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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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定摇摇头,道:“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这个人啊,既然说了,又怎能只说一半呢?
赵桓再问:“夏国如何?”
谯定起身,遥望两峰并峙的寿山,悠然道:“一头猛虎,足以安定西方,何况陛下又加了一狐一狼?”
吴阶、曲端、刘琦,谁为虎,谁为狐,哪个又是狼呢?
赵桓喟然一叹,道:“家里做事的人都病了,又去哪里寻找良医?”
“家有一老,万事无忧!”
说完,谯定摇动拂尘,带着童儿径直下山去了。
赵桓恍然大悟,这事也只有太上皇能办呢!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圣出东京,神鬼难当。大宋兴,一华夏;剪群雄,灭万国……”悠悠歌声自山下飘上来,歌词正是赵桓派人伪造的祥瑞,而今听起来,似乎发于至诚,毫无揶揄之意。
赵桓怔怔地望着如洗的天空,思绪已经飘到了云端!
第七章 兰若
官家最喜欢的花是兰花,官家最心痛的女人是兰若娘子!
每年都会有那么一天,官家都会到上林苑的兰园,太阳升起时进去,华灯初上时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容妃娘子所住的玉宸殿,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从那一天开始,官家从来没有去过,即使要路过都会绕道走呢!
唉,事隔多年,官家还是忘不掉她啊!
——《听裴谊讲那过去的事情》
天气很热,门前大树上的知了时断时续地叫着,刚刚撒过水的路面又开始散发着热气,相府守门的小厮张全正站着打瞌睡,忽听“马铃”声声,又有客人到了。客人在门前下马,一名四十多岁的华服老者在前,五名侍者亦步亦趋地跟着,其中一人张全是认识的,那是太上皇身边的红人,入内内侍省都知陈思恭。
陈思恭,怎么到这里来啦?
张全连忙迎上去,陈思恭刚想说话,却被华服老者拦住了。老人和颜悦色地说道:“张相可在府中吗?”
张全完全被老者的非凡气度所折服,回道:“相爷昨晚看书很晚才歇息,这时候,应该起来了,正在慎独轩读书。”
“好,头前带路!”老者的口气不容置疑,张全往日的威风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乖乖地走在前面领路。
穿廊过户,不一刻,来到相府花园,守在门口的管家看到张全身后之人,大惊失色,跪倒在地,叩头道:“太上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全听到官家的话,吓得两腿发软,随着话音就跪了下去。
赵佶和气地说道:“朕路过此地,顺道进来看看。”
说罢,也不待通报,跨过月亮门,径直往里走。相府管家见这个阵势,已来不及通报,只能暗暗叫苦,小心地在后面陪着。
前行七八丈,穿过静静的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小溪在花丛中流过,花儿开得正艳,引来几只蝴蝶驻足流连。花海的中央,一个雅致的小亭子,亭子里一名青衣老者,正专心致志地看书。躺在花儿的怀抱中看书,所有疑难,是不是就会迎刃而解了?
赵佶信步走进慎独轩,悠然道:“相公好雅兴啊!”
张邦昌蓦然回首,看清来人,整衣拜了下去。
行过礼,张邦昌将自己坐着的软垫放到赵佶身边的石凳上,请赵佶坐了,连忙吩咐上茶,并特别嘱咐一句,要白茶!
两套建窑黑盏,一只御赐的描金紫砂壶,张邦昌好一番忙活,亲自为赵佶倒茶,道:“臣在太上皇面前献丑了。陛下是行家里首,再没有比您更明白茶的人哩!您尝尝这白牡丹,是否还用得?”
张邦昌这番话虽是巴结,却也不为无因。赵佶还写过《大观茶论》,的确是茶道高手。
黑漆漆的茶杯内,茶水橙黄清澈,还在冒着热气。用鼻子轻轻一带散发出来的香气,只觉得一股清香直入内腑,恁地舒爽。缓缓地吹一下热气,吸一小口茶汁,用舌头兜住汁液细细品味:香味鲜醇,轻悠悠似春风拂面,香飘飘如美人回眸,端地是好生享受。
不过,这茶的味道还是有些与众不同。
既有雪水的轻柔,又有寿山“万寿泉”的清冽,难道……
“茶是好茶,水更是好水呢!”赵佶赞道。
张邦昌也笑道:“太上皇真是行家,什么都瞒不过您!这水由冬天梅花上的雪水和“万寿泉”的泉水混合而成,臣早就预备着,准备用来向太上皇讨些赏头的,不想您一下就喝出来了。惭愧,惭愧,不说也罢!”
“哈哈,好你个张子能啊!”赵佶道:“已经做到首辅,还和原来一般,你呀你,让朕怎么说你呢?”
张邦昌字子能,赵佶在位后期,特别赏识他,几年之间,由洪州知州提拔为尚书右丞,而为执政,赵佶要夸张邦昌时,就是用这样的口吻,这样的姿态说话的。
一时间,张邦昌仿佛回到了从前,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赵佶起身,望着轩外的花儿,道:“你能有这份心地,朕很欣慰。你的为人,你的能力,朕都信得过。好了,不说这些。朕有些饿了,让你的人预备些吃的。而且,朕还想见几个人,还须主人同意才行啊!”
张邦昌擦了擦眼泪,道:“臣求之不得,请太上皇下旨!”
“去把宰执都请来,朕都想见见。”赵佶随意地说道:“咱君臣二人手谈一局如何?”
太上皇说如何,只要把“如何”去掉,按前面的吩咐来做就是了。
赵佶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张邦昌的书画也是上上之选,而棋艺更是国手的水平。前些年,他与赵佶下棋,每局都是和棋,着实费了很多心思!今天,一上来,赵佶弃边角而不占,一子落在天元之上。张邦昌老老实实点了个三三,静观其变。赵佶“啪”地将一枚棋子拍在星位上,直接肩冲三三一子,气势逼人啊!张邦昌弃置不理,再占一三三,赵佶如法炮制,似乎必欲一战而后快。四个角都是一样的棋形,张邦昌不战也得战,否则一定会大败而归的。于是,你守我挂,你飞我跳,双方的棋绞杀在一起。
太上皇的棋力大涨,算度精深,而且攻守自如,进退有法,颇有那么点拿得起放得下的味道。看来,非得小心应对才行呢!
进入中局,双方各有两条大龙绞在一起,都没有活,而且,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张邦昌凝神思考,茶杯里的水已经没有了,兀自不知,端起来,喝一口又放下。如是者三,似乎很是喝了些水呢!
第四次去端茶杯,轻轻吸了一口,感觉不对,怎么和前三次不一样呢?低头一看,水是满的,那么就是说,前三次根本没有喝到水?
张邦昌诧异地抬头,却看到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李纲,另一个是秦桧。这时,秦桧执壶,正在往太上皇的杯子里续水。再看太上皇,也是和张邦昌一样,喝到了水,反而不舒服。抬头一看,君臣四人“哈哈”大笑。
这一局,张邦昌没有达成心愿,赢了两子。尽管是有心相让,没有下成和局,还是输了。
赵佶起身,活动一下胳膊腿,道:“退无可退,只能一战。李相是这样,张相是这样,皇帝也是这样。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朕也好多活几年!”
“太上皇……”三人慌忙跪倒。
赵佶走到亭外,摘下一朵花儿,深深地嗅着花香,道:“圣人说,看一个人,听其言观其行,就可以了。皇帝登基以来,干得不错,比朕强,朕着实欣慰呢!朕知道,这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朕今天能在这里和你们相见,说说话,感觉很好。只怕,今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你们忙,哪有时间陪朕啊!”
太上皇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却让三名宰执越发感到难受!
当天在张邦昌府里的宴会,太上皇赵佶兴致颇高,一个人竟然把所有的宰执都喝多了,最后尽兴而散。
入夜时分,被吴阶之弟吴璘生擒的夏国濮王郡主李兰若,来到京师,而这个时候的赵桓,心里烦躁不安,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玉宸殿内,红烛高照,赵桓一入殿门,就看到了一名绝代佳人。她的美,与平日见到的女子迥然不同;眼睛如秋水那样碧蓝;肌肤比冬雪还要洁白。胸前,点缀着两点诱惑;身上,跳跃着无边的春色。
五官精致,每一处都是绝妙的风景,合在一起,便是令人窒息的美丽。
她的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她就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她的胸在剧烈地起伏,是谁惹恼了佳人?
一袭圣洁的白裙,一个寒冰美人,在火红的烛光下,难忘的震撼,惊人的美丽。
赵桓缓缓走进来,思忖着该说些什么。
“卑鄙无耻,大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哼!”
谁得罪了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字正腔圆,汉话说得比汴梁人还要纯正。
“郡主一路辛苦啦!”赵桓道。
兰若先是愤怒地看着大宋官家,不久露出鄙夷的神色,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表现得恁地无礼!
赵桓耐着性子,又说着几句,兰若毫不理会!
赵桓走进她三尺之内,冷不防被飞起的小蛮靴踢中了下巴,力道虽然不大,赵桓心里的火却再也压不下去了。
赵桓恶狠狠地将她扑倒在床上,用膝盖压住她的手臂,将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她的身上。她的脸越发地白了,她依然闭着眼睛。
被怒火和情欲煎熬的赵桓,用尽力气,一把撕开她胸前的丝缕,露出一抹明亮的新绿。她用牙齿咬着嘴唇,已经见了血。
这时的赵桓,不在是坐在大庆殿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而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一个被怒火和情欲遮蔽了双眼的恶魔。
衣服在大殿内飞舞,红烛“滴答,滴答”黯然落泪,两行清泪悠然而下,她只是在流泪……
“啊!”
两声叫喊,滑过静寂的夜空,那么动人心魄。
终于,赵桓征服了夏国最美的女人,他带着无限的满足,沉沉睡去了。
赵桓做了一个春梦,令人流连忘返的春梦。
他正在与兰若缠绵,忽然间,周围变得漆黑一片,赵桓心里惊慌的很,拉着兰若没命地跑着。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赵桓终于跑出了黑暗,看到一双绝望的眼睛,一张珠泪涟涟的脸儿。她是谁?兰若,对了,她是夏国郡主兰若啊!赵桓刚想起来,打个招呼,却发觉自己不能动弹分毫。
他被绑在床上,兰若手里握着闪亮的发簪,抵在他的喉咙上。
赵桓急道:“大胆,快把发簪放下,否则朕诛你……!”赵桓想说,朕诛你九族,突然想到,如果他能够诛杀兰若的九族,早就杀过不知多少遍了,还哪能留到现在呢?
“堂堂的真龙天子,堂堂的九五之尊,又怎会用那么下作的方法对待女子?大宋的男人,该杀!”兰若的声音里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事实果真如此?
赵桓觉得一痛,刚要呼救,只听“扑通”一声,眼前的兰若不见了。挣扎着起来,却见兰若倒在地上,脸上依然挂着愤怒。
“来人,快来人啊!”赵桓高声叫起来。
大殿屋檐之下的鹦鹉,也在起劲地叫着,就连它都不希望兰若有事呢!
第八章 常日(一)
大宋帝国银行自成立伊始,稳定货币,促进工商发展,国家经济蒸蒸日上!
世祖高皇帝如何提出这一伟大构想,说法众多,不胜枚举!
靖康三十三年,世祖戏言:“就是想借钱,度过难关!”
即为戏言,圣人举手投足,皆玄妙圆通,非常人能知也!
——《宋会要》
裴谊带着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进来,看到大殿内的情景,吓得面无人色,手儿如鸡爪子一般颤抖着。
赵桓看到他们的德行,怒道:“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裴谊跪着,挪到兰若身前,伸出两根手指试探着放到兰若鼻子前,长处一口气,道:“官家,娘娘没事呢!”
这是,裴谊看到官家还被绑着,起劲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道:“官家,小的惊得失了分寸,罪该万死呀!”
赵桓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叫人把兰若抬到床上,吩咐裴谊多派几个人,好生照料着,忽地想起一事:兰若一直骂自己卑鄙无耻,而且刚才又无缘无故地昏厥,照理说,兰若是可以上马杀敌的猛将,身子不应该这样弱啊?一路之上,护送的军兵巴结唯恐不及,又哪里敢让她受罪呢?
赵桓在殿外停下,问道:“你做了什么吗?”
裴谊跪倒回话:“官家,小的瞧李娘娘性情刚烈,恐怕伤及龙体,所以,所以……”
“所以怎样?”
“小的给娘娘服了一点药,这种药只会让人全身酸软无力,没有害处的。”裴谊低着头,说道后来,音量和蚊子有得一拼呢!
赵桓苦笑不得:原来竟是这个样子!
裴谊也是一片忠心,似乎不能怪罪于他。但是,没有得到自己的允许,他擅自作出这样的决定,胆子也大得没了边!
眼前浮现出兰若喷火的眼神,赵桓心内一痛,上去就是几脚,骂道:“卑鄙、无耻、下作、龌龊,丢尽了大宋男人的脸!”
堂堂大宋天子,富有四海,何等威风,何等富贵?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居然,居然靠这样的手段,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裴谊一直在观察官家的神态,看到官家似乎并没有太生气,“唉呦,唉呦”一个劲地吭叽,装作很疼的样子,哀求着:“官家饶过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官家,您莫要气坏了身子,为了小的,也不值不是?再说了,嘿嘿,小的也不是男人,不是正好作些下作的事情?”
眼前这个人,跟了自己十年,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就明白做什么,最是缺不得的人。而且,他平日并没有倚仗宠信做出什么不法的事情来,这就很难得。
赵桓故作凶狠地说道:“朕恨不得杀了你,起来吧!”
裴谊嬉皮笑脸地起来,用衣服袖子抹了抹手,上前搀扶着主子,道:“官家体恤小的,小的还不知道?官家,您这阵子练习武艺,功夫真是一日万里呢!就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