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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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邰名秀。”邰名秀已经收起了哀伤,换上笑容。忧愁无济于事,她得打起精神来为蒋辰的复健做努力。
“我得先把蒋辰弄上床,他无法在轮椅上坐太久。”刘展鑫先把轮椅推到病床边,熟稔地解开蒋辰身上的安全带,打横一抱就把高大的蒋辰给推上床,然后再将病床的高度稍稍摇高。
“你也住在这里吗?”邰名秀注意着刘展鑫的动作,如果刘展鑫不在,她才有办法一个人照料蒋辰。
“当然,照顾植物人比较方便。”
刘展鑫明明是说者无心,邰名秀却已开始痛恨植物人这个名词。
接着刘展鑫在替蒋辰侧翻左翻之中,已经轻松脱下蒋辰身上的西装,邰名秀在一旁协助,看来刘展鑫也受过专业的看护训练。
现在蒋辰身上只穿了一件开襟似的软质衣服,没有穿裤子,只有包着纸尿布,这—切都是方便换洗。
直到这个时候,邰名秀才真的感觉到他是个病人,而不是替她戴上婚戒的新郎。
刘展鑫继续帮蒋辰拍背和按摩,边和邰名秀闲聊。“你怎么会同意要来冲喜?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刘展鑫的问题。“你按摩得好棒,难怪总裁会特别请你来。”
“在我的按摩之下,我保证就算他一年都没法动,肌肉也不会萎缩坏死。”刘展鑫继续他手上的动作。
“那就得靠刘大哥多帮忙了。”她甜甜的笑着,依照时间表,等刘展鑫按摩完,她就得帮蒋辰以鼻胃管喂食,接着再帮他换尿布。
“你看起来很年轻,是为了钱吗?我想总裁一定给你很好的报酬,你才肯做这么大的牺牲。”刘展鑫看着她,眉宇之间多了蒋家人所没有的热情。
“嗯,也许吧!”她签下了保密条款,不该说的她不会乱说。
看着蒋辰张开眼睛,像在看什么,又像什么都没看进去,那游移的眼神更像是无助的小孩,邰名秀的心微微抽痛,却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情绪化。
“你有原住民的血统吗?我看你的轮廓很深。”
“我妈是阿美族人。”
刘展鑫一边和邰名秀聊天,一边认真的帮着蒋辰做全身按摩,从邰名秀的护士聊到他当兵,只要话题没有牵扯到机密,邰名秀都能和刘展鑫侃侃而谈。
一个小时后,刘展鑫才帮蒋辰按摩完毕,离开这间新房。
邰名秀来到病床边坐下,终于只剩她和他独处了。“嗨,我叫邰名秀,你可以叫我名秀,也可以叫我小妹。”
她握住他的手,那曾经是她可望不可及的触感,如今握在她的掌心里,她的心仍是充满悸动。“我是你的新娘,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那以后我就叫你阿辰啰!”她呵呵笑了两声。
“待会儿我会帮你插上鼻胃管,你得忍耐一下,要吃饱才有体力康复。”她感觉他好像在看着她,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只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想像,那根本是他无意识的反射性动作。
她站了起来,熟练的将细长的鼻胃管插入他的鼻子里,再将营养师调配好的流质食物慢慢打入鼻胃管中。
直到食物全部灌完,她才又说:“你吃饱了吗?那我给你喝水喔!你得慢慢喝,小心别呛到。”她再帮他喂食了两百CC的温开水。
“吃饱了、喝足了,那我要帮你换尿布了,你不用不好意思,虽然你是三十岁的大男人,我只是二十岁的小女人,可是从今晚开始,我就是你太太了。”
她告诉他不要不好意思,可是当她打开尿布时,却霎时羞红了脸。
她是护士,在她眼里应该没有性别、老幼、贵贱之分,可是在医院时,她一向是在小儿科实习,她并没有机会见到大男人的生殖器。
换小婴儿的尿布,她是得心应手;至于大男人,她相信同理可证应该难不倒她的。
书上有说,帮男性植物人换尿布时,常会看到他们呈现自然勃起状态,不过护士们都不会去注意,她们要担心的只有尿道感染的问题。
可是书上又说,相关研究证明,植物人绝对仍有性能力,只因为他们陷入无法自行表达的状态下,就像他们必须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意思一样。
一想到这,邰名秀的双手就不知该怎么下手。
天呀!她怎么会心思不良?她怎么会脸热成这个样子?
冷静、冷静,她拚命压抑不该有的念头,谁让床上躺的是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她等于是偷窥了他雄壮威武的身体。
她命令自己眼不要乱看,然后在双手又很慌乱的情形下,总算顺利完成第一次的任务。
完蛋了!原来她并没有资格当白衣天使,她的心思怎能这么龌龊、肮脏?!
接下来还有更大的难题,她晚上还得和刘展鑫合力帮他洗澡,这下她到底该怎么应付?
她坐在病床边,双手挂在病床上,就算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她也觉得他很赏心悦目,单纯的就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婴儿。
晚餐过后,刘展鑫照例来帮蒋辰洗澡。
“需要我帮忙吗?”邰名秀问,其实她很希望刘展鑫说不用。
“也好,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安全。”刘展鑫还是俐落地抱起了蒋辰,将蒋辰放在轮椅上。
邰名秀帮忙扶住蒋辰的头,以免他的头摇晃,接着将他推进了浴室。
看来这间浴室是特别改建的,平坦的地面、宽阔的空间,只有莲蓬头没有浴缸,还有一张特制的椅子,可以让蒋辰半躺在上面洗澡。
刘展鑫又将蒋辰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洗澡用的椅子上,让蒋辰的头往后躺,那就像美容院里洗头用的设备。
“你先把他的衣服和尿布脱下,再替他扣好安全带。”刘展鑫交代。
“哦!”她有些笨手笨脚的才将蒋辰的衣服和尿布脱下,这一次,她知道该避开那个重要部位。
“对你这个小女生来说,照顾男病人,真的是为难你了。”刘展鑫似乎看出了她的害羞。
“我会习惯的,这本来就是护士该学习的。”
刘展鑫笑了笑。“你帮他洗头,就像美容院那样,会吧?”
“会。”她拿起莲蓬头,以温水冲洗蒋辰短短的五分头,指尖滑过他的发丝,原来蒋辰的发质这么柔软。
“我看洗澡就由我来好了。”刘展鑫噙着笑,笑看她的无助。
“今天就先麻烦刘大哥,我相信我明天开始就会习惯的。”
“没关系,慢慢来,要小女生碰一个大男人的身体,还是得有一些胆量,刚刚你可以自己帮他换好尿布,已经是很厉害了,换成其他小女生,恐怕早就吓哭,甚至逃走了。”刘展鑫很能体谅她。
“谢谢你。”她才不会逃走,她告诉自己,她一定要让蒋辰赶快好起来。
当水珠滑过蒋辰的身体,邰名秀这才知道他的体格是这么好,这么好的体格还是抵挡下了脑部的受创,就这么轻易让他倒了下去。
当这一日的工作完毕时,蒋升和黄医生来验收成果了,黄医生很满意,一直夸赞着邰名秀。
而蒋升还是没多说什么,连跟蒋辰道晚安都没有,只是深深看了蒋辰一眼就离开了。
这是邰名秀的新婚之夜,她睡在床上,她的新郎睡在病床上,她和他之间隔着一条约两公尺宽的走道。
她看着他侧睡的脸,是这么祥和、纯真,她相信一定会有奇迹,蒋辰一定会醒过来。
一定会。
她相信。
日复一日,邰名秀来到阳明山已经一个月了,她已愈来愈习惯了别墅里的生活。
这个家除了陈妈、陈伯、刘展鑫和她,几乎没有人在。
刚开始,蒋升和蒋沅每天都会进房来探望蒋辰,日子久了,他们出现的次数也变成了一个星期一次。
阳明山离公司太远,据说蒋升和蒋沅都住在台北市区里,方便应付繁忙的公事,只有在星期假日时,他们才会上山来看一看,不过停留的时间都不多,能陪着蒋辰说话的时间更少。
蒋家的事她还是知道得很少,她也不会多嘴去问,陈妈更不会多嘴告诉她,一切都是那么的心知肚明。
秋意染红了山色,整片芒草迎风飘动在山坡上,像是火烧般地壮观美丽。
邰名秀推着轮椅,将蒋辰带到了庭院里的栏杆边,从这里可以俯看着山下的风且乐。
“九月底了,你看到没?山坡上的芒草好漂亮,等你好起来之后,我们一起去拔芒草,小时候,我常和弟弟一人拿着一只芒草玩打架的游戏。”她拉了张庭园椅在轮椅旁,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她像一只聒噪的九官鸟,只要是蒋辰清醒的时候,她的话就会一直说个不停,她始终相信,他一定可以听见她的话,只是他无法做出回应。
风吹动她的马尾,一撮发丝掉落在她的脸颊,她将发丝顺到了自己的耳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护士吗?”她笑了笑,看着他的侧面,好像他真的有在听一样。
“我爸是老荣民,我妈是原住民,一个年纪很大了,一个平常爱喝酒,我怕他们生病时看护费会很贵,所以就干脆自己去念护校。”没想到她第一个长期照顾的病人,竟是那个当年意气风发的男人。
午后的阳光很温和,微风吹来很舒服。
“你最爱吃的那家日本料理店还在,猪排饭还是很香喔!因为只要我一有空都会去那里打工。”
因为他那时说要出国两年,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完全不想辞去工作,心里单纯的想着,总有一天那个叫蒋辰的男人会回来用餐,到时他看见她还在店里当小妹,一定会很惊喜的。
这时蒋辰的嘴里发出了啊啊声,像是在回应着她的话。
“一提到吃的,你就特别有反应。”她捏了捏他的鼻子,有种逗弄的成分。“蒋辰,你的梦已经作好久了,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虽然你一醒来,我就得离开,我再也见不到你,但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早点醒来。”
看看时问也差不多了,蒋辰无法在轮椅上待太久,于是她慢慢将轮椅推回庭院,再进入大厅。
此时,大厅里已经坐了蒋沅和一个漂亮的女人。
“蒋沅哥,你怎么有空来?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的车子开进来?”邰名秀推着轮椅走上前。
和蒋沅较熟悉以后,她开口称他蒋沅哥了。
“你很专心的在和大哥聊天,当然没看见,所以我也没有过去打招呼。”蒋沅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轮椅边。
蒋沅已经少了初见面时的生疏,在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之后,邰名秀对蒋辰的体贴与照顾,蒋沅全都看在眼里,且有着深深的感动,在不知不觉中,早就不把邰名秀当成看护,而是认真的把她当作一家人了。
“我发现蒋辰今天笑得特别多喔!他大概也很喜欢秋天。”只要蒋沅一来,邰名秀就会跟他报告蒋辰的状况。
“大哥的气色愈来愈好了,你把他照顾得很好;我和我爸都没空陪他,多亏你常常在大哥的身边陪他说话。”
“蒋沅哥,那是我自己爱说话啦!一整天都不说话,简直会要我的命。”邰名秀用眼神看着沙发上的漂亮小姐。
蒋沅也会意过来。“名秀,我跟你介绍,她是吴姿璇,是大哥的……朋友。”
吴姿璇走了过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犹如一个活死人的蒋辰,她的表情有些苦涩,随即向邰名秀微点着头,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吴小姐你好,我是蒋先生的看护。”在不认识的人面前,邰名秀一律称蒋辰为蒋先生,毕竟她的身分只是看护。
“姿璇,你要跟大哥单独说说话吗?”蒋沅问。
“不用了,我来看他,这样就够了。”吴姿璇摇摇头,眼底有着显见的忧伤。
这时陈妈泡了茶出来,看到吴姿璇,眼尾睨了一眼。“吴小姐,请喝茶。”然而口气却是既硬又僵。
邰名秀觉得气氛不对,只好赶紧笑笑的说:“蒋沅哥、吴小姐,蒋先生需要躺下来休息了,我先推他回房。”
“好,待会儿我再进去和大哥说说话。”蒋沅说。
邰名秀把蒋辰推回房间,虽然蒋辰重达七十五公斤,而她足足少了他二十五公斤,但现在不用刘展鑫的协助,她也可以轻易地以技巧的方式把他从轮椅上翻身到床上。
她将蒋辰在床上放好舒服的姿势,准备替他喂食时,陈妈走了进来。
“没心没肝的女人,竟然还敢来?!”
邰名秀听见陈妈的责骂,顺口问了句。“陈妈,你怎么了?”
“外头那个女人是阿辰的未婚妻,看到阿辰变成植物人,却不肯嫁给他来冲喜,这种女人,不知道阿沅干什么还对她这么好?!”陈妈很气愤,平常不会对邰名秀泄漏的事,全都因为忍不住而骂了出口。
陈妈是照顾蒋辰和蒋沅两兄弟长大的,所以对两兄弟也是直呼名字,而两兄弟也很尊敬陈妈,并不把陈妈当管家,反而视为长辈。
邰名秀灌食鼻胃管的手突然一顿,原来他有未婚妻了。“陈妈,别生气了,小心高血压。”
“名秀,你就不知道,阿辰刚发生事情时,她确实是哭得死去活来;可一知道他成为植物人后,就开始好几天才来探望一次,没想到在总裁提出要冲喜的事情之后,她更是吓得再也不敢进蒋家的大门。”陈妈愈说愈气愤。
“她也许是有什么苦衷吧!”
“她能有什么苦衷?她是阿辰的未婚妻,她怎能这样对待阿辰,就算阿辰永远醒不过来,她也不能这样呀!”
“陈妈,阿辰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们一定要有信心,我们绝对不能放弃他。”邰名秀坚定地说。
陈妈大概发现自己说太多了,她老脸皱了皱。“名秀呀!有你来真好,阿辰一定会醒的,他要是醒来,我一定要叫他娶你。”
邰名秀笑了笑,摇摇头。“陈妈,我没那种命的。”
“你快喂他吃饭吧!我出去看看,免得阿沅怀疑。”陈妈拖着肥胖的身体赶紧跑了出去。
她俯低身体,看着蒋辰说:“阿辰,你的未婚妻好漂亮,你很有眼光喔!她今天有来看你,你开不开心?”
她习惯无论在做什么事,都会一直跟他聊着天。
等喂完食物,接着就是换尿布,现在她面对他有时的勃起,已经训练到脸不红,但心仍怦怦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