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浪小迎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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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勉强咬住回嘴的冲动。她才不要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哼!
宝宝,你看你看,这个就是你糟糕的爹爹,你看你看,他对娘一点都不好,对不对?真是混蛋,对不对?长大千万不要孝顺他,有没有听到?花迎春很小人地对着腹中娃儿默声数落。
“严师傅,您认识她?”赵府老爷没忽视两人诡异的一来一往。
“不认识。”花迎春比严虑更快反驳,瞧也不瞧他,转身继续将菜放在桌上,一忙完便盖上篮子。“盘子我们明天会有人来收拾顺便结清帐,谢谢惠顾。”说毕便转身要走。
她的一句不认识让严虑错愕,她否认得太快,不留余地也不假思索,急于撇清两人的关系,严虑是被她错身而过时发际的迎春花香给震回神智,他几乎是立刻跟上她。
“我们不认识?!”他对她熟透透了,连她身上有几颗痣都一清二楚!
“这位公子,你不要用装熟这种劣等手段调戏良家妇女,我们本来就不认识。”花迎春不但撇清关系,还将他当成纨绔子弟般,用嫌恶的口吻重申一次。
“花迎春,你再说一遍试试!”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她仰起下颚,回嘴。
够狠够潇洒,比他这个男人还要绝情绝义,对待弃夫绝不手软。
严虑心情复杂,她越否认,他越想逼她承认——承认什么呢?承认他就是那个活该倒楣被她狠狠撂来休书休弃的可怜前夫?他应该要比她更想否认那段失败的婚姻,难得她如此上道,不与他藕断丝连地牵扯不清,主动抹杀往事,他如果打蛇随棍上,跟着她一块装傻作戏,不会有人再去想起他倍受屈辱的姻缘,他何乐而不为呢?偏偏他反常,竟然不想就这样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形同陌路。
花迎春越过他,抱着大竹篮往赵府大门走,严虑伫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此情此景,像极了那天她决绝地离开严府,让他好想好想要——
“严师傅?严师傅?”赵府老爷的大脸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自禁扬在半空中的手掌停顿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赵府老爷没临时出现,他恐怕就要伸手去擒住花迎春,擒住她之后呢?他不清楚,只能抡握着拳,将它收回腿侧。
“严师傅,您也中意那个姑娘是不?我让人去探探她的底,我自己也颇中意她这型的美姑娘,不过当然严师傅喜欢的话,我是不会与您相争的。”赵府老爷笑吟吟地想讨好严虑,以为严虑真如那姑娘所言,是因为看中她而想用手段与她攀谈,甚至不惜假装与她熟稔。男人嘛,见到美人儿难免心猿意马,他懂他懂,就连他也想趁机去摸摸那美姑娘的柔荑小手,调戏调戏她哩。“赵福,还不去?”
“是,属下立即去。”
“不用了。”严虑出声制止赵管事的多事。“我清楚她的底细。”他眸子冷冷的,调向赵府老爷,眸中的凛冽让赵府老爷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被瞪……呃,被敌视的缘故何在。
赵老爷陪着笑,严虑却没陪着他一块笑,就在赵府老爷要抹去额边滑下来的冷汗,顺便询问严虑为何瞪他瞪得如此出神时,严虑先开了口。
“赵爷,我看这园子的建造,我无能为力。”他不与赵老爷同桌用膳,反而走回放满画稿的石桌,收拾纸张,连片纸屑都不留。
“咦?!为、为什么?!我们不是相谈甚欢……”
“因为你的品味太怪异,严某恐怕难以胜任。与其日后造出来的园景不对你的味儿,不如早些承认自己的无能。”
“严师傅何出此言?您、您的设计稿,我非常非常的满意呀……”
“你觉得她漂亮?”严虑突然问。
“呀?谁、谁漂亮?”
“刚刚那个姑娘。”严虑还在瞪他。
“很漂亮呀,眉儿黑黑,眸儿大大,唇儿小小,标准的美人胚子……”赵府老爷答得战战兢兢,看见严虑蹙眉,他心一惊,“难道严师傅不这么认、认为吗?”
“你竟然会觉得她美?!你的眼睛瞎了吧?!你这么肤浅的品味哪可能会懂我绘在纸上的清灵脱俗,又哪里配得上『白浪摇天,青阴涨地,一片野怀幽意。杨花点点是春心,替风前,万花吹浪』的绝艳景色?!挖什么荷花池?!你会懂荷吗?!你会赏荷吗?!”严虑冷言轰他,字字不留情面。“她美?她美在哪里?那两座小山似的眉毛?!还是那对水灵灵的大眼?!还是那红艳欲滴的小嘴?!她美在哪里?!”
“她她她她……她不美!她一点都不美!我光看到她就伤眼!”赵府老爷被逼问得满脸是汗。严虑咄咄逼人,分明就是要逼他说出这番话,而他也说了,严虑紧绷的脸庞明显放松,满意了他的答案。
“很好,算你还有眼光。”严虑就是不喜欢听见有人在他面前夸花迎春,说她有多美、多艳、多迷人,他知道她是美丽的,但那不干任何人的事,听到有人赞美她,他心情恶劣。
“那园子的事……”
“明日再谈。”严虑将手上的纸卷塞给随行小厮,人便走了。
“这严师傅还真奇怪,夸其他姑娘美,他在气什么呀?说她美是我没有眼光?!什么怪论调嘛……”赵府老爷忍不住在严虑背后嘀咕。他也只敢在严虑背后嘀咕,要是当着严虑的面说,惹得他大老爷一个不满,又撂话不替他建园子,那才真叫得不偿失。
严虑追着花迎春出了赵府,她正站在府前石阶上左右张望。
“三子不是说送菜到隔壁吗?怎么不见踪影?人不见也就算了,连马车也不见了?别叫我从这里走回饭馆呀!”她轻踱着脚步,引领而望,日正当中,阳光热热辣辣,她一小步一小步朝阴影方向退,想缩身找块荫凉的地方藏,这一退几乎又快退到赵府大门口,她退着退着,背脊撞着了人,眨眨眼抬头,除了严虑还会是谁呢?
怎么这么快又二度相遇了?花盼春的诅咒还没完吗?
花迎春故意叹气给他听,彰示她有多不情愿遇见他,又故意将脑袋撇向另一边,搜寻着花家饭馆的另一名跑堂三子。
“我送你一程?”
她瞟他,又立刻转开眼。“我爹叮嘱过,不要随便上陌路人的马车。”
严虑要不是够理智,他会当街在这里打她屁股!
“我们成亲一年,我对你熟透了!你还敢再说我是陌路人?!”
“喔?”她那对漂亮细致的柳眉挑动,微微的,连带长长的黑睫也跟着轻扬。“熟透了?好,我的生辰是几月几日?”她考他。
头一个问题就问倒了严虑。
他真的没去记她的生辰,那重要吗?
“我最喜欢的颜色?最大的兴趣?最常说的话?喜欢的食物?讨厌的食物?”花迎春每问出一道题,嘴角的冷勾就越深,与其说她在笑,不如说她是气到隐隐抽搐。她的问题都没有刻意要刁难他,这些答案都是浅显易见的,他们成亲一年,要知道这几个简单答案根本不成问题!
宝宝,你看你看,这就是你的坏爹爹,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点心思都没有放在娘身上过,你看你看!过不过分?!过不过分嘛!你现在把耳朵捂起来,对,因为娘要骂一些小孩子不能听不能学的粗话——
她吸气,吼了:“严虑,你真是个他娘的天杀第一号大混蛋!”还敢大言不惭说跟她熟透了?!
“你问的那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谁会费心思去记?”严虑自知理亏,却也觉得她太钻凿细节。
“你是九月十四亥时生,肖龙,最喜欢的颜色是墨黑
第三章
“停车!停车!”
花迎春拍拍车厢木板,外头驾车的小厮听到了,吁的一声停下走势。
严虑看着她掀帘跳下马车,跑到对巷的小摊前排队买饼,等了良久才拿到热饼要走回马车,她与他透过小棂窗四目相交,她嘴里正咬着饼尖,满口都是芝麻香,她扬唇一笑,又折回小摊再排一次队,远远瞧见她对小摊老板比画了个“一”字,高高兴兴接过第二块饼后才小跑步回来,裙摆上的蝶又飞着,衬着她的笑颜,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严虑动手替她掀开湛蓝的帷幔,甚至伸手助她回到车厢里。
“喏。银鸢城最有名的的芝麻大饼,每日限量。”她大方分他一个。
“不要老吃这种没营养的零嘴,对身体没益处,该吃正餐就吃正餐,瞧你,都胖了一大圈。”严虑没动手接,他是个只吃正餐的人,早膳午膳晚膳,一日三餐,绝不吃些小玩意儿、甜品这些被归于没营养的食物。
原本啃饼啃得开开心心的花迎春笑脸一僵,“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她还得要喂心肝宝贝,不跟他计较。
咬着饼,花迎春有些不快。原本好意多买一块给他吃,不吃便罢,还说她胖……姑且不论她的好意被践踏,这样人身攻击实在是让人火大。
她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一个人扛两个人的重量,变胖一点点有什么关系?再说,她也没胖多少呀!以前的衣裳她都还能穿,府里也没几个人眼尖看见她胖多少,除了盼春说过之外,根本没人注意到,所以她才能瞒着怀孕的事实。偏偏他就是看出来了,还看得真讨人厌的仔细。
“少吃一点。”严虑又对她啃饼的模样有意见。他仍是觉得正餐多吃点比较有益,一碗有肉有菜的饭胜过只撒上几颗芝麻的煨饼,零嘴吃多了,会影响下一顿正餐的胃口,为了一块饼,省掉晚膳太得不偿失。
严虑就是这样一个严律的人,他的生活一丝不苟。
“我自己掏钱买饼吃,又没花你的,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花迎春已经完全尝不出饼香,像在啃硬邦邦的面团。
“你已经——”
“不要再说我变胖了!”她爆发了,愤然起身,忘却自己身在车厢里,脑袋就硬生生撞到车顶,痛得她捂脑呻吟,加上马车倏地颠簸,她无暇顾及自身安全,身子左边摇摇右边晃晃,直到严虑探手将她扶住,那股昏眩才缓缓结束。他拉她坐下,让她置于他双臂之间,她不领情,想要爬离他远远的,一手还捂着脑门上的红肿,一手又要抹泪又要爬行,轻而易举便让他又逮回。
“撞到哪里了?我瞧瞧。”
“不要你管啦!”假惺惺!呜,好痛……
严虑捉住她那对挥舞的小蝥,箝在身前,长指挑开她的发髻,髻上的鲜黄迎春花全落了下来,他拨开她的发,检查发根处是否有伤,幸好只有一点点红,连个小肿包都没有,她却哭了,太大惊小怪。
“没什么事,揉揉就好。”
“撞到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很风凉!”
“我口气很风凉吗?”
“对!”一副在看好戏的态度!没有半点紧张!要是心底有她,看到她受伤应该要急呼呼的,应该要伤在她身痛在他心,但他没有,气死人的没有!
“只是小撞伤,也没必要很紧张。”瞧她还能顶嘴,精力十足,毫无病态,能有什么事?
花迎春气得不想理他,挣开了他的怀抱,迳自缩身在车厢的一角落,抱着她的大竹篮闷闷不语。
宝宝,你听!他说的那是什么话?!没看到我撞得头破血流就不开心一样,真过分,呜……
她哀怨地自己揉着伤处,说有多痛是骗人的,反而是他的反应让她觉得被刺伤。
“阿福,去范大夫那里一趟。”严虑对着车厢外的小厮下令。
“是。”
又这样……在她埋怨他的时候,他偏又透露出一丝丝的关心,教她想真正恨他也做不到。她就是被他这样牵系着,以为自己可以走远的同时,却又频频回首。
“去让大夫看一下也好。”他拾起她方才弄掉的芝麻大饼,幸好饼外包了层油纸,他将不小心沾了脏的一小部分撕去,递回给她。“吃吧。”
“你不是叫我不要吃吗?”她气鼓鼓的撇开头。
“我是要你少吃零嘴。”
“反正我已经胖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吃?!”她故意冷嘲自己。
“谁这样说了?”
“你!”歧视胖子。
“你如果有按时用膳,就不会嘴馋想吃这些有的没的。”
偏偏她就是没有,她饿了一整个早上,午膳也因为匆匆要送饭菜去赵府而耽搁至今,芝麻大饼是她今天唯一塞到胃里的食物。
“你真像个老太婆。”唠唠叨叨、碎碎念念个不停,听得她耳朵发疼。
“你懂事的话,我有需要念你吗?”就是因为让人放心不下,才会罗嗦地多叮咛几句。他平时也不是多话的人。
“我只不过吃两块饼,跟懂不懂事有啥关系?反正你就是嫌我胖,最好封起嘴巴,半粒米都甭吃,看看能不能快速消瘦下来!”花迎春本来作势要拍肚子,辅助她的愤慨,还好她及时停手,差点就误打她的心肝宝贝了。“不过很遗憾,我会越变越胖,你如果嫌碍眼,就尽量避免和我巧遇,否则你就要伤眼伤不完了!”
她无法控制心肝宝贝日愈成长,到时她挺着一颗圆肚,藏也藏不住,他说不定又要嘲讽她怎么肿成那副蟾蜍样,她就不敢打包票不会拿菜刀追杀他。
花迎春又突地拍着车厢木板嚷,上回是为了买饼,这回语气可不是兴奋,“停!停车!”然后在他的目光下高傲地抬起下颚。
马车走势缓了下来,咯哒咯哒,停住。
花迎春抱着大竹篮跳下车。前一次她是独自下去的,这次拎着大竹篮,表示她没打算再上车。
她转身面向他,与车厢里的他距离莫约五步远,她将大竹篮放在腿边,娇俏的脸上好像有些怒意,严虑不会天真地认为她下一刻是会朝他鞠躬道谢,果然——
花迎春极其幼稚地转过半具身子,一手在臀上轻拍,一手在脸上尽情翻弄各式各样的鬼脸,用着小顽童间最没营养的方式在挑衅死对头。
他却为了这样的她而下腹一紧,灼热的欲望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她又挤眉弄眼做了六、七个怪表情后才像满足了,哇哈哈大笑几声,抱起大竹篮旋身跑开——跑的速度活像是怕他追杀过来似的孬种,招手拦下一名正推着几篓青菜的中年男人,与中年男人说了几句便大刺刺坐上推车,让中年男人送她一程,看来两人是熟识。
严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