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薰人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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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不笑啊!”小手想也不想就贴上收回笑容的唇角,想留住最后一点残余的笑纹。“你笑起来那么好看,打我来聚酒庄很少见你笑过,让我多看一会儿好不?”
她这话提醒了他。
从相识至今,他鲜少给她笑脸看过,就像她说的,总是在生气。
思及此,展厉言皱了眉头。
啊啊!又把眉毛打结!腾出手抚上眉心。呜呜……顾此失彼,压平了眉就留不住笑,看看,又是一张她熟得快烂的臭脸。
成琼玖丧气,叹声中垂头,额心敲上展厉言胸膛,没发现在她试图留住他笑容时两人已大接近的亲昵。
“怎么会这样呢?好不容易笑了,这么快就消失,唉……”
“你在乎我笑不笑?”他很少笑,亦少怒,但自她来到聚酒庄后,少笑依旧,易怒反常,总会因为她的言行无端发起脾气。
也亏得她迷糊带过,似傻非傻地承受怒气。
“你笑起来比平日好看上数十倍。”她抬头,沾灰的脸表情认真。“虽说本来就长得好看,可笑起来就更好看了,好看好看,真的很好看。”所学用字不多、书也没念过几本,成琼玖笨拙地只能重复一样的字句,未了,添了一句:“我喜欢。”
“喜欢?”平静心湖宛如被投下一石,频起波澜。
“对对,就像现在这样!啊啊,你笑起来真好看……”她着迷地叹道,浑然忘记展谨行传授的招数和目的,忘了争取她视之如命的美酒。
眼前人不经意扬起的柔笑比美酒更让她着迷。
“谨行教你这方法是为了讨酒喝对么?”
“……是啊……”真好看哪——入魔的她比平常更老实。
果然。“你应该趁机讨?”
“讨什么?”
“讨酒。”
“啊?”她茫然,陷入柔和的笑靥中尚未回神。“你说什么?”
她这模样想引他中计也难,以她的脑筋根本骗不了人。“谨行太高估你。”
“什么?”
唉,也罢。“你的脸沾了灰。”
啊?她摸摸脸,想起方才被裙摆绊倒。“跌倒哪能不沾灰的。”
“说得也是。”他抬手,指背轻拭左颊上的灰尘。“刚跌得很重,疼吗?”
“嗯。”他的问让她想哭,抽抽鼻子,备觉委屈得连声音都变得哽咽,丝毫不觉自己正像个小鸟依人的姑娘家撒娇着:“这里疼、这里疼、这里也疼。”她指着额头、俏鼻和胸口,娇憨的模样煞是可爱。
展厉言依序吻过泛红的额心、鼻头,最后停在隔着衣衫的胸前。
“呃……展、展厉言?”他这是在做什么?
“还疼吗?”
她摇头。“你为什么——亲我?”
“有人这么对你?”
“不,没有。”他是第一个。
可鬼的是——自己为什么不生气?
而且,还觉得开心舒服?
太怪了,真的是大怪了!
“我是第一个?”
“嗯。”
“很好,我也会是最后一个。”
最后——“你不会再亲我了?”怅然若失的情怀苦了她一张小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笑。她又听错了他的话。
“那又是——”
“只有我能这么做。”展厉言抢下话,又在她额心落记轻吻。“懂吗?”
啊,又笑了,真好。成琼玖傻楞楞地想。
如果他亲她的时候都会笑,那就让他这么一直亲下去好了,嘻嘻……
“展厉言——”
“嗯?”
“这里也疼。”她指着唇。
展厉言一楞,笑意更深。
啊啊,真好看哪……
啊啊!她是猪啊——
“呜呜……”笨啊蠢啊呆啊她成琼玖,呜呜……“我该怎么办?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让我——”
“不要问我。”展谨行以帐本为扇扇风,不想理趴在旁边埋头苦“哭”的呆姑娘。“你呆到没法救了。”
真够呆了她!
想来就好笑——要她色诱大哥答应给酒喝,可她成大姑娘做了什么傻事哈!反倒被他大哥色诱给忘了这件大事。
虽然这招他教得别有用心,但使计的人未免也蠢到不行,自己先赔了上去,现在再来求救有个屁用。
“我没门儿了。”向后一躺,展谨行摇头。“除非大哥准,庄里没有人敢偷给你酒。”
“呜呜……”人心不古啊!天道泯灭啊!小人当道啊!“你这个没心少肺的坏人,呜呜……”
“二爷,杜小姐来拜访您了。”门外下人传话道。
秋雨,展谨行霍地起身。“她人在哪?”
“牡丹园里。”
“你走了,我怎么办?”
“懒得理你。”
“哇哇,你见色志友!”
“你见色忘酒也没好到哪去!”他送她回马枪一记。
啊啊!一语中的,一箭穿心。
呜呜……她笨——
“谨行呢?”离开书楼好一会的展厉言再进门,见只剩成琼玖,问道。
“杜小姐来了。”她说,哭红的鼻头皱了几下。“你弟弟见色志友。”
“怎么?他欺负你?”
“是你欺负我。”
“我?”他走近她。“我何时欺负你?”
“就是——”这是什么味道?红透的鼻翼掀动,边往他身上靠去。
她又——“别这样。”像狗似的灵敏嗅功真教人不知如何是好。
冷冽不失强劲的小米酿香味——“塞下曲?”小手打蛇随棍上,像藤似的以他的身子为支架直往上攀,这样的香味愈往上闻愈是浓郁。
来到唇角更是香气浓盛。“你喝了塞下曲!”她像抓犯人似的拷问。
“商号来了几个熟识的朋友,喝了几杯。”就因为会喝酒,才不带她去。
“你喝就可以,为什么我喝就不行?”哪能这样!只准他这个州官放火,不许她这个小老百姓点灯。
“不行就是不行。”严峻的话随浓重的酒香出口。
叽咕叽咕……肚里的酒虫频频吹起战鼓,整军往酒香处长驱直入。
“不让你碰酒是因为——”解释的话全数没人送上门的软唇,展厉言讶然,呆若木鸡。
温润柔软的舌趁他诧异时大军挥进,贪婪舔过他嘴里每一处留有酒香的角落,截取醇酒的芳香。
唔唔……她想死强劲的酒味了……成琼玖感动得直想哭。
天可怜见,每天的半壶薄酒一点用也没有,与其喝那些,不如像现在这样,展厉言嘴里的酒味比那薄酒美味多了!
唔唔……真醉了哩,嘿嘿——
唔,头昏昏……心口也件抨直跳个不停,热呼热呼着呢!
松了手、移开唇,成琼玖餍足地舔过唇线一圈,砸哂舌。
“好喝——嗝!”久违的打嗝声如今听来特别怀念。
“你——”他开口,喉间梗着不上不下的硬块,嗓音喑哑。
“我怎么?”浑然不知自己做了啥事的迷茫神态带着酒醉醺然。
贪杯贪到这地步,展厉言哑口无语。
“嘿嘿——”小手改捧住他的脸,笑眯眯地完全不知自己方才送上多么诱人的饵,还傻傻地评道:“你嘴里的塞下曲比我以前喝的还要好喝,是不是酿酒的方子变了?”真不愧是聚酒庄。
咳出喉间硬块,才又听见展厉言稳如平时的声音:“方子没变。”是她喝酒的方式变了。
“啊?那,为什么变好喝了?”原本的冷冽由温甜取而代之,好喝数十倍哩。
“不知道。”呵,他知道怎么诱她了。
“你也不知道啊……”小脸明显写着失望。
“想再喝吗?”他邀请。
她点头,意犹未尽嘟唇又凑上前去,却被挡在掌心前。
圆眼眨着困惑:怎么了?
“答应我一件事就让你喝。”
“唔唔唔?”什么事?
“嫁我。”
嫁、嫁他?鹿眼改瞅为瞪。“唔唔啾偶?”你要娶我?
“不愿?”他问,退步拉开两人距离。
啊啊,酒要跑了!成琼玖心慌意乱急忙叫道:
“我嫁!不准跑!”
出声同时她赶紧上前,只来得及抱住他腰身。“我嫁、我嫁就是!”
“心不甘情不愿?”他嫌她口气欠佳。
“心甘情愿!”她快快说道:“求你娶我——成吧?”不能让她喝到更好的美酒以后又断了酒源啦!存心吊她胃口啊!这样要她怎么过活?“不能这么坏啦,你说要娶我的……”
“那么——”展厉言拉正她,双臂扣住她肩,还是不让她近雷池一步。“琼饮会后我们就成亲。”
“你说了算。”一双眼只盯在展厉言带有酒味的唇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终身大事比不上展厉言嘴里的酒重要。
唔唔,好想喝!
“不准反悔。”
“不会不会。”能不能让她喝了?成琼玖舔舔乾唇,垂涎三尺。
“真的不会?”
“骗你是小狗。”
她嗅酒的动作与小狗无异,展厉言心想。对她的咒誓很没信心。
不信?她急了。“那那那——那如果骗你就就罚我以后没酒喝!”这誓够毒了吧?她的命耶!连命都豁出去了!
展厉言松指解扣,双手一摊,门户立时大开。
几乎与迅雷无异,成琼玖以不及掩耳的迅速扑上前去。
这酒……
比仙翁饮还美味哪!
好喝得让人直想掉泪,咕噜咕噜……
第七章
自从那日后,成琼玖的小脑袋瓜很难得地被一个问题给困住,弄得她迷糊更胜以往,常常分心重复想着这个千篇一律的问题。
展厉言说要娶她?
为什么?
她只是贪恋他庄里美酒才硬是要孔爹爹答应让她南下徐州办这差事,怎么会把自己给办到要嫁给他的局面?
再说他为什么要娶她?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打从自个儿酒脾胃开后就没想过有天会有婚嫁之事落在身上,这世道,哪个男人敢娶嗜酒如命的女人?
“……他一定是疯了。”
“成姑娘,你说谁疯了?”蹲在成琼玖身边的张伯听见低语,偏过脸,一双老眼颇有兴味地瞧着看似娇憨、实则武功高强的女侠。
“没,您老刚说到哪了?”
“我刚说,酿酒过程是先制麴后入黍,密封于木桶,过一宿便成醴,而所谓的醴呢,就是——啊啊,看你这表情就知道小老头我说的话你全没听懂,唉唉,总言之,咱们庄里自酿的酒之所以比坊间来得浓烈香醇,最重要的是酒酿成之后追加的一门功夫,而这便是咱们聚酒庄的酿酒秘方,这事儿向来不与外人说,只有大爷和我张伯知道。”说到这,张伯乾瘪的胸膛非常骄傲地豪气一挺。“这是咱们老当家想出来的绝妙秘传。”
“是是,失敬失敬。”回过神来的成琼玖配合地唱戏,抱拳打揖。“既然如此,您老就别告诉我这个外人了,送一壶仙翁饮给我就成。”
“大爷说你不再是外人。”果然不出他所料,大爷对这姑娘是动心了呵。“你现在是庄里的人,还是咱们大爷将来的夫人。”
“您别说笑了。”她到现在脑子里还在打迷糊仗呢!完全不明白展厉言为什么要娶她,整件事除了莫名其妙,她找不到第二个词儿用。
“难道你不喜欢大爷?”张伯老脸上的皱纹更深。“大爷人好、心地良善、性格也好、又会做生意、交游广阔,心思细腻,多好啊!”
“您确定您刚说的是展家大爷?”怎么那么不像?他老是对她皱眉叹气,要不是生气就是面无表情,鲜少笑过,只是最近较常笑,因为她老在他面前做蠢事让他达到机会取笑她。“瞧您说的,您简直把他当神拜了。”
“大爷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性子为人怎么样,小老儿会不知道吗?要不是为了这块『天下第一醇』的御赐牌匾,大爷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当初啊,咱们大爷可也是人见人爱的公子哥儿哪!乐于交友、甘于平淡守成,从没想过要把庄子扩展成今天这规模。大爷以前常说啊,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就好,不必一生钻营汲求。”
“那今日聚酒庄规模怎么说?”她好奇了。
“还不就是咱们庄外那块匾嘛!”张伯气呼呼道:“不是我存心说先皇坏话,喝酒就喝酒吧,干嘛无端题个匾赐给咱们庄,后来又兴念办什么琼饮会要找出天下第一美酒并将此匾移赐以为奖赏,弄得同业大伙开始勾心斗角,只为了担这块先皇题的匾!”
“说到底那不过就是一块题了字的木头,可世人眼瞎、心也盲啊,搞到后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小老儿我是不懂江湖上像那说书的说的武林盟主之位是不是也像这样抢得你死我活,可,我们不过是做卖酒生意的啊,弄到后来,大爷不得不开拓生意,以免无力抵抗同业的暗招陷害——”
“说到那些个陷害啊,甚至还动起刀,存心不留后路给人哪!所以这一年一年过去,爷的性子也一年一年变了,不常笑、防着人——可这也怪不得他,时势所趋,咱们生意做得愈大,爷的身家性命就愈危险。大爷也是为了护整个庄子的生计,不得不为;那时二爷还小,不能管事,大爷就一肩全担了下来……”
唔……成琼玖按着心口。怪怪,愈听这儿愈疼,像针扎似的,不舒服。
“原来在这。”寻人寻到后庄来的展厉言见到成琼玖蹲在张伯身边听教的模样,找人找得不耐烦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爷,您早啊。”张伯呵呵笑。“今儿个天候倒好。”
“是挺好。”展厉言简单道,目光锁在背对他没有回头的人儿身上。
呵呵……这叫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话能用在这上头么?他家的大爷是司马昭?
呵呵……老人家缓缓站直身子,慢慢踱步离开。
他希望能看见第五代当家出世呢!
“怎么跑到这来?”
这心——还疼着哩,唔,真不舒服,怎么会这么疼呢?
“听见我说的话么?”
明明只是听张伯说展厉言以前不像现在这样不苟言笑;只是听张伯说在她来之前他的性命堪虑而已,为什么会惹得自已心疼?
怪怪隆得咚!这疼不是被禁酒或美酒被人抢走似的痛,而是另一种她说不上来,但比前者更难受的感觉。
为什么自个儿会有这种感觉了,只要一想到展厉言就会这样?
成琼玖努力地想、拼命地想