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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神魔列国志-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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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互不认识,何况艾武和杜珍的目的是暗中保护,并不希望对方认出他们的身份,以免,招摇。这是艾大散人特别关照的,所以他们必须严格遵守。
  艾武与杜珍看出山云二人都是忠义之士,武功特出,护送芸儿,安全可保无虞,是以,除非必要,他们决不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
  在信威县驿站里,来来往往的人物非常之多,除了彼此之间牵丝攀藤,胸有芥蒂,或存心寻事之外,一般的人都是自顾不暇,你走你的赂,我做我的事,互不干预,也各不打扰,何况大家急于赶路,时间有限,路程宿头,事前早巳排定,决不会无故去招引麻烦,而贻误自己的行程,更兼“道不同,不相为谋”,谁愿意把旅途上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引为知己,而互相推心置腹?即使同是旅伴,心里互有好感,但嘴里充其量也不过讲几句好听的敷衍话而已,所以艾武,杜珍,山侠和云中龙等虽都在保护芸儿,目的相似,但双方的情势对芸来宋讲,是完全不同的。
  山侠与云中龙是站在明的立场上,而艾武和杜珍则站在暗的立场上,暗者知明,明不知暗,在这种情形之下,万一另有第三势力介入,要想加害芸儿,那么,明者的危险程度远远地超过了暗者,这是肯定的。
  万一的可能性只不过是万分之一,但万分之一究竟也有一分可能,某种事情可能并不发生在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成份里,而它往往就在这一分中出了毛病。
  过了半天,果然有一股意想不到的第三势力介入了。
  山侠,芸儿和云中龙策马从信威县驿站出发,一路无事,平安地到达信威县边境——阴阳河畔的安憩村,已是日落西山,时近黄昏。在距离他们后面二三里路程,艾武和杜珍一直跟随着。
  过了信威县边境,一河之隔,就是天斗县阴司乡的阴阳河,要进入阴司乡,必先渡越阴阳河。
  阴阳河的长度曲折三百里,河面的阔度平均十里,河水一半清澈见底,并不甚深,另一半的河水是黑色的,水势湍急而险恶,深不可测,来往的船只常在黑水区域里覆没,因那处是水怪和水鬼作祟的中心。
  所以,阴阳河不宜夜航,阴司乡不宜夜行,那是当地家喻户晓,众所周知的事情。
  即使安憩村,在晚间也并不十分安全,山侠和云中龙久行江湖,岂有不知之理?
  他们经过考虑后,决定到安憩村最大的邸舍——阳府旅店投宿。
  他们开了三个房间,山侠居左,芸儿居中,云中龙居右。
  艾武与杜珍悄悄地跟在后面,也到了阳府旅店门前,正当他们跳下马鞍,突然迎面刮起了三阵带着腥气的阴风,风势旋转。风是无形的,但由于风力刮动了平地上的沙土,沙土随风飘旋,因此,风挟沙土就变成了有形的风,而且看得出那是三阵旋风,一,二,三,前后连接着,像螺旋那样,旋进了阳府旅店的门里去了。
  艾武嗅到风带腥气,心里生疑,立即纵步伸出右手,向外一抓,抓到了最后一阵旋风的尾巴,冷入指骨,犹如寒冰,急忙放手,旋风的尾巴乘势滑脱,被它逃去,但空气中却留下一股腥臊的气味,臭不可当,中鼻欲呕,艾武叫了一声道:“啊!那是……
  精怪……不,是鬼……阴阳河里的水鬼,我们追……”
  他又向杜珍轻声地说了几句话之后,随即把马儿交给了店伙,二人立刻进入旅店。
  晚餐后,芸儿独坐灯前,意志安闲,整天奔驰旅途。虽感辛苦,倒也不觉疲劳,回思数日以内的遭遇,到处都有贵人相助,一切过程有惊无险,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真是一点不错。
  刚才她到达安憩村,时近黄昏,这儿,夜景宜人,使她见了胸襟为之一爽。
  晚餐后,她独坐房中,目前,夜未深,人已静,她忽觉灵感降临,诗兴勃发,于是她从包袱内取出文房四宝,置于案头,然后磨墨执笔,写出五律两首:
  安憩村偶感
  (一)一跃下银鞍,双眸细看,前临红土岸,后拥白沙滩,意比浮云恢,心驰流水湍,扣缰还小驻,爱望夕阳残。
  (二)前程路尚余,村舍百千家,绿舞堤边柳,红飞陌上花;群山吞落日,众鸟噪残霞,景近黄昏好,夕阳份外嘉。
  芸儿诗兴正浓,还想继续再写,忽然,案头的灯光渐渐缩小,室内的光线由明亮而趋黯淡,灯火如豆,光透蓝芒,半明不灭,半灭不明。
  她看到这种景象,心知房中似乎有鬼,但她并不畏惧,只是不动声色,目不转睛,注视着那黯淡的灯火。
  未几,灯火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股像烟雾般的白气,初如小盆,继似大盘,而白气却由淡而浓,由静而动,一团氤氲之气,脱离了灯火,徐徐地移动,只在芸儿头上的四周旋转。
  芸儿博览群书,知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所以,她毫无怖容,安静地坐着不动,眼睛盯住那团浓厚的气体,仔细观察。
  那团气体在芸儿的头上的四周旋转了二三十次,还不停止,芸儿看得不耐烦了,叱道:
  “何物鬼魂,败我诗兴!”
  不料,叱声方停,忽然从那气体中伸出一个皮包骨的骷髅头,张口露牙,大发笑声:
  “哈哈哈……”
  芸儿身为女子,胆量甚壮,厉声叱道:“我不畏神,岂怕你这个小鬼头……还不滚开!”
  那骷髅笑道:“女人不怕鬼、我不相信,自从我担任鬼职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不怕鬼……你真的不怕鬼?”
  芸儿兀坐不动,说道:“鬼是人做的,阎罗王是鬼做的,有什么可怕!”
  骷髅道:“好!不怕,你再看我,怕不怕?”
  芸儿举目一望,只看到那个骷髅忽然生出一头白发,四散倒披,眼眶里突出一双像铜钤似的凶目,目闪蓝光,不可逼视,同时,嘴巴里吐出一条像赤练蛇那样的舌头,蠕蠕颤动。
  芸儿显出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说道:“恶形恶状,丑态百出,区区鬼脸儿,本姑娘不怕你作祟。”
  骷髅哄骗道:“你不怕鬼,那么,除了鬼之外,你怕什么?”
  芸儿倔强地道:“我什么都不怕。”
  骷髅威胁道:“我要你的性命,你怕不怕?”
  芸儿冷笑道:“岂有此理?我与你这鬼头往日无冤,今日无仇,谅必你不会祸我。”
  骷髅道:“你我虽无新怨,但有人与你却有旧恨。”
  芸儿骇然道:“哦!谁?”
  骷髅道:“当年本国征调青年入伍的案件,你得罪了许多人……”
  芸儿插嘴道:“原来如此,你想为他们报仇?”
  骷髅道:“是的,本骷髅受人之托,特来取你性命,快纳命来……”
  芸儿抬着道:“且慢!告诉我,谁是主使?”
  骷髅道:“现在你横竖只有死路一条,但在你临死之前,我不妨告诉你谁是主使之人,让你也好做个明白的死鬼……”接着犹豫片刻之后,又道:“不,不……不行!我不能讲出主使是堆……
  不过,本骷髅看你是个女博士,有意给你一个逃生的机会。”
  芸儿道:“什么机会?”
  骷髅道:“刚才你写出两句,‘景近黄昏好,夕阳份外嘉’与古人的‘天意怜幽草,人间爱晚晴’,有异曲同工之妙,深得我心。
  所以现在我……本骷髅要请你对一个课,你对得出,就有生路,对不出,你就该死……
  如何?”
  芸儿道:“你说。”
  骷髅道:“智非巧欤,愚是拙乎?巧拙智愚,短长莫问。你智我愚,你愚我智,愚愚智智,反覆无常。天性贱愚贵智,应防弄智巧,成愚拙。”
  芸儿道: “你这鬼头,倒也略通翰墨,但你也休想难倒我……”接着,她冷笑一声,往下说道:“死似归耶?生如寄耳!死生归寄,因果休论。此生彼死,此死彼生,死死生生,循环不息,人性悲死乐生,莫怪贪生寄,怕死归。”
  骷髅听了,忽然垂泪道:“妙极了,到底是女博士名不虚传,不过,我太可怜了,可怜我——本骷髅无缘在三年以前遇到你,否则……我也不舍变成这样半鬼半人的形状了。”
  芸儿吃惊地道:“我不懂你说些什么!”
  骷髅凄然道:“你是不懂的。我告诉你:三年前,我女友的父亲叫我对一个课,就是刚才我要你对的那个课。他说,如果我对得出,就把女儿配给我,假如我对不出,不但我们的婚姻无望,而且他还要把我的头颅变成骷髅。可是,当时,我对不出那个课,所以我变成了现在那样的丑恶面目。”骷髅一边说,一边哭泣,哭声似鬼似人,非常凄惨。
  芸儿同情地道:“你女友的父亲给你吃了变容药,是吗?”
  骷髅点点头。
  芸儿道:“我早已疑心你不是真鬼,因你只有鬼形,而无鬼气。
  如果你真的是鬼,这房里必有阴风凄凄。现在既无阴风,一定是人了,你何必故弄虚玄,还不快现原形!”
  果然,那骷髅顷刻就消失了,但在转瞬之间,案前出现了一个人形,身穿黑色绸衫,儒生打扮,但面部却仍是皮包骨的骷髅头,并非刚才那样凸眼吐舌的恶形。
  芸儿见了,安静地道:“看尊驾的面部轮廓,过去也是个美男子,可能是生得太美,遭受到造物之忌……我以前听到家兄谈起过,变容药非常霸道,服下之后,除了脸部变成骷髅之外,内脏也会受到损伤,……不过,我倒有办法使你恢复本来面目,至于要治好你的内脏损伤,那就非家兄不可了。”
  那骷髅儒生听到芸儿及其令兄能治愈他的残疾,心中大喜,连忙双膝跪下,叩头犹如捣蒜,骷髅头碰在地板上,叩得很响,发出蓬蓬的声音,同时说道:“在下散人李十八郎,如蒙姑娘兄妹救治,自当结草衔环。”
  芸儿不愿受他敬礼,连忙起身离座,避了开去,说道:“尊驾何必如此!快快起来,有话好说。”
  骷髅儒生——李十八郎站起身来,恭立案旁。
  芸儿随即从身边取出一只小型喷瓶,那喷瓶乃是她的大哥姜太医在驿站临别时交给她的,瓶贮灵药,分成两格,一格防身,一格救人。她揭开瓶盏,用手指按在瓶旁救人一格的活塞上,说道:“请尊驾闭紧双目。”
  李十八郎闭紧了眼睛。
  芸儿的手指轻轻在活塞上一掀,喷瓶射出一阵香雾,把它喷射在那李十八郎的整个骷髅脸上。
  李十八郎感到药气芬芳,香胜于兰,面部凉爽,极为舒畅,不觉张开眼来。
  芸儿道:“闭紧眼睛……”她一边说,一边喷,又满面喷射一周。
  李十八郎觉得面部清凉入骨。
  芸儿接着道:“好了,尊驾去罢……如要继续治疗,可到京城太医院找寻家兄姜太医……
  仁者以慈悲为怀,医者有父母之心,—切盼你好自为之。”
  李十八郎拱手道:“大恩不言谢,告辞了……在下本当将姑娘的仇人姓名告知,但恐双方冤冤相报,永无休止,反为不美,敬恳原谅。”他说完话,随即使用隐身法向屋顶离去。
  芸儿在阴差阳错中,不知不觉地做了一件助人即是助已的好事,那是任何人所意料不到的。
  这难道是芸儿真的命不该绝吗?
  这又难道是李十八郎的运气好转,否极泰来吗?
  芸儿死里逃生,李十八郎弄拙成巧,冥冥中化乖戾为祥和,可能是天意如此,命运巧为安排。
  一念向善,芸儿做到了“将事而能弭,当事而能救,既事而能挽。”
  李十八郎也因一念向善,做到了勒马悬崖,放下屠刀不杀人,因此,他也就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他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因为当李十八郎用隐身法进入芸儿的房里时,艾武也早已用了隐身法,带了透视宝镜,在室内等待窥伺。他能够透视到李十八郎的隐形,而后者却看不到艾武。
  刚才艾武在阳府旅店门前,发觉二阵旋风飘进庙内,风含腥臭气息,他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他轻声吩咐杜珍先去租房等候,而自己立刻从身边取出透视宝镜,同时使出隐身法,盯住了那三阵旋风。
  他发现那三阵旋风原来是一妖,一精,以及一个半人半鬼的骷髅儒生,果然,他们不怀好意,企图针对芸儿,乘机加害。
  一妖身躯肥矮,面黑目圆,双手如爪多毛,皂衣青靴,守住了山侠的房门,不知他是何种妖物,似乎要阻止山侠走出门槛。
  一精蛇首人身,长约八尺,绛衣紫履,手持木棍,把守着云中龙的门口,而且他时时从门隙里向房内窥视。
  他们也有隐身之术,所以旅店里来来往往的侍役伙计都看不到他们,除了带着透视宝镜也能隐身的艾武之外。
  一妖一精既然盯住了山侠和云中龙,不言可知,那骷髅人一定要去对付芸儿了,所以艾武就预先隐形走进芸儿的房内,在屋角的阴暗处埋伏。
  果然不出所料,艾武不久就看到那骷髅人也隐形进入房内,是以,骷髅人和芸儿的一举一动,以及他们双方谈话的内容,都被艾武看在眼中,听在耳里。
  艾武随时准备着,只要那骷髅人动手行凶,他就先发制人,把那个半人半鬼的家伙杀死除害,但后来他发觉那鬼物尚有人心,似乎放弃了加害芸儿的心意,所以,他也就暂时袖手旁观,不过,他惟恐自己措手不及保护,他的防备并未丝毫松懈,因他知道鬼物之心是最靠不住的,可能随时会采取突击行动,对芸儿不利。
  又后来,艾武观察到事态并未恶化,过程渐趋温和,芸儿处境的危险阶段已经过去,直到那骷髅人隐形从屋顶出去,但这也使艾武疑心:为何那家伙要从屋顶出去?因此,他也不去惊动芸儿,立即追上屋顶,紧紧地跟随在那骷髅人的身后,以便侦查究竟。
  他看到那骷髅人站在屋顶,从身边拿出一把匕首之后,走向房屋的侧面,纵身下跃,跳到地面,迳入旅店后院的鸡棚里,伸手捉住一只公鸡,紧握鸡头,使它不能发出啼声,另一只手引匕插入鸡颈,割断喉管,把鸡血涂在匕首上,直到那公鸡一动也不动,死了,他才把它抛弃,立即回身,又纵身跃上了后屋的屋顶,再从前屋的屋顶跃下地面,同时挥手示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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