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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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崎岖的山区中,不仅藏着大量的粮食,还拥有无数的jing壮劳力,甚至,还有美貌如花的大姑娘、小媳妇。百姓们聚集在山坳坳里,简单地搭了个窝棚,此等窝棚如何能御寒?年轻人还好挨点,老人和小孩子可遭了殃,这些ri子不停地有老人去世,不停地有孩子夭折。
一个年轻的母亲怀抱着业已冰冷的孩子,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手,只是不停地拍着孩子,嘴中呢喃:“毛毛,咱们回家吧,家里有炕,不冷了……”
一老人情绪激动,忍不住老泪纵横,指天画地,痛骂道:“天杀的世道……老天爷啊……睁眼看看这世道吧……”
老天爷没有睁眼,仿佛业已沉睡经年。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正当这帮可怜的百姓在饥寒交迫中苦挨时,乱民们找到了他们,开始了疯狂的jian杀掳掠!
百姓们的尖叫声、惨呼声骤然响起,四散奔逃,逃不动的老人孩子被乱民们追上就是一刀,倒在血泊之中。
一些汉子拿着木棒、菜刀反击乱民,顷刻间,就身首异处,鲜血渗进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中。
混乱的百姓中,那个年轻的母亲显得极为惹眼,她一直坐在那里抱着孩子,既不逃跑,也不惊慌,依然在拍着孩子:“毛毛,跟娘回家吧……”
一乱民见母亲颇有姿se,立即冲上前去,一把将孩子从母亲怀中拉出,抛得老远。然后开始撕扯年轻母亲的衣服,露出圆润的肩头。
年轻的母亲似乎傻了一般,任乱民作为,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落地后的孩子……
突然,年轻的母亲一声惨笑:“毛毛……回家了……”
叫完,瞬间恢复力气,犹如厉鬼一般,双手紧紧地掐住乱民的脖子,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狠狠地往乱民的鼻子咬去……
“啊……”
乱民的惨呼声骤然响起,紧随着惨呼声的,是瞬间刺出的大刀,穿透了年轻母亲的腹部。年轻的母亲将她的目光又转向地上的孩子,逐渐,目光变得散乱……
……
乱民们正烧杀yin掠时,接到了高迎祥收拢兵力的命令。乱民们在积年老匪的驱赶下,将掳掠到的女子用绳子窜成一长条,携裹着地痞流氓,驱赶着懦弱的汉子,带着大堆的粮食,恋恋不舍地走出山区,望裕州州城而去。
刚走出大山,四五千乱民惊奇的发现,高迎祥居然派遣了千余jing锐骑兵迎接他们!
不对!这些骑兵似乎全部着板甲,除了腰间挂着的斩马刀外,人人手里拿着钢弩!大王什么时候组建了这么齐整的骑兵?
而且,这些骑兵的眼神好像不对,冷冷地盯着他们,就如看着一群死人一般!
一老匪阅历丰富,反应甚快,大声惊呼道:“荆州军!”
荆州军是何方人马?乱民们均疑惑不解,互相对望着。
仅仅只是这一愣神功夫,骑士们启动了,缓缓地开始加速,速度越来越快。就如平地起惊雷一般,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战栗不已。
“杀啊……”
骑士们she出手中的弩箭后,将钢弩挂在马鞍上,斜拖着斩马刀,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怒吼。一阵暴喝之后,直接举起了闪亮的斩马刀,望乱民冲来。其气势犹如狂风卷黄沙一般,一往无前,遮天蔽ri!
奔跑中,骑士们渐渐分成了三部,一部向着正面冲撞而来,另外两部望着左右两翼斜插而去。
乱民们在弩箭的打击下,犹如chun后的韭菜一般,倒下去一排。
乱民们被吓破了胆,为数不多的弓箭手手忙脚乱地放出手头的箭支,然而这些弓箭力道太弱,箭支密度太低,对身披板甲的骑士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乱民中,不缺勇悍的积年悍匪,纷纷大呼:“举长枪……举长枪……”
悍匪们纷纷将手头的长枪斜插在大地中,蹲在地上,眼睛睁得犹如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快速接近的铁骑。
然而,能够鼓起勇气直面骑兵的毕竟是少数,而且这少数悍匪还分散中乱民之中,哪能形成合力?直到铁骑冲到眼前,三三两两的长枪根本形不成阵列。
还有一部分新匪压根就没见识过骑兵冲击的厉害,兀自紧握着手头的钢刀,试图待骑兵接近时,扑上去砍上一刀。
大部分乱民被骑兵冲击的气势所摄,一步步往后退,虽未崩乱,但士气几乎已经降到了冰点。
如此乌合之众,如何是骠骑营的对手?
只见当头的骑士伏低身躯,犹如利刃一般,避开三三两两的长枪头,刺进乱民群中,斩马刀拨开攒刺而来的长枪,顺手一带,将一悍匪的头颅从身躯上卸下,头颅犹如皮球一般,滚到一边,鲜血从身躯中喷涌而出,喷溅得骑士满身一片红。
紧随着当头骑士,后面的骑士沿着战友开辟出来的空隙,冲入人群中,顺手将一名敢于反击的悍匪砍翻在地。
第二名骑士刚过,第三名骑士冲了进来,紧接着是第四名、第五名……
骑士们轮番冲击,冲出一条血槽,直通入乱民纵深处,将整个乱民群搅得一塌糊涂,混乱不堪。
乱民们终于醒过水来,这样的骑兵,根本就无法对抗。远远看见骑士过来后,无不闪避,更有甚者,张开*双腿就往四处狂奔,整个队伍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骑士们越冲越顺手,战果越来越辉煌,身上的鲜血越积越多,就如从血海中刚捞起来一般。
不到半刻钟,三拨骑士将乱民军冲了个对穿,在远处停歇下来,将手头的斩马刀挂在腰间,拿起钢弩开始上弩。
骑士们默默地上弦,这给给乱民的心理压力更大,随着铁蹄声再次响起,乱民们彻底失去了坚持的信心,无数的乱民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骠骑营四处追杀奔逃的乱民,直到四五千乱民彻底崩乱,再也寻不见人影,方才作罢。
骠骑营来到方城搅局,逃不过高迎祥的耳目,对骠骑营的目的,高迎祥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林纯鸿试图拖延大军南下的时间。
敌人想达到的目的,高迎祥当然不能如其所愿,于是,他命令属下加紧收拢部队,加快南下的步伐。一旦部队收拢,骠骑营能有何作为?
结果,高迎祥的部队还未收拢三成,就传来了四五千兵力毁于一旦的消息。
高迎祥大怒,立即令王光泰率领三千jing骑,围剿骠骑营。
骑兵围剿骑兵,这是一个高难度的活儿。骠骑营人手双马,王光泰也毫不逊se,有的贼寇甚至还有三匹马,但是,骠骑营的马匹乃马夫们jing心选种、悉心培养的良种,平ri营养、训练均非常出se,而王光泰的马匹来源于掠夺,平ri一直处在战斗状态,在速度上、爆发力上远远不及骠骑营。
于是,王光泰面临着这样的窘境:根本追不上骠骑营。而且,王光泰还发现,骠骑营就如在方城土生土长一般,连山沟沟里的小路都了如指掌,不仅轻松地将其甩脱,而且还常常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乱民军左右,一番砍杀追逐之后,迅速逃之夭夭。
甚至,有一次骠骑营还出现在他的身后,she杀三百余骑士后,神定气闲地撤退!
于是,王光泰的三千余骑兵犹如骠骑营的尾巴一般,始终yin魂不散,又始终占不到丝毫便宜。
盛坤山似乎彻底无视了王光泰的存在,只管到处杀人放火,高迎祥的乱民军崩溃无数,整个方城几乎遍地是贼寇,而且是找不到组织的贼寇。
这大大拖延了高迎祥收拢属下的速度,一直拖延到三ri后,高迎祥方才踏过博望坡,还未走出方城境内。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步骑对决
当骠骑营在方城肆意杀人放火时,刘哲、王光恩率领一万两千多名jing骑,咬上了虎啸军和天武军。
骠骑营奉命北上后,侦察和jing戒的重任落在了两个骑兵哨上。骑兵哨忠实地执行着任务,每ri不间断巡视二十里之外,力争为大军提供足够的预jing时间。
骑兵哨里的每个骑士身携三枚大号的长鸣火箭,这长鸣火箭乃行知书堂的产物,一旦点燃,不仅能迅速蹿升至五六十丈的高空,而且还发出尖锐的哨响,到达顶空后,还会发出雷鸣般的爆响,十里范围内,清晰可闻。
这ri,林纯鸿率万余将士,正沿着白河,保持着jing戒队形,缓缓前进。
林纯鸿、林纯义、李光祖、陆世明并辔而行,不停地张望着路边的白河,商议着一旦遇袭,该如何应对。毕竟,按照行程估计,刘哲、王光恩也该到了。
四人商议良久,制定了计划,林纯义、李光祖分别返回本阵中。
忽然,远处的长鸣火箭一发接一发地升上天空,爆鸣声响彻云霄。
林纯鸿皱了皱眉,大喝道:“应对骑兵、沿河布阵!”
三套传令系统迅速运转起来,令旗手站于高处,不停地挥舞着令旗;令鼓手双手拿着巨锤,按照一定的节律,将身前的牛皮鼓敲得震天响;传令兵跳上马匹,犹如利箭一般,迅速望大军四处飞奔……
林纯鸿的命令不是随口乱说的,荆州军自从组建以来,就极度重视军令建设。将领的命令字眼均简单明了,并对应着相应的旗语和特殊的鼓韵。无论是将领,还是兵丁,只要看到旗帜或者听到鼓响,都能快速地领悟主将的意图。
所以,无论多么jing锐的士兵,绝无可能马上加入荆州军,转身迎敌。同样,荆州军的兵丁脱离了这个团体,他几乎会立即丧失一半以上的战斗力。荆州军简直就像一支半封闭的团体,不经过严格的训练,无论是兵丁、还是将领,绝对无法融入这个团体。
随着命令的下达,披甲行军的勇士们迅速转入结阵状态,他们手脚麻利地将盾车装上挡板,然后在挡板上装上尖锐的突出部,将盾车变成了一只钢铁刺猬。忙完这一切,他们将盾车推入准确的位置上,与其他盾车连成一片。
旋即,他们从辎重车上搬运出大量的铁蒺藜及鹿角,置于盾车之前,将盾车一两丈范围内变成了令人生畏的死亡之地。
紧接着,他们从盾车上取下武器,在什长的指挥下,站成了既定阵列。
这里面,最忙的要数虎蹲炮手,每辆盾车配备虎蹲炮两门,炮手四名。炮手们不仅要运送炮弹和袋装火药,并将其置放于安全位置,还要将虎蹲炮拖放到位,调整仰角,忙得不可开交,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战前准备。
相比较虎蹲炮手,霹雳炮炮手就要轻松许多。每门霹雳炮携带子铳九具,辅兵二十名,专门负责擦拭子铳、运送炮弹和弹药,行军时,又负责运送辎重车。炮兵乃技术兵种,没有一手绝活,绝无可能在炮兵营立足,他们有资格享受轻松的待遇。
虎啸军、天武军不愧为jing锐中的jing锐,不到一刻钟,所有的将士均准备完毕,静静地等待骑兵的到来。
且说刘哲在听到飞天火箭的爆鸣后,心里不由得一沉,恨声骂道:“nainai的,荆蛮子果然狡猾,连放鞭炮都想得出来!”
刘哲情知失去了突袭的机会,但他抱着万一的想法,紧随着侦察骑兵的脚步冲到了离荆州军两百丈之外。
刘哲眯缝着双眼,往荆州军中一看,发现荆州军犹如刺猬一般,躲藏在盾车之后,而且阵型严整,绝对无法轻辱。
再仔细一看,刘哲大吃一惊,禁不住失声骂道:“nainai的,这是什么阵型?”
只见荆州军沿河结成了半圆阵,半圆阵离河边不过一百五十步。一般而言,步兵在对抗骑兵时,总是尽力缩小受攻击面,达到集中兵力、充分发挥远程打击优势的目的。缩小攻击面的极致就是圆阵,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也是先辈们用鲜血凝成的经验。
而骑兵如果要冲击步兵,必然选择一点重点打击,只要突破一点,进入阵中,无论步兵如何挣扎,总是逃脱不了败亡的结局。
但是,现在荆州军摆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半圆阵,这却是何故?
刘哲拧紧了眉头,思索着,如果沿着河边进攻,岂不是很容易就突入阵内?荆蛮子难道真的有这么愚蠢?
刘哲在那里沉思,荆州军可没有义务给他时间,让他彻底想明白。林纯义、李光祖不约而同地下令道:“霹雳炮,瞄准she击!”
当刘哲的骑兵停下来的时候,炮手们早就调好了仰角,装入了子铳,静待发炮指令。随着指挥使一声令下,虎啸军和天武军的八十余门霹雳炮炮口几乎同时冒出火光,随即是惊天响的炸雷声。霹雳炮阵地上,立即飘起漫天硝烟,将炮兵将士们笼罩其中。
八十余枚铁疙瘩划出一道完美的弹道曲线,争先恐后地往骑兵群砸去。约有一半的铁疙瘩离地尚有丈余,突然炸裂开来。于是,无数的弹片四散飞舞,直yu将三丈范围的所有生灵屠戮一空。
开花弹!
刘哲的骑兵既不是行军阵型,也不是攻击阵型,而处于休息状态,骑士与骑士之间,相距非常近。用一句很土的话来说,就是聚成了一坨!这一坨血肉,简直就是开花弹的绝佳目标。只见炙热的弹片四处横飞,所过之处,不是切下了马匹的大腿,就是削掉了骑士的头颅,与或带走了骑士的手臂,或者干脆嵌入骑士、马匹的身躯中,还在哧哧地冒着白烟!
血肉横飞,人间至惨,以此为甚!
没有受到攻击的骑兵们彻底被轰懵了,都忘记了躲避。反而是马,出于本能,惊慌地用前蹄刨着脚下的泥土。
一些被击中的马受了伤,立即向四周奔逃,将侥幸未受伤的骑士从马背上甩下来,成为马蹄下的亡魂。一些躺在地上哀嚎的骑士非常不幸,被四处奔逃的马匹踩中,立即一命呜呼,结束了他们罪恶而又不幸的一生。
乱了,彻底乱了!仅仅一轮炮击,刘哲的六千余将士伤亡惨重,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然而,厄运依然在继续。
仅仅间隔了不到二十秒,八十多枚铁疙瘩又呼啸着往骑兵阵地上砸来,眼看着就要落入阵中,骑士们终于醒悟过来,立即调转马头,试图往后狂奔。
迟了!铁疙瘩虽然划着抛物线,但速度越来越快,转瞬之间就砸入阵中,一通爆炸和尖锐之声后,地上又多了一堆尸体,刘哲瞬间又失去两百余骑士……
第一轮炮击后,刘哲彻底被打蒙了,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待第二轮炮击过后,他才苏醒过来,声嘶力竭地狂吼道:“撤退……撤退……”
全军乱成一团,人马互相冲撞,跌跌撞撞地往后面撤退。又挨了两轮炮击后,刘哲的骑兵方才留下一地尸体,撤了个一干二净。
阵地上,依然冒着硝烟,带着浓厚的硫磺味。
看着仓皇撤退的骑兵,林纯鸿叹道:“仅仅只需要千余骑兵,就可以扩大战果……哎,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