一个不把她们当成魅惑男人的妖媚狐狸精,那莫亦柔恐怕也会拿她当毒蝎猛兽看待。
“我们并不觉得委屈,还是先坐吧!”向云攸不以为意的为长孙义说话。
“是我多事了。”柳若颜瞥了长孙义一眼,从容就座。
“云攸不是那个意思。”莫亦柔缓缓坐下后,为似乎顾此失彼的相公解释。
望着柳若颜,她温柔的眸中闪过了某种不解的光芒,发现对方在闪躲着她的视线,她更有些确定,或许云攸没注意到,但是……
第2章(1)
从镜中望着坐在镜台前的柳若颜又叹了口气,而正握着她长发在梳理的小翠不由得觉得奇怪,虽然小姐偶尔会感叹身在青楼的无奈,却也能随遇而安,并不常哀声叹气。
“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在叹气。”这是小翠一早起来听见柳若颜叹第三次气了。以前她刚被卖身青楼时,老是哭着叹气,小姐总劝她说气叹多了不好,会伤元气的呀!怎么小姐这会儿自己却猛叹气呢?
“你不会懂的。”柳若颜收回心神,由镜中对小翠淡淡一笑。小翠仅仅十五岁,不解世情,又怎么能理解她心中的惆怅?
“我是不懂,小姐不说,我怎么能懂?”小翠嘟着嘴道。
柳若颜一静,突然道:“长孙公子约我下午茶楼喝茶。”
“那就去呀!”小翠以为她是怕身分不宜、还是不得空闲,所以又道:“下午来听琴的客人较少,嬷嬷会肯让你休息的,只要在天黑以前回来一定不会有问题,要是小姐怕女装不方便,再改男装不就好了,上回不也没事。”
嬷嬷偏宠小姐,是醉君楼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身体不适可以休息是必然的;偶尔小姐说无心弹琴,除非有达官显要光临,不能得罪之外,嬷嬷也从来不逼她,要偷得半日闲岂是难事?
因此,她也跟着沾了光,在这偌大的醉君楼中没人敢欺负她。小姐人温柔,对她又好,因此小翠一直认为被卖身青楼,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便是跟了柳若颜。想着,小翠已自作主张地取下替若颜刚别上的发簪,解开发辫,梳起男子头来了。
柳若颜听着小翠的话失了神,小翠怎么能知道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再见到向云攸呢?是呀……他也会去。
长孙义给了她一道难题,说去与不去选择在她,却害得她叹气连连。
再见向云攸,她还能把持得住自己的心吗?她真的没把握。万一她的心逾越了界限,她该如何是好?
“梦中伊人来,朝醒暗伤怀;伊人无踪去影,徒增情债未偿。”柳若颜低声轻吟。
“小姐,你又在念我听不懂的话了。”小翠咕哝的抱怨。
不是她喜欢埋怨,只不过小姐总是喃喃念些她摸不着头绪的话,害她老是想破脑袋也不能明白。
柳若颜回神,望见青铜镜中自己的模样,顿时一怔、无语。唉!看来去与不去,竟由小翠替她做了选择……
立于楼梯口良久,柳若颜迟迟未能再举步前进,那倚在窗台边潇洒的身影,即使他朝着窗外看不见脸,她也能认出他来,只是……长孙义还没来。
还是回去吧!她却步了。
彷佛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向云攸竟收回目光、转头朝她望来,柳若颜未能躲过那视线,走不得,只好在他的微笑中僵直着身体朝他走去。
唉!该快一步走的。
“你来得好早。”她在他对面坐下。
她一坐下,便引来不少旁人的目光和低语。毕竟两个男人都拥有如此出色俊秀的相貌,要教闲人不注意也难,但他们都很有默契,没去理会别人的注目。
“说和你们有约,便早早被人赶了出来。”向云攸玩笑地自嘲。刚才他不是没发现颜若似乎转身要走,只是暗自想着原因,却没多加追究。
“是嫂子怕你天天腻着她,已经厌了吗?”她笑着猜测。
他顿了会儿,突然问:“要是你会吗?”
“呃?”柳若颜愣了一下。
“如果我天天腻着你呢?”向云攸认真地问道。
她被他的话惹得心慌,佯装恼怒。
“你别开我玩笑,我不是嫂子,你没事怎么会腻着我,是故意取笑我吗?”向云攸何出此言?是发现她的女儿身了吗?
“你不要这么认真,我只是打个比方,绝对没有戏弄你的意思。”他急着安抚,以为颜若是因为彷若女子的外貌常被无聊之徒调戏取笑,所以会错意了。他不希望他误会自己的意思。
“抱歉,我好像是反应过度了。”她松口气,却也有莫名的失落。原来向云攸只是想知道那莫亦柔是否会嫌他烦而已……
“奇怪!长孙义怎么会到现在还都没来?”他跳开话题,决定以后在说话上得更谨慎些。他也厌烦别人老注意着他的外貌,但他毕竟较有英气,还不至于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是非。但颜若面如芙蓉,大概更不愿意听到隐射的嘲弄,也难免会比较敏感。
“是呀!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她讷讷地回应。
“听说秦淮河畔的歌楼最近要选花魁。”向云攸不经意的提起。
柳若颜的心紧缩了一下,困难地问道:“你对这种事也有兴趣?”
他淡然一笑,“不是,只是刚才听邻桌客人在谈,觉得有趣罢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也有意思去凑热闹。”
“不是,我一向不去那种地方。”他一口否决,语气却无轻蔑的意思。
柳若颜有些欣慰,听出他只是洁身自爱,和不想招惹宰相的千金女一样,也不招惹红尘女子,并无偏见。
浅啜一口香茗,她垂下眼问:“那么你是觉得什么有趣?”她已经连任二年花魁,却从不觉得有趣。
还好她今年已十九,那花魁累人的盛名该是由年轻貌美的人承接了。享花魁之名,便有大江南北慕名而来的狂蜂浪蝶惹她心烦,或许在花尘之中是一种宠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