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痕-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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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渊回过神来,手中刺刀猛的掷向追过来的日本兵,刺刀穿过两个士兵的身体,两人长枪撒手,惊骇的瞪着眼珠,倒毙在地。她举枪打向摩托车,火星四溅,打中了输油管。一股汽油的气味漂浮出来,吓得日本兵大呼小叫,急忙往外窜。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洋楼发生了爆炸,火焰浓烟冲上了云层,惊煞了天地。
外面有一辆车疾驰而来,在顾元渊面前戛然而止,车门打开,一人跳了下来,“顾小姐快上车!”
又有日本兵追上来,此人举枪射击,掩护顾元渊和贺雨时上了汽车。
日本兵穷追不舍,玄凯和文意开枪还击,日本兵死了一批又上一批。这座洋楼地处租界,外面是日本侨民居所。此时枪声大作,整个民居陷入惊恐之中,有些侨民探出脑袋看,只见洋楼附近已经成了战场,遍地血染。
安静的宅院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扰了川岛芳子的清梦。她接过电话,涂着胭脂色的脸上立刻变成了紫色。放下电话机的时候,她的手开始颤抖,咬着的牙齿发出森然的锉响。
“纪小姐!”她推开了书房的门,匡当一声,动作幅度很大,明显带着愤怒。
微微侧身,竹筠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淡淡的看着她,“川岛小姐。”
川岛芳子幽幽冷笑,眼角一挑,说道:“这么晚了,纪小姐真是好雅兴啊,是不是睡不着啊!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或许就能睡着了。”她眼里的颜色几乎是吃人的,森然冷绝。
柳眉一动,美好的容颜稍稍露出了一丝笑容,好看的唇角吐出天籁之音,“好消息?如果对我是个好消息,那么对川岛小姐来说,就不是个好消息了。不然,川岛小姐不至于生气吧?”
走近几步,川岛芳子的目光逼向竹筠,“你真聪明,难怪她对你一往情深!你说得对,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对我却是个恶梦!”
她靠在竹筠面前的桌子旁,俯视着这个面容秀美,仪态端庄,外表娇柔,内力坚韧的女子,嫉妒,憎恨,不甘,愤懑等等这些情绪一股脑儿涌上来,刺激的她狂性大发,恶狠狠的盯着她的脸,笑得扭曲:“纪竹筠,你在她心里是美好的象征,是完整的女人,是不是?”
明白她的意思,竹筠柳眉已皱,冷淡的说道:“川岛小姐,喜欢一个人,就会包容她的一切。你看到的美好,感受到的完整,不过是表面的东西。在我心里,或者在她心里,只有我们彼此的人才最重要。”
“是吗?”川岛芳子咬了咬红唇,眼里被报复的颜色充斥,“我倒要看看,如果你不完整了,她会怎样?她还会不会把你当做最完美的人惦记着?”
竹筠抬起眼帘看着她,空灵的笑了笑,“你还没说带给我什么好消息,川岛小姐?”
川岛芳子走回茶几旁坐下,点了根烟。
烟雾中,她的脸色很诡异,也很无奈,更是痛苦。
“元渊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仓促更文,大家体谅。过节了,心情跟天气一样。
87
87、渡劫 七 。。。
原来,郭坚受徐树藩排挤迫害后,拉着队伍自立门户,后徐对其几次围剿,皆无果。直皖大战后,郭坚损兵折将,又因治军不严,部队起内讧,实力衰弱,终为直系所灭。钱少华失去表兄的庇护,便天南地北的闯荡,经过陕西时,他想找徐树藩报仇,险些遇难,被贺雨时所救。 贺雨时认清徐的野心,对其反覆无常的做法无法苟同,便离开他的部队,带着钱少华投奔革命军。
国民党大清洗后,革命组织遭到严重破坏,钱少华一度找不到组织,便跟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来到东北。日本入侵东三省后,钱少华立即加入地下抗日团体,与日伪进行艰苦的斗争。
贺雨时来到长春后,第一联系人就是他。贺雨时写了封信叫他去找张元帅,钱少华连夜奔波,将信送达。来不及等待答覆,他又赶回来,带着自己的兄弟冲入了洋楼,营救顾元渊。
十年未见,当年青涩莽撞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英武的男子,黝黑的脸颊带着成熟的气息,轮廓鲜明,坚毅。他睁开了眼睛,见顾元渊正给自己包扎伤口,刚动一下,便吐了口鲜血。
“少华,你别动。”
元渊急忙按住他,见刚为他包扎的纱布又如血洗,心里大为悲哀。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心里一阵阵痛的难受。她与钱少华并没有过多的交情,还曾连累他的父母深陷牢狱,如今也不知二老的境况。今天,她又累及少华生命垂危,这份歉疚如何偿还?
“顾小姐。。。你别为我难过。。。没有你救我。。。在陕西的时候我就死了。。。”
钱少华裂开满是血泡的嘴唇,笑了。
他还记得当年,她和竹筠从赵秉干的枪口下救他一命。
贺雨时见元渊脸色悲伤凄然,便道:“元渊,少华由我安排。日本人现在绝不会善罢甘休,全城都要戒严了,你要立刻离开这里!”
“我不能走。竹筠在他们手上。”顾元渊看着受了伤的贺雨时,叹了口气,“我不走,就是等他们提出条件。”
“什么?你不走?那我们这么多人的牺牲都是白费了!”贺雨时无法不激动,腹部的伤口有些崩裂,鲜血染了一片。
元渊沉吟片刻,说道:“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我一天不出去,这里一天不得安宁。你们也很危险。雨时,我不是冲动,也不是逞勇。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日本人扶持溥仪,就是在中国寻找了个代理人,达到他们全面吞噬中国国土的目的。帮溥仪寻找玉玺不过是个借口,日本人真正的目的是窃取我们的国宝。这出闹剧已经开场,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竹筠在他们手上,我怎能弃之不顾!我必须去见本庄繁!”
盯着她看了好久,贺雨时见她俊秀的脸庞并没有任何波动,反而很冷静,冷静到无情。他知道无论怎么劝说,她终究想按自己的方式去做事。
“也罢,纪姑娘的处境危险,我也担心。我们先研究一个周全的计划,你一定要听我的,否则,我不会让你走出这个大门!”贺雨时认真的说着,最后一句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元渊苦笑:“好,我答应你。”
贺雨时说道:“跟日本人斗争,绝不可逞英雄之勇。等玄凯来了,我们再做个周详的计划。”
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日本人不会注意的地方,没有比金俊业的家更安全了。
两人相对,宛若隔了一世。
元渊,你没事就好。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已经表白她的心思。
你又救了我。元渊看着她,内心翻涌难安。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这么温柔的看着她,还是第一次吧。不再躲闪,不再退缩,就这样深深的凝望着她。
时间在你的身上绕了过去,没有夺取你的美丽,只是,眼角眉间隐含着的凄凉落寞,只一眼便可洞悉。
文菲雪笑了,这一笑,将身上所有的落寞和孤单都扫了去。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轻柔温婉的语气,让人心安。
元渊按下内心的黯淡,察觉她的眼有些湿润,只低声问道:“你和文意相认了吗?”
发丝轻拂,眼帘低垂,望着地面皓白的积雪,咽了口酸涩,她轻轻说道:“不需要了,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是啊,相认与否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亲人过得幸福就好。文意思想单纯,要是知道自己的姐姐这一番经历,做过袁世凯的小妾,又做金俊业的女人,所有的一切一切,她会怎样看待她呢,她能理解自己的姐姐吗?
“听说,纪姑娘被日本人抓去了。你有没有办法?”她关切的看着元渊,体会着她眼里露出的忧虑不安。
“你放心,我有办法。”元渊的眼里含着温暖,不再冰冷。
不想让她再为自己担惊受怕,不想再让她受到牵累,只要她安心平静的生活。
“纪姑娘为你吃了很多辛苦。。。”文菲雪叹息着,轻柔的声音令人心颤,想着用尽世间最美好最温暖的词句来安慰她,只是,再多的情话也淹没在另一份担心和忧虑里,此刻,只能无言。
“早些休息,我去看看少华。”元渊轻轻地说了句,走回屋子。
优美的人儿,驻足不动,雪地上落下一片孤影。
月影偏西,玄凯和文意赶了过来。
玄凯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对元渊再入虎穴,“请你好好想想吧,为了救你出来,我们死了多少人?我的身份也暴露了,损失巨大!你去做什么,难道用玉玺跟日本人做交易?”
“宋先生,我明白这种做法很危险,也很愚蠢。但是,竹筠在日本人手里,我不出现,竹筠性命堪忧!另外,长春到处都已经戒严,日本人会进行大搜捕,迟早也会搜查到这里。我们躲不过的。既然日本人想得到玉玺,我们就利用玉玺做文章!”
元渊说着,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
玄凯看了看贺雨时,又疑惑的看着元渊,“你有想法了?”
“竹筠的下落很隐秘,不过有一个人会知道的。宋先生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救出竹筠。”
这一夜,全城进行了大搜捕,恐怖的气氛笼罩着覆盖了皑皑白雪的城市。
等了一夜,金俊业没有回来。文菲雪说得不错,金俊业公务繁忙,这几天都会在司令官邸,没有空回来。他们本想劝说金俊业倒戈,如果不行,也要将其制服。这样出其不意,也是削去本庄繁的一条臂膀。
元渊见贺雨时很失望的叹气,便道:“金俊业很固执,不会轻易听劝,他不回来也好。这个计划照常施行吧,我去见本庄繁。”
计划是这样的,她和贺雨时去找本庄繁,玄凯和文意打探川岛芳子的消息,她一定知道竹筠的下落。
川岛芳子指着两个彪形大汉,冷冷的笑着,“去吧,这个女人可是极品,你们今天有福气了。”
竹筠冷冷的看着门被推开,两个日本男人露出的丑恶嘴脸叫人作呕,赤着上身的男人,□的笑声,扭曲的人性,一切如此丑恶。
她叹了口气,川岛芳子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复吗?
屋子的门砰然关上,传出一阵桌椅打翻的声响,川岛芳子冷笑起来,笑得那么诡谲而阴险,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两条长腿,手里抓着一个酒杯,恣意的欣赏着美酒。
闯进来的日本男人死得很安详,致命之处全在死穴上,一枚细针。
已经是第五个了,外面还有多少,似乎没有计数。川岛芳子变态的欣赏着这个游戏,她恨竹筠夺走她心里最美好的念想,她要报复。而,她更恨□女人的男人,她所有的美好憧憬都被男人夺去,践踏,今天他们还想玩弄她的身体。这些日本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做军人,只把她当成是有点价值的高级玩物。
她本来是抱着毁掉一个情敌的想法,现在不仅仅是了。她看着被拖出的男人的死猪般的尸体,从骨髓深处涌上来一种极致的快感。她还想继续,挥了挥手,又有两个日本兵闯了进去——
竹筠累了,她杀了多少个男人,已经记不清了,屋子里的血腥刺激着她本已经接近崩溃的身心。她好想放弃,不如一枪杀了我,为什么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折磨我?
但是,她坚持着一个信念,我不能放弃,不能丢下元渊。
天空飘着雪花,清扫干净的校场很快的铺上了一层薄雪。
这里正在举行军演,本庄繁盛邀昨天才来到新京的逊帝溥仪前来观看他主持的陆军阅兵式。
溥仪正襟危坐,极不自然的坐在本庄繁的身旁,略略侧身聆听着本庄繁的介绍,卑微的,恭敬的表现出该有的仪态。他的身后站着一批穿着长袍马褂的臣子,有的还留着稀疏的辫子,皆已斑白。这些遗老遗少一部分是跟着他从北京城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早前跑到满洲来,伺机东山再起的臣子。
本庄繁笑道:“阁下请看,这就是我们大和民族最精良的部队,最优秀的勇士!日满合作之后,他们将为了新满洲效忠,为阁下效力!”
溥仪受宠若惊,欠身说道:“大佐阁下抬举了,不敢当。”
他的镜片因嘴巴里哈出的气流蒙上了霜雾,只能模糊的看着猖狂大笑的本庄繁。已经有老臣看不过去,主子怎么能对一个小小的日本军官这般低头?
可是,台下是威风凛凛,气势汹汹的日本兵。这一支队列整齐,训练有素,作战能力非常顽强的精锐部队,就是他们胆敢无礼的筹码。大清国要是有这样的军队,何至于丢了万里江山?今日又受倭人羞辱?
这些老臣不禁潸然落泪,没想主子竟然到了手无寸铁,手无一兵的境地,要借倭人之兵!
一士兵小跑着走到主席台,被金俊业拦住。士兵脸色不善,紧急的汇报着。
金俊业的脸色更是发黑,他赶紧禀告本庄繁。
“哦?顾元渊?”本庄繁大吃一惊,顾元渊好大的胆子啊,竟然只身前来?
“司令官阁下,她要见大清国皇帝。”
金俊业沉声说了句。本庄繁突然转头看向正喝茶的溥仪,咄咄逼人的狠色叫溥仪一阵心慌。
“呵呵。。。好啊!”本庄繁大声笑了起来,将手中的军刀重重的点着地,“她是来献宝的,带她上来!”
经过雄赳赳气昂昂的陆军方队,在刀影下泰然自若的走着,有几人能承受?
穿着军制大衣的女子从容不迫的走在方队前面,对这些霸气十足的日本兵只当木偶,她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傲不屈的气场,让这些日本兵甚是好奇。中国人看见日本兵除了惧怕就是憎恨,而这个女人并不如此,她这样从容,这样冷酷,还真是没见过。
顾元渊走近,便有两个日本兵拦住了她,刺刀对着她的胸口。
金俊业挥了下手,日本兵让开,顾元渊走上了主席台。当然,无数只枪口对准了她,只要稍稍妄动,便会开枪。
走到溥仪面前,顾元渊拱了拱手,敬道:“顾元渊见过皇上。”
溥仪已经不是皇上,除了身边的旧臣还没有一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