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妖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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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大人,”段承志简直是哭笑不得了,“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呀?”
“好了,夸也好,骂也罢,都是你们俩公婆的事,”沈染叫道,“外公还是您有面子,我来广州这么久了,大表哥都没带我去五星级的大酒店吃过饭……”
上了车,沈染才想起应该给华仔打个电话,可连他的手机号还没来得及问,想了一下她拨通了林茹的手机。
“林姐,你们在哪?”她问。
“在喝酒。”林茹说。
“林姐,华仔的事就拜托你啦,那个女导演你也认识的,就住在咱们前面的那栋楼,她的手机号码一会儿我发短信给你。”
“华仔的事就交给我吧,保证办好!”
“嗯,”她捂住手机小声说,“告诉他,我要陪外公在大表哥家待几天,有事让他打我手机。”
“重色轻友!”林茹骂道,“我要不是和他在一起,要不是他的事要我帮忙,你这会儿才顾不上打电话给我……”
“好了,不说了,我挂了。”
“怎么?”外公的脸色一变,“阿染在外面住……”
“哦,这,嗯……”吴秋芳尴尬得一时语塞。
“嘻,老古董,”沈染一脸的轻松,故意戏谑道,“外公,你老土了吧?我在外面住,这叫个性解放。我们年轻人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我和他们有代沟,住在大表哥家太闷……”
晚上回来,阿姨已经把楼上的两间客房收拾好了,洗过澡外公把她叫到了自己房间。
“阿染,”关上门,外公一脸的严峻,“告诉我,你和表哥表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哟,我说老外公,”沈染一脸的不耐烦,“您老累不累呀?不是和你说了嘛,代沟,我们之间有代沟,从年龄上讲,我们完全是两代人,我们的思维和生活方式完全不同……”
“小鬼头,”外公嗔道,“你别和我打马虎眼儿,我看你和你表哥、表嫂之间不是‘代沟’那么简单。”
“好了大教授,小老头,我们不说这个了,快把我的学历证拿出来吧……”
从外公手里接过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学历证,沈染的眼睛潮湿了,她深深地吻着这小小的纸片,“有了它,也许我今后的人生会少走一点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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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染,跟我回雪城吧,”外公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你外婆想你想得整夜都不能睡,要不是她的风湿病犯了,不能动,这次她就和我一起来了。现在家里请了个阿姨,条件总比你在外面租房子好吧。再说,出版社也来过几次电话了。学校也答应,回去后你可以继续读第二学位。”
“不!我不会回去了。”
“唉。”看到她眼里的刚毅,外公叹了口气,“我们的小女孩长大了。其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跟我回去的,这一点,你太像你的妈妈……”他说不下去了,看到他眼里的泪,沈染突然觉得外公老了,她的心一酸,大滴的泪从她的眸里涌出,“妈妈,她太可怜了,她是那个时代的悲剧,那个时代的牺牲品,”说着她抹去了眼泪,“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像她那样,被社会的暗流吞噬。”她的眼睛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我会像广州的市花———英雄花———火红的木棉花一样,美丽夺目!我会在这座城市生根,长成参天的大树!”
段承志安排了一辆车,几天来沈染陪外公逛遍了广州有名的繁华街道和名胜古迹。虽然已经是九月底了,广州的天气依然闷热,午后似火的太阳几乎要把人烤焦了。从中华广场的“老鼠街”出来,他们提着给亲戚们买的一大堆东西,刚钻进冷气很足的车里,手机就响了。
“阿染,我是肖美玲。”
“哦,是美玲姐呀。那天真的不好意思,让陆总……”
“这不能怪你,是闻盈那个小丫挺的,”肖美玲骂道,“那个骚货,骗了我舅舅,听说你也为此丢了工作。”
“这也许是坏事变好事吧,”沈染说,“我的学历证书拿到了,是我外公亲自送来的。”
“哇,看来是我为你祈祷的,是主的赐福……”
“主的赐福?”
“是呀,那天从莲花山回来,一个朋友带我参加了一次聚会,我才得以认识主……”
“那你现在接受洗礼了?”
“还没有,我还不能确定,也许那只是人们遇到挫折时的一种寄托吧,我觉得,离主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美玲姐,你知道哪里有教堂吗?我外公外婆可是虔诚的基督徒呀。”
“太好了,我带你们去珠江大教堂吧。”
沈染他们的车刚到教堂门口,海哥的车也到了。
“阿染,”一见面肖美玲就拉住了她的手,“舅舅说他希望你能来青云,做宣传推广部经理……”
“你替我谢谢陆总,我太累了,想静下心来做点文字工作。”
“也好,我不想勉强你。”
“阿染,”海哥由衷地说,“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有种感觉,你不适合做这一行。”
“你什么意思呀,”肖美玲嗔道,“阿染不适合,她是出污泥而不染,那我呢?”
“其实美玲也不适合,”海哥亲昵地搂住她的肩,“可你是为了帮舅舅呀。你们东北女孩太直、太爽,缺少……”海哥停顿了一下,挠了挠脑袋,嘴里咕噜了一句广州话,又说,“我不知道这句话的普通话该怎讲,狡猾,对,就是狡猾、心计……”
“行了!广州佬,普通话‘狡猾’是贬义词。”
“不管是褒义还是贬义,总之缺少狡猾、心计,就别想在这座城市里立足。阿染如果多一点心计,就不会……”
“看,看,你又来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唉,这都是报应呀,”望着庄严的教堂大门,沈染叹道,“这一定是那个女孩阴魂不散,来找我讨债的……”
“什么阴魂不散,什么找你讨债?”肖美玲诧异地看着她,“听得让人毛骨悚然,身上直起鸡皮。”
“还记得我们去莲花山那天吗?”沈染看着海哥。
“记得,那天一回广州,就碰到我在警官学院的一个同学,是珠江分局的刑警,他们刚破获了一起入室偷盗案,女飞贼当场坠楼毙命……”
“哈,”沈染盯着他的脸问,“你的老同学没跟你说,他们没找到事发现场打110报警的目击证人吗?”
“难道你就是那个打110报警的?”海哥一拍脑袋,“对呀,那天为了烧头炷香不到四点半我们就到了花影门口等你,案发应该是四点过一点,那个时间你正好经过案发现场,”海哥懊恼地说,“那天,看到你神情恍惚,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我怎么就没想到你呢?”
那晚和老同学在一起喝酒,他告诉海哥,这个案子可能另有隐情,如果找到目击证人,就可以顺藤摸瓜深入调查,很可能查出一起经济大案。案发的所有焦点直指花影大权在握的闵总,这几年花影几乎没拍什么电影、电视剧,全靠卖地维持,而卖地的款项应该有几个亿,大量的国有资产就这样流失了。他怀疑那个女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飞贼,她和闵总之间除了性的关系,还可能有经济的瓜葛。可找不到目击证人,花影的保安和闵总的儿子又一口咬定死者是自己摔下来的,又没有任何能证明死者身份的资料,这个案子就无法查下去……
“那你们可以尸检呀,既然怀疑她和闵总有性关系,可以通过尸检查到留在死者荫道里的Jing液,不就能证明闵总有嫌疑吗?”肖美玲问,“为什么不经过尸检就草草结案?还急急忙忙在报纸上发布破案的消息?”
“这就是姓闵的高明之处,他在警察到来之前转移或销毁了证据,死者随身的物品里一定有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海哥说,“查不到死者的身份,姓闵的又找记者在报纸上发了混淆真相的消息,再有就是他手中的权形成的关系网,为他上下打点四处活动。找不到死者家属,没有家属要求尸检,事情不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珠江分局也因此破了一起悬了很久的入室偷盗案……”
“太黑暗了,太可怕了,”肖美玲感慨道,“那个女人真的比窦娥还冤呀,死后还要背上‘贼’的罪名……”
“海哥,”沈染一脸的愧疚,“我现在出来作证……”
“索,”海哥苦笑道,“快两个月了,案子早就结了,尸体也火化了,现在出来作证,你只会惹祸上身。”他摇摇头,“算了,你在主面前为她祈祷吧,让主证明她不是‘贼’,让她的灵魂早点解脱吧。”
进了教堂,沈染不由得肃然起敬,跟在外公和肖美玲的后面走到座位上坐下,她虔诚地闭上眼睛,在牧师的带领下默默地祈祷:“主啊,饶恕我的罪过吧,让那个蒙冤的灵魂安息吧……”
好久好久,她好像听到了,听到一个发自她内心的声音:主是爱世人的……
“孩子们,”外公慈爱地看着他们,“主是爱我们每一个人的,只要我们信仰他,爱他,他一定会赐福我们的。阿门!”
沈染的手机响了,她赶紧起身走出大殿,是华仔打来的。
“阿染,你这几天都没给我电话,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是不是怪我那天……”
“阿染,”外公见她已经温和的脸又变了颜色,就拿过她的手机关掉。“我这次来广州特意给你带了一本《圣经》,你好好读读吧。”
“外公,”被教堂里的气氛所感染,沈染若有所思地说,“我会找时间读的,也许我真的能从中找出人生的真谛,找出生命的真实意义……”
外公走后,沈染没有接受段承志安排她进外企的好意。“阿染,你还是那么固执。”段承志苦笑着摇摇头,“好吧,你还年轻气盛,外面的世界又充满了诱惑,你就按着自己的想法走自己的路吧,不过你记住,不论遇到什么,哥都会……”
“行了,大表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沈染笑道,“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涌入这座城市,他们还不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你放心吧,我不会混得比别人差。”
“阿染,其实我早就知道,”段承志神情黯然地说,“以你的个性,你是不会接受我的帮助。雪城大学那边我已经搞定了,学校也爱惜你是个人才,同意你在广州用函授的形式完成企业管理的课程,明年结业考试时,你回雪城参加论文答辩,你的第二学位……”
“哥,谢谢你!”不等他说完,沈染已经情不自禁地抱住他,在他的额角上深深地印了一个吻,“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对我最好、最关心我的人。”
气派的财务总监室,明亮的落地窗占据了办公室的一面墙,身后的书架上象征生命的绿萝在恣意绽放,写字台上洁白的水仙娇艳欲滴。
“女人为什么不能说‘不’?”
沈染的指尖在电脑键盘上跳动,文字也就流淌到屏幕上。在这个虚拟空间,人们寻找着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和不可能实现的梦。网络圆了现代人的梦,闲暇时上QQ聊天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是呀,阿染,”视频里雨洁一脸的认真,“你已经不是几年前刚来广州,为一日三餐满世界找工作的小丫头了。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是个有个性、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女人……”
沈染和雨洁是在电视台录制《话说女人》节目时认识的,雨洁是以“南漂”女作家的身份做嘉宾主持,她是个爱情至上、写爱的女人,可那期《话说女人》的主题似乎与爱情无关。沈染和两个外企主管被邀请参加节目,谈起了初来广州职场应聘的酸甜苦辣……
沈染和雨洁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个单身女人一下子就成了要好的姐妹。
雨洁的男朋友汪林有学识、有地位,他们的爱情可谓轰轰烈烈,一时间成了朋友圈子里的美谈。雨洁是个生活在梦里的女人,她把爱当成了生命。几年来,为了这段情,她一直努力地改变自己,扮汪林喜欢的小女人角色。可尽管这样,有一天汪林还是对她说,他的感情转移了,为了年轻的女孩汪林背弃了她,雨洁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她的梦破灭了。
“说‘不’从来都是男人的专利,虽然人类社会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雨洁一脸的义愤,“从上个世纪初就倡导男女平等,但直到现在男女还是不能平等,至今还是一个以男人为主导的社会,是社会,是残酷的现实赋予了他们这样的权利。”
汪林离开她的那个雨夜,雨洁冲出家门,冲进雨中,喊着他的名字扑向珠江……
走出死亡,她开始写长篇小说,写“南漂”一族在这座城市里,为了生存,为了理想是怎样奋斗、拼搏。
“拿别人的尊严做舞台,上演着他的上帝戏,”沈染在键盘上敲道,“这就是男人!男女的不平等,主要取决于他们的经济地位。”
“还有生理上的原因,”雨洁无奈地说,“在两性茭往上,女人往往处于被动地位,而男人总是主动进攻,好像主动权永远掌握在他们手上,我们女人纵有千般万般的不甘,到头来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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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洁无声的话语触到了沈染心中的隐痛。
“嘀嘀———嘀嘀———”
躺在电脑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染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阿染,我的朋友在北京的一家二奶维权网站工作,看到了北京的报纸转载的那篇文章……
关掉手机,沈染迅速打了“雨洁”两个字,网上铺天盖地出现的全是有关报道。
“我在网上看到,外省有十几家报纸转载了那篇文章。”沈染敲道。
“我这几天都不敢上网了,”雨洁懒懒地敲着键盘,“了解我的朋友在我的博客和QQ上给我留言,劝我想开点,就当是炒作吧,表示理解、支持!可也有一些质疑和谩骂……”
“你自己看看吧。”看到雨洁脸上的无奈,沈染不知该说什么,干脆把复制的标题、网址敲了上去。
“难怪,”雨洁用力敲道,“一定是这些报道,这些媒体的良心和职业道德何在?!他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在没有弄清文章是否属实的情况下就跟风转载,难怪我的哥哥看了以后对我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