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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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又似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言砚没理会他人,整颗心都放在将头紧紧埋入他怀中痛哭不已的小女生身上,并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嘘,没事了,砚哥哥来了,没事了。”他细声的在她耳旁不断安抚,但她还是继续哭着,连声音都哭哑了也还在哭。
无奈之下,他只有紧搂着她,任她哭得累极而睡在他怀里。
最终,言砚还是决定不去摄影环岛之旅了,在莲花园发生失踪事件后,他便带着姜虹绫先行离去。不过并不是回家,而是带着她坐上前往花莲的火车。
会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姜虹绫身上有伤,他若这样贸然带她回家,难免得遭受一堆责问与责罚,尤其三哥更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
二来,对于姜虹绫无端所受的惊吓,老实说他还真是问心有愧,若不是因为他失职,她又怎么会吓到至今连句话也不会说?
所以,他希望能在花莲这样一个纯净又山明水秀的地方敞开她的心,让她忘了过去所经历的害怕与恐惧,恢复原本天真可爱的她。
找了间近海的民宿住下,言砚每天都会带着安静的姜虹绫到海边戏水、散步。
时间一天天的过,她脸上的表情比刚到花莲时生动了许多,已经会笑、会对他扮鬼脸,不高兴的时候也能很明显的就看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
言砚无奈又无力,但又能如何,他总不能硬格着她的脖子逼她开口吧?
心情极度低落的他,忽然瞥见床角边被他冷落多时的摄影器材,稍微犹豫了一下走上前,他从中取出单眼相机后步出了房门。
在走出民宿大门的那一瞬间,一整天不见人影——据屋主周先生说,跟周太太上菜市场去的姜虹绫,就这么突如其然的冒出来,伸出手勾住了他的手臂。
他像往常般静静的看着她,等她主动开口,但她也一如以往的睁大眼睛像在默默地询问他。
砚哥哥,你要去哪里﹖
他犹豫了下,不想回答,但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回道:“海边。”
我也要去。她马上以渴望的眼神无声的说。
他能说什么?只能说——
“走吧。”
两人犹如情侣般的挽着手来到海边,姜虹绫一如每次来到海边时,在沙滩上与浪潮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之间,在距离他们俩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言砚转身寻找,只见五个年龄与陈婧屏相仿的女子,正在他们右前方约五十公尺处玩水。
看她们尽情尽兴、又叫又笑的模样,再望了一眼安安静静独自跳着跟海浪玩的姜虹绫,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不忍继续比较两者间的差异,言砚举起相机,在色、光、海波与天空所交织成的优美诗篇中取景。
或许是他一个人掌着单眼相机在海边晃来晃去太过醒目了,当专注的他愕然回神时才发现,原本离他约有五十公尺远的五名妙龄女子已来到了他身前,个个一脸娇媚的冲着他笑。
“嗨,帅哥。”
帅哥?
自从留了胡子便很少听见别人用这两个字唤他,尤其是陌生人。言砚忍不住轻挑眉头,怀疑是她们的视力有问题,抑或者他真的帅到连脸都被胡子遮去了一半,还依然能不减丰采﹖﹗
“你是个摄影师?可不可以帮忙照几张相?”
哈﹗原来是另有所图,难怪要睁眼说瞎话了。
言砚稍微犹豫了一下后,无语的轻点了下头,然后放下自己手中的相机,将目光转向她们手中的傻瓜相机。
五名女子一致摇头,其中手执傻瓜相机的女子甚至直接将相机藏到身后去。
他不解的看向她们。
“我们的相机刚刚不小心泡到水,所以……可不可以用你的相机替我们拍照呢?我们发誓,不管是底片或冲洗的费用,甚至到时要麻烦你将照片邮寄给我们的邮资费,我们都会付给你的。拜托。”
开口说话的依然是五人之中最美的一个女子,言砚不必多想,也知道她们的相机根本就没有问题,要他帮忙拍照只是想图个免费的专业摄影师而已,所以她们才会派出她们之中最美,声音也最嗲的女生代表发言。美人计嘛﹗
但是,有何不可呢?
照多了唯美的风景照片,他一直想探索、尝试人物与风景照之间的不同,只不过苦无机会而已。如今,没有旁人七嘴八舌的坚持,也没有模特儿的问题,他何不试它一试﹖
反正即使将照片照坏了,也不可能会坏了他的名声,毕竟眼前这五名萍水相逢的女子绝对不可能会刚好知道,他就是在十三岁那年,年纪轻轻即得到世界摄影大赏第一名的天才少年言砚。
拿起自己的相机,言砚首次开口。
“你们尽量自然的去玩自己的,镜头由我来选。”他冷淡的说。
五名女子对看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美的那一个女子毅然决然的点头。
“好,听你的。不过你得保证我们五人至少每个都有入镜喔。”
言砚毫不犹豫的点头,所谓环肥燕瘦,眼前五人长相、体态虽然不尽相同,但谁说她们不能各尽其妙呢?
他执起相机,开始专心的取景对焦。
第七章
与浪潮追逐绝对是一种一成不变,而且单调至极的游戏,但不管是大人或小孩,来到海边总会不由自主的与它追逐一番。
姜虹绫自小生活在都市丛林中,难得有机会可以住在海边,所以即使她都已经在海边的民宿住上快半个月了,依然在每次来到海边时,忘我的与海浪玩到累极才肯罢休。
好累。
当她脑中浮现出这种感觉时,紧接着出现的是砚哥哥这三个字,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找砚哥哥就没错这个想法早已深植心中。
砚哥哥呢?
她眨眨眼,摇头晃脑的寻找那抹挺拔的熟悉身影。
啊!找到了!!
她迈开步伐朝那身影跑去,却在半途中猛然一顿的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凝起眉头,同时,一股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渐渐蔓延至身。
那些大姐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砚哥哥要替她们照相,他们认识吗?为什么砚哥哥从来就不曾帮她照相—却帮别人照相,而且再度不理她?
想起上回砚哥哥不理她的后果,姜虹绫脸色顿时像是长期卧病在床的病患,苍白得吓人。她拔腿狂奔,一瞬间冲向言砚,自身后紧紧的揽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一撞,差点撞飞言砚手中的宝贝相机,他满肚子怒火,低头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却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猛然一震——
“不……要……”
他像触了电般飞快的转身,眼中满是惊喜与不可置信。
“虹绫?”她刚刚真的开口说话了吗?还是他幻听?
“不要。”姜虹绫紧紧的抱着他低语。
老天,是真的!她终于开口了!
“不要什么?”他小心翼翼的低头问。
“不要不理我,我好怕,呜……我找不到路,没有人,呜……都没有人,我好怕……呜……呜……”
她终于将一直压抑在心底这半个月来的恐惧与害怕哭了出来,言砚双手环抱着她,感觉悬在心中的大石因她不可遏抑的哭泣而缓缓地落下了。
“呃……对不起,我们……”
声音被言砚蓦然抬起的冷漠眼神断了去,女子一顿后,急忙蹲下身在沙滩上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等照片洗出来后麻烦通知一声,我会将费用与地址一并寄给你。”说完,她和其它四名女子即快步离去。
懒得费神去记那串数字,言砚随手一按相机,摄下了那些数字后,便将全副心力放在身前哭得像小娃娃的人儿身上。但话说回来,她的真实年龄也的确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娃。
“好了,别哭了,别哭了,砚哥哥答应你,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不理你好不好﹖”他柔声安抚。
见她仍继续哭着,好象非哭到世界末日不可一样,言砚心想,或许她真的需要这样好好的发泄一番,便不再出声。
“我也要。”
不知过了多久,他胸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语带哽咽的话来。
“什么?﹗”他眨了眨眼,轻轻地将她由自己胸前推开一段距离,低头问。
“我也要。”哽咽的嗓音再度响起,姜虹绫吸着红到不行的鼻子说。
“要什么?”
“我也要照相。”
言砚一愣。“照相?”
她迅速的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用力点头。
“对,我也要照相。为什么你都照别人,不照我?”她充满指控意味的抗议道。
“我没有说不照你。”他急忙声明。
听见他的回答,姜虹绫顿时笑逐颜开。她再次伸手用力的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又拨拨头发。
“这样可以吗?”
“什么可以吗?”言砚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
“照相呀,砚哥哥你不是要帮我照相吗?”被泪水洗濯过的一双亮眼眨呀眨地,好不天真。
“你是说现在?”
姜虹绫用力的点头。
他犹豫的看着两只肿成核桃样的眼睛,鼻头红得像猴子屁股,脸颊上则因她刚刚稚气的一阵乱抹后,泪痕、鼻涕、沙粒糊成一团,简直是一片狼藉。忍不住的,他咧嘴一笑摇摇头。
“呜……你骗我、你骗我,呜……”
哇咧,怎么说哭就哭﹖
“我没有骗你。”言砚赶紧敛起笑容说道,但——
“呜……你骗我,呜……”
“我没有骗你,我……OK,我马上帮你照、马上帮你照,你别哭了好不好?”
“真的?”
算我服了你可以吧?他无声的在心里喊着,拿起相机迅速对焦,而后“喀喳”一声,快门已成功的摄取了一张哭泣后的脸。再来……
哇咧,她变脸的速度还真不是普通的快,而且还能摆出足以笑破人肚皮的姿势来,言砚忍不住漾开一抹笑,她简直就是个天才嘛﹗
噙着笑,他把姜虹绫可笑的姿态一一拍摄了下来,坏心的想着将来可以拿来取笑她……
喀喳!喀喳﹗喀喳……
连拍了几张之后,他突然发现除去她可笑的Pose之外,她脸上的神情竟生动得让他不由得想加速按下快门的动作!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情形很少发生,事实上,惟一一次让他冲动的猛按快门而停不下来,便是发生在他十三岁照那张得奖照片的时候。
即使觉得不可思议,言砚按快门的手指依然没有停下来,但是底片有尽时呀——
唉,看来只能明天再继续了。
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
没想到上街买几卷底片,却在无意间看见乡下难得一见的公共电话,便兴起打电话报平安的念头,却不知竟会让自己被骂成猪头。
言砚的心情简直糟得直想骂三字经。
真是一群多管闲事的混蛋!他们该死的摄影不摄影,干么打电话到他家去关心什么后遗症呀?搞得言、陈两家现在都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而且还咬定他是畏罪潜逃才不敢回家,所以上诉无效并罪加三级!
真是他妈妈的S开头,T结尾!
电话中他是百口莫辩,但事实总可以证明一切吧?
因此,从街上回到民宿之后,他立刻打包行李向屋主周先生、周太太道谢并告别后,立刻带着姜虹绫起程回家。
途中,在火车上的此刻,言砚向服务小姐买了瓶可乐,打开后递给一睑兴奋的姜虹绫,同时一脸讨好的望着她。
“虹绫,你告诉砚哥哥,砚哥哥对你好不好?”他和气的问。
有可乐喝,她当然是点头。
“那你告诉砚哥哥,你喜不喜砚哥哥?”
一口可乐下喉,心情自然跟着变乐,姜虹绫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有多喜欢呢?”言砚黝黑的眼眸中闪烁着计谋。
“嗝,很喜欢。”她忍不住打了个气嗝,同时回道。
“很喜欢是有多喜欢呢?”
“嗯,”姜虹绫认真的侧头想了一下,然后说:“就像喜欢爸比和妈妈一样喜欢。”
言砚眼中顿时闪过满意,“那你告诉砚哥哥,如果有人问你,砚哥哥对你好不好的时候,你要怎么回答?”
“好。”
真是孺子可教。
“那如果有人要打砚哥哥的话,你会怎么办?”
“为什么有人要打你?”她眨着单纯而不解的双眼问。
“因为他们以为砚哥哥对你不好,可是砚哥哥对你很好,而且你还很喜欢砚哥哥对不对﹖”
“嗯。”她又用力点头。
“所以,如果有人要打砚哥哥的话,你会怎么办?”
她很认真的想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以不确定的口吻问:“不要打砚哥哥﹖”
“对,你一定要说不要打砚哥哥。”言砚迅速的点头。
“这样就行了吗?”姜虹绫忍不住问,并将“经验”告诉他。以前张妈妈在追打张哥哥的时候,妈妈就在一旁叫别打了,结果张妈妈还是照打不误。
言砚得意的笑脸在一瞬间垮了下来,难以置信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愚蠢。
他瞄了这实际智力只有十岁的女人一眼,怀疑的忖度着,难道是因为和她相处久了,所以被传染了幼稚?竟然天真的以为靠她一句“不要打砚哥哥”便可以替自己化解危机。
他真是疯了!
不行,他得找个更好的办法与理由才行。
眉头紧蹙,言砚齐聚身上十亿万个细胞苦思解决之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四两拨千斤的将等在家中,独针对他的怒气给化解掉呢?尤其是三哥那座怒气发射炮。
“砚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喔。”喝完一整瓶可乐,姜虹绫打了个嗝呢,突如其来的对他说。
“喔,我知道了。”言砚随意应了一声,现在的他实在没空与她闲聊。
“砚哥哥,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依然随口的回答。
“那……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好。”
“真的?那我们打勾勾。”
“嗯。”
嗯了却没动作,姜虹绫瞄他一眼,决定自力救济。她伸出双手,使劲的将他的手给拉了过来,却没想过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力量有所差异,结果是撞痛了言砚无辜的手肘,也唤回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