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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系轻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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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娘,什么喜事?我还没娶媳妇呢,不如您替我说一桩?”谢捕头赔着笑道。
  “你啊?”赵大娘瞄瞄他,“你等会儿再说,我先问过他们两人再谈你的事。”
  “喔。”谢捕头颇不是滋味地退到一边,就算他没什么女人缘,也不用这样伤他的心啊!
  “虽然你们俩都娶了妻,但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有没有考虑纳妾呀?村里冯家的……”
  “那可不行。”明夜笑眯眯地打断她的话,“老婆多了会打架,我义兄应付不来的,而且他一个穷教书先生,养不起太多人。”
  “呃……那你呢?”
  “我?”明夜望望南书清,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长兄如父,我义兄做主就成了。”
  “这样啊,南夫子,你的意思是?”赵大娘仍抱有一线希望。
  南书清瞥了一眼笑得很无辜的明夜,温然道:“赵大娘,您不用费心了,我们不会考虑的。”
  “噢。”赵大娘有些泄气。
  “我,我啊!”谢捕头忙不迭地指向自己鼻子。
  “你嘛……”
  “赵大娘,怎么来了也不去药铺里坐坐?”带笑的声音响起,尚轻风手撩衣袍下摆悠然上楼。
  “呃……尚大大,我可不是来给你说亲的,我是来给……那个,谢捕头……对对,是谢捕头!我给他做媒。”赵大娘忙扯过谢捕头,“来来,咱们楼下说话去。”
  “好好好!”谢捕头受宠若惊,紧跟她快速下了楼。
  “怎么见我好像见鬼一样?”尚轻风失笑,“明夜,你又在做什么?”
  “找美女。”明夜头也不回,径自端着西洋镜望呀望。
  “这种事我比较在行。”尚轻风抢过西洋镜。
  “喂喂……唉,从军旅中回来的人都是这副好色德行!”
  明夜由衷感慨,他与尚轻风皆从军数年,只不过所属不同麾下,并不曾相遇。眼睛一斜,他贼贼地笑,“书清,你要不要看?”
  南书清抬眼睨他一下,又低头看书,不理会他。
  明夜挨了过去,赖在南书清肩头慎重嘀咕:“你从不注意美女,这一点我一直很奇怪,说实话,这应当和你眼神差没有关系,是谁说过‘食色,性也’的?你整日只对着我,好像也没什么生厌的念头……”口里念着,又随手去扯他鬓畔长发。
  “你这小鬼就够我头疼了,我哪来的心思注意其他。”南书清翻了一下书页,顺便拍掉明夜不安分的毛手。
  尚轻风笑着插话:“要是书清开始注意别的女人,南夫人不急吗……咦,真的有美人哪?”
  “快仔细瞧瞧什么样貌?”明夜立即放弃原来话题,冲到尚轻风身侧。
  “水色罗裙,精绣短福,身姿婀娜窈窕,乌发如云,真个难描难画……”西洋镜自下向上仔细审视,尚轻风不住赞叹。
  “看脸!看脸啊!是谁?”明夜急急催促他。
  “别急,她转过来了,是……”镜里出现一张娇憨可人的笑脸,尚轻风不动声色地道,“啊,原来看错了,重新找过,美人不是那么轻易就寻到的……”
  话未说完,西洋镜就被明夜劈手夺去,他迅速搜索,立即在镜中锁定方才被细细端详过的倩影,“原来是曳儿啊!”他放下西洋镜,不怀好意地瞄过去。
  “这个……一时眼花也是有的。”尚轻风有些警戒地看着这惟恐天下不乱的头号捣蛋分子,“喂,你到哪里去?”
  “我要去告诉曳儿,说你在暗处偷觑她!”明夜大笑着跃下凭栏。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尚轻风气恼地紧随其后,跟着跃了下去。
  南书清抬眸,望向楼下风驰电掣的两道身影,无奈浅笑。
  第六章
  “他的身法有些眼熟。”兰曳愣愣地盯着紧随着少年身后的修长身影,看得出他的轻功比家里人高出极多。她武功虽然不济,眼力却不差,就算家传武艺所学甚浅,也能辨出招数与身法的优劣。
  “曳儿,你几时回去啊?”明夜奔过来,亲亲热热地招呼。
  “申时之前吧。”兰曳望望尚轻风,见他并无异状,知他定然不记得昨夜之事,否则今日便极有可能避而不见。
  “对了,他有话跟你说。”明夜坏心眼地将尚轻风扯过来,然后就准备溜之大吉。
  “等一下。”兰曳儿抿唇一笑,“明夜大哥,改日我请你、南夫子还有尚大夫一同去飘渺峰游山览胜如何?”
  “好啊!”明夜立刻眼前一亮,刚要热络地去握她的手,却被一股暗地里的内力拂开,他识时务地顿住,冲尚轻风挤了一下眼,“多保重啊,兄台。”
  “我看还是你保重吧。”尚轻风瞪他一眼,心念一转笑道,“你方才可曾瞧见楼下经过一位美貌姑娘?”
  “这不就是。”明夜笑眯眯地打量兰曳,却只显顽皮神情,而无轻佻之色。
  “我说的是书清临窗一笑招来的缘份。”尚轻风很好心地详细说明,“你常常为图方便而舍门就窗,那日书清在窗前桌畔看书,听到响动,以为又是你跳窗子,便抬眼一笑,结果却见一位妙龄女子跃在窗台上。这下可好,这位林无絮姑娘从此芳心暗动,三不五时地往这里跑,唉,会武功的女人通常都稍具那么一丁点儿的危险,你说万一她因得不到而翻脸……啊糟了,我上楼前遇见她向我打听书清在哪儿,你想现在她会不会已经寻到书清,又去纠缠不休……哎,你做什么跑那么快?”
  “救人!”声音里暗含着咬牙成分,方才给别人添乱的人眼下立即去解决自家的麻烦。
  “明夜大哥真有趣!”兰曳看向尚轻风,笑容里犹带几分稚气,“尚大夫,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呃……”尚轻风轻咳一声,暗咒明夜扯他后腿,明知他不欲与曳儿有所牵扯,偏生捣蛋胡搅,让他为难,“你脸色不大好,我给你切切脉,看看有何不妥。”
  “哦。”兰曳乖乖伸出手腕。
  切脉片刻,尚轻风眉头微皱,他本是随口搪塞,却不料曳儿身体状况真的不佳,他轻声问道:“你眼下正值经期吧?”
  兰曳脸一红,点了点头。
  尚轻风莞尔,柔声道:“医者父母心,没什么好害羞的,你就当我……是你爹爹好了。”
  “你年纪也不大,却充人家爹爹,没羞!”兰曳扑哧一笑,纤细的手指刮着脸颊,水眸弯弯,梨涡浅浅,像是一朵绽开的娇嫩桃花。
  尚轻风一呆,随即收敛心神,又道:“你月事来时可曾腹痛?”
  “痛!”兰曳立刻苦着脸,一一陈述:“有时痛得睡不着,吃也吃不下,还没力气,又不定期,还有……”她越说声音越小,“那个……我很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怪病……”
  “不要紧,没什么大碍,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尚轻风按撩不住,怜惜地抚了下她的头,“你没有看过大夫吗?”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兰曳颊上红晕未褪,低声道,“我连娘和贴身丫环都不敢说,更别提大夫了,要是……要是我是个男的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尚轻风闷笑一声,恐怕许多女儿家都曾有过这种心思。他轻声安慰道:“我开剂药给你,调一调身子,很快就可正常来经了……”
  “不要!”兰曳立即扯住他的袖子,态度极其坚决,“要是家里人看见我吃药,我怎么说?说是调经的药?不行不行,我会丢脸死的!”
  “这有什么可丢脸的?”尚轻风皱了下眉,见她扯着自己不放,心里微微一酸,忆起她小时撒娇的可爱模样,就如现在一般无二。而如今,他仍记得当年的一情一景,她却早已经全部遗忘了,包括他这个人。叹了口气,他轻道:“这样好了,我把药调制成丸,你回去后偷偷地吃,不叫你家里人瞧见,好不好?”
  兰曳展颜而笑,开心道:“那我什么时候来取药?”
  尚轻风犹豫起来,倘若她再来,岂不是更牵扯不绝?他好不容易才将她送回风家重新生活,此次意外再见,牵动他一人的心思就够了,怎能再平地生波?
  “你……不必再跑一趟了,我托明夜给你送去好了。”
  兰曳心里一紧,蹙起眉头,“为什么要托别人,你不能去吗?”
  尚轻风愣了愣,微笑道:“我要照看药铺,又要教书,实在难以分身,明夜却是闲人一个,不托他托谁。”
  “我自己来取。”兰曳坚定地道。
  尚轻风心思翻转不停,他欲将曳儿完完全全推开,却终是舍不得,何况分离多年,心底一直渴望有朝能够重逢,就算远远望见,也会心满意足。可是如今见了,却又盼望能够再相处多一刻。尽管曳儿身上几乎不再有小时的影子,但在他心里,小丫头仍是当初的小丫头,不曾改变,疼爱她的心思也一如当年,没有失了分毫。
  他柔声道:“那好,你要来便来,只是别让你家里人知道,更别提你曾遇过我,最好连卢姑娘也不提。”
  “为什么?”兰曳迷惑不解。
  “因为……我曾与风家有隙,倘若令尊令堂得知我在苏州,说不定立即赶来将我大卸八块!”尚轻风半真半假地玩笑道。
  兰曳凝望着他,也似真似假地玩笑道:“爹娘与你有什么嫌隙?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让你连他们一面都不敢见?”
  “杀父之仇。”和夺女之恨惝轻风敲敲她的额头,随口笑谑。
  “真的?”兰曳倒吸一口凉气。
  尚轻风“嘿”地一笑,“假的。”虽然宋老爹的确丧于风家,却也怪不得他人,多年来他早已释怀。
  兰曳瞪他,心里却松了口气,不由埋怨:“尚大夫,这种事怎么可以开玩笑!”倘若爹娘与他真有深仇大恨,岂不是让她一辈子也跨不过鸿沟,走不到他身边?
  “是是,你说得很对,是我胡说八道。”尚轻风赶紧检讨,家中爹爹健朗得很,再活几十年都没问题,若是知晓他在外胡扯与人有杀父之仇,不立即拎他回家面壁思过才怪!他顿了一顿,又道:“方才我替你把脉,觉你内息甚弱,你应该……已经习武多年了罢?照理说不该如此,就算修为尚浅,也不至……”差得好似与当初刚离开他的—样,仅有功底而几乎未曾进一步修习。
  兰曳垂下眸子,低声道:“我的内功仍处在起步阶段,招式也习得不精,是因为这些年我极少练武,原来会的一点也差不多都荒废了。”
  “为什么?”尚轻风皱着眉问,她当初回家之前,就算被他施了摄魂术,却不会忘了所学的武艺,况且风家以武功自傲,怎会不传授给她?
  “我说过,我十一岁之前的事都忘光了,本来我是会一些轻功步法和招式的,甚至身上还有一本不知是谁给我的内功心法的书册,连爹娘都夸赞那本书中的武功记载比我家传的还要高明,可是有一天我练的时候,大姐看见了,凶狠狠地骂了我一顿,还把那本册子烧了,害我哭了好几天,难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平复。”她的语气幽幽的,像是仍在忧伤她视为珍宝的那本书册被毁——那是她丢失的记忆里仅存的一点点过往痕迹,最终在火焰里化为一团灰烬。
  “那个泼丫头!”尚轻风恨声嘀咕,见兰曳好奇地盯过来,忙又勉强挤出笑,“虽然书被烧了,但你曾会的武功却烧不掉,不妨继续练下去嘛。”他所授的武功,纵是只练三两年,也足可灭掉那个一瓶子不响半瓶子晃的兰瑶那嚣张的气焰。
  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的小丫头,谁敢欺负!
  “我知道,大姐生气我才不理,她向来都是凶巴巴的。”兰曳又低下头,捻着精致的衣袖绣纹继续道:“可是,我发现,只要我一练那些曾学过的招式,总会听到爹娘在轻轻叹息,甚至有一次我看见娘在偷偷地掉泪,我想一定是娘不喜欢我放着家传武艺不学却学了别人的功夫,但又不忍心说。后来,我就再也不练旧的武功,努力去学家传的剑法,想讨爹娘开心,可爹娘仍是在叹气。我糊里糊涂地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干脆什么都不练,渐渐地,学过的武功就差不多都忘了,只有家传的剑招我每日都见师兄师姐们练习,所以都记得,但要我自己使,却还是不成。”
  尚轻风怔怔地听着,他以为只要曳儿忘了同他相处的日子,就可以让她从头来过,却不料他给了曳儿很多就算摄魂术也难以抹去的点点滴滴,令她不论怎样努力,都无法与家人毫无介蒂地重新生活,令她承受了多少委屈和寂寞,却找不到人诉说。
  他为了自己的喜恶,却害她受苦多年,还敢自认疼她爱她?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家人待你可好……不,我是说,令尊令堂一定很疼你,对不对?”他试探地问,见她深深地垂着头,看不清她落寞的神色,他的心阵阵抽痛起来。
  “嗯。”她轻轻地应,“可是……”
  可是?他紧张起来,难道有人难为她?啊,一定又是兰瑶,可恶!
  “可是……我常常在夜里莫名其妙地哭,哭得连枕头都打湿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可能和我忘记的什么人或什么事有关吧。”
  “哦,是吗?”尚轻风虚弱地回应。
  “一定有谁对不起我,伤了我的心,才让我那么难过,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忘不掉那个人曾经抛弃我!”
  “啊?”尚轻风愣了愣,看见兰曳气恼的认真模样,不由又是心虚又是好笑,“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怎知有人抛弃你?”
  她努努红润的小嘴,随手扯着他的衣袖摇啊摇,“我猜的。”
  啧,这丫头!害他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摄魂术失了效,她已经想起了什么,“呃……”他试图不着痕迹地向回扯动袖子,却见她露出略显天真的笑,让他的心瞬时漏跳一拍。
  “尚大夫,你医术高明,我想学,你教教我好不好?”
  “这个……”
  “好不好?我一定努力又拼命地学!”她软软的语调快要将他融掉了。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那个……我在这里住不多久的,你想学也学不到什么。”
  “有什么关系,你没走前教教我也成啊,何况学一点是一点,我又不靠它生活,只是兴趣罢了,再说以后要得了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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