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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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理由很充分,正是为了改造那里的脏乱情形而买,朝廷可以得到一大笔的银子应急,日后还会课税给户部税课司,如果官员们这样还要反对的话,那可真是没道理了。
事实上,外廷根本没有反对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宋楠到底是为了什么花这些银子,买下那里又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怎样,难道宋楠还能将白纸坊变得比以前更糟不成?那样的话不用大伙出面,皇上也会斥责宋楠。
当然,越是不懂宋楠为什么要这么做,杨廷和们便越发的小心,在土地的价格上也不打算让步,提出以宣南坊的地价为参考,每亩地六两纹银,一个字儿也不能少。众人都以为宋楠会恼火不已,但宋楠却欣然接受了这个价格,让官员们偷偷窃笑了好多天。
第五七九章 世间本无容易事
京城官场和勋贵们聚集的场合,宋楠要买白纸坊的臭地的消息成为一大谈资。也有不少人猜到了宋楠是想利用白纸坊的地皮做点文章,他们当中有些人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且不说是否能有回报,光是耗费的钱银之巨,便是勋戚们觉得难以接受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开发地产和朝廷的政策上是有抵触和限制的,这可绝不是个挣钱的好领域。
勋贵们更喜欢的赚钱方式是成本少得利多且稳定的方式。除了购买大量的田产庄园作为保值资产之外,在商业上他们大多选择利用职权可以垄断的行业。譬如京城的车马行便是京营中两位侯爷出资垄断,大运河运往京城的粮食物资等更也是被勋戚之家的船行承包,还有的人垄断了钱庄当铺这些行业。总之都是能够靠权力能维系的产业,相互间也是井水河水不犯,各自在各自的行当里挣钱,大家相安无事。遇到民间商号进入京城,这些家伙便会联合排挤,或者干脆利用职权将他们搞垮搞走了事。
勋戚们对宋楠这么做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只是等着看笑话罢了,虽不知道宋楠的家底有多少,但就算是巨富之家,也怕是要折腾的成穷光蛋了。
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好像宋楠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自从和朝廷达成了协议之后,到七月中旬,宋楠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到后来倒是朝廷有些着急,杨廷和命修完所的主事来催促宋楠履行协议。既要买地,总是要丈量土地,按价给钱才是,这么一直不声不响的拖着,算是怎么一回事?
宋楠对来访的主事实话实说,他手头实在没有这么多钱,请求分期支付云云,主事回禀之后,杨廷和不干了,放下话来,要买便一手钱一手地,否则便作罢,哪有欠朝廷银子的道理。
宋楠并非是故意这么做,而是他确实没考虑到钱银不够的问题,当初做了预算,要真正能动手的话,需的垫付三百万两银子进入才能启动,锦衣卫衙门的仓库里倒是有十万两截留的安化王的抄家银子,抄刘瑾的家的时候也偷偷贪墨了几十万两;加上小公爷张仑愿意说服老公爷借给自己的五十万两,剩也不过一百二三十万两,剩下的部分宋楠打算在京城银庄之中借贷。
本以为凭着自己的面子,只要一张口,那些银庄还不妥妥的乖乖的借出银子来,但事实却是,所有的银庄都表示这笔银子不能借,就算宋侯爷给高利息也不成。因为所有的银庄都认为,宋楠这笔买卖铁定血本无归,借出去的银子那是无论如何还不回来的。与其以后扯皮翻脸,不如现在就压根不借,或许这也是对宋侯爷好。
宋楠被兜头浇了一瓢凉水,他不能再向小公爷伸手借银子,英国公府对这件事是持着反对态度的,老小公爷都不看好宋楠的想法,认为宋楠是异想天开。完全是看在宋楠是国公府女婿的份上,小公爷才说动了张懋拿出五十万两银子来借给宋楠,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而且说实在话,国公府确实有钱,但大多是田地庄园和生意,五十万两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现银的极限,要张懋变卖家产去借给宋楠银子去折腾,那是绝无可能的。
被拒绝分期支付之后,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宋楠原先的计划是将整个白纸坊的改造分为十期工程,一部分一部分的完成,再利用资金的回笼滚起雪球来,往后进行。
本来每一期一百多万两银子是绝对绰绰有余的,但初始的一期投入巨大,支付地皮的款项倒是只需要六十万两,但问题是,白纸坊的地方特殊,在开工之前需的先将坊间的大大小小数十家制造臭水的造纸作坊迁移出去安顿,还要将坊间的臭水污泥尽数清空,荒坟也要花银子请坟主迁移走。这些都是要花大笔银子的事情。
而且买下的属于朝廷的地夹杂在诸多私人宅地之间,虽然都是些低矮的茅屋窝棚,但人家也是有地契的,商议价钱,拆迁安置这些白纸坊中的百姓也是一大笔银子要花。如果贸然将六十万两银子尽数投入进去,后续的迁移清淤迁坟拆迁乃至花钱请工人,准备建筑材料等等的花费便根本不够了。难道买着那些地闲置不管?宋楠可绝对不干这事。
宋楠终日皱着眉头想着筹集银子的事情,心情很不好,宋府上下受他情绪影响也个个愁眉苦脸,小郡主甚至偷偷跑回英国公府去请张懋借银子,却引来张懋一顿臭骂:“国公府可不像他那么没脑子,花钱去白纸坊里瞎捣鼓,那里除了臭水污泥有何前途?若有前途会轮的到他宋楠?也不掐掐腿肚子。回去告诉宋楠,他若想弄些产业,老老实实的在城外置办庄园田亩是正经,我也可将国公府的部分生意让给他做,但想弄这些歪门邪道败家,那可别牵连上我国公府。”
小郡主灰溜溜的回来,又不敢跟宋楠实话实说,暗地里也劝宋楠道:“这事情不好做,不如换别的生意,凭着夫君的聪明才智,还怕找不到挣钱的路子?”
宋楠却摇头道:“不成,此事我一定要做成,他们都会后悔的。”
小郡主无言以对,说给家中其他人听,其他人也是无语;还是叶芳姑说的实在:“没钱总是办不起来的,大家别惹他便是,过段时间他便自己消停了。”
如是又僵持了十几日,眼看七月就要结束了,关于宋楠花钱买白纸坊的事情也早已成了个大笑话,朝廷官员勋贵们也有一丝丝的失望,本来可以好好的欣赏宋楠徒耗钱财欠下一屁股债的囧样,现在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偶尔提及此事来笑话一番宋楠。
宋楠自己好像放弃了这件事,也不再提及此事,家里人松了一口气,生活逐渐恢复常态。
七月二十八,这是个吉日,宋府替李大牛和小萍儿办了婚礼,宋母早收了小萍儿为干女儿,宋府也就成了小萍儿的娘家。官员们都知道李大牛和宋楠之间的关系,反而都跑来宋府送礼,闹哄哄的从早晨直到下午才平息下来。
宋楠当了一天的迎宾,站的腰酸背疼,正坐下来歇口气喝口茶来,便见一名小厮进了厅来禀报道:“老爷,门前有人来拜访。”
宋楠皱眉道:“谁这么不懂规矩,都过了午时了还来送礼?这不是晦气么?”
小厮道:“好像不是送礼的,是个姑娘还带着个半大小子。”
宋楠一愣道:“姑娘带着半大小子?”
“是啊,点名道姓说是要见老爷,说是老爷的故人来访。”
厅上众女疑惑的看着宋楠,不免心里想着,是不是宋楠在外边惹了花草,如今人家携子上门认亲来了?
“我去瞧瞧。”宋楠起身出了大厅,穿过庭院来到府门前,踏上台阶后往外看,只见阶下果然站着一高一熬两个人,两人手拉着手,背对着府门而立,似乎在欣赏宋府门前的几棵婆娑巨柳。
那身材高挑的明显是个女子,身着墨绿襦裙,手中举着一把遮阳的油纸伞,身材苗条玲珑,身形圆润婀娜,身旁站着的是个十来岁的孩童,身上的衣衫也是光鲜的很。
“请问,二位寻我宋楠何事?”宋楠拱手朗声道。
举着伞的女子慢慢转过身来,将油纸伞斜了斜露出半边妩媚的脸颊来,宋楠嘴巴张的老大,惊道:“怎么是你?”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宋楠哈哈大笑道:“真是惊喜,快快,快请进府,没想到你我还能见面,这可太意外了。”
那女子微笑道:“你意外么?我可不意外,我可是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呢。”
宋楠呵呵笑道:“记得记得,如何不记得,忠叔,命人厅上看座备茶。”
第五八零 钱不是问题
厅上众女见宋楠领着一名雍容女子和一个面相怪异的少年进来,都有些诧异,纷纷站起身来,注视着那女子。
那女子秀目扫了一遍宋家妻妾,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似乎在惊讶宋家的妻妾们个个貌美如花,气质出众。
“这位便是宁夏庆王府的平安郡主,旁边的小兄弟便是庆定王。”宋楠介绍道。
宋家众女恍然大悟,本来莫名其妙的一丝敌意也消褪的干干净净,小郡主上前万福道:“原来这位姐姐便是平安郡主,夫君在家中常提起你,多谢郡主在宁夏镇对我家夫君的看顾,我们姐妹还说若是有机缘当亲自去宁夏镇道谢呢。”
宋家众女也随即纷纷上来行礼。平安郡主敛琚一一还礼道:“不敢不敢,可莫称呼奴家郡主了,奴家现在已经是一介平民女子,今日贸然造访贵府,还请淑仪郡主和几位夫人原谅奴家的唐突。”
宋楠叹道:“我没能说服皇上,这件事我很遗憾。”
平安郡主笑道:“没什么可遗憾的,奴家已经很感谢宋大人的求情了,本来我们姐弟都要被牵连更甚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现在我们都是平民百姓,庆王府也不复存在,这样挺好的,寻常百姓的日子过的也安稳舒服。”
宋楠呵呵笑道:“说的也是,只要人没事,便比什么都强。”
当下礼让一番,上了茶水,在厅上坐定;宋楠问道:“郡主……唔……凤桐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到京城了?”
朱凤桐轻轻拢了拢发丝道:“四月里便来了,庆王府被查封之后,我本打算带着弟弟去成都府定居,但后来弟弟说要来京城玩一玩,于是奴家便带他来此了。”
宋楠惊讶道:“你四月便来了,怎地没来寻我?”
朱凤桐看了一眼宋家众女,脸色有些尴尬,心道:你是有家有室之人,我来寻你作甚?口中却道:“凤桐不想麻烦宋大人,今非往昔,我姐弟二人能活命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毕竟是有罪过之人,也不愿让宋大人受人言语。”
宋楠摇头道:“那倒也没什么,皇上既已赦免了你姐弟二人,你们便是无罪之人;不过你总算是来了,还算当我宋楠是个朋友。”
小郡主问道:“朱姐姐住在京城何处?京城生活可还习惯么?”
朱凤桐颔首道:“谢郡主关心,我在崇文门内明时坊买了个宅院,带着弟弟和几名追随的仆役婢女便住在那里。京城天气温暖,比之宁夏镇的天气不知好了多少,吃食也精美可口,倒还习惯。就是没什么认识的人,也很少出门。”
叶芳姑笑道:“明时坊是个好地方,内城最为清雅的坊间,住的都是京城大户豪商,宅院可不便宜。”
朱凤桐微笑道:“也没多少,三进四开的宅院,里里外外也就花了八千多两银子;奴家也不懂行情,是请了掮客帮着说合的。”
宋家众女暗自咂嘴,朱凤桐好大的口气,八千两银子对她而言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要知道京城地皮虽贵,一间普通的宅院售价也仅仅在几百两罢了,就算在明时坊,三进四开的宅院大概五六千两便能到手,很明显朱凤桐是受了掮客的骗了。
宋楠不便明言,笑道:“那么说来,我们倒是能常常来往了,若是觉得闷的慌,倒是能常来我府上坐坐,和我几位夫人也多亲近亲近。”
陆青璃拍掌笑道:“好啊好啊,朱姐姐常来玩玩,跟我们说些宁夏镇的风物趣事也不错啊,我还可以当朱姐姐的向导,带着你玩遍北京城,北京城好玩的地方我可是都知道。”
朱凤桐微笑道:“多谢妹妹了,妹妹定是青璃妹子吧。”
陆青璃歪头道:“你怎知道?”
朱凤桐看了一眼宋楠,笑道:“你家夫君宋大人提起过你,说你心灵手巧,是个女大师呢。”
陆青璃双眼笑的如新月弯弯,看着宋楠道:“是么?”
众女见朱凤桐说话随和笑容可掬,对她印象很不错,心中虽对宋楠和她之间的关系有些揣度,却也不便表露。朱凤桐三个月来第一次来宋府拜访,想必是有事要说,当着众女的面,恐也难以说出口来,于是当没营养的客套结束,气氛稍显静默之时,宋家众女知趣的选择了回避。
朱台浤坐不住,吵着要出去,宋楠让忠叔带着他去院子里逛逛,屏退众人后,厅上只剩下宋楠和朱凤桐,两人的目光不再如众女在场时那般刻意的回避,不约而同想起西楼上的同床共枕,离别时的长吻。
“你早该来见我了,我曾命宁夏镇锦衣卫衙门打听过你的消息,说庆王府被查抄之后,你便携着小王爷离开宁夏镇了,我也不知道你去了何处,很是担心。”
朱凤桐面色微红道:“多谢你惦记,奴家知道你定是在皇上面前大力求肯,才救下我弟弟的性命;庆王一脉如今只剩弟弟一人了。我怕有人会不放过他,所以不敢轻易的露面。现在刘瑾死了,朝中一切平静下来,我才放了些心。”
宋楠叹道:“你对小王爷照顾的很好,小王爷有你这个姐姐也是前世的福分。”
朱凤桐轻声道:“弟弟身有残疾难以成人,他永远都是个孩子,我不照顾他,他就没法活下去。我并不怨恨什么,我只希望经过哪些事之后能带着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像寻常百姓一样。”
宋楠点头道:“那也是不错的。”
朱凤桐抬眼看着宋楠道:“我本不打算来见你的,其实有好几次我都见到过你,但我没去打搅你,只是远远的看着你。”
宋楠微笑道:“你为何躲着我呢?我又不吃人。”
朱凤桐瞟了宋楠一眼道:“你生活美满,家中众夫人貌美知礼,我又何必出来搅乱你的生活。”
宋楠道:“那你今日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朱凤桐道:“你遇到了难题是么?”
宋楠愣了愣道:“什么难题?”
朱凤桐轻笑道:“北京城里流传着一个笑话,一位当朝重臣雄心勃勃要治理白纸坊,但却四处碰壁,钱庄不借银子给他,丈人府上也不赞成,急的团团转却无计可施,说的是谁呢?”
宋楠哈哈笑道:“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