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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系轻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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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这并未改变主人的房间,也合不上“物是人非”的伤感之语,只是……有一点怅然罢了。
  他知道自己是念旧的人,不然又怎会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他从风家抢走的小小女娃。
  “和从前差不多。”只是,房间的小娃娃变了极多,让他一时还不大适应。
  她又走回到他身前,清柔的水眸盯着他瞧,“我想知道从前的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躲过她的目光,“那么久的事了,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替我解开摄魂术,我自己慢慢回想好不好?”她继续努力不懈。
  “我解不开,是真的。”他柔声道,“摄魂术施难解更难,不是我能做到的。”
  “那谁能解?”兰曳急切地抓住他的衣襟。
  尚轻风温柔地抚了下她披散的长发,“曳儿,过去的事已经寻不回来了,又何必紧捉不放,你年纪还小,将来还会遇见很多很多的人和事,会比你的过去重要得多,你不要老是想着从前怎样,该忘的就忘了吧。”
  “连你也忘了吗?”她凝视着他总是带笑的眼。
  尚轻风此刻却再也笑不出,怔了好半天才轻道:“是啊,连我也忘掉。”
  兰曳幽幽地叹着:“为何你不愿让我记得你?我喜欢尚大哥,不是吓你戏弄你,是真心真意的,你却总是让我忘了你!就算你无意,也总该有个因由。”
  因由?就凭他带她那几年,就足够了。任谁听说自己视若女儿的孩子要以身相许,没晕倒就算他定力过人!
  可是,当接触到兰曳轻蹙眉头的粉嫩脸颊和略带着哀伤的眸子,尚轻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不自在地稍退一步,她也跟上一步,然后像有些撒娇般地头抵在他胸口,样子极其稚气可爱,让他竟不忍心推开。
  就这样静静地站了片刻,兰曳忽然扑哧一笑,让他感觉莫名其妙。
  “啊,我忘了告诉你,娘听说我有一晚说梦话说得太凶,于是决定夜夜探望我,看我睡得踏不踏实,现在这个时辰嘛,她应该正走向这个院子。”
  什么?他瞪向她无邪的笑脸,刚要说话,就已听到远远的脚步声似乎正踏进院落,又奇又气这鬼丫头时间竟算得如此之准,明知他不欲与她家人碰面,却偏生算计他自投罗网。
  眼下,门是出不去了,要往哪里躲才好?
  兰曳迅速拉他至床边,笑眯眯地一指床里,其意不言自明。
  这还了得?他宁可不顾颜面地藏身床底!他夜半悄悄进她闺房已是极大的不妥,眼下还要藏到她床上,这怎么可以!
  而他伸手一探床下,却发现下面塞满箱箧,根本不能容人。有些恼地顺手敲了小丫头一记,无奈只得迅速地掀幔跃入床里。
  兰曳紧抿着唇忍笑,也立即爬上床与尚轻风并肩而卧。床铺不大,她一人睡绰绰有余,而多了一个修长的他却略嫌拥挤,仗着天时地利人和他又无处可避,她干脆嚣张地抱着他一只手臂合目装睡,反正娘向来只在门口探看一下,床幔又颇厚,看不到床上情景。
  兰夫人走到门前,仔细听了听,见没什么动静,不由满意一笑。又等片刻,却见房门虚掩,她顿了一下,轻轻推门而入。来到床边,撩起帐幔,见女儿安然而卧,呼吸均匀,不由舒心而笑,抚了抚她略微汗湿的额,又替她掩好薄被,静静看了一会儿,几不可闻地长叹口气,才悄声离去。
  房外脚步声消失良久,床上的少女忽地娇声轻笑道:“尚大哥,你好厉害,那么近我娘居然没发现你。”
  帐顶的人不吭声,暗自咬牙瞪她。
  “你下来啊!”她掀开薄被坐起身,双臂大张地迎他,笑声里带着一丝调皮,“莫怕莫怕,我接着你好了,你跃下来时可别压死了我。”
  尚轻风很想直接点她睡穴算了,免得她时不时就冒出一个歪点子整他。才想跃下,却瞠目地见她背过身子开始慢条斯理地脱她那薄如蝉翼的亵衣。
  “你不下来,我就脱衣裳喽,你瞧了我的身子,就赖不掉啦……”刚露出半个肩头,一件长袍已蒙头罩来,紧紧包住她玲珑纤细的身躯。她也不挣脱,直接顺手反抱,耳畔风过,却扑了个空,转瞬间,知尚轻风已掠身下地,她想也不想地滚下床沿。
  “小心!”尚轻风及时接住她,将她拖回床上,怕她被衣衫蒙得透不过气,忙将她的小脸从衣隙间挖出来,本想斥她不知羞,却终是舍不得骂出口。
  他既就在身侧,兰曳自是理所当然地靠进他怀里。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混着他本身的阳刚气息,形成一种特有的味道,一时不顾后果的胡缠歪打,此时才真正有些害羞滋味。她的脸悄悄地红起来,却固执地埋在他怀中不肯抬头。
  “你……抱够了吧?快把衣裳穿好。”尚轻风擞过眼,不去瞧她乱挣乱动后露出衣外的颈背肌肤。
  “好。”她摸到袖筒,将手臂伸了进去。
  “哎,我不是叫你穿我的衣衫……”看到她穿着他的长袍既娇小又憨态可掬的模样,他瞪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哧的一声笑出来,“你怎么像明夜那混小子一样?”
  “像他什么?”兰曳不解地挥了下长长的袍袖,拉他坐在自己身畔,见他不若初遇自己时谨然,不由更是窃窃欢喜。
  “像他有自己的衣裳不穿却总是去穿书清的,尤其是书清穿过一天后,第二天十有八九会被他摸去穿……”语声一顿,竟不敢说明夜是爱极南书清身上的清雅气息,怕她又出惊人之语,让他脆弱的心脏再受惊吓。
  兰曳却不再问,只是静静地望他,“尚大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一怔,见她神情极为认真,话语直白坦率,不若一般女儿家含蓄羞涩,与她套自己话时七弯八绕的刁钻性子也截然不同。
  到底哪一个才是他记忆中的小小曳儿?
  “你不是有话同我说?”他扯开话题,问上她要他今夜来的目的。
  “嗯。”她嫣然一笑,“我要和你说的话是:解开摄魂术,娶我过门,二者你任选其一。”
  他无力地垂下头,衰声道:“我不选可不可以?”
  “不可以!”她快乐地宣布他的受难期,“后天,我会住进秀湖村,尚大哥,以后麻烦你关照了。”
  晴朗的空中艳阳高照,融融的暖风中含着水乡的湿润之气,冲淡了眼下时节难熬的炎热滋味。
  “其实依我看,你就给她解了摄魂术,说不定她忆起你们的父女情分,就不再吵着嫁给你,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尚轻风瞥他一眼,非常怀疑他难得一见的好心劝说。
  “你看你看,她又在瞧你,她哪是来和你学医术的?分明就是借机同你多多相处。”明夜继续在他身侧嘀咕,“要不你就干脆娶了她算了,她都十六了,也不算小你太多,人又美貌可爱,难得的是对你又有意,这样的好姑娘哪里去找?你再不快动手,她就被人抢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明夜,那边有位杜姑娘找你。”兰曳笑吟吟地走过来。
  “咦咦,秀湖村有姓杜的姑娘吗,怎么我不记得?”明夜一回头,瞧见印园门口站着一个劲装打扮的俏丽女子,仔细端详了下,忽地惨叫一声:“完了,她真的追来了!”
  见他慌慌张张地疾奔到那女子身前说了几句话,又赶忙将她扯走,兰曳与尚轻风均是一个念头:明夜该糟!
  轻咳了一声,尚轻风走到晾草药的架子前将晒得半干的药草翻翻拣拣,随口问道:“我教你的药名都记住了吗?”
  “正在记。”
  “交待你看的医书可看完了?”
  “正在看。”
  “昨日教的内功心法呢?”
  “正在练。”
  这小丫头!明夜说得没错,她不是来学艺的,而是存心要他头痛!她来了好几天了,每日不是缠着他说以往的事,就是想方设法地亲近他,那股韧性与黏劲让他无奈又苦恼,但渐渐地,另一种莫名情绪占据心头,像是南书清被明夜黏住时的情形,那是一种类似……甘愿而又甜蜜的滋味,他原只是旁观而已,现在却正在亲身体会着。
  “尚大哥,你干什么不愿见我爹娘?当初是你对不住他们还是他们对不住你?”
  “你再问,我就轰你回家。”他头也不转地吓她。
  “哦,不问不问。”她非常听话地接受他的威胁,“那我若是嫁给你,就算想不起从前的事也没关系,你说好不好?”
  “不好。”他闷声转到药架另一侧,不必想也知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分明是在捉弄他!
  “我瞧你也不是古板的人,何必那么在意年纪,你说你当我是女儿,我怎么没觉得你哪里像我爹爹?你根本就是找借口。”
  他不吭声,任凭兰曳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喜欢小孩子,我知道。将来我们成了亲,我可以为你生很多很多个……”
  尚轻风立刻呛到,蓦地一转身,她不及收步,一头撞进他怀里,他立即扶住她,然后又谨慎地小退一步。
  “你说话一向都这么……大胆吗?”江南女子不应该是温柔内敛,婉约含蓄的吗,怎么这丫头如此直白不知羞涩?亏她生了一副娇嫩怯弱模样,性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先是使尽刁钻手段套他威胁他,却以一副稚气而天真的娇憨笑脸让他心软又生怜;现在则是撒娇且黏人,令他躲不过又吃不消,却不受控制地渐渐沉溺,不能自拔。
  他只是恋童啊,为何小丫头长大了,他却仍是不变心思地如此喜爱她?是长年相处积累下的深厚情分吧。
  兰曳歪着头笑,“那要看是谁,我向来不多话的。”
  尚轻风心一震,知她多年来的寂寞与委屈,那是他亏欠她的,所以任她再逼他要挟他,他也只能认了。
  见他默然不语,兰曳反倒怯了,小小声地道:“我是说真的,我会做个好娘子,给你洗衣煮饭,生儿育女……”
  尚轻风哈哈一笑,话语却极是柔和:“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害臊,什么话都敢说!”
  兰曳有些气恼地瞪他,不由暗暗怨自己年岁差他颇远,她真心实意的话,他却只当是童言稚语,不加理会。她心思一转,盈盈笑道:“既然你当我是女儿,我就做个女儿的样儿给你可好?”
  “呃?”尚轻风疑惑地看向她。
  “爹!”她甜甜蜜蜜地唤。
  “别别别!”他立刻捂住她的口,有些受惊地阻止她,“你叫我大哥就好。”
  “哦。”她无辜地扒开他的手,眨着翦水清眸瞧了他半响,忽地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颊上啄了下。
  尚轻风呆住,“你……”
  “你当我是女儿嘛,做女儿的和爹爹亲近也没什么不对,虽然我现在长大了,但偶尔也会撒个娇什么的,我知道男女之防,这个你不用提醒我,不过呢,若是将来爹爹老得病得不能动了,亲奉汤药甚至端屎端尿,都是女儿该尽的责任……”
  “停停停!”尚轻风脸色有些青白,“我……我不敢托大了,我当你是妹子就好,是妹子就好。”
  兰曳满意地点头,“这样我们的辈分就一样了,现在我嫁给你总行了吧?”
  尚轻风忍不住呻吟一声,手指揉上额头。
  兰曳偷偷地笑了下,不由分说地拉下他的头,纤细的指尖替下他的手,在他额侧穴位上轻轻按揉。
  他真是很想离她三丈远,免得她时时捉弄他,可是,她的手指软软的,鬓畔香香的,让他有些沉醉了。额角被按揉得极舒服,让他不禁满足得想喟然长叹。忽然感觉到清甜的气息已近在鼻端,他霍地一睁眼,兰曳红润的小小的菱唇正贴上他的,他火燎似的一退身,惊愕地掩口说不出话。
  以往她抱他亲近他,他仍当她是没长大的小丫头,眼下这算什么?还当是她不爱吃菜将莱梗吐到他口里之时吗?
  兰曳也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两人就这样面对面一动不动地杵着,直到一道清朗的声音很不识相地插了进来。
  “糟了糟了,那个杜雪姑娘坚持一定要嫁给我,我说我已经成了亲,她就甘心做小,你们快帮个忙……咦咦,做什么大眼瞪小眼地在这傻站着,你们在练张飞穿针吗?”
  兰曳踏进药铺,正瞧见明夜苦着脸坐在柜台里,见她进门,忙向她招了招手。
  “那个杜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地走过去。那天本来是那个商丘来的杜姑娘追着明夜过招,不知怎地绕到她同尚大哥身边,尚大哥怕她被内劲波及,只不过随便挡了几下,那个杜姑娘居然莫名其妙地转移了目标,表示要嫁给尚轻风!她还没赖住他哪,谁敢来抢!
  “她爱武成癖,谁武功好她就会追着谁不放。”明夜偷偷贼笑,他把杜雪引到尚轻风跟前果然明智,尚轻风武功极高,稍一出手,嗜武成痴的杜雪果不其然地舍他而就尚轻风。才高兴完,又垮下脸,这个是解决了,还有个林无絮呐,要怎么叫她死心才好?搬出书清已婚的理由,那女人却说想见一见南夫人。见什么啊,难道真让她来瞧自己不成?那他与书清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他还没在苏州玩够哪!可恶可恶!
  “她怎么会追你追到苏州来的?”兰曳没什么精神地趴向柜台,脸颊贴上沁凉的桌面。她那日偷亲尚大哥,他愕然至极,显是绝没料到自己如此大胆,可是他好几天都装作若无其事,难道又想赖掉?怎么能这样!他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怎能赖账?他还当她是几岁的娃娃不成,抱一下亲一下都没关系?
  “说到这个杜姑娘嘛,我和老谢在商丘缉拿采花贼时,不小心迫到她的招亲擂台上去,当时擂台上十几个人打成一团,我嫌那些杂七杂八的家伙们碍事,就将他们一个个踢下擂台,结果那采花贼死到临头还色心不改,趁乱想占她便宜,我好心拉她一把,又顺便踢了那小子两脚,后来,她就一直缠着我不放喽……哎哎,你有没有在听?”还好这次的确不是他的错,书清知道了也没斥他。啐,杜雪那点猫脚功夫,也敢比武招亲?也不怕招来个色棍败类!
  “怎么今天是你看着药铺子,尚大哥和王大夫呢?”兰曳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王大夫自然又跑到深山里去喽,药铺子本来今天要关门休息的,因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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