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生死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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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如果牙齿可以咬死人,他们大概也会效法疯狗咬人。
不过战况很快就转为一面倒,不是瓦剌人比较强悍,也不是鞑靼人比较怕死,而是战斗力的差距太大。
按照娜朵这一部落的惯例,他们都是将部落里的男人分为两半,一半留守夏季营地,另一半去参加奈亦日大会,而参加大会这一半的男人不但要战斗,还要保护妇孺——女人也是抢劫目标之一,不像对方可以一心全力进攻,如此一来,双方的战斗力便很明显的拉开差距了。
“大漠草原的强盗果然声势浩大,”宫雪菱喃喃道。“一出动就是四、五百人,佩服!佩服!”
“他们不只是抢劫,更是报仇。”娜朵脸色凝重的注意着战况。
“报仇?”这边的人抢过他们那边,所以他们那边也要抢过来?
“去年我娘家的部落也去抢过他们,还杀死他们首领的儿子,所以这回他们倾巢而出应该是为了报仇,可没想到……”娜朵苦笑。“他们不找我娘家部落,却找上跟我娘家部落最友好的部落!”
哇,这麻烦可大了,可不只是抢来抢去的问题而已了!
“他们会如何报仇?”
“杀死我们这边所有男人,抢去我们这边所有女人!”
真干脆!
“那……”宫雪菱低头看怀里的儿子。“像我儿子这种小小子呢?”
“不一定,也许捉回去做他们的奴隶,也或许全杀了以绝后患!”
宫雪菱心头一跳。“好狠!”
娜朵一手抱着另一个小小子,一手按着自己的小腹。“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他们捉去!”
可是他们就要杀过来了呀!
宫雪菱环顾四周,妇孺都在保护圈内,暂时很安全,但这个安全能保持多久实在很有问题,因为鞑靼人就快抵挡不住了,随时都有可能被瓦剌人冲破防卫圈。
“为了我的儿子,我也不能让他们杀过来!”她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儿子放入娜朵另一条手臂,“交给你!”再顺手抽出放在一侧的弯刀,转身威风凛凛地面对保护圈外。“想伤害我儿子,先通过我这关吧!”
“你的功力被封住,又能做什么?”一旁,陆佩仪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想到宫雪菱那两个儿子会被砍成肉酱,她不知有多痛快!
宫雪菱回眸一笑。“谁说我的功力被封住了?”
陆佩仪的笑声猝然被砍断。“我明明封住了你的功力!”
“的确是,”宫雪菱缓缓回过头去,俏皮的挤挤眼。“但我醒来的时候,功力已恢复了!”
“你……”陆佩仪整张脸瞬间扯扁了。“我不信!”
“那我就马上证明给你看吧!”
话落,宫雪菱娇躯陡地一个回旋,猛然暴射向甫突破保护圈闯进来的三个瓦剌大汉,弯刀吞吐似电,眨眼间便砍翻了那三个家伙,再灵巧的回身闪过另四把大弯刀,手中弯刀霍地横劈竖划,又是两个人倒地,还有两个被她的连环脚踢回保护圈外,身手灵滑美妙、干净俐落,鞑靼人和瓦剌人那种盲目的乱砍乱杀根本没得比。
陆佩仪双目暴睁,又气又恨;娜朵张口结舌,难以置信;其他女人、小孩更是惊愕,没想到女人也能够比男人厉害。
就在那些女人、小孩的钦佩目注之下,宫雪菱拿出从小苦练的武功对付入侵的瓦剌人,动作敏捷矫健,刀影重重涌出,总是两、三个瓦剌大汉一起倒地,虽然有更多瓦剌人冲破保护圈,但娜朵前方竟被宫雪菱护卫得滴水不漏,没有半个人可以闯过她这一关。
然而她终究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她没有独孤笑愚那种惊世骇俗的身手,也没有男人那种强悍的体力,时间一久,她就开始露出疲态了,累得满身大汗却不敢稍停片刻,因为保护圈己被攻破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不,就算拚尽最后一口气,她也不能让他们伤害到她的儿子!
于是,她丝毫不敢松懈,继续浴血奋战,可是瓦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个倒了另一个马上补位,就像一大群野狗围攻一头老虎,老虎又能支持多久呢?
她开始喘息了,手上的弯刀愈来愈沉重……
“真是一场大混战!”
“好像野狗打群架!”
“你说哪边会赢?”
“废话,自然是人多的那边会赢!”
草原上几百个人在那边打得一团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不远的山坡上,不知何时竟跑来两个不请自来的观众在那边看白戏。
两个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个啃玉米,一个咬鸡腿,一边下评论。
“那也不一定,瞧,鞑靼人那边有个小女人还挺厉害的呢!”
“是还不错,但她也只不过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你没听过吗?”
“说得也是。不过……”玉米迟疑地放下了。“呃,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小女人使得好像是中原人的武功耶!”
“那又如何,我们……”声音蓦地中断,鸡腿落地。
两个小伙子惊疑地面面相觎。
“不会刚好是她吧?”
“搞不好!”
“……去问!”
“好!”
声落,两条身影宛如两头猛狮般扑下山坡……
第十一章
她快倒了!快倒了!
不,她不能倒,她的儿子就靠她保护了!
在粗重的喘息中,宫雪菱不断说服自己再撑下去,然而体力却无法像精神那样用之不尽,手上的刀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别说施展轻功了,她的双脚早就酸软得每跨一步就差点跪下去。
不,她绝不能倒!
好,不倒,但刀也不能掉吧?
她错愕的望著自己空荡荡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刀竟被瓦剌人给砍掉了,仓促间,她想施展步法避开瓦剌人再度砍过来的弯刀,但她忘了自己的双脚跟手一样疲累,一步跨出去竟然没站稳反而朝对方的弯刀跌过去……
等一下,虽然情况不太妙,但她并不想自杀呀!
然而她拚命想拉回自己身子的企图也仅是徒劳的尝试,拉了半天连半根毛也拉不回来,只好眼睁睁看著自己撞向对方的弯刀,脑海里塞满了一大堆人之初,心里只想到她的儿子会如何?
就在她绝望的肯定自己死定了那一刹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突然有只手扶了她的肩膀一下,只不过那么轻轻一下而已,她的身体便回到原位站稳了,她甚至没使上半点劲儿。
谁?是谁的神来之手?
她疑惑地定睛一看,眼前赫然多了两个小伙子的背影,一个使短鞭的鬼灵精,还有一个挥舞著她刚刚落地的弯刀的俊小子。
惊人的是,他们竟然一边回过头来跟她说话,一边抵御人山人海的瓦刺人……
不,不是抵御,是砍杀,好像他们并没有回过头来,而是正眼看著前方杀敌,因此半个也不会被瓦剌人溜掉,一鞭就是八、九个人飞出去,一刀又是八、九个人一起躺到地上去,谁敢靠近过来,唯有死路一条。
“请问姑娘芳名?”
好半晌时间,宫雪菱都张著嘴回答不出话来——他们脑后也有长眼睛吗?
“姑娘?”
“呃?啊!”终于回过神来了,“我姓宫,宫雪菱。”宫雪菱忙道,以为他们认出她可能是汉人——就好像她也马上就认出他们是汉人一样,所以特意来提供一臂之力的。
谁知那两个小伙子一听她报出姓名,立刻欢天喜地的齐声欢呼。
“真的是大嫂!”
“快!快通知大家!”
大嫂?
谁?
不会是她吧?
她今年也不过才刚满二十而已,跟他们差不多年岁,搞不好比他们还小,他们干嘛叫她大嫂?
难不成她的外表比实际年岁臭老?
宫雪菱满腹狐疑地看著那鬼灵精鞭子凌空一甩,陡然甩出一个不知名的物体,上了天空爆开来,她才知道是炮竹之类的东西。
“累了吧?大嫂,先坐下来歇歇吧!”
鬼灵精一边抽鞭子甩翻三个人,一边对她嬉皮笑脸的献殷勤;侧旁的俊小子不甘示弱,也一面砍倒四个人,一面笑嘻嘻的应和鬼灵精的话。
“对啊,大嫂先休息一下,他们马上就来了!”
宫雪菱眯了眯眼,再想一下,继而转身抱回儿子,然后听他们的话——坐下来休息。
“你们为何叫我大嫂?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两个小伙子一边打,一边相对嘻嘻一笑。
“大嫂是无锡人?令尊是宫家镳局局主?”
“咦?你们怎会知道?”
那两个小伙子一起哈哈笑。“那就没错了,我们没找错人!”
宫雪菱愈来愈疑惑,不停来回看那两个小伙子。“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啊,来了、来了,来了三个了!”
哪三个?
宫雪菱下意识循著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山坡那边果真如飞掠来三条人影,近前一看,其中一条人影竟是……
“大哥?!”她吃惊的霍地起身大叫。
“小妹?!”宫仲卿疯了似的扑过来,狂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又笑又叫。“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但……但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宫雪菱困惑地问。
“说来话长……”宫仲卿笑著转眸一瞥。“啊,你生了?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太好了,妹夫一定很高兴!”
“先别忙著高兴,”宫雪菱有点不耐烦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他们……”她转注那两个小伙子,还有另外两个随同宫仲卿赶来的人,除了三个小伙子护在他们身前之外,余下一位中年人已在瓦刺人之间大开起杀戒来了。“他们究竟是谁?”
“说来话长……”
“刚刚说过了,这句词!”宫雪菱面无表情地斜睨著他。
宫仲卿怔了怔,失笑。“好好好,我说简单一点!嗯,是一年前吧,你被大表妹推落黄河,妹夫就一路循著黄河下游找下去,可是都找不著你,他只好去通知我们,让整个镳局的人一起去找,但整整找了三个月还是找不著……”
“当然找不著,我已经在关外了呀!”宫雪菱咕哝。
“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呀!”宫仲卿苦笑。“说来惭愧,找了三个月找不著你,我和爹都认为你已经……呃,总之,我们劝妹夫可以放弃了,谁知妹夫……”
“他怎样?”宫雪菱急问。
“他顽固地坚持没见到你的尸体,他绝不承认你已经死了,后来那位君公子见他都没回家,便又找了来,一听妹夫说的,半句不吭就走了。”
“真无情!”宫雪菱忿忿嘟囔。
“当时我也那么认为,不过……”宫仲卿轻叹。“错了!”
“错了?”谁错了?他?或她?
“半个月后,他们家的人,除了女人之外,全都赶来了,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个人,他们都要帮妹夫找人,直至找到为止……”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他们就找到死!”
找到……死?
宫雪菱惊讶地瞠圆了眸子。
“想不到吧?人家说七阎罗冷酷无情,其实他们才是最有情有义的人呀!”宫仲卿感叹道。“我和爹还有仲书,当下就决定也要陪他们一起继续找下去。”
何止有情有义,根本是太傻了嘛!
“但你们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宫雪菱按下感动的心情,又问。
“别急,再说下去就会提到了。”宫仲卿要她稍安勿躁。“总之,我们又开始找了,妹夫坚持说你一定是被人救了,但或许是病了,也或许是脑袋糊涂了,所以才没有回家,因此我们就扩大范围找,找不到就更扩大范围继续找,真格是找得天翻地覆、地动天惊,找得整个武林都被惊动了……”
他笑了。“想想,已退出江湖的七阎罗竟又重现武林,江湖上没有人不被吓得心惊胆跳的,不知是何等大事逼得他们又重出江湖,这回又有谁要遭殃了……”
“只要行得正、做得直,又有什么好怕的!”宫雪菱喃喃嘀咕。
当作没听到,宫仲卿继续往下说。
“后来江湖中人得知七阎罗是在找人,为了让七阎罗尽快回到阎罗谷去退隐,大家也都帮著找。就在半个多月前,有人来通知我们,说你可能在关外,至于你为什么会跑到关外,请我们不要再追究了……”
“我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宫雪菱咬牙切齿地说:“而且把我卖掉的那个家伙应该也是江湖中人!”
“难怪!”宫仲卿恍然大悟。“那家伙一定是怕了,担心最后终究会找到他头上去,届时他可就吃不完要兜著走了,所以赶紧招供出来,又担心我们找他麻烦,才会请我们不要追究了,真是狡猾!”
总算都明白了,宫雪菱心头有说不出的感动,没想到她那个庄稼人夫婿不但没有再娶另一个老婆替他生儿子,对她这个有九成九应该已淹死在黄河水中的妻子,他竟是那样执拗,顽固地不肯放弃。
还有婆家的人,对她这个不曾见过面的媳妇也如此尽心尽力,居然说要找她找到死!
她的心酸涩,她的眼眶湿润,好想哭!
“别哭,”宫仲卿环住她用力搂了搂。“这时候应该高兴啊!”
“人家才没哭呢!”宫雪菱逞强地用力眨回泪水,再抬高下巴。“沙子跑进眼睛里了啦!”
是啊,这草原上的沙子可真多,不是吗?
宫仲卿莞尔,“幸好妹夫家的人对这片大漠草原好像挺熟的,不然要我和爹在这里找人,恐怕还没找到人,自己先迷路了!”他又说。“不过这里真的很宽阔,一个个地儿慢慢去找,可能要找上一整年也未可知,恰好这季节是蒙古人举行奈亦日大会的时候,妹夫便提议说先到奈亦日大会找找看,说不定就找著了……”
“聪明!”宫雪菱得意的称赞夫婿。“我们正要去奈亦日大会呢!”
“那就对啦,不过鞑靼人有鞑靼人的奈亦日,瓦剌人也有瓦剌人的奈亦日,大家商量一阵后,决定分成两边人,一边找瓦剌人那儿,一边找鞑靼人这儿……一
“笑哥呢?”宫雪菱忙问。“他找哪边?”
“瓦剌人那边。”宫仲卿歉然道。“不过我们分手没多久,接到讯息后,他应该很快就会回头赶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