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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我是这样长大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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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是我跟记者的第一次接触。感觉是尴尬和无所适从。跟同期的戚美珍和符钰晶相比,我无疑是无名小卒一个,有部分记者甚至对我毫无印象。当戚美珍在化妆间的一端对着坐在另一端的我大嚷:“喂,华仔,过来一起拍照,华仔!”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对着数十对陌生的眼神,我走过去好,还是不走过去好?既怕被人说抢镜头,又怕被人指装清高,两不讨好。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跟大家打招呼。镁光灯连续闪了数十下,闪完了,正想走开,忽觉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我略一迟疑。“咦?华仔,什么事?”戚美珍在旁奇问。“哦,没事。”我慌忙掩饰,举起脚就走,勉强在眼前乱飞的白光点中力求出路。刚好这时有一个新记者走进化妆间,请了戚美珍和符钰晶去停车场拍一些生活照。
  剩下我。我耸耸肩,阿Q的笑一笑,刚想坐下,听到有人喊:“喂,华仔,这边!”我抖一抖神,抬头。见到黄日华匆匆忙忙地走进来。此“华仔”不是我这个“华仔”。我顿时像泄气的皮球,重新把身子滑落座位上。没关系,我想,照相照得多就变成纸上明星,招人话柄,我再次阿Q的想。“华仔!”又有人在叫“华仔”。我没有理会,专心整理我的头发。猛地一大掌拍向我肩头。“喂,装明星架子!不用打招呼?!”凶巴巴的,原来是彬仔。他满头大汗,刚从外景回来。我们像十年没见过面似,互相抢话说,交换所见所闻……
  三百六十五个跑龙套的日子。我一直沉着气,没有气馁。我以“A”级成绩毕业,也很相信训练班的导师并不胡乱评分。我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可是我手上的一叠“杀手甲、学生乙、商人丙”的通告显示:我还要耐心地等这个机会。等、等、等,每次传呼机一响,就机械地问同样的三个问题:“几点?什么地方集合?什么戏?”后来连“什么戏”也懒得问,因为来来去去不外是甲乙丙丁的角色。这天更惨,跑到荒山岭秃头地拍刺客甲,打得落花流水,汗流浃背。中途休息空档,翻出传呼机,似有口讯待覆。但身处寸草不生之地,何来公共电话?待到回覆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抓起电话筒,线路一拨通,我就惯性的问:“几点?什么地方出发?”
  “你是谁?”完完全全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你找谁?”我忙把电话重复一遍。“我是一九九二号传呼机的主人。”“啊!刘德华!”她以这种近乎兴奋的语调读出我的名字,教我觉得飘飘然。原来她是香港电台电视节目部的导播,单慧珠。她道明来意:“我在替一部电视单元剧找男主角,原本已找了严秋华,但后来发觉他的档期给了无线,我只好另觅他人。”单慧珠说话的速度比一般人快,我要很用心才可听到她的每一句话。她是一个急性子的女导演,说不了三句话,就说:“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见面再谈,我要见见你。”
  据她之后形容:“每次我找到心目中适当的人选,我就急性子到好像丈母娘看女婿,一副窝囊相,很要不得,哈哈!”但急性子有急性子的好处,至少谈起工作来爽快直接,不用兜圈子。“我喜欢你愤怒的眼神,百分之百就是我要找的。”“哦?”我作诧异状,“我以为我是邻家的小孩。”“你比我想像中开朗。”她点点头,状甚满意,“我看好你!”她拍拍我肩头。“看好”之馀,还是照规矩的试了三次镜。单慧珠的“试镜”有别于人。并非要求演员对着镜头作戏,而是她跟你面对面坐着一问一答。她有许许多多问不完的问题。“试说出你最难忘的事。”“你对情义的看法。”“你心目中‘江湖'的定义。”“你认为最完美的爱情故事。”“你的抱负,你的理想,你的志愿。”像心理医生般无孔不入地探讨你的内心世界。
  两个礼拜后,她又再传呼我:“小子,接通告!明早八时,香港电台饭堂见!”
  “江湖再见”的剧本就摆在我面前。男主角有个帅气的名字叫“阿龙”。为了“阿龙”,我要学抽烟。两天抽去了一包香烟,差点没呛死!后来又对着镜子练习抽烟的各种神情,我要自己坏透的样子。我花了很多心思去演好“阿龙”这个角色,但毕竟缺乏经验,颇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剧集播映后,我主观地认为自己演得很生硬,而外间的反应也只是一般。我没料到“阿龙”竟也为我带来观众。那一年我获通知去叁加一年一度的“公益金百万行”宣传活动。当然这样的一出重头戏,说什么也轮不到我担大旗。偏偏发通告那天,负责人跟我说:“刘德华,你那天要担大旗。”我“吓”得张大嘴巴,差点冲口而出:“担大旗的不是汪明荃、郑少秋这等头号人物吗?”
  我随即明白那天的工作棗“担大旗”意思何在。宣传队伍自山腰走至山脚,我双手一直高举,担着那一面彩色缤纷的旗帜。沿途群众争相看汪明荃和郑少秋的风采。忽然有一个小女孩冲着我叫:“阿龙,阿龙!”我“霍地”整个人立正。只见她手拿一本小册子给我:“阿龙,请替我签个名字。”我又惊又喜。她可算是我第一个小影迷吧!我悉心设计的签名款式,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我抖着手,一笔一画小心翼翼地签下“刘德华”三个字。小女孩看着我的签名,嘴一扁,不悦的说:“我不是要你的签名!我要‘阿龙'的签名!”她朝我作个鬼脸,“你不是’阿龙'!嗤!”她一把抢回我手上的签名簿。我气得脸红耳赤。我跟身旁一起担大旗的彬仔说:“我发誓!如果她不是女孩子,我会揍她一顿!”可是已没机会让我再揍人,“阿龙”之后,我又回复投闲置散的角色。林子祥拍了一个“夜来香”的音乐录影带,我在里面做嫖客甲。周润发主演的“鳄鱼潭”需要杀手一名,也是我。“你是第几届训练班?”他问我。“第十届。”“身手不错。”他点点头。“我学过洪拳。”每次休息空档,发仔都走过来主动跟我攀谈。话题虽然不着边际,但“亦师亦友”的身分从此在我心里奠下。回家我把这天所遇到的说了录在录音带上。至今我已拥有两小箱满满的录音带日记,这习惯自念高中时已养成。无论多累,每晚睡觉前都会把放在床头的录音机扭开,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念念有辞。没事做的那天,也会对着录音机说一句:“字样的T恤,外罩一件天蓝色的混合纤维布料西装外套,颈项上绑一条染红的”牛仔巾“。帅得沿途蠃来艳羡目光。
  我推开“新香港”的大门时,我留意到所有的人都向我行以注目礼。我以为自己已帅得如天上的龙,谁料见到黎大炜后不禁自叹弗如黎导演穿一套浅灰色的老西,结一条粉红色的领带,浓眉大眼,看上去任何一方面也比我更具开麦拉面容。我们似乎惺惺相借。黎大炜也把我从头至脚,从脚到首上下看了一遍。他笑着点头:“啧啧,你简直就是‘靓妹仔'男主角的化身!”他把几张台词递给我。我一看。咦!这不就是“江湖再见”里的其中一场戏!“’江湖再见'?”我指指手上的台词,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我看过你演的‘阿龙',很有味道,表现相当好,基本上跟我要求的一样,但我们还是想你集中在某一场戏上再演一次。”我当然没异议。两个试镜的机会都为我带来一点希望。可惜事与愿违。
  “彩云曲”后来安排我饰演的角色并非我试镜的那个,据闻是泰迪罗宾觉得不好意思,吩咐电影公司无论如何也要安排一个角色给我演所致。至于“靓妹仔”,黎大炜给了我一个似是而非,似通非通的解释“抱歉,刘德华,我们最后还是决定起用麦德和做‘靓妹仔'的男主角,理由并不是谁比谁好,或谁比谁差,问题在于我们拍的是一部半纪录式的电影,而你本身跟电影的角色太相像,恐怕观众看了会有’作戏'的感觉,失去写实片的意义。”黎大炜这个高深莫测的解释虽然我不太接受,但也没有带来太大的挫折感。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我的“A”级自信心并没有动摇过。“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我对着录音机这样说。
  七、从投奔怒海开始
  母亲不知在哪只箱子里翻出一大叠的旧剧本,放在我书房的桌子上。都封了厚厚的尘,我一叠叠拿下来拍打。如果不是母亲这一翻,我根本已忘记了自己曾把这许多的剧本收起来。“神雕侠侣”、“投奔怒海”、“鹿鼎记”和“猎鹰”。我用手比画,足有一尺厚。放在顶头的是“投奔怒海”的剧本,张张已发黄,底首部分也有些蛀烂的小洞洞。重甸甸的一叠拿在手上,彷佛夏梦就坐在我面前,架着茶色的眼镜,和颜悦色的说:“刘先生,抱歉找得你这么匆忙,因为电影已开拍了,导演许鞍华和演员都全在海南岛进行拍摄工作,我们找你演的角色,坦白说,原属意周润发的,但一开始接触他时,他就推了,我们不得不找第二个人代替。”
  她把手上的剧本推到我面前。“这是剧本,你可以拿回去和公司商量,但抱歉我们时间紧迫,请尽快给我一个答覆好吗?”面前摆着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我不禁有点置身梦中,也有点喘不过气来。我答应廿四小时内给她回覆。她满意的笑了。“我到现在才笑得出。”她说,“但我实在抱歉没有充分的时间给你准备。”对吾等小辈她也如此客气,我倒反而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一直想问她:周润发为什么不肯接拍这部戏?但又怕冒昧,所以始终没有问出口。
  倒是她先跟我提起发仔。“是发仔向我提议找你接拍这戏的,还有钟志文是彩云曲的摄影师和阿LAM⌒林子祥∪。”这些介绍人确教我十分意外。“前一阵子因为角色的问题我给烦得要紧,每趟见到朋友都来不及的诉苦,他们三人差不多同时在我面前提起你,大家都跟我说,有个小子很不错,叫刘德华,外型讨好,作戏也不差,最重要的是他很拚命,工作态度一流。”我还没有听过这样直接的称赞,不禁耳朵都热起来。我真没想到机会在这么多人手中兜回来的。许鞍华导演、林子祥、缪赛人男女主角,摄影师钟志文、副导关锦鹏、区丁平美术,台前幕后都是顶尖分子。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道理拒绝这个机会棗除了刚才的问题。最后我也在夏梦口中得知,周润发不肯接拍“投奔怒海”的原因是害怕失去台湾市场。真相大白后,我反而觉得事情复杂了,心如铅压。那我呢?难道我不用顾及台湾市场吗?想至此,不禁沮丧。我不想平白放弃一套好戏,但总不能不顾现实的问题。我反覆想了一个夜晚,心里的结始终解不开。我决定找周润发帮忙给意见。我硬着头皮摇电话去坚城片场找他。我告诉他,我是刘德华。“刘德华?”他显然记不起来。我报上一连串的资料:“那个跟你拍‘鳄鱼潭'的小子,第十届训练班毕业学员。”“噢!”他终于有印象了。  我把事情略略跟他说一遍,他提议我直接去片场找他,大家面对面谈个清楚。我到达坚城片场三厂的时候,他正在拍“孤城客”。他向我招手。我们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我第一句就说:“谢谢你向夏梦提议找我拍戏,我非常希望能够接拍这出戏,但我跟你一样,同样担心着市场上的问题,如果我上了海南岛拍戏,那我的台湾市场岂不也有危险?”我一口气说完,只见周润发眉头也皱了。他沉着脸说:“你告诉我,你哪里来的台湾市场?”他深邃的看到我眼里去,我完全答不上口,哑口无言。他并不放过。“别怪我直言,你好好地想一想,你哪里来的台湾市场?你连香港市场也没有,更遑论台湾的?”他如长者般拍拍我肩头,语重心长:“拍了,起码你会有香港和中国的市场,推了,你就什么市场也不用看!对你来说,这是个好机会,别白白放过!”
  我知道自己并没有白走这一趟,我决定把握这机会。夏梦跟我一道上机。这是我第一趟离开香港出外。那年我廿岁,初生之犊不畏虎,天不怕地不怕。我的随身行李只是一个两尺乘两尺的小皮箱,身上一件毛巾背心,一条牛仔裤。夏梦在机场见到我这副模样,不禁大惊:“我们去两个月,你带这么少行李够吗?”我笑笑!表示没问题。我们在广州的白云机场转机去海南岛。夏梦有事需留在广州,这一程因此只有我一人。她嘱我带一块反光板及两盒菲林片过去交给许鞍华。我忙不迭“好好好”答应了,就转身过了海关闸口。我左手夹两盒菲林片,右手夹皮箱和反光板,颠三倒四摇上飞机。
  到了机舱门口,空中人员截停我。“先生!你的行李超出指定的体积,必须托运。”“托运?”我完全不知道有“行李托运”这服务。这个笑话可闹得不大也不小。我耳朵发烫,站在机舱外,让工作人员替我重新办理行李托运手续。更尴尬的是:飞机和所有的乘客都在等我!我无法控制的一直面红耳赤下去,也相信所有的乘客都在暗骂我。在飞机上,我利用时间把剧本又看了一次。  我感谢发仔的一席话。因为这个机会,我得到的不仅是一部戏的角色,而是许许多多无价的经验和友情。在海南岛两个月,我拍了廿一组戏,日子过得悠哉游哉。我们住的是一个农场改建的住宅式宾馆,地方大得很,放眼都是葱绿的草坪。每天早上我跟阿LAM起得最早。我们往往不吃早餐就去公园跑步、练歌,或者打羽毛球。下午有空闲,就成群结队去逛墟集,买古董、买气枪,轻松自在。我跟阿LAM一人买了一枝气枪,每个没通告的下午,我们就拿着气枪去附近的草坪捉蜥蜴。大家把捉到的蜥蜴放在石阶上比大小,比长短!输的就被罚晚上弄消夜给大伙儿吃。感觉上就像念书时去露营的日子,柴娃娃,热闹开心。两个月的相处,我跟阿LAM、许鞍华、关锦鹏、区丁平等成了好朋友。拍戏的经验更得益不少。“投奔怒海”有一本完整的剧本,它让我知道,一个好的剧本确能帮助演员发挥更好的表演方法。这一切一切,都是我在海南岛拍戏的意外收获。如果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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